黄线外不准企立-第26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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似的,或许会更为严重,就像快要窒息的前一刻,还未有要死掉的感觉。可张颂奇并不是茫无所知的,明明知道只要维持规矩那两人间的平衡就能够维系,然而也不愿意滞留在这种表面的相处之中。
这只能说是种任性。
他渴望却又无法再进一步了解罗洁诚,不同于再见时的尖削和重逢后的甜腻,全然被扭曲掉的另一种性格,不合时宜的又走上台面。渴求了解却又不肯坦白,追求爱情却又逃开,渐渐地他们的关系就像二人上班的时间表一样,一早一晚地,在每个凌晨交接的时候错开。
张颂奇睡的时候,罗洁诚起来工作,到罗洁诚回来了,张颂奇却又有日理万机的要务要办。在这种时刻总感觉到对方松了一口气,然后就像尝到了甜头般,渐渐刻意要让相对的时间错过。似乎是无补于是,可张颂奇却可悲的感觉到,两个人经已到了无话可说到这个地步。
或许对罗洁诚而言,自己只是一件夏天的皮草,就晾着看看,看季节什么时候到了才珍而重之的对待。虽然不满足于这样可又无法突破,张颂奇也感到自己窝囊极了,然而这种不是一个人说了算数的事,他实在是毫无办法。
其实罗洁诚的每一个行动,以及其背后的理由,张颂奇都能够作出预测。可那仅仅只是呈现事实而已,只能更明白那是一个死结而无法解开。张颂奇的目光游走在一个个铅字中,即使其间的空白极少,可字与字之间还是留有强横的距离。
到底要怎样让另一个人知道你喜欢他?
凭着声音、语言,又或者是行动?
又凭着什么自信别人喜欢你?
就因为对方说过那些话,做过那些事,给予过那些承诺?
一切都迷糊透了。
到底是不是只要凭着表象的功夫,就可以自以为掌握到了幸褔?
这十年来到底发生过什么事了?
在第三次红灯亮起前,张颂奇一直在安全岛的灯箱旁思考这些哲学问题,在面临被超速跑车撞击前决定兵行险着。他在超级市场的玻璃橱窗上的招纸、海报掩护下成功潜伏到灯光微弱的一角。就像会个醉酒汉或无家可归的人一样,徘徊在街角的一端暗中张望。
果然在灯光通明的超市内,看到那个正埋头苦干地把手推车叠好的人,本来正打算好好欣赏,可一下子那稍为笨拙的身体便偏向走道的另一端,仔细一看才知道原来是在点算店内的货物。一会儿有好几个年青人靠过去,看来像是在向那人说明些什么。在这个时候那颗半带苍白的头点点,一下子视线有所偏移,像是突然投向水中的小石子一样直射向这边来——
这时张颂奇把偏出的身体一靠,又重新隐没在幽暗当中。
此时他才知道难为情,为了确认对方是否在上班而前来窥探的自己实在太过难看。本来自己可以更从容地,以掌握着全局的姿态来处理现状,可却禁不住一点一滴地,想要去作无谓的努力。
拉拉泛起一层冷的夹克,自顾自的为自己所制造的冷笑话发笑,张颂奇在口袋里搓揉着手指,计算着一时冲动之一下的机会成本。应该走了,却还没有离开,就像当天为那一个不算深交的陌生人,守着一场表示尊重的葬体很久一样。真是种让人无话可说的傻了,为什么一想到怕被发现,便从现场里匆匆离去?
