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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6部分

清朝经济适用男-第96部分

小说: 清朝经济适用男 字数: 每页4000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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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从七月初四开始,连日的通宵游船饮宴,连府里的老爷奶奶们俱都是白日歇觉,午后方起,待得梳洗完毕,丫头们把饭菜摆上,离着日落也不过一个时辰了。

    李四勤甩下筷子,一脸郁闷之气,“奶奶的!大哥,俺不管了,今儿晚上俺非要把徐二官和曹三娘叫上船来唱几个曲子!天天晚上对着男人喝闷酒,俺都要憋死了!”他也不管莲香坐在一边,蕊儿、桂姐儿站在一旁,满屋子媳妇丫头们都听着,抱怨道:“原还以为咱们和小嫂子她们都一块儿坐画舫喝酒,谁想到陈大人非把他的大官船开了出来,和女眷分开了坐船,他怎么就这么多规矩。”

    连震云淡淡看了他一眼,“府台大人要避开咱们府里的内眷,本就是正理。”用牙箸挟了一筷醋熘桂鱼,放入嘴里慢慢嚼了,“朝廷禁娼,咱们家里倒也罢了,不能叫私窠子里的人上官船。”

    李四勤又急又气,“俺们和他们能有甚话说?就算有,头三天也说完了,今天都七月十五了,俺看陈大人他自己都要受不住了。”

    莲香正抱着海静喂饭,实在忍不住,卟哧一声笑了出来。李四勤转头看着她,委屈道:“小嫂子,你们在画舫上倒是快活,俺天天在官船上听着呢,头一天,你们叉麻雀牌叉到天亮,第二天,你们喝了一晚的酒,第三天,你们叫了双清班的苏戏唱曲,第四天你们玩什么针线,第五天,你们放了一百一十八只荷花灯,第六天,天宁寺的和尚专为了你们说了一晚的焰口,第七天,你们追着划子灯船队,愣是把俺们甩在虹桥,四更天才回来……”

    莲香笑得呛了汤,眼泪儿都流了出来,乳娘连忙把海静抱起;蕊儿掩嘴忍笑,涨得满脸通红;桂姐儿背过身去,弯腰揉着肚子,笑得喘不气来。满屋子的媳妇丫头交头接耳,个个兴奋,全是议论今儿晚上如何跟着奶奶们耍玩个痛快。

    李四勤看着连震云,哭丧着脸,“大哥,你和陈大人商量商量,要不,咱们今儿晚上就在府里喝酒,叫几个姐儿来唱。要不,咱们都坐一条船,他要是怕看到小嫂子她们,中间摆他七、八上十个屏风不就成了?”

    扬州府前衙,刚刚睡醒的陈演听得中门外云板声响,匆匆而出。风尘仆仆的衙役走入大堂,低声禀告道:“大人,小的在杭州寻了两月,只探得大人的母家已是——已是败落,大人的外祖父母早已仙逝,余下的族人经了上年的大水,也是不知下落,更没寻到族中幼小的孩子——”

    陈演沉默半晌,让办差的衙役下去歇息,独自坐在了府台高案之后。

    方入了秋,大堂里已有些冷意。堂前几棵槐树已落了一地的黄叶,风吹起,枯叶儿和着灰漫了半天高,隐隐约约地传来了树枝摇摆的吱呀声,好似高邮小村外大槐树的枝丫在摇晃……

    陈演缓缓闭上了眼睛。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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清河卷 第二十章 孟兰盆经中的目连

    第二十章 孟兰盆经中的目连

    天色渐渐晚了,扬州新城巡盐司衙门的定更钟敲响,远远传入了旧城,从旧城四关涌出无数百姓,孩童们提着荷花灯奔向了小秦淮河。

    陈演睁开了眼,走出了大堂,慢慢向中门走去。他走入后宅,转到内室外廊下,便见得前头比儿端着一碗药走入了内室,隐约听到比儿的声音,“奶奶,这副药是天瑞堂大夫新开的。奶奶好歹再试试——”

    陈演的脚步一顿,停在了廊柱后。内室里齐粟娘叹了口气,却未说话,便听得碗勺相击,慢慢喝药的声音。

    内室里静默了一会,传来比儿犹豫的声音,“奶奶,奴婢为着奶奶打算,把心里的话儿直说了。求奶奶听上两句。”

    “你说的话,我何时又没听过,你只管说罢。”

    “扬州城里的大夫没人诊出病症儿来,只说癫症的根儿已是去了,只要不大喜大悲,养着便好,其余也说不出个道理。这事儿终究拖不了的,奶奶得把过嗣的事儿跟爷说说——否则拦不了爷在外头——”

