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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6部分

清朝经济适用男-第86部分

小说: 清朝经济适用男 字数: 每页4000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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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比儿虽是沉稳,到底也只有十六岁,和半叶、籽定一起依在栏杆上探看,满脸欢喜兴奋之色,“奶奶,拜香地头儿和大香炉先过来了!”

    鞭炮声大作,十番锣鼓的音乐蓬子越来越近,“奶奶,香茶担子,鲜花担子过来了,就那桂花盆儿就足足有五十抬!好香!”

    “姨奶奶,舞龙、舞狮子的过来了!八条龙,十六头狮子!”

    那些小丫头们听得如此,哪里还忍得住,不住地看府台夫人,齐粟娘笑道:“行了行了,让她们几个小的看看罢……”

    小丫头们扑到了栏杆边,其他的婆娘媳妇也凑上去观看,待得跑旱船的过去,红脸的关云、黑脸地张飞、银铠的赵云、白脸的许仙、白衣的白蛇、青衣的小青、光头的法海,一溜儿踩着高跷从竹帘子外走过时,便是齐粟娘、莲香也坐不住,起了身,到了栏杆边,又笑又闹地看着。

    眼见着高跷上的戏人儿就在帘子外,终是有小丫头忍不住,揭开帘子伸手去摸,其余人看见,越发凑了上去。

    莲香见得帘开,惊了一跳,连忙拉着齐粟娘闪开了些。待要喝止,自个儿也觉得有意思,咯咯笑个不停。齐粟娘见得外头楼上多是揭了帘子,奶奶小姐们都露出了脸,低声笑道:“就让她们乐一乐,咱们也透透气……”说罢,走了上去。

    莲香卟哧一笑。也走上前一步,在帘开处窥看。蕊儿、比儿都忍不住凑了过去,桂姐儿早就挤到了栏杆边,抢着去扯戏人儿身上的衣袖。

    众女正嘻闹间,忽听得身后梗枝胆怯颤抖地声音:“爷……”

    齐粟娘惊了一大跳,来不及回头,一把扯下帘子,拖着莲香倒退三步。在前头的丫头媳妇们多有未听见的。桂姐儿一脸不乐转过头来:“夫人,做甚么扯下来,奴婢还没有看够——”一眼看到连震云面无表情的脸,吓得脸上血色全失,话卡在了嗓子眼里,如老鼠见了猫,三步并作两步,躲到了莲香的身后。

    满室儿的丫头媳妇全都消了声。面色煞白地远远逃离栏杆,便是比儿、枝儿、理儿、长生亦是屏住了呼吸,不敢抬头。

    齐粟娘抓着莲香微微发抖地手,听到身后桂姐儿牙齿打战地声音,心里碰碰直跳。原是以为连震云也在虹桥,断没料到他会回来。他远比李四勤讲究礼数。这会儿他的一堆老婆被人偷看了去,难说不会恼怒。她虽是正四品府台夫人,到底在人家府中作客,这礼数上……

    李四勤看了看面无表情地连震云,又看了看额头冒汗的齐粟娘,结巴道:“大哥,这个……外头……真热闹……”便也说不出话来。

    齐粟娘一咬牙,松开莲香的手,待要说话,却见连震云慢慢弯腰施了一礼。“下官给夫人请安。”

    齐粟娘暗暗抹着冷汗。陪笑道:“妾身和莲香情同姐妹,大当家原也是故人。不用这些虚礼,不用……”一边说着,一边拼命向李四勤递眼色儿。

    连震云慢慢直了身,“请夫人上座。”、

    李四勤连忙道:“对,都坐都坐,今儿是重阳,要喝菊花酒,大河你这小子,还不把方才在虹桥新得的酒拿上来。”

    一直不敢出声的连大河和连大船哪里还不知机,把一坛子菊花酒除了泥封,递给了蕊儿。蕊儿不敢开口说话,招了招手,便有掌酒器的媳妇轻手轻脚挨了过去,取了素银壶灌满。

    齐粟娘咳嗽一声,拉着莲香向席上走了过去,桂姐儿蹑手蹑脚跟在身后,到了座前。

    齐粟娘一路坐船到扬州,也从周襄天嘴里听了不少,知晓连震云今日不同往日。扬州府正是长江、漕河相交之处,漕、盐、粮运要害之地。连震云的家资权势,在扬州这般豪富之地,亦是数得上地,不输给程、马、郑、王等八大总商。她虽是四品命妇,扬州府台夫人,也不能慢待于他。再者,当初她与连府里众人俱是旧识,患难时也承过情,自不能托大去坐上座。她含笑推辞,按平常主客席次,让着莲香坐到连震云旁边,却只觉莲香全身僵硬。