不过是想掩饰这个拙劣的自己。
「喂!张先生?」
只不过是因为事情败露了的诧异,所以才回过头来。
「真没想到会在这里见到你。」
叫住他的,是那个熟悉却又陌生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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因为上网的条件还不是很稳定,
所以能放的时候,就放出来了。。。。
呜~
第057章
57
他忘记了原来他还有一位朋友。
「张先生?怎么了,都不认识我了吗?」那个人笑得非常自然,抽着塑料袋的手一举,熟练地往别人肩上拍打一下。「我嘛,李相如啊,你都不记得了吗?」
张颂奇当然记得,曾经在某个时候那还是罗洁诚最好的朋友。
「记得。」他礼貎地一笑,一边巧妙地掩饰自身的尴尬,想出个应对得宜的方案。「最近都怎样了?在这边的发展还好吗?」
「还不是老婆孩子房子奴?」李相如爽朗的答应着,一边若无其事的探问起来。「对了,你怎么回来了?」
「欸……这也不过是暂时的安排罢了。」一时语窒,张颂奇左盼右顾的张望了好一会儿,恰如其份地,又扮演了那个应当的角色。
「哦,原来是出差啊?唉,像你这种少东能常常出差不知有多好,最少不用被老婆吵孩子骂嘛……」也许是出于道路阴暗而不是愚笨的缘故,没有注意到他脸上表情的变化,李相如羡慕地抱怨了一轮,又合时想起了一个八挂。「对了,你知道罗洁诚现在怎么了吗?就是以往照顾你的那位。」
那个暧昧的声音教张颂奇猝然心惊,舌头暗中舐过齿后,缓和了古怪的脸色,张颂奇一如既往地平和说话,就像什么事也没发生那样:「他怎么了?」
「他……唉,好好的一个人……」李相如的脸马上苦起来。
若是个不知道的,定必以为罗洁诚出了什么大事,又或者认定对方经已不在人世。张颂奇掩饰掉口气中的了然,眉头一皱马上便焦急起来:「发生什么事了?该不会……」
「那倒没什么,只是好好的一个人便这么毁了。」李相如叹一口气,先时说的那声没什么亦同时失去了安慰的作用。「你也不知道那时他多恐怖,整个人像疯了一样,关在房子里好几个月不出门,也不让人家帮忙差点饿死了都是常事呢。」
这倒是张颂奇从没听过的,于假戏亦变作真情,那对眼睛瞪得极大的,好一副讶异的神色:「为什么?」
「我倒以为你什么都知道了。」李相如的脸色还是如常的平淡,如常的可亲,那话倒不像是他说的,似是背后还有一个人拿着刀子,随时要视机给刺下去。「罗洁诚不是在这边工作吗?就在那里。」
张颂奇的心就像压着的手臂突然被舒展一样,那种发麻的疼痛缓而不迫的散发开来,随同李相如的指头轻巧地一点,在那片光中却见得发黑的暗。
「那真是巧。」张颂奇的嘴唇一动,上面的皮就脆掉了。
「原来你什么都不知道?」李相如就像鬼魅一样轻松的笑着。
就像所有谎言都被抹杀掉一样,他强挺起最后的力气为了保全自己而走,可那一步不过是转到三分之二,就被李相如的手给拉回来,温和而有力的,扯破了他最后的狡猾:「难道你都不想知道什么?」
据李相如所说,一开始的时候罗洁诚会笑会哭,会告诉大家他还能站起来,一切都好。
据李相如所说,有一个时期罗洁诚承诺大家,他会迷途知返,和一个好女子结婚,组织自己的家庭。
据李相如所说,经过最初的几年后,有一天突然一切都崩溃。
据李相如所说,以后罗洁诚只活在自己的世界里,拒绝了父母的援助,断绝了与所有人的联系,到再被找到时,他睡在一度天穚底下。
据李相如所说,在那以后罗洁诚又跟大家说自己会没事的。
「然后就是如今你所看到的一切。」这位突然出现的使者把目光投向张颂奇,隐隐约约的,在深邃中淹满了谴责。「因为还很担心,所以我一有空就来这边看他的了。」
「你跟我说这些又有什么用呢?」刚才露出了一点头的坦白很快又萎缩下去,凭着那根深柢固的无耻,他总能应对自如地把一切的罪过推塘。
「是这样吗?」寒冬中呵出的一口气很快就发白的往上吹,与冒烟的嘴巴不一致的,李相如平淡又冷静的看着他,一点一点的,不过像是在看一度风景。「的确跟你什么关系都没有。」
「人啊,其实都是跟别人没有关系的东西。除却自己,还有什么其它的东西是虽要我们关心的呢?」李如相还在谈笑自若的说着。「人和人之间的联系,本来就是脆弱不堪的。」
张颂奇已经重新转过身来,想要走了。
「你根本就什么都不能做。」李相如还在他背后说。「我亦希望你什么都不要做,就让他一个人吧。」
李相如果然什么都知道。
带着这个认知,张颂奇逃跑了。
第058章
5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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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重新排队想到原来的目的地去,
而在等待中后面的人上前推挤。
在摇摆不定间你开始祈祷,
在再一次摔倒以前你能结束最后一次旅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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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要说过一回谎话,以后无论再说几遍,同样的话也不会再被人相信为事实。
换个角度说,已经说过了一遍的谎话,怎样才能让人相信这是真的?