    陈演一惊,正要走到屋里去。解说,却听得齐粟娘轻轻叹了口气,“他娘只有他一个儿子,我没得开口求他让陈家绝后的理——”陈演怔了怔,脚步一顿,脸色亦黯淡了下去。

    “奶奶说得虽是有理,但还请奶奶。细想想,这不单是爷的事儿,也是奶奶下半辈子的依靠——”

    屋内又是一阵静默,似是齐粟。娘不知对比儿如何解说方好,只是一阵苦笑。

    屋外的陈演便怔怔失了神。

    齐粟娘换了出客饮宴的衣裳,梳了妆,比儿退了出。去。她坐在妆台前,凝视着镜中的自己,久久不语。突地,她从妆镜中见得陈演走入了门内,连忙收起了脸上的忧色,却见得镜中陈演脸色似有些不好。

    齐粟娘一惊,担心他在外头又了什么难事儿,连忙。站起身来,转了过去。陈演却早已走了过来,脸上全无一点愁容,笑着问道:““粟娘,今儿晚上你们又打算玩什么?”也不肯换衣,只抱着齐粟娘叹气,“这酒席我都快受不住了;你还是兴兴头儿的……”

    齐粟娘见得他满脸是笑,已是暗松了口气,只道。自个儿眼花,再听到他这般问,不禁咯咯笑了出来,“要不,你们今儿晚上也叫个戏班子上船?几个大男人,话不投机的,也亏你们撑了这么些天。”

    陈演苦笑着; “原。还想假公济私地陪你乐上十多晚,临出门了才能起连府里的女眷可不少,两家不是亲眷,周先生也在,多少得避避。遇上中元节,还非得坐船饮宴,若不是为了让外头的人知道这回事儿,我实在没兴致再去。我看不单李二当家撑不住,连震云的脸色也好不到哪里去。”

    齐粟娘笑得不行, “十来天了,想是也成了。你若是不想去,就去和周师爷商量商量——”

    陈演叹了口气,“商量过了。总得把中元节过完才行。扬州城里就好这调调 ,咱们既要人信,也得装全了。算了,这些是小事,总比咱们四处找银子支应的好。”说罢,久久没有言语,只是紧紧抱着齐粟娘。

    齐粟娘心中疑惑,“陈大哥,可是有什么难事儿——”

    陈演欲言又止,终是笑道:“无事。你只管和莲香好好玩乐便是。其余的事儿自有我去打算。”

    连府的大画舫沿着小秦淮河向北,打算过虹桥,出北门,到瘦西湖上去迎着七月十五中元节的神座船。府衙里的官船这回没有驶出来,只有两座护船挑着“府衙”的红灯笼,和着漕连府的两只乌篷船,跟在后面。

    因着是中元鬼节正日子,满城的人都涌了出来放河灯,迎神座船。沿河的街口扎起了悬满彩灯的牌楼,只等着天宁寺等各处的高僧上座诵读《盂兰盆经》,超渡野鬼。

    连大河、连大船领着两只装满各色船灯的小乌篷,从虹桥岸边靠上画舫,看向坐在前舱饮宴的陈演、连震云、李四勤、周助,在船头打千儿,“府台大人,奶奶们要的船灯,小的现下便挂上去?”

    陈演笑道:“她们不是要自个儿挂么?你拿去后舱给她们便是。”连大河看了看连震云,见他微微点头,便命小乌篷船转头,向画舫后舱驶去。

    齐粟娘看着两条小船上近百只的船灯,笑道:“这就是扬州纽家纸扎店里的灯儿?非八钱银子一个不卖?”

    连大河笑道:“回夫人的话,便是这一百只船灯,也是大船想着夫人和奶奶们必要玩的,七月初三就订好了,到今儿才拿到手呢。”

    莲香笑了起来,命人赏了连大船,桂姐儿在一旁催着把船灯送上船来看。只见虹桥纽家各色精细娟纱船灯,果然不与别家一样。弃了蔑竹,俱用铁丝扎成架子,再用绢、纱蒙出表面,灯头碧瓦飞檐,缤纷流苏,灯身上更是五花八门。

    有盂兰驱鬼木刻画、送子观音织绣图、地藏地狱水墨图各般佛灯;有水浒杀鬼李逵、行者武松、花和尚鲁智深等应景人物肖像灯。全无一个重样,还有用西瓜、番瓜挖空缕刻,制出的瓜灯,更是新颖精巧。

    四时花草灯,拣选最富丽的醉芙蓉、牡丹、芍药,画得极是浓艳,后舱里媳妇丫头们从小船小厮们手中,将船灯一个接一个取到手中,供给齐粟娘、莲香几女观赏。比儿、半叶等大丫头们俱是啧啧不已。

