热血 热泪 热土-第13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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点生意，或者当个村干部什么的，日子也不会这么艰难。我没本事，我无能啊！”
　　周纪刚给牛安康端上一杯茶，安慰说：“康伯，别着急，慢慢说。你已经很有本事了，孩子过两年毕业，有工作了，就好了。”
　　牛安康喝了口茶水，悲痛地说：“你们也看到了，我家穷，我家什么也没有。可是，我要告诉你们，在坝子，在南水，在丰安，日子比我难过的，还有很多很多。我辛苦一辈子，供不起一个大学生。但是，又有多少人供得起呢！”牛安康说到这里，两眼淌下了浑浊的泪水。突然，他看着廖远山，痛心地说，“你们总是在说，现在的农民收入高了，生活好了，你们只看到那些好的，那些有钱的，只看到多少新房，多少电视机。是的，有钱的人，日子过的比以前好的人，是有的。他们怎么发财的？钱怎么来的？我不知道。我是个老老实实种田的农民，要问我有什么感觉，我会实话实说，大多数农民还是很苦很难。你们只会在办公室里看报告，为什么不自己下去走走，自己下去看看呢？”
　　周纪刚说：“这不，廖书记不是下来了吗？”
　　廖远山眼睛潮湿，喉咙上下动了动，说不出话来。他是一个书生，中国传统的知识分子对民间疾苦的悲悯和怜惜，对他的思想有着深远的影响。他一直认为，自己是个有着民族忧患意识，很渴望为民族、为民众做一些事情的人，也是个正直而纯粹的人。老农民牛安康的一席话，犹如千斤重锤，一下一下敲击在他的心上。
　　牛安康情绪激动地说：“是的，下来了。我知道你们为什么下来，知道是什么风把你们刮来的。不就是为了那块地吗？对，我是不愿意，我是带头闹事，我是跟政府作对。你们想怎么着？拉我坐牢吗？把我枪毙吗？我一个穷人，一条老命，无所谓！但是，我还不是一个‘穷’字逼的吗？我愿意跟政府作对吗？哪个老百姓不知道，跟天斗跟地斗，也不能跟政府斗！我不是###，这个道理我懂！”
　　“康伯，别说了！”周纪刚摆手制止。
　　廖远山一挥手，说：“不，康伯心里有话，让他说。都说出来，我们听听也好。”
　　牛安康突然握住廖远山的手，声泪俱下地说：“廖书记，今天要不是你，我这会已经在牢里了。我这老命，兴许也只有半条啦！”
　　廖远山紧紧握住牛安康的手，触摸到老人手上粗砺的岁月痕迹，真诚地说：“康伯，真的对不起！我这个县委书记没当好。我以我个人的名义，再次向您道歉，请您原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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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好一阵子，牛安康松开廖远山的手，抹了抹眼角，笑着说：“我今天怎么啦？我都说了些什么呀？”
　　廖远山真诚地说：“康伯，您说得很好。我要感谢您，真的。我很想多了解一些情况，多看看真实的丰安，也一直有个愿望，来看看您。”
　　“看看我？”牛安康有些奇怪。
　　廖远山点头说：“是的，看看您。虽然你不认识我，可我早就认识你了。”
　　牛安康摇头说：“不对，是我早就认识你了。在电视上。你可是到过我家的最大的官。”廖远山的诚恳、真挚、平易近人，让牛安康很感动。
　　廖远山爽朗地笑着，把目光投向远处，充满诗意地感慨：“多好的月光，多好的清风。”转头看着牛安康问，“想知道我为什么来丰安吗？”
　　
令人意外的专案组结论（1）
一大早，牛有为刚到镇政府大院，就见坝子村支部书记牛小满蹲在院子里的樟树下，摩托车放在一旁。牛小满看见牛有为从车里下来，笑模笑样地走上前去，递上一支烟，先给牛有为点上，再点上自己的。牛有为发现牛小满今天神情怪怪的，料想他必定有什么好事。也不着急问他，只等他自己说。
　　“上去坐坐？”牛有为问。
　　“不了，一会还有事。”牛小满应了句。终于还是憋不住，对牛有为说，“肯了。”
