巴黎惊魂 〔俄罗斯〕达里娅·东佐娃 著-第18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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玛莎也投入了战斗:“金尼斯不是在羞辱你;他是对的。你说只要半袋酸奶;但你已经吃了多少啊!”
诺娜从桌旁站了起来:“只要有小孩在场就会闹得鸡犬不宁。
已经九点钟了;他们该上床了。亲爱的;”她对奥克萨娜说;“肥胖人不美。你应该减点肥。请给我一茶勺盐、苏打和一杯开水。”
“你要喝盐水?”玛莎很吃惊。
诺娜就像所有仇恨孩子的中学教师一样;脸都气歪了;她解释道:“饭后必须用加盐和苏打的溶液漱口。
食物残渣在牙齿间分解;会形成龋牙。”
我感到恶心。看来;娜塔莎也是一样;因为她突然跑出餐厅。
很晚了;当我都已经钻进被窝时;阿卡奇进来了。
“奶奶真有一套。说她根本没钱;问你能否随便给她件衣服和裙子遮羞!”
我叹了一口气。诺娜的丈夫是位被政府优待的将军。他给诺娜留下了五居室的住宅、两层楼的别墅和大笔的钱。已故的公公显然有先见之明;积攒的全是美元。现在诺娜什么也不缺。不过这并不妨碍她把自己的大房子租给一个什么外交官。自己住在别墅里;多半还没有动用“黄金储备”。
“你跟她说;明天我们去给她买一切必需品。”
第二十四章
星期二花在了商场。
“一个人全身上下应该漂亮潇洒;”在阿卡奇开车去撒马利亚百货商店的路上;诺娜用她那洪亮的声音庄严地说;“衣着不整、头发蓬乱;这副模样是对周围人的一种侮辱。
但在这种情况下;衣服不应该太惹眼。”
她的论断绝对正确;并且她具有极好的鉴赏力;总是从商场的衣架上取下最贵最时髦的衣服。
阿卡奇看了一眼账单;只发出了一声怪叫。
购物狂欢一直持续到午饭前。然后诺娜和孙子回家去。我呢;撒谎说要办件刻不容缓的事;就开始无忧无虑地在街上闲逛;为自己终于可以一个人静一静而暗自高兴。我吃了自己喜欢吃的汉堡包;悠闲地看了会儿报纸;又在沿岸街上从容地抽了支烟……
但凡事得有个度;该回家了。
前厅只有闹钟在滴答作响。餐厅和客厅空无一人;车库里也不见轿车和摩托车。家里的人都胆怯地四下跑散;好给诺娜腾出战场。我坐到客厅里;等他们回来。
诺娜显然在洗澡;她没露面。我筋疲力尽;静静地在沙发上打起瞌睡来。
“夫人;”有人碰了碰我的肩膀“; 夫人;醒醒。”
我的眼皮重如千斤;我终于睁开双眼;面前出现了索菲娅担心的面孔:“夫人;或许该去看看客人怎么了? 浴室的淋浴声已经响了四个小时;而她一次也没出来过。万一她的心脏难受呢?”
我吃力地坐了起来:“这位太太是没有心的。家里的人都哪儿去了?”
“都不在家。娜塔莎夫人和奥克萨娜夫人去看歌剧了;阿卡奇先生和妻子在医院;孩子们在兽医医院上练习课。玛莎说;他们要收拾兽笼;晚上十点才能回来。还有卢伊莎夫人打来电话;说晚上九点钟过来;给奥克萨娜带了件意想不到的礼物。”
我慢腾腾地从沙发上站起来。索菲娅是对的;应该去看看;万一诺娜淹死了呢? 浴室的门没锁;我敲了敲门就推门进去了。
诺娜背对着门口坐在圈椅里;头上的发型整齐;一只手无力地垂着。竟然能睡着!圈椅旁的小桌上放了瓶打开的意大利苦杏酒和一只高脚杯。好酒独自吞。她享受了这瓶烈性甜酒;然后又去教训别人要有健康的生活方式。哼;我不会放过这个绝好的机会;要让这个令人讨厌的无耻之徒尴尬尴尬。
“诺娜;晚饭做好了!”
我绕过圈椅看见了她那张脸。双眼鼓凸;嘴里流着涎水;脸颊和额头上有种无法形容的青色———婆婆好像彻底死了。
“天哪;”我的脑海中响起这么一句;“柯思嘉的第五任老婆列丽卡走运了;她终于摆脱了这个吸血鬼。”
但过了一会儿;另一种想法又浮现在我脑海里———死了! 突然在我家无疾而终。天哪;该怎么办? 当然要给卓尔施打电话!晚上九点半时家里满是人。卓尔施、鉴定专家巴特雷克和另一名不认识的法医赶来了。
巴特雷克仔细看了看尸体;闻了闻高脚杯;然后问道:“还有谁喝了这瓶酒?”
