热血 热泪 热土-第34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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先不要想那么多,身体要紧。你的伤这么重,要静下心来,好好养伤。”
“我也想静下来,”牛有为有些激动,“但是,能静得下来吗?老龙河工程正在紧要关头,跟着马上秋粮入库,明春种果的动员和规划工作还没有做……”
廖远山安慰说:“他们会做好的。你现在最重要的任务就是养伤。”停顿片刻说,“我听说了当时现场的情景,你很冷静,处理得很好。像这类突发事件,要妥善处理,是不容易的。”
牛有为问:“廖书记,想不想听内心话?”
廖远山点头。
牛有为重重地呼出一口气说:“其实当时我是想跪下来求他们,甚至给他们磕头,对他们说,我求求你们了!是我的错,我没有把工作做好,我求求你们,原谅我;只要你们原谅我,把尸体运走,不要再在镇政府门口闹事,就是让我做孙子也行!……事实上,我这个镇长,哪一天做的不是求人的事?我就是个孙子啊!”两行眼泪,顺着牛有为的脸颊淌下来,一直流到腮帮子上,他的声音哽咽了,“廖书记,你也看见了,第一次认识,你刚到丰安上任的那天,碰上老龙河决口,在老龙河大堤上,你就看见了,我不是个顽强的人。我连雷都怕。当响雷炸下来的时候,我手脚发麻,吓得魂飞魄散。当我的手机飞了出去,我第一个念头就是我要死了。从小,我就怕炸雷;从小,就怕看别人打架。当着这个镇长,我却不得不在炸雷天心急火燎地跑上大堤,不得不让别人拿着刀子追赶,我得了什么好处吗?看看,这,就是好处!”说到激动处,牛有为情不自禁地想把手举起来,做个动作,不料受伤的手痛得他龇牙咧嘴,只好又艰难地把手放下了。“说句老实话,我从来没有抱怨过半句。廖书记,以前,我也不对别人诉苦。你是从省里来的,你以前看不到这些,听不到这些。不管群众怎么不满,怎么对抗,但是在危难关头,比如抗洪救灾,比如扑灭山火,他们依然会说,还是共产党好,还是人民政府好。因为那个时候,他们看见的,冲在最前头的,往往是共产党员,往往是乡镇干部……报纸上不时报道乡镇干部违法乱纪贪污腐败,我不排除有那样个别现象,但是,大多数基层乡镇干部,都是踏踏实实任劳任怨的。退一万步说,在基层乡镇,干部工资能发出去就不错了,能腐败到哪去?贪污到哪去?”
牛有为擦了擦眼泪,平静了一下情绪,缓慢地说:“说真的,楚良子砍断了我的手,我一点也没有恨他。你不知道,老百姓,真的也是很难啊!”
牛有为的一席话,强烈地冲击着廖远山。他看着牛有为,陷入了深深的思索之中。
莫副书记和陆小妍?(1)
刚上车,许诚辉告诉廖远山,888的司机昨天晚上出事了。廖远山一时没有反应过来,问许诚辉:“谁?”
许诚辉说:“就是莫书记的司机。”
县里有个习惯,一般不叫车的牌子,丰田本田桑塔纳什么的,而是叫车牌尾号三个数字。就连司机也直接以号码代替。比如廖远山的车牌尾号三个数字是568,别人叫许诚辉不直呼其名,而是说“568的司机”,大家便明白,说的就是许诚辉了。虽然,理论上说,领导不配专车,可是,一部车一旦分配给哪个领导,就是哪个领导的专车。即使哪一天他不用车,有急事想借来用用,也得首先请示这位领导。不过,这是很忌讳的,领导一般很不高兴借出自己的专车。因此,办公室又准备了专门供办事用的面包车。逢下乡开会什么的,领导各人坐各人的专车,明明一部车只有一个乘客,却谁也不会上别人的车。到了地方,浩浩荡荡的,小汽车排了一长溜。专车是领导的脸面和身份的一部分。
政府办公室设了一个司机班,四套班子以及各部门的车辆统一调配。名义上是这样,事实上谁都知道,最后能调配的就是专门供办公用的面包车了。张国宏原来坐的吉普车,放在了办公室,基本是温德厚的专车。别小看一个小小的司机班,实际上,等于另外一个 “四套班子”。主荣司机贵,主败司机贱,谁上去了,谁下去了,直接关系到司机的荣辱地位。本来嘛一个司机,开车的,旧时也就是轿夫,并非什么特殊的工作,可是因为车里坐的人,就显示出不同来。所谓“打狗看主人”“狗眼看人低”,说的就是类似的心态。