　　没头没脑的，牛有为一时没反应过来。
　　牛小满重复说：“那老牛筋肯了。”
　　牛有为这才明白过来，不相信似的问：“哦？肯了？”
　　牛小满兴奋地说：“今天早上，我刚刚起床，老牛筋找我来了。我还以为他要找我算账，正琢磨着怎样应对，不料老牛筋说，那协议呢？我签。”
　　牛有为惊喜地说：“真的？奇怪了。我正准备出发，找他小儿子牛得法去呢。”
　　牛小满沾沾自喜地说：“我也觉得奇怪呀，莫非太阳打西边出来啦。”
　　牛有为叮嘱说：“不管怎样，赶紧把协议签了。”
　　牛小满得意地说：“签好啦。我一听，高兴死了，马上就打电话给张副镇长了。”
　　牛有为摸摸后脑勺，说：“老牛筋差点没把我折腾死。昨天他昏倒，我也差点昏倒。”
　　牛小满神秘地说：“我听我老婆说，昨天晚上，有人找过老牛筋。我刚才问老牛筋，老牛筋神神秘秘的，还不愿意告诉我。”
　　牛有为猜测说：“廖书记。”
　　牛小满瞪大眼睛问：“啊？你知道呀？”
　　牛有为点点头，肯定地说：“我感觉，是他。”
　　县委，廖远山办公室。市纪委副书记张东方、县委常委、纪委书记马骏良、党群副书记罗安等几个人坐在沙发上，神情严肃。
　　市纪委专案组经过这段时间的查证，掌握了充足的材料，基本调查清楚以下几点：一、张国宏现在用的新三菱吉普车，是利用上级拨下来的扶贫款购买的。二、举报莫正秋包养二奶之事，因为事件的关键人物、原大富豪酒店服务员陆小妍已经离开丰安，跟她老家重庆的纪委部门联络过，陆小妍没有回重庆。也就是说，失踪了。另外，经过调查，也没有更有力的旁证。专案组的意见是，这个事情暂时放下不提。三、钟铁威贪污整修老龙河水利专款的举报，没有足够的证据。倒是在调查过程中，有人反映，他以打麻将的方式参与赌博。四、关于对何为易在国道修建过程中，贪污受贿的举报，没有事实根据。在处理原县委书记简存谦的案子时，国道修建中的一些问题，在那个案子中已经作出处理。五、莫正秋在蓝调的征地问题上，有群众举报接受蓝调集团的贿赂。经过调查，也没有事实依据。专案组的意见是：对张国宏党内记过，撤去副县长职务，从副处降为正科，作为一般干部使用。其次，钟铁威作为党政干部，参与赌博，影响极坏，对其党内警告处分。
　　“廖书记，你的意见呢？”张东方问廖远山。
　　廖远山说：“我没意见。专案组既然调查清楚，就按照纪委的有关条例处理吧。”
　　马骏良和罗安也表示赞同。
　　“那么，下午召开党政班子会议，宣布这个结果。你看如何？”张东方征询地问廖远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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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廖远山问：“张县长和钟县长他们……”
　　张东方说：“已经谈过多次了。”
　　马骏良陪张东方他们离开后，廖远山见罗安站在那，没有要马上走的意思。就请罗安再坐一会，交流一些想法。
　　廖远山问：“你估计，张国宏和钟铁威两位副县长会有什么反应？能接受吗？”
　　罗安说：“接受肯定不能接受，但是，他们也没办法。市纪委有了结论的事情，谁也没办法。不过，我估计，张县可能反应很强烈。”
　　廖远山不解地问：“怎么说？”
　　罗安沉思着说：“张县这个人，平常嘴上老是说，我怕什么，我都要够钟的人了，好像什么都无所谓。其实他什么都很有所谓。有一年评先进党员，本来，讨论的时候，大家都倾向于他，他也以为是稳打稳扎，谁知道最后的结果是莫书记。他当面乐呵呵的，没说什么，过两天在酒桌上，却把莫书记大骂一通。骂莫书记奸诈，背后搞鬼。这次，吃了这个事，虽然有理有据，他肯定心理不痛快，认为有人存心整他。”
　　廖远山哼了一声说：“就要退休了，却晚节不保，心里当然不舒服。不过，自己要是没那些事，别人即使想整他，也无处下手。说到底，还是怪自己。”
　　罗安叹息说：“这次，市纪委的结论，终于让丰安的事情暂时告一段落，无论对上对下，都算有个交待了。”