“好像没谁。我连她在哪儿拿的都不知道。家里没存放意大利苦杏酒;没人爱喝。
烈性甜酒我们有‘波尔斯’和‘爱尔兰百利’。
不过;我现在问问索菲娅。”
女管家的到来;使我们立即搞清楚了事情的真相。大概在中午十二点时;邮递员送来一个漂亮的盒子;上面的卡片写着“送给瓦西里耶娃的意想不到的礼物”。这个礼物被放在前厅的小桌子上。
“那为什么她拿了这个礼物?”卓尔施很惊讶。
“要知道;诺娜也姓瓦西里耶娃。这种姓在俄罗斯很常见。我和第一任丈夫就同姓。
大概;诺娜以为这是给她的礼物。你认为;她喝多了;心脏受不了?”
巴特雷克冷笑一声:“我敢打赌;瓶里的氰化物足以把你过去和将来的所有婆婆都放倒。”
我的脸吓得霎时白了:“什么氰化物? 怎么她被毒死了?”
“好像是。”
“天哪;你怎么这么快就下了结论?”
“我没下任何结论;”巴特雷克皱着眉头说“; 只是根据我的推断。首先;她的脸色是典型的氰化物中毒表现;再就是气味;你是否觉得有股苦杏仁味?”
“意大利苦杏酒总是散发着一股杏仁味呀。”
巴特雷克点头说:“正因为如此;它通常被用于此目的。那些人头脑太简单———把毒药藏到杏仁点心里;或者是塞到意大利苦杏酒里面;想掩盖毒药的气味。应当承认;这种诡计经常得逞。
你婆婆几乎毫不怀疑地喝了整整一大杯。我还是首次看到;烈性甜酒一大杯一大杯喝的。
她准是一口气就干了。毒药瞬间会封喉;通常一杯还没喝完人就不行了。”
“别再卖弄你的法医学了。”卓尔施插嘴道“; 开始检查尸体吧;我和达莎谈谈。”
我们下楼来到客厅。
“你明白吗;我要和你正式谈谈?”卓尔施问;一边掏出一沓各式各样的表格。“你前任婆婆有仇人吗?”
“很多;一大堆人仇恨她。这毫不奇怪;她对谁都没一句好话。总是像在播送教学节目般地教训所有的人。既贪财又令人厌恶;还厚颜无耻———谁也不喜欢她。家人亲戚都是靠那点血缘关系才忍着。”
“但那些熟人都在俄罗斯呀?”
“是啊;在法国她只和我们打交道。”
“那你们当中谁希望她死呢?”
“前些年应该说是我。整整五年睡觉前我都在想像那些血腥的一幕:诺娜被车轧死;在树上吊死;被人用匕首杀死……后来我和柯思嘉离了婚;她对我来说就无所谓了;她什么也不是;根本无关紧要。我甚至清楚;在我这些活着的婆婆当中;她还不是最可怕的。
那个玛丽娅;虚情假意得多叫人厌恶! 娜塔莎只是在巴黎才认识诺娜的;奥克萨娜只是昨天才首次见到她。不;这里没有谁想害死她。她令我们不堪忍受;好不容易挨过了一个星期;但想把她给毒死———这太过分了!”
卓尔施皱起眉头:“你明白吗;这意味着什么?”
“我们没害死她。”
“这就是说;他们实际上想毒死你;我亲爱的!”
“你在开玩笑!”
“绝对不是在开玩笑。按你所说;诺娜没有熟人在巴黎。那谁能给她寄来一瓶酒?不;我的小猫咪;那瓶烈性甜酒是为你准备的! 诺娜是突然来做客吗?”
“是啊;她从来不打招呼就来。”
“你看;谁也不知道她在这儿。不;这礼物是给你的;却被诺娜阴差阳错地给享用了。
现在你好好想想;是谁爱你爱得这么深?”
我紧闭着嘴唇;那会是谁呢? 娜塔莎、奥克萨娜、阿卡奇、奥丽娅、玛莎、金尼斯———怀疑家里的人是可笑的。季马? 但他刚好知道我现在不喝意大利苦杏酒;不尝烈性甜酒。
索菲娅、路易、逸夫;也许是送牛奶的或是送面包的? 不;很可能是那个杀猪佬;我不久前因一笔账把他骂了一顿。还有可能是我在人类科技馆教的几个学生;但她们不知道我住哪儿。再就是省里的两个熟人、阿卡奇的几个同事……我会得罪谁呢? 老实说;我给卓尔施添了不少麻烦。也许;是局长想干掉我;现在自己又来调查这起未遂案?前厅里一阵喧哗;紧接着吵吵嚷嚷的孩子们冲进客厅。
“什么;”他们像爆豆似的;你一言我一语地说起来“; 这是真的吗?”“巴特雷克叔叔跟我们说了! 她被毒死了? 现在她的尸体搁到哪儿? 我们把她葬在什么地方呢?”
