巴黎惊魂 〔俄罗斯〕达里娅·东佐娃 著-第1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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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俄罗斯〕达里娅·东佐娃 著
张少华 译 张诗燕 校
达里娅·东佐娃;1952 年出生;本名阿格里平娜·瓦西里耶娃;是俄罗斯著名作家阿尔卡季·瓦西里耶夫的女儿。东佐娃毕业于莫斯科大学新闻系;长期在报社和杂志社担任记者工作;曾在《莫斯科晚报》编辑部工作了十余年。迄今为止;东佐娃已经出版了包括《鳄鱼泳池》、《为死者修指甲》、《带鲨鱼图案的扑克》、《浑水钻石》、《收获毒浆果》和《非秘密材料》等在内的四十余部小说;稳稳占据了俄罗斯侦探小说的半壁江山。
第一章
漆黑的房间里响起了电话铃声;我像一具死尸一样躺着;怎么也睁不开双眼。但讨厌的电话铃声非常坚定地一遍又一遍地响起———丁零零、丁零零……
最终;我的大脑微微活动起来;于是我拿起了话筒;看了一眼闹钟———才清晨五点。
是谁这么早想起来给我打电话? 话筒里的声音再熟悉不过了。
“达莎;孩子;也许你听不出我是谁吧?我是安娜·米哈伊罗夫娜·彼得洛娃;在莫斯科给你打电话;打扰了!”
即使想忘记安娜教授也忘不掉。她高高的个子;身体胖胖的;提着个银白色的小箱子;傲气十足。她完全主宰了我曾任教的那个工业大学的外语教研室;那段时间我的心情一直很抑郁。
这并不是因为安娜不喜欢我;不是的;只不过她不太器重我: 既不表扬我;也不责骂我。我那时是一个工作勤奋的教员;对什么都逆来顺受;同时也异常孤独。我既不像列娜一样;有一个当将军的丈夫;也不像米拉一样;有一个当院士的爸爸;也不像冉尼亚一样出过国;就连嫁了个理发师的卡佳也获得了安娜的好感。
“当然;对卡佳来说是下嫁了。”她用那天生的一副好嗓子说道。“总之;理发师配不上她;但是她老公当初想找一个女理发师是很难的。”
如果不是突然发生了一件激动人心的事;我就会在外语教研室拿一份只够买十罐“漂亮女人的秘诀”──“加尔维”法式蛋酱的工资混到退休。
我最要好的朋友娜塔莎出人意料地嫁了个特别有钱的法国人。于是我和女儿、儿子、儿媳一道去法国探望她。
但是巴黎之行使我们卷入了一个完全难以置信的侦探故事的中心。娜塔莎的丈夫在我们抵达的第二天就被人杀死了;他数百万的财产都归了娜塔莎; 因为他没有任何亲人———不管是直系亲属;还是远房亲戚。除了钱;还有一批藏画、一栋三层楼的豪宅、家里的珠宝以及经营得很好的公司;都落入了娜塔莎的手中。幸福得快要窒息的娜塔莎要我留下来陪伴她;于是我豁出去了。
我马上退掉了莫斯科的住房;旋即又辞去了大学的工作。在时尚的首都过富婆的生活;这正合我的胃口。为了不使自己闲得无聊;我开始教一些想掌握俄语的法国人学俄语。
我们同娜塔莎一起生活在巴黎市郊的一座富丽堂皇的豪宅里。我的儿子阿卡奇在学法律;他的妻子奥丽娅在学艺术;而十四岁的女儿玛莎在上中学。和我们生活在一起的还有两只狗:一只名叫斑蒂的比特犬以及一只名叫斯纳普的罗特犬。它们总在各个房间和花园里无拘无束地跑来跑去。
这两只狗本来是打算买来看家护院的;但它们最终没法成为凶恶的看门狗。它们非常贪吃;嘴巴始终被美味的东西占据着。厨师路易给它们喂加了炼乳的咖啡;他的妻子索菲娅喂它们小煎饼;就连电工和钳工也拿鸡蛋奶油饼干喂它们。结果是显而易见的:这两个本应凶猛的畜生见了任何陌生人都会高兴地尖叫着迎上去。
但是这两只狗从不敢冒险到三楼路易和索菲娅的房间去窥探;因为那里形影不离地生活着两只猫: 白色的飞飞和三色的科林。
狗有些怕猫;当猫双双进入客厅时;这两只狗就赶快让出落地灯旁最舒适的地方。
只是有一件麻烦事相当程度地影响了我们富足、幸福的生活:从莫斯科来这儿做客的人没完没了。有关我搬到了巴黎的消息在莫斯科刚刚传播开来;前来做客的人就如同南下的鹤群;一拨一拨的。每一次都是如出一辙:先是电话铃响一阵子———过几天前厅里就又转悠着一个来自于我亲爱祖国广袤大地的旅行者。
跟其他所有人一样;他的箱子里装着一个硕大的黑面包和一小罐鱼子酱。这是谁的主意;巴黎难道买不到黑面包和鱼子酱吗? 7现在我总算知道了清晨五点起来接国际长途电话是什么滋味;但遗憾的是;爸妈从小就教导我;随便挂掉别人的电话是不礼貌的。
“啊;安娜·米哈伊罗夫娜;我当然听得出来是您!”