司机干的是鞍前马后伺候人的工作,但因为跟领导关系密切,也可以算是贴身秘书。一般人要找领导办个什么事,不能直接找领导,通常先找司机打探打探,问清楚领导最近有没有空,心情爽不爽。得罪别人可以,领导的司机是万万不能得罪的。出门办事,下乡考察,领导有一份礼品,司机也不能少。小车是领导的私人空间,发发牢骚骂骂娘,不小心泄露一些机密,司机全听在耳里记在心上。所以,领导之间的恩怨,以致一些个人隐私,司机一清二楚。时间越长,司机掌握的情况越多。自然而然,司机成了领导的亲信。不是犯了致命的错误,一般不会被炒鱿鱼。
司机班里司机的地位当然是以主人的地位论定,主人是威风八面呼风唤雨的,司机自然是踌躇满志,说话声音也比别人响几分;主人若是落魄不得志,受排挤没地位的,司机也就缩了个头,面上无光,仿佛自己就是那主人。班子里的情况,司机们了然于胸,楼上在开班子会,司机班也在开班子会,攻击嘲讽,阳奉阴违,一套一套的,惟妙惟肖,像模像样。
在司机班,领导有一个通用的名字:“老板”。无论是书记、县长,还是部长、局长,统称“老板”。两个司机说话,通常是说,你的老板怎么怎么地;背后议论,也说,谁谁谁的老板怎么怎么地;自得起来,就说,我老板怎么怎么地……
莫正秋坐的是黑色丰田轿车,车牌尾号是888。廖远山问许诚辉,莫书记的司机出什么事?许诚辉一五一十地说了。昨天晚上,888司机从市里回来,路上,把一个人给撞了,那人伤势很重,送到医院,现在还没有醒过来。交警说,888司机喝了不少酒。
廖远山关心地问:“莫书记在不在车上?”
许诚辉说:“莫书记没有在。听说,车上有一个女的。”
廖远山眉头一皱,惊异地问:“女的?”
许诚辉淡淡地解释说:“就是大富豪那个女的,叫陆小妍。不过,她和888司机都没什么事,只是受了一点轻伤。”
廖远山觉得事有蹊跷,却又想不出个所以然。他想了想,拨通了铁楠的电话,问铁楠现在有没有时间,一起到长岭镇去,看看金海岸集团征地的情况。铁楠爽快地说,马上就到。
见了面,铁楠兴奋地说:“廖书记,我正有事请向你汇报,你的电话就来了,真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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廖远山没有顺着铁楠的话往下说,而是要铁楠跟他走走。两个人沿着山脚的小路走去,廖远山指着前方的山头说:“过两年,金海岸集团的生产基地建起来,这里就完全不一样了。到时候,一个金海岸集团、一个蓝调集团,可以带动整个丰安的发展。”
铁楠说:“招商引资讲的是气候,外商很讲究人气,有人先来了,别的也跟着来。特别是你来丰安以后,招商引资的势头越来越好。”
廖远山说:“蓝调集团可是我来之前就有的,大家都在做工作,一个人的力量,真的是有限的。对了,刚才你说正要找我,司机在跟前,我没有问你。现在你说说,什么事?”
铁楠问:“你认识郑绍忠这个人吗?”
“郑绍忠?”
“对,市教育局局长。”
“听说过。不熟悉。”
“最近,市检察院在查他的案子的过程中,发现了一些线索,关于莫书记的。”
“莫?”
“对。”
“什么事情?”
“郑绍忠涉嫌贪污受贿的案子已经基本查实,跟莫书记有牵连的是一家酒店。”
“酒店?大富豪?”
“不。不是丰安的酒店,而是在市里。”
莫副书记和陆小妍?(2)
“噢,我听说,莫跟大富豪也有牵连。”
“是的,我们也掌握了一些材料。”
“你先说说市检察院了解到的情况。”
“这家酒店叫龙腾酒店,地址在北江边,酒店的经理姓王,平常他在管理酒店业务。有人举报,郑绍忠是这家酒店的股东之一。可是,当市检察院进一步调查后,发现酒店登记的法人代表另有其人。”
“是莫正秋?”