“对;真的呢。”走进来的娜塔莎说“; 她的葬礼怎么办?”
卓尔施叹了一口气:“应该通知领事馆;然后;如果你们不想送棺材去莫斯科的话;那就给她的亲人打个电话。”
娜塔莎对我说:“叫柯思嘉来。”
岁月惊异地改变了一个人的容颜;但是它无法改变他的声音。
“喂;”话筒里传出的声音不由得使我浑身一抖。已经有二十多年没有听到这个稍带鼻音的声音了。
“柯思嘉? 我是达莎·瓦西里耶娃;你的前妻。”
“那又怎样? 想干什么?”
“柯思嘉;你知道吗;诺娜现在在哪儿?”
“你总是提些愚蠢的问题。她去巴黎找你去了。劳驾你;挽留亲爱的妈妈在你那多住几天。我好和列丽卡休息休息。你倒好了;把她推给我;自己偷着乐;让我受一辈子折磨!”
柯思嘉就是这个样子! 竟然能指责前妻离婚时没有把婆婆随身带走!“我也要劳你费神。前来把诺娜的尸体拿走吧。今天她死了!”
“什么?!”
“我不知道;希望你冷静点。她被人毒死了。”
话筒里一阵死般的沉寂。之后传来穿越了无数个国家和城市的列丽卡的叫喊声:“达莎;这是真的吗?”
“绝对是真的。”
话筒被柯思嘉抢了过去:“怎么来呀;签证没办;买机票的钱也没有;我们又不像你是个百万富翁;我们只是贫穷的艺术家!”
多熟悉的话语啊;柯思嘉什么时候都缺钱。
“领事馆给我们发来了电报;这种情况不需要签证。钱么……那就先向谁借点;我来支付所有的费用。”
第二十五章
列丽卡乘坐法航于星期五抵达。我到机场迎接了她。这个女人看起来很漂亮:苗条的身材、棕红色的头发、一身大概很贵的雅致旅游服。妆化得很淡;拎着个和鞋子一样颜色的精致皮包。光滑白皙的脖子上戴着条细细的金项链;手上戴着订婚戒指和一只紫水晶手镯。这就是她全部的首饰。看起来毫不累赘;简单而……又不失华贵。
在列丽卡身后跟着个胖胖的六十来岁的秃头男人;他吃力地走着。也就是说;柯思嘉不能来;因为他总是躲在妻子的身后。
列丽卡跑过来在我的脸上亲了一口:“你好;你看起来真漂亮。那我们走吧。
时间很紧;院里只给了三天假。钱是不给的;班是要上的;这帮混蛋。我希望所有证件都已经准备齐全;我还想在巴黎逛逛;买点东西呢! 你去取行李。”她命令那个秃头。他就听话地跑到行李输送带那儿去了。
我忍不住好奇地问:“你和谁一道来的? 这人有些面熟;我好像在哪儿见过他?”
列丽卡用她那双灰色的眼睛盯着我:“唉;真有你的! 你和他在被窝里见过!这可是你的前夫;我现在的老公柯思嘉!”
我的下颌骨像打字机的滑架扯向一边。
这个秃顶、又老又胖的笨家伙就是柯思嘉!怎么会这样;我们可是同年的。他那头浓密的鬈发哪儿去了呢?列丽卡好像看透了我的心思;叹了一口气说:“当然;他有些变了。但你知道吗;现在俄罗斯的生活有多糟糕! 什么都贵;食品几乎买不起。所以不得不靠土豆和通心粉度日。诺娜还找茬胡闹:鸡蛋没买;苹果没有。
天哪;我多讨厌她啊! 喔哟!”
列丽卡打住话头;终于想起了这次来巴黎的原因。柯思嘉满头大汗地拖着一只大箱子走过来;于是我们向轿车走去。
“这车可有点普通;我还以为你开的是劳斯莱斯呢;”前夫坐进标致轿车;一边挖苦道。
“法国人不好出风头。喜欢穿得简简单单;车够用就行。不喜欢摆阔。”我反驳道。
除了奥丽娅;家里的人都在。玛莎吃惊地瞪大眼睛;小声说:“妈妈;你嫁过这个猪猡? 你离开他是对的。你想啊;如果他现在和我们生活在一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