“哎;达莎;我的孩子;”听筒膜片传出甜腻腻的声音;“我们在教研室和你还没呆够呢!”
我感到厌恶;得意地微笑着继续听下去;看她怎么把话绕到“我要来法国”这个主题上来。但是我错了。
“好朋友;我的小儿子季马要来巴黎;你知道;他一直都很向往那个地方。我们手里的钱;你也晓得;并不宽裕。他的机票还是我凑钱买的;但他的旅馆费我们实在是负担不起了。你能不能接纳他暂时住几天?”
“那当然可以。非常乐意;您把他的地址给我;不;最好我亲自去机场接他;他什么时候的飞机?”
“今天的;九点钟的航班;所以趁你在家;我早早地给你打了电话; 你的孩子们还好吧?”
接下来的两分钟左右;安娜又问了我的一些情况。之后;我放下电话;陷入了沉思。
陌生青年的到来真不是时候。今天我的好友奥克萨娜同她的儿子金尼斯也将乘这次航班从莫斯科来巴黎。我非常喜欢奥克萨娜;对她无比敬重。她纯粹一个人靠外科医生微薄的工资养育着小孩。金尼斯在兽医学院就读;奥克萨娜的一些熟人都找他给自己的猫狗看病;认为他看得比那些毕业生要好;尽管金尼斯只是大一的学生。从来没听过奥克萨娜抱怨过什么;什么时候也没看见过她心情不好;她始终一切都好;一切不错;一切都好得不能再好。与其他许多人不同;我得要长时间地恳求她;她才肯来巴黎。非常可惜的是;我要在毫不相干的小青年身上分心。
我叹了口气;伸手去拿睡衣;该起床了;我已经睡不着了。这时房门被轻轻地抓挠得响了一阵;我开门来到走廊;斯纳普讨好地朝我摇着尾巴。
“哎;你这个狡猾的东西;听见点动静就跑来看是否能捞到点什么。你的朋友和同志斑蒂呢?”
说着我轻轻推开了玛莎的房门;一点不错;枕头上躺着两个脑袋:玛莎浅色的头靠着斑蒂黑乎乎的脑袋。身躯庞大的比特犬伸开爪子懒洋洋地躺在粉红色的被子上;鼾声如雷;而玛莎则发出轻微的鼾声。我慢慢向厨房走去;想喝点咖啡。在炉灶旁的摇椅上坐着路易。他看见我;惊讶地扬起眉毛说:“夫人;什么事使您起来这么早?”
“啊;路易;有酒有肉多兄弟。该叫索菲娅为客人们准备房间了。”
“她已经为奥克萨娜和她的儿子准备好了一切。”
“很抱歉;乘这班飞机来的还有一位客人。您不要问他究竟是谁;连我自己也不知道。”
路易知趣地不吭声了。我向餐厅走去;令我非常吃惊的是;阿卡奇和奥丽娅已经坐在餐桌旁了。
“你们怎么起得这么早?”
他俩抬起惺忪的睡眼。
“我要到马恩省参加法院开庭;”阿卡奇说“; 我带奥丽娅一起去。而你;妈妈;怎么也从床上爬起来了? 五点钟还不到呢!”
我把安娜打来电话的事向他们讲了。阿卡奇气哼哼地说:“就是那个当年没给你食品供应票的教研室主任? 我记得;当时你没弄到鸡腿是怎样号啕大哭的。你难道不会把她臭骂一顿吗? 这傻小子多大年纪?”