「我爱你。」
「是这样吗?」罗洁诚露齿笑了,从床的另一端转过脸来,却没有说「我也是」三个字。
「你不相信吗?」张颂奇有点紧张的爬起来,灯光从后照来,他的脸色却有点发黑。似乎这舒述出去的感情,是多么需要确认的事。
「你今天好像有点奇怪。」罗洁诚还是笑了,就这样伸手把他拉下来,软软的堕进被子里,然后什么话都不说。
他只是极力想把一切维持在「平常」的表象下。
「我很奇怪吗?」比起这些张颂奇更急切的想要知道答案,他把目光投射到罗洁诚的瞳孔里,却再也见不到过往那种回避的感觉。「你怎么会这样说?」
「你一向都是个奇怪的人。」罗洁诚嘻嘻的笑着说,似乎半点也感觉不到对方的焦急和困惑。
还好房间有点暗了,眼睛里单看得到暧昧的线条,他亦大可以为自己的行为寻求合理的借口。罗洁诚把被子一牵,似乎连心都覆盖过一层柔软,尚能够慈祥地,向另一头无助的人拖舍一点多余的安慰:「不过你不都是活得好好的吗?」
「那你觉得我好吗?」像一件货物乞求主顾的青垂,张颂奇越说越可悲的,似乎是失却了所有过往的骄傲和信心,只渴求一个支撑。
然而慈悲是有限度的,亦不是能对每一个人都同等施予。罗洁诚什么话都没说,以一贯暧昧的态度,轻轻把张颂奇拉近到唇边上来。
Zuo爱已经变成了惯常的往例,然后在肌肤相接的期间,再一次以肉体的交接防止了心灵的接近,或许他们从来都没靠近过,单纯地只是出于一方的执着或偶然,才能有屯积在一起的机会,或许时候到了便会再度分开。
只是这一次,张颂奇想要用尽一切人为的力量去干扰事情的进行,然而他所不知道的是,使这一切破坏的,恰恰亦是人为的力量。
他一直卖力地作出任何可能促进关系的言语或行为,然而很多时候都只能与一个微笑或是轻巧的吻等值。似乎张颂奇所说的话,都如肥皂剧里的角色一样,认真而又不失却可笑的本质。
或许他还是没有给予罗洁诚想要的东西,所以才会一直原地踏步,若是弄得再糟糕一点的话,他还能得到一个结果,只是一直这样不上不下地,以仅有的希望充作维持生命的点滴。
「你今天过得怎么样?」就在罗洁诚套上围裙的时候,张颂奇若无其事的说。
「还不错吧。」这时罗洁诚弯腰去找柜子下的一樽油,烧红了的锅沾了水沙啦沙啦的作响,与他所说的话相反的是,张颂奇脸上憔悴的神色。
其实只要不执着的话,人人都能够好好过活的。
罗洁诚一边哼着歌一边敲破了第一个蛋,透明的蛋白溅了一点到锅边上去,马上就温热烘出嫩白的颜色。他似乎会得很好,然后一直这样下去,像房间里任一个摆设,时间到了就愉快地活动机器的关节。
不断的告诉自己,这便要满足了。
「改天,去看看你的父母好吗?」然而他却急于去改变一切。
一瞬间就连灼熟鸡蛋的声音都不能听到。
等到罗洁诚再若无其事地把烧焦的蛋给铲起,扔到垃圾箱里面去的时,已经是好久好久以后的事。
「干吗要提这个呢?你看,我都把东西弄糟了。」罗洁诚笑着说着,又想要把一切给平淡地过渡。
然而他的对手却是个死心眼的,一时没明白到他的意思,一张嘴便急着要把话都吐出来:「我是不想我们一直都这样不清不楚……」
「你给我闭嘴﹗」
就连阁置在旁边的餐具亦同震动起来。
张颂奇果然不作声了。
然后所有存在的一切都显得多余。
「哈哈,都说我做饭的时候别给我说话嘛,你看,我都把东西弄糟了。」罗洁诚总能有让自己忙碌的理由,似乎只要把视线一偏,就能把刚才的话都给忽略过去。
其实张颂奇也明白,只有沉默才能与平和等值。
他只是头脑发热了,才会说出刚才那种话。
明明只要结果合宜就好。
这是才是最合算的决定。
——「你根本就什么都不能做。」
然而单单是为着这一句话,他便仍旧像个孩子一样,想要用尽一切的努力去把那绝对的权威推翻。
他就是这么样的一个孩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