混沌栖溯-第128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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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上一声炸雷响起,大雨轰然倾盆而下,淋在白咰身上,一滴一滴地滑落,分不清从脸颊上滑落的是泪还是雨,只知道大雨落地,淅沥淅沥,彻夜未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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突如其来的大雨浇冷了整片大地,仿佛作弄人般,怎样也不肯停。
云萧漫无目的的走在街头,任著雨水浇淋在自己身上,举著脚,踏著一步又一步。
脑海里,上演著一幕幕曾经跟冯亦在一起的日子。
那些以往看不透的、想不明的、没注意的,现在却像是个影片到带般,嘲讽般地一次次清晰涌来。
那目光里的数字是一种到数计时,不断的增加是不是表示死亡也越来越近?
热唇草的歌声在唱著什么?匡啷啷的铁炼声是摇篮曲,睡下了,是否就不会再醒来?
为什么热唇草要选择冯亦作为亲吻的对象?热唇草,死人花,是不是献吻的那一刻起,它就已经知道死亡正跟在他们后头?
白咰眼神里的疑惑、梅丽雅玩味打量的举动、鸣土的低语、水漪的叹息、霜雪的警告……
现在仔细回头想想,似乎很久很久以来就一直不断的有提醒出现,似乎从来就不是毫无征兆,从来就不是,可……为什么他却从来没有好好留心过这些?
他明明有能力,有力量不是吗?
低著头看著自己的手,这双手曾经收回过幽灵图,驯服过双疫马。
他有办法让皇甫林在片刻之间火烧火灭,也有办法在银剡的利刃之下安然通过。他可以救好几乎死绝的魅彤,可以幻化隐山海啸让双疫重生成功,可以救回连双疫都束手无策的莫羽柔,可以舞出十景黄昏给嗜虫一份安息……
他可以展现一次又一次的奇迹,但独独救不了冯亦……
“小子!你撞倒了我们家老大了!”
呵呵……听起来很可笑不是吗?可事实就是这样这样不是吗?
力量力量~有力量又怎样?只因为冯亦是“绝对”的百分百,所以他便救不了他?只因为其他人是未及“绝对”的“断层”,所以他便可以展现这股力量?
“给老子站住!”
绝对是什么他不知道,断层是什么他也不知道,可这其中他到底用这股力量救了多少人?有多少人是因为这力量而存活了下来?又有多少人是因为他的力量而能够继续享乐过活?
他不曾拿这力量做过坏事不是吗?可为什么他会因此失去冯亦?为什么?为了谁?
“干!撞了人还想走?你给我过来!”粗鲁地揣过人大骂。
是为了他眼前的这个男子吗?被疼痛激起一丝的反应,黑色的眸子幽幽地沿著紧抓的他手腕的手往上看,渐渐地对清了焦距,看到了来人。
是这个本来该死在幽灵图的瘟疫肆虐下,但却因为他提前回收幽灵图,所以现在正活绷乱跳但却以偷抢拐骗为主的彪形大汉?
“小子,你撞倒了我,你说,该怎么办好?”
还是在他耳边的这个人?是这个本该死在双役马下可没死,到刚刚为止都还喝令著提棍教训他人的眼前人?
“嗳!快瞧!有好看的!”
“唉呀!朝老大又盯上人啦?”
“看那模样,八成是外地来的!”
“啧!算他倒楣!”
抑或者……是旁边这几个正不断地看著、说著、笑著、打量著自己,不断嘲讽讪笑的街道行人呢?难听的、难堪的的耳语进进出出,仿佛里每个人都在不屑!都在嘲讽!
云萧抬起的眼慢慢地、流转地,巡过所有人。
每看一个人,他们的对话就清晰的出现在他耳边,每巡一个人,他就可以如数的数出那人一生的所作所为,每望一个人,他的脑海里便清楚地告诉他,这里头到底有多少人早该逝去,但却又偏偏还活在这世上。
看得越多,想的越多,明白的也越多,然后突然地,云萧……很想朝天大笑。
呵呵……呵呵……这是……多么可笑的一件事情不是吗?
上天啊!告诉他吧!他可是为了救这样的人所以才牺牲冯亦的吗?他是为了让这种的人活在这世界上所以才让他最好的朋友去死的吗?
为什么这样的人可以活?为什么冯亦却要死?为何天能让自己救他们?为何天却不肯让自己救了冯亦?
为、什、么、呢?!