　　廖远山提醒说：“你还没说钟县长。”
　　罗安轻松地说：“我估计，钟县长不但不会有抵触，反而有感觉轻松。”
　　廖远山皱眉问：“为什么？”
　　罗安分析说：“本来，些举报他的材料对他非常不利，都是原则性的问题。万一查证属实，就不是党内警告那么简单了。再说了，打打麻将，在丰安确实不算什么大不了的事。只要打麻将，肯定就有赌。不赌，谁打？这是大家心知肚明的。”
　　
令人意外的专案组结论（2）
廖远山紧盯着问：“你打吗？”
　　罗安坦然地回答：“以前打。来丰安前。到了丰安，看见大家都打，我就不打了。”
　　廖远山又问：“你家属又不在丰安，下班后，做什么？”
　　罗安笑道：“哈哈，说起来也是打。不过，不是麻将，而是乒乓球。在学校的时候，我是乒乓球队干将，拿过市一级比赛冠军。”
　　廖远山微笑着说：“哈哈，真看不出来。什么时候找个时间，我们比试比试。”
　　罗安点头说：“好啊，随时恭候！”
　　罗安走后，廖远山想，罗安这个人有点好表现，但人还是比较正直。罗安也是外来干部，似乎不属于哪个帮派，对班子的现状也比较了解。以后多跟他沟通沟通。
　　专案组的结论，令廖远山有点意外。他原来以为，莫正秋的事情肯定会查出更多的事实。据他了解的情况，他完全相信，莫正秋有那么回事。退一万步说，如果没有那么回事，关键人物陆小妍为什么逃跑？取证的地方离不开大富豪酒店，可是，莫正秋跟大富豪酒店的瓜葛，很多人都清楚。专案组的人不会不了解。会不会是专案组的人为了掌握了更有力的证据，为避免打草惊蛇，故意放虎归山？
　　廖远山脑子里闪过一个场景。
　　那是一个晚上，夜已经深了，廖远山看完厚厚一叠材料，感觉肚子有些饿。他下了楼，准备到街上吃点东西。早就听说丰安的炖品很有名，尤其是一家名叫“德安堂”的炖品，价廉物美。他一直想找个机会去尝尝，可是平日吃饭就是工作的一部分，宾馆里前呼后拥，根本不可能单独光顾一家大排档。“德安堂”在万年路的东头，距离县政府大院二百来米。出乎廖远山意外的是，这么晚了，还有那么多食客。店门口的人行道上，小四方桌子一溜排开去，足足有十五六张，每张桌子都坐了人，三三两两。店堂里四张八仙桌，空空的，却没一个客人。大概是天热，露天凉快。看见来了客人，服务员手脚麻利地搬来桌子椅子，紧靠最后一张桌子张罗好，等廖远山坐下，问他吃什么。路灯的光线有些昏暗，自然是不看菜牌的。廖远山问服务员有什么吃的，服务员说快书一般，报出来一长串。廖远山点了一个五指毛桃炖鸡，一碟炒粉。
　　旁边一张桌子坐了四个年轻人，一边喝啤酒，一边高谈阔论。从他们谈论的内容可以得知，他们刚刚离开大富豪酒店。
　　今天见鬼，手气不好，输了两千多。我靠！
　　谁让你风流快活呀！哈哈，我早跟你说了，打牌前千万不能干那事，一干，准倒霉！
　　你有没有发现，现在大富豪的小姐好像比前段少些了？
　　好像是。听说换了个县委书记，莫老爷不敢那么嚣张了。


　　你太小看莫老爷了！他怕谁？别说一个外地来的县委书记，就是北京来了人，也动不了他一根毫毛。
　　翟云盛精明，攀上这么一棵大树。要不然他能在丰安赚钱？恐怕早就回香港去了。
　　你们知不知道，我听说大富豪的娱乐城有一半股份是莫老爷的。当然了，莫老爷不用掏一分钱，全是干股。
　　还有那个外省妹，莫老爷的二奶。我就不明白，莫老爷什么眼光，怎么偏偏看中那个女的？一点不漂亮！
　　人家看着漂亮就行了，要你看着漂亮干吗！
　　廖远山背对着他们，加上光线暗淡，说话几个人没有注意他。他们根本不会想到，县委书记会到这种地方。一会，服务员送上来炖品和炒粉，廖远山一边吃，一边竖起耳朵听。
　　邻桌的桌子底下已经放着一大堆啤酒瓶，看来他们已经喝了不少。
　　好像莫老爷让人告了。
　　正常。哪个当官的没人告？告有什么用？
　　其实告人的人都是了解内情的人，说不定就是在身边的。别人怎么知道那些？丰安这鬼地方历来都是你告我我告你，一种竞争手段而已。
　　那是。有的是真，有的是假，真真假假，让你真假难分。
　　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