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朝经济适用男-第99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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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陈三官、苏高三这些个红姐儿在,哪里又轮得到她?”
齐粟娘平日里足不出户,只在。连府闲话,哪里知道这些。她隐约记得相氏当初提起,扬州官商豪富饮宴应酬时,都是带着名ji出场斗胜,家里的嫡妻爱妾反倒丢到了一边。她突地想到陈演这大半年来时时饮宴,总不能违了此地的风俗,不知他身边可也有私窠子里的红ji。
齐粟娘想到此处,心里又苦又涩,一会儿想着陈演。无钱召ji,一会儿又想着凭着他扬州父母的官位儿,私窠子里的红ji若能托庇于他,怕也是甘愿。何况他也未必无钱。
这般心神恍惚间,官船沿着小秦淮河出了天宁门,。沿着瘦西湖驶到了新城东南门的程家园。园子迎湖而开,各府里的画舫、船舶沿着蜿蜒的水道而入,两岸植满绿柳、红桃,浓荫挡目。
过得半里水道,眼前豁然开朗,可见一座十几亩。大小的小水岛亭立湖中,岛上亭阁连绵,重檐复廊。岛前有码头停船,岛后有浮桥连接陆上,远远看去便可见扬州新城东北城门。
齐粟娘几女登。上临湖水榭边的叠落廊,走过水波纹的青砖路,在盘绕全园的连廊口,便被程府女眷领着媳妇丫头接住,迎入玲珑双楼中的顾影楼。
顾影楼与纳秀楼皆是三层高,顶楼以飞廊相通,四面卷起帘栊,齐粟娘走到栏杆边,长江水景远远映入眼帘,极是清朗开阔。
顾影楼上很是宽广,摆上了二十席精细果品茶点,供先到的女客们吃茶。莲香取了一片蜜橙糕,放在嘴边咬了一口,看着小飞桥对面的纳秀楼,悄声笑道:“爷们的席就在纳秀楼上,纳秀楼看着和这边一样高,下面两层都是土堆的,盖得极是宽敞,怕是有这边楼面的七八倍大。爷们斗鸡、玩蟋蟀、投壶、射箭都是够了。呆会那些红姐儿们唱曲、弹琴、唱戏、歌舞咱们都能看得着,听得清呢。”
齐粟娘正端着龙井茶发呆,一时回过神来,果然见得对面纳秀楼长宽皆有二十余丈,足足占了二亩地,四面帘栊全都卷起,小飞桥不过一丈余长,笑道:“也亏这楼建得敞亮,我看着那边的小厮走来走去安排席面,桌上的菜都看得一清二楚。”
莲香笑了出来,“原就是要让这边也看得清,女眷们也乐一乐,各府里奶奶们吃酒席,又有几个不叫唱的?”
站在两人身后的蕊儿知晓齐粟娘未在扬州经过这样的大宴,细心说道:“呆会那些姐儿若是唱得好,也会过桥来讨赏,这边奶奶们个个都是要赏的。”
齐粟娘微有惊讶,莲香看了看她的脸色,轻轻伸手握住她,“只当是图个热闹,那些姐儿原就是靠色艺吃饭过日子。不分个上下高低,也对不住爷们在她们身上砸的银钱。”顿了顿,“再红的姐儿,爷们一时迷了,过一阵也就腻了,至不及抬进府里来,也不算什么。总商府里一年娶进十来个妾也是寻常。有些新富盐商府里规矩小的,红姐儿寻着机会先拜了府里的奶奶们做干娘,奉承奶奶们比奉承爷们还小心。”
桂姐儿听着,叹了口气,亦道:“咱们这些抬进府里的,十个里有五个命不好,爷们丢开手,大妇又厉害,打成烂羊头,进府没多久就丢了命。十个里又有两个命好,生了儿子,扶成正房的。其余的就是夹着尾巴战战兢兢过日子……”
蕊儿慢慢道:“因着十成里还有两成能占住了爷们,把正妻挤下去的,各府里的奶奶们何尝不小心,遇着这般的大宴,一起串着,把那些爱占尖的红姐儿压得翻不了身呢……”
齐粟娘听得她们个个都有一肚子的话,纵是心中烦恼,也不禁愕然失笑,“听你们说得这般刀光剑影,哪里还算是吃席面找乐子,竟是和爷们上疆场拼命一样。”
三女都笑了出来,莲香笑道:“外头这些事儿不知晓也好,眼不见心不烦。”齐粟娘站起,比儿知晓她要更衣,连忙寻程府丫头问了地方,引着她下楼去了。
玲珑双楼前是一个三亩方圆木芙蓉花圃,正是旧历八月间芙蓉花初放之时,芙蓉花争相开放,醉芙蓉因未过午,尤是粉白高洁之色。饶是齐粟娘急着更衣,也不禁多看了几眼。
待她绕过花圃,上了曲廊,在廊道尽头更衣已毕,净了手,便打算到木芙蓉花圃边赏赏花儿。
她方下了曲廊,远远地便看见几个仆妇在花圃里剪取芙蓉花,举动间颇有风姿,看打扮也不是程府里的下人,不禁有些疑惑。
比儿笑道:“怕是有些姐儿们已先到了,看着这些花儿好,命人寻来添几份颜色呢。”
齐粟娘想起董冠儿重阳节上戴的并蒂醉芙蓉花,微微点了点头,比儿看了看她的脸色,犹豫半会,轻声道:“奶奶,奴婢在外头打听着,爷在外头虽也时时召一个姐儿陪席,却没有包下。那姐儿的恩客不少,最近听说总商汪府里似是看中了,多半是要抬进府里去的,奶奶大可放心。”顿了顿,“听说那姐儿性子孤傲,目无下尘,最爱与名士、士子们交游,得罪的人可不少。”
齐粟娘一愣,“你跟着我足不出户的,从哪里打听到的?”