一股愤恨的情绪从心里熊熊烧起,他恨、他怒、他完全不解!
是啊!为什么呢?
为什么像这种的人就可以活?为什么像冯亦那样的人就非得死?
不公平啊不公平!!这个世界怎么可以这样的不公平?这个世界怎么可以让这么多的这种人活下?这样的人……又凭什么值得他拿冯亦来换!!
莫名地,一种疯狂的想法爬到了云萧的脑子里,忽然间有种想要掐碎一切的冲动在。
是了!要这样的世界能干什么呢?如此不公平的世界,如此腐败的世界,如此要拿冯亦来换这种人的世界,不如就干脆一点,全、都、毁、了、吧!
是了!他早该想到、早该知道的、早该这样做的不是吗?!
天下为殉!天下为殉!
冯亦,你说,我就把这可笑的世界通通都送给你陪葬,好不好呢?
“妈的!老子说话你到底有听没有?”一声怒吼来自前方,来人一把提起云萧的衣领,毫不客气的往前猛拉。
云萧既不推阻也不闪躲,或者说他的理智早已经焚烧殆尽。
他顺著自己手臂上的手调整著目光顺游上看,像是终于知道了该怎么做一般,对著来人笑了笑。
他笑的美,笑的纯,笑的天真无邪,笑的和善煦煦,笑的迷惑著所有在场人都忍不住一愣,可谁又知道在如此好看的笑容之下,配上的,竟是全天底下最疯狂的想法!
那双漆黑的眼眸早在微笑前就已经开始染上一层又一层鲜红色彩,乌亮的青丝也从内部开始转为血红的艳彤往外推扩,地面的石子正有些轻微地抖动著,转角的大树仿佛一次放出了所有的生命力一般几拉的瞬间枯了萎,风吹的方向似是被什么打乱一般到处乱窜,吹的雨水将人打的更加湿淋。
没有人发现到也没有人注意到,号称拥有最纯净元素净值但却无法拿来使用天都古城,正疯狂地汇聚著这最原始的元素魔力来,穿过街,走过巷,席卷著整座城里天上地下最具有攻击性的所有力量,凝结。
一点一滴,往云萧手上汇流而去,一点一滴的,聚集的……是足以毁掉半个世界以上的力量……
心里有个声音正在叫嚣,毁了吧!毁了吧!就这样把一切都毁了吧!
反正那人也不在自己身边了!反正这样的人活在世界上不如别活还比较好些,不如就这样把一切都毁了,就都送给那人陪葬吧!全都下去陪葬吧……陪葬……
伸起的手慢慢上抬,再上抬……
“干!你笑屁啊!欠揍是吧!”没有察觉到周遭环境的异变和云萧的举动,那大汉在一愣之后的回神便是对上云萧的微笑,摆明了人家压根没将他的话放在心上,自觉自尊心受到严重的侮辱,一时火头上来,抡起了拳头就要狠狠地往云萧身上砸去!
“这样不可以哪!”一声不高的声音从两人中间穿了过来,在还来不及察觉时一只手已将那拳头轻轻挥开,而另一只手却在不经易间压下了云萧的手。
“我说朝老大啊,我这小厮是做了什么事让你发这么大的火啊?你这么凶,莫地都把人都吓坏了哪!”笑嘻嘻地说著,轻轻地,有点不著痕迹地拉过云萧的手往自己身边带,不仅将人拉了开,连带地也让本该汇聚的力量地点受到了干扰,刹时间力量像失了准头一般,四处乱散。
“小厮?怎么,无尘这是你的小厮吗?”没有察觉到自己已经捡回了一条命,那大汉看清来人后不免有些皱眉的问。
“是啊!昨儿个刚请爷帮忙买来伺候的,新人手脚不麻利,若有得罪还请您看在无尘的面子上,多多担待啊!”微笑地走到大汉面前欠个身道歉,顺势地将个钱袋子放到大汉手里握著,意思却也再明显不过。
那大汉本还有些不快,但看到无尘塞过来的钱袋子后却也脸色舒缓了些,“好吧!今天就看在你的面子我放这小子一马,好好教著你的小厮,下次见到哥们该有怎样的态度才对知道吗?”恶狠狠地瞪了云萧一眼。
“自然自然,我一定会好好教的。”意所有指地拍了拍浑身湿淋淋的人,却在不经异间顺势地又更将云萧往自己身后挪了一步。