我沉重地叹了口气;我对这个青年的情况一无所知;真的一无所知。也不晓得在机场如何才能找到他。
“应该在手中举一块写着‘季马’的牌子。”奥丽娅嘟哝道。
我带着疑惑的神色朝她瞟了一眼。绰号叫“小兔子”的文静朴实的儿媳;在她觉得别人欺负我的时候;会变得异常凶狠。
阿卡奇扑哧一声大笑起来。我走到窗边;枝叶繁茂的大树在风中轻轻地摇曳;早晨初升的太阳柔和地照在入口处的林阴路上。
在砾石铺就的小路上;园丁逸夫慢慢走着;手里拿着一把大花剪。
“妈妈;”我的背后传来阿卡奇的声音;“我们要走了。”
我把孩子们送到车库旁;唤来斯纳普;沿着花园散步。不;早起也有它独特的美妙之处。但是其他人也该起来了。
我走进玛莎的房间;试图扯动被子;但满不是那么回事儿。斑蒂五十公斤的身躯甚至一动不动。
“斑蒂;早餐路易给你准备了煎饼。”
一听到“煎饼”这个富有诱惑力的词;斑蒂立刻兴奋地跳起来向厨房跑去。我靠着玛莎在床边坐下。
“小鸭子;该起床了;上学时间快到了。”
三普特重(1 普特= 16。 38 公斤) 的“小鸭子”美美地伸了个懒腰;从被子下伸出一只三十八码的脚。
“妈妈;也许;今天会过得很美好;就今天吗?”
“不;宝贝儿;不可能。再说今天奥克萨娜和金尼斯要来。”
玛莎欢呼着;奔向衣柜。
“金尼斯要来了;乌拉! 这样穿好吗? 也许;牛仔裤配短装会更好?”
玛莎体型太胖;穿任何套装都不好看;所以她在搭配衣服时就显得随心所欲。留下女儿折腾衣柜;我又下楼来到餐厅;娜塔莎已经坐在那儿了。
“出了什么新鲜事?”她问道;“昨天夜里我们这儿失火啦? 是谁三点钟不到就在书房里大呼小叫?”
“我什么都没听见;你还记得安娜·米哈伊罗夫娜·彼得洛娃吗?”
娜塔莎大笑起来:“难道我还能忘记我们的教研室主任?而且我还记得一些陈年旧事;你还记得吗;当时她是怎样不给你熨斗供应票的?”
我感到可笑;于是就把安娜打来电话的事跟她详详细细地讲了。朋友大发脾气:“把他从这儿赶走;她的小儿子对我们来说有什么用;也许;他跟他妈一样也是个自高自大的东西。”
早上就在一些日常琐事中忙过去了。先是没完没了地为小青年的悲惨命运担忧的玛莎出门去上学。我提心吊胆地看着她把摩托车从车库里推出来;戴上头盔。我宁愿不让她使用这种可怕的交通工具;但又有什么办法呢? 年满十四岁就能拿驾照。她们中学前的广场上就停满了这种铁马。我惟一能阻止的;就是不让她听装在书包里的随身听。我总觉得;在路上不应该堵着耳朵。今天玛莎的行动比平时迟缓一些。
“哎;你在磨蹭什么呀?”我生气地问。
“就走;就走;”女儿拨弄着摩托车上的手柄;气喘吁吁地说;“这破车的制动有点不好使。”
“那就把它扔在家里算啦;”我害怕地说;“可不能骑一辆制动有故障的车。”
“不;”女儿挥手说道“; 还没到那个程度。
这几天我就找个修理工看看。”
女儿走后;我又同索菲娅长时间地讨论了午餐菜单。无论是她还是我;都想用更可口的饭菜来招待奥克萨娜。忙完所有的事后;我差点误了去机场的时间。
第二章
从莫斯科来的航班着陆提前了十五分钟;当我挥舞着花束冲进大厅的时候;乘客们已经开始往外走了。奥克萨娜和金尼斯站在抵达厅的电子显示屏下。
“你好!”他们高兴地叫起来。
“你好! 你好! 对不起;我来迟了。你衣服上是什么东西啊?”
“要知道;”金尼斯说;“在飞机上我们旁边坐了个蠢货;真是傻头傻脑的。看电视时搞坏了耳机;而当空姐送来午餐的时候;他又把饭菜碰翻;弄到了我妈妈身上!”
奥克萨娜哈哈大笑起来:“忍一忍吧;难道我在巴黎买不到衣服吗? 走吧;我很想见识见识百万富婆的生活呢!”
“就走;只是;很抱歉;发生了一件先前未预料到的烦心事。”
9我就把安娜·米哈伊罗夫娜打电话来的事跟他们说了。
“那我们怎么认出他来呀?”金尼斯高兴地问道。
“不知道;得想个办法。”
“您看;您看;”金尼斯兴奋起来“; 那个把饭菜弄到妈妈身上的蠢货站在那儿。”
我回过头。一个二十岁左右、高高瘦瘦、愁眉苦脸的青年;正焦急不安地站在问事处旁。他穿着一件洗旧了的足球衫和一条稍微有点短了的印度牛仔裤;有点脏的浅色头发耷拉在眼睛上方;活像一只西藏梗犬。在穿戴整齐的法国人和拿着大包小包的旅行者的衬托下;小伙子看上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