比儿轻声道:“小连那里打听了些,连府里也打听了些。”
“莲香她们必也知晓罢……”齐粟娘微微叹了口气,“方才那些话都是说给我听的呢……”
比儿笑道:“奶奶却是多心了,爷哪一晚睡在外头了?出去饮宴至多也就是二更天便回,若是白日里,哪有不叫小连跟着的?”
齐粟娘苦笑着看她,“外头的事儿, 到底不知底细,也只能信他罢了。”说话间,那几个摘花的仆妇各捧一漆盘鲜花走出花圃,当头第一个与齐粟娘双眼一对,齐齐惊呼:
“夫人!”
“许娘子!”原来那当头的仆妇竟是清河县的许****。
齐粟娘又惊又喜,一把拉起跪在地上的许****,“可寻着丽儿了?你怎的在此?”
比儿极有眼色,走上几步让其他几名仆妇先行离去。
许****仍是纤细瘦弱的模样,面容比在清河时苍老了不少,看着齐粟娘眼中流泪,“虽是寻着了,却没法子从私窠子里脱身,民妇只好也投充到那楼里为仆,照看一二。她如今也快满十五岁了,若不是楼里当红的姑娘心肠好,要了她做丫头,怕是马上就要……”又跪下嗑了两个头,“当年民妇偷了夫人的珠花——”
齐粟娘听得心酸,连忙拉住她,“原是想送给你,又不知你心意如何,没得逼着你吃这些苦头的,却是我小看了你,哪里又算是偷的?”握着她满是粗茧的手道:“身价银是多少,你说个数,我来替你付。”
许****以袖掩嘴,哭得伤心,“不敢再烦夫人,那不是个小数……”说话间,便听得纳秀楼上有丫头叫:“许妈妈,姑娘的花儿呢,快些送上来罢……”
许娘子连忙抹了眼泪,向齐粟娘深深施了一礼,匆匆去了,齐粟娘怔怔看着她的背影,疑惑道:“扬州城一个瘦马多少银钱?”
比儿苦笑道:“这可说不准,连大爷包的董姑娘,一月便是五百两,一年便是六千两。其中虽是有衣裳、脂粉、嚼用钱,若是要抬进府里,没这个数也怕是不行。若是二爷要把曹姑娘抬进来,却只要一半……”顿了顿,“若是雏ji,自然及不上红姐儿,但更不好说,全看姑娘的人物和妈妈开的价了……”
齐粟娘呆道:“六千两……”苦笑一声,“也难怪她说不是个小数……”
比儿道:“夫人不用忧心,奴婢方才看这位大娘,不过三分姿色。待得快散席时,奴婢便在纳秀楼下等着,看看她女儿人物如何,大约也能有个底儿了。”
清河卷 第二十二章 大宴上的女人们(二)
第二十二章 大宴上的女人们(二)
齐粟娘上了顾影楼,见得茶席已是撤下,丫头媳妇们来来往往布席面上菜,四面栏杆上的帘栊也放下来三面,只余正对纳秀楼的一面仍是吊起。
莲香笑着道: “夫人,爷和二爷都已经来了,方才二爷还直向这边探头——府台大人也来了。”
齐粟娘一眼看去,果然见得陈演换了**杭缎长袍便服,站在纳秀楼飞桥栏口,冲她微微一笑,便被程老爷子请过去安席了。
饭时已到,两楼里的贵人和贵妇都安坐下来,席上珍馐美味,不过是冷菜四品,热菜十品,汤菜一品、细点四品、时果四品、主食四品、美酒四品,其中燕窝海参、鱼螃猪羊不可备数。
莲香虽是偏房,自打来了扬州,连府人情往来皆由她出面,也当作正室一般,又被齐粟娘拉住,便与府台夫人、八大总商夫人一起坐了首席。
齐粟娘少与各府奶奶应酬,。虽是一桌吃饭,也不过点头为礼,说一两句闲话,各府女眷这大半年来早已知晓,也不来扰她,自有好诗好文,好乐好玩的互相说笑打趣。