被人刻意挪动的身子终于让云萧微微地回过了神,他有些恍神地缓缓抬头往前望去,映在眼底的却是一位身穿华服,正轻拉著自己示意好好配合他的一名男子。
那便是雨无尘,一个在往后给了云萧十足影响力的男子。
古筝的声音在空气中啷啷响起,男人们的笑声在耳边里不断地徘徊进出。
红色的灯笼高高挂起,夜晚的生活可以奢华无尽,可以繁迷醉人,也可以引人堕落。
繁华街,天都古城里夜晚最热闹的一条街。
烟花楼,繁华街里最出名的夜馆楼。
雨无尘,烟花楼里的优伶,烟花楼里的狎优,或者,更白话一点说──烟花楼里的男妓。
是了!这里是烟花楼,是天都城里最名贵的声色所,是繁华街里最出名的男娼馆,是专门给一些特殊癖好或者寻求新鲜刺激的男子们,寻欢作乐的地方。
第十集 第四章 纸醉金迷温柔乡
烟花楼里来了个新杂役,据说,是个哑巴。
哑巴是在一个下雨天里让当家的红牌无尘给捡回来的。
听无尘说,那个时候他正听到门口有点怪声响,门一开,便见著哑巴昏倒在地上,他瞧著可怜,便捡了回来。
许是淋了雨,哑巴高烧了好几天,好不容易烧退了,却从不曾见他开口说过话,也不知道是天生哑的还是后来烧的,于是大家伙只管他叫哑巴。
哑巴是个男孩子,二十出头,长的挺好看的,可惜却是个哑巴。
爷儿知道哑巴是个哑巴时很是失望。
本来他看著哑巴的长相好,想把他留下来培养成新的狎优,可当他发现哑巴不能说话时,也只能懊恼地打消念头来。
只因为烟花楼招新狎优向来遵守三大条件:违法买卖不招、身有残疾不招、非自愿者不招。
烟花楼虽是个娼馆,但有的是自己的原则。
哑巴不能招来当狎优,爷儿本来想撵他出去,但几日的医药钱总不能这样白白算,于是扣著人留下来当杂役,至少得把欠的钱给还清才行。
说是当杂役,但狎优们并不常叫哑巴做事,也许是看他可怜,又或者是哑巴才刚来不好叫他做事,只有在人多的时候才叫哑巴帮忙端端盘子,递递茶水,送送巾帕或者擦擦桌子等等的。
哑巴很听话,但是并不灵巧。狎优们说什么他便做什么,狎优们不说,他便什么也不做,做完了,他就回到庭院的椅子上。
更多的时候哑巴就这样看著地上猛发呆,什么也不做。有的时候叫他了,他也不晓得要抬头,就是走过去晃晃他了,他也只是看了一眼,若是没有要叫他做事,他便又继续低著头发呆。
没有笑容、没有回应、没有皱眉也没有不悦,问他很多事情他常常不点头也不摇头,所以狎优们常说,这哑巴不只是个哑巴,只怕,还是个傻子来著。
对此,无尘只是笑著回,“哑巴就是哑巴!是傻子也还是哑巴。”
狎优们一愣,“切”了一声后散开!转来转去的话,没人听得懂。
狎优们很喜欢哑巴,所以很照顾他。
会当狎优的,每个人都有一份自己的苦衷在,踏进来了,便注定得染上一身腥才能出去,似哑巴这样进来了,却可以不沾腥便出去的,实在是少之又少。
从哑巴身上,可以得到一点点的安慰,所以狎优们并不讨厌哑巴。
其中,有个倌儿叫清重,特别喜欢黏著哑巴。
清重是个十二、三岁大的倌儿,八岁的时候就给卖到楼里来,十一岁的时候就开始挂牌接客,到如今也有一年多了。
清重长的很漂亮,大大的眼睛黑色的瞳,薄薄的唇瓣白白的皮肤,一手能抱起的细腰窄臀,笑起来那眉儿弯弯很有韵味,呻吟起来那嫩稚的嗓音会让人兴奋难耐。
清重的客人很多,忙的时候一个晚上十来个客人跑不掉。
清重并不喜欢接客,但他不得不接。
家里欠了钱,母亲又生病,看病要钱,汤药要钱,弟弟妹妹也还等著他的钱缴田租费,一家子死活就靠他张开大腿这点皮肉钱过生活,他怎能不接?怎敢不接?
于是卖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