    齐粟娘提起一盏美人灯,顺手就挂到舱壁上,笑道:“还看着做什么,赶紧挂上点起来,那才好看呢。”又提了一盏醉芙蓉花灯,“这醉芙蓉花午时是粉白色,过了午便是浅红,近晚了便要变深红色,我倒要看看这八钱银子的花灯变不变色。”

    媳妇丫头们俱都笑了起来,七手八脚开始挂船灯,嘻闹成一团。一百只船灯哪里又是一会儿能挂完的,船内挂满了,船外还得挂。

    莲香选了五盏花灯、五盏佛灯、十盏美人灯,还有十盏水浒、西游、封神人物灯,命半叶、籽定领着丫头挂到前舱里去给爷们赏玩。

    籽定笑着道:“姨奶奶,这船上的前后舱原是用三架十二屏落山紫檀木屏风隔开的,奴婢这会儿去前舱,是从外头走,还是从里头走呢?”

    莲香知晓其逗趣,笑着拧她的嘴,“你要是不怕,自管自从里头搬开了屏风走,看前头的几位爷罚不罚你。”

    半叶掩嘴笑道:“头一个,二爷是断不会恼的,他还嫌这屏风碍事,不能让他来凑热闹呢。第二个,周先生肯定是避开的,他却不会恼。我们家的爷和府台大人,只要见着了姨奶奶和夫人,哪里还会恼奴婢们?只怕不会罚,还会赏奴婢们呢。”说罢,笑着拉住籽定,跑出舱外,领着丫头们到前头去挂灯。

    落山紫檀木屏风后,传来女眷阵阵笑语欢声。李四勤裂嘴笑着,看着半叶、籽定等人在舱里舱内挂灯,指指点点和连震云说个不停。陈演与周助一面细细看着要入水的莲花灯,能变色的醉芙蓉花灯,一面笑着低语。

    突地后舱传来卟嗵一声水响,李四勤水上押船走惯了,顿时跳起,惊道:“有人落水了!”陈演、连震云俱都站起,面带惊容,还未开口说话,便有府衙护船上的班头大声禀告,“大人,夫人身边的小丫头挂灯时落水了,连府里家人已经将她捞上来了。”

    陈演听得不是齐粟娘,微微松了口气,走到船头道:“你去和夫人身边的比儿说,让夫人小心些,”顿了顿,“呆会神座船队来了,河上更挤,让她别出舱。”

    半叶和籽定等人也吓得不行,连震云皱眉道:“你们去和姨奶奶说,过会儿河房的船便出来了,让她们叫中意的姐儿上船唱曲,安分在舱里玩。”

    半叶等人领了命,赶紧回了后舱。原来是枝儿见得船灯漂亮,便壮着胆儿也要去挂灯,没料到站在外舱边,突地一阵大风,船身大动了一回,一时受惊,便掉了下去。幸亏连府里两条小乌篷,府衙里两条座船护在四周,连大河一眼看着,立时用钩竿把她救了起来。

    枝儿不过沾了沾水,便被捞了上来,却实实受了惊,吓得满脸泪水。齐粟娘一面让人熬姜汤,一面让比儿拿衣裳过来给她换上,哄着道:“别事儿了,别怕,咱们再不出舱了,就在这舱里坐着看神座。”

    圆月初升,画舫上挂着的百盏船灯全都点了起来,把所在的河面照得通亮。河上的游人探头探脑看了过来,不少游船也远远围着观赏。有富家浮浪子弟借着灯光,见得舱舱里香衣云鬓,听得莺声燕语,嗅得隐隐脂粉暗香,便想驱船靠近,却被四周护船挡住。

    那起子人见得护船上挑着的“府衙”、“漕连”的大红灯笼,惊了一跳,急急退走,又听得身后一阵萧笛歌唱之声,小秦淮河两岸河房里的私ji座船一时间都涌了出来,他们立时调换船头,涌了过去。

    ji船装饰浓艳,个个都挂满船灯,虽不及纽家船灯细精,灯火灿烂处也有一番热闹,与富家舫船杂在一块。帷卷屏开处,有艳丽女子隔窗与人打情骂俏,或是被招入豪商船中弹唱,或是请了贵客登船侍奉。唱曲儿、玩戏牌、猜枚喝酒的声音远远地传了开去,为扬州城的小秦淮河多增几分绮丽之色。

    眼见得两艘草上飞的小画舫各载着一个姐儿靠了过来,李四勤走到船头,伸手招过连大船的小乌篷,笑道:“大船,你去和她们说,让她们到后舱里去给府台夫人和小嫂子磕头请安,在后头唱就成。”

    连大船笑嘻嘻地应了,悄声道:“二爷,府台夫人还没见过您这两位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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