酒过三巡,对面纳秀楼里已是热。闹了起来,爷们互相敬酒声、行令声、猜拳声、吟诗说词声此起彼伏,中间娇滴滴的劝酒声、娇嗔声、打情骂俏声亦是声声入耳。齐粟娘虽不是头回听得男女作乐之声,一想到陈演也在里面,却不由得有些坐立不安。
好在不多会便听得月琴声起,。将男女靡靡之声盖过,玲珑双楼飞桥两边都慢慢安静下来,听得名ji啭动歌喉,开腔唱到:“俏人儿,忘记了初相交时候,那时节,你爱我我爱你,恩爱绸缪。痴心肠实指望天长地久,谁知你半路途中把我丢,你罢休时我不休。贪花贼,负义囚,丧尽良心骗女流,但愿你早早应了当初咒。”
这一曲唱完,纳秀楼里爷们半晌无声,顾影楼女眷。们却是笑成一片,齐粟娘掩嘴笑道:“这是哪一位姐儿,唱得这般有意思的曲儿。”
莲香亦是笑得不行,悄声道:“好似是苏唱巷的梁桂。林,漕司同知刘大人包的姐儿,听说宠得不行,一月里倒有二十日是宿在外头,家里的四五房妾室都看不到眼里去了。近几日听说上下使钱,脱了贱籍,换了出身,就要下茶礼抬进门做偏房了。”
齐粟娘又笑又叹,“也亏是个得宠的,才敢唱这样。的曲儿。”
莲香忍着笑,“看,。梁桂林过来了,她唱这曲儿怕是为着讨好刘府里当家奶奶,到底就要进门做小了。”
齐粟娘探头看去,果然见得一个小丫头扶着一个小脚美人儿从飞桥上走了过来,在顾影楼栏口跪下磕头,“给奶奶们请安。”
次席上的漕司同知夫人一脸笑意,摆了摆手,她身后的丫头走了上去,赏给梁桂林一对玳瑁镯子,梁桂林身后的丫头连忙接了。梁桂林又磕了个头,“谢奶奶们赏。”语气里有掩不住的欢喜,被丫头扶起,回到纳秀楼上。
顾影楼里侍候的媳妇丫头们探头探脑,纷纷嘻笑着,“快看,刘大人正给她簪花呢,梁姑娘这一关算是过去了。”
蕊儿上来给莲香斟酒,亦笑道:“这位梁姑娘可算是个聪明人了。”
齐粟娘虽是听着纳秀楼上欢场之声心烦,却没料到这宴上还有这等趣事,便也勉强振作精神,瞪大眼睛。
接着,旧城九巷里大脚陈三官唱了一段二黄,虽是平常小调,齐粟娘听着声腔极好,见她过来磕了头,纳秀楼上倒有七八位当家奶奶打了赏。
莲香笑道:“我这儿还预备着她的赏呢,既是赏她的人多,便也罢了。”看着半叶收起两根碧犀簪,“她向来小心殷勤,在女眷里头的名声反是比在爷们里更好些。”
齐粟娘看了看,只觉那簪花之人有些眼熟,“替她簪花的是谁?她还没有被人包下么?”
旁边汪府里的夫人笑道:“替她簪花是扬州名士韦先生,她身价高,恩客又多,各府里奶奶时常叫进府去,包不包都一样赚钱。”
齐粟娘恍然,那簪花之人便是虹桥岸边与她调侃之人,难怪有些眼熟。
第三个上场的是扬州鼎鼎大名的名ji杨小宝,齐粟娘远远看着,杨小宝不过二十二三岁,当真是姿容出众,可称得上“绝色”两字,她两世为人,也没见过比杨小宝更美的女子。
齐粟娘一边听着杨小宝弹琵琶,一边悄声问莲香,“她必是被人订下来的,是谁?”
莲香亦是极轻声道:“就是程府里的老大人。”
齐粟娘微瞟了一眼主席上雪发鹤颜的程老夫人,吞了口吐沫,“老大人六十大寿已是做了吧?”
莲香悄悄儿道:“上年办的七十大寿……”
齐粟娘半晌说不出话,看着杨小宝被两个丫头扶着,踮着不及三寸的小裹脚儿到栏前磕了头。程老夫人点了点头,身后的媳妇上前赏了三匹妆花缎子和一对金凤钗。
齐粟娘借着低头吃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