“不,莫正秋没有这么傻。”
廖远山想了想,喃喃说:“噢,我知道了。”
铁楠故意问:“谁?”
廖远山猜测说:“我没有猜错的话,是个女的,叫陆小妍。”
铁楠哈哈大笑说:“廖书记,真有你的!没错,是陆小妍。酒店员工透露,莫经常去。也有些公安局的人去过。真正的老板是莫,陆小妍只不过挂名而已。”
廖远山问:“酒店什么时候开的?”
铁楠说:“去年5月份。”
廖远山沉思一会,说:“我是去年6月到丰安的,市纪委专案组去年11月进驻丰安,这个酒店一直开着,专案组没有了解到这个情况吗?陆小妍失踪,会不会是假的?她是不是有可能一直在这个酒店里。”
铁楠分析说:“当时,可能专案组还没有掌握这个情况。”
廖远山估计说:“那,一定有人知道陆小妍的行踪。但是,没有举报。”
铁楠说点头附和说:“有这个可能。”
廖远山哼了一声,轻蔑地说:“莫也够大胆的,明知道陆小妍是定时炸弹,却心安理得。”
铁楠担心地说:“莫跟陆小妍的关系,必须有证据。陆小妍坚决否认的话,又没有有力的旁证,很不好办。莫知道这些,所以他不怕。”
“可是,上次专案组调查的时候,没有正面接触过陆小妍,她失踪了。”廖远山沉思着说。突然问铁楠,“你有陆小妍的情况吗?依你看,她会在哪里?”
铁楠说:“前段,听说她又在丰安出现了。”
廖远山提醒说:“可能不是又在,而是一直在。有一个情况,陆小妍一个星期前,在县人民医院做过人流手术。”
铁楠大喜过望地说:“这个情况很重要。廖书记,我就是想请示你,你看莫的事情,查还是不查?”见廖远山没有表态,就继续说,“县检察院几年前就接到过对莫的举报,给纪委的那些举报信,也给了我们一份。当时我跟市检察院汇报过了,领导的意思是,丰安刚刚出过简存谦那件事情,班子人心惶惶,有很多猜测,也有很多流言蜚语。如果我们要查,就必须有充分的把握,必须拿出强有力的证据。不然的话,打蛇不死被蛇咬,对以后的工作很不利。还有就是,一般干部的违纪,都是由纪检部门先调查,有了充分的证据,基本可以确认当事人有犯罪行为后,再由纪检部门把案件移交检察机关。后来,市纪委开始动作了,我们也就暂时静观其变。实话说,对市纪委的结论,我是很意外的。”
廖远山问:“你认为莫有没有那些事?”
铁楠直率地说:“我认为,有。具体的情况,得调查清楚后,才能下结论。不过,莫这个人非常警觉,别看他有时马大哈,事实上,心里很警惕。在搜集到一定的证据之前,千万不能打草惊蛇。”
廖远山点点头。他对铁楠了解不深,凭感觉,他觉得铁楠人比较正直,办事老练,头脑清醒,可以信任。他突然想到一个问题,就问:“你说,龙腾酒店的事情,周局长,周纪刚会不会知道?”
铁楠想了想说:“估计他不知道。周纪刚虽然是莫一手提拔的,但是后来周纪刚对莫的很多做法有不同意见,两个人的关系慢慢疏远,莫不再信任周纪刚。我听说,莫有一次在大富豪喝得醉醺醺的,指着周纪刚的鼻子骂:‘你他妈不听我的,我就撤了你!我有本事让你上来,就有本事让你下去,你信不信?’当着几个人的面,周纪刚满脸通红。但周纪刚这个人沉得住气,他能忍。不过,莫对周纪刚看不顺眼是真,抓着机会,还是会整他的。所以,莫一些机密的活动,不会让周纪刚知道。”
廖远山回忆起跟周纪刚几次在一起时的情景,说:“我同意你的看法。我感觉,周纪刚人不错,办事能力也很强。必要的时候,可以请他协助。”
铁楠说:“莫的行为,在丰安不是一年两年了,群众对他的举报,也不是一次两次。他势力大,又在位置上,了解内情的人,敢怒不敢言。老百姓私下议论,这样的共产党员,比国民党还黑。影响很恶劣。昨天,市检察院把我叫去,把他们掌握的莫的情况给我交了个底,我也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