    齐粟娘偷偷看了她一眼,见她怕得眼泪都快流出来了,不由心中苦笑。只得去中间上座坐了,隔在了连震云和莲香之间。

    蕊儿上来给齐粟娘倒酒,连震云扫了她一眼,她手一抖,顿时洒了酒,越发急得眼圈儿发红。边上地掌酒媳妇大气儿都不敢喘一口。齐粟娘只得站起,接过她的酒壶,亲自给连震云、李四勤倒酒,又给自己倒满,陪笑道:“妾身到大当家府上作客,先敬两位当家地一杯。”

    李四勤连忙端起酒杯,一口喝了,连震云慢慢站起,端起酒杯, “夫人客气。”

    外头高跷已过,在百姓们惊叹欢呼声中,跳判官、抬判官一路过去,后头的开道锣砸得山响,城隍爷的神像眼看着过来了。

    街道上一片喧闹,沸反盈天。齐粟娘等人所在的楼面,却是连一根针掉在地上都听得见。

    连震云喝了酒,看了看帘外,道:“神位来了,还请夫人一起观看迎神。”莲香听得这话,猛地打了个哆嗦,齐粟娘哪里还敢看,连忙道:“不用……妾身已经看够了……够了……”

    连震云站着不动,也不坐下。齐粟娘琢磨不透他的意思,究竟是因为他地一群老婆被人看着了怒极说反话,还是真要看。见他如此,也只得站起,待要去拉莲香,却知道她必不敢去,只得独自上前。

    连震云站在竹帘前,看着街心城隍爷的神像正从楼下抬了过去,突地道:“大河,把帘子卷起三分。”

    连大河一声不吭,上来把帘子卷起,帘子恰好挡住了齐粟娘的脸,又在下露出了半尺空处,正可看到街心,或是左右有人看了过来,见得连震云在此,皆是转开了眼去。

    齐粟娘被他惊到,正要说话,连震云转身看了看莲香,“你们也过来迎神。”莲香脸上呆愣,半晌动不了身,被清醒过来的蕊儿轻轻推了推,慌乱站起,“是。”

    莲香上前,桂姐儿、蕊儿自然得跟上,齐粟娘见得连震云似是颇为宠爱莲香,微微放心,一咬牙,转头道:“比儿,你们都过来看。”

    众女围了上来,正看得杂戏班子开始围着一个个商铺要赏钱,糕点铺给了两包点心,缎子铺给了两匹布,药铺给了两包茯芩。长生和枝儿到底还小,又不是连府的丫头,不禁又开始叽叽喳喳,“奶奶,快到咱们楼下了,莲姨奶奶要赏他们什么?”

    齐粟娘笑道:“姨奶奶的铺子里卖什么,就赏什么,莲香,这铺子卖什么地?赶紧拿了赏他们。”

    莲香卟哧一声笑了出来,连忙掩了嘴,偷偷看了连震云一眼,“夫人,这铺子是卖纸的。”

    满室儿的人俱都笑了出来,方才紧张的气氛终是慢慢散了些,齐粟娘暗暗松了口气,笑道:“人家辛苦了这半天,赏白纸儿可不大好,莲香,你想赏什么?”

    莲香低头道:“请爷的示下。”

    连震云摆了摆手,“你随意,赏钱、赏果子、赏尺头,你高兴就成。”

    听他这般对莲香说话,全无恼怒之意,齐粟娘长出了一口气,把高高吊起的心放了下来。莲香、蕊儿、桂姐儿、梗枝面色全都大好,满屋子的丫头媳妇也开始说起了悄悄话。

    齐粟娘背上汗透,只想歇歇,莲香笑道:“叫丫头们换了青钱,丢了下去罢,人家高兴,我们也吉利。”

    蕊儿应了,便命媳妇们去换钱,不一会便抬了一簸箕铜钱上来,丫头媳妇们全涌到栏杆边,待得杂戏班子到了楼下,莲香说了一声:“赏。”七手八脚地丢钱下去,闹成一团,楼上楼下皆是笑得合不拢嘴。

    齐粟娘早回了席上坐着,李四勤与她之间本只隔了一个座儿,看着连震云的背影,埋怨道:“俺们半路退席,从虹桥赶回来,好不容易从外头街上挤进来,三年多见了头一面,你又惹祸。小嫂子她们平日里那里敢这样的?方才把俺都吓住了。”

    齐粟娘怒道:“不就是揭开帘子角了么?这一街上又不只我们一家揭开帘子,你在外头看痛快了,就不管我们的死活,我不和你说话!”再不理李四勤,只顾低头吃虾米炒五香瓜子。

    ……

    扬州重阳社火风俗,借自汪曾祺《故里三陈》

清河卷 第十章 漕连府外的三女

    第十章 漕连府外的三女

    李四勤见她生气,便有些手足无措,也不知道如何说话赔礼,只呆看她嗑瓜子,过得半晌,抓了几颗瓜子,小心用手捏碎了壳,把瓜子仁放在小碟儿上,推到齐粟娘面前。

    齐粟娘嗑瓜子的动作一慢,也不抬头,过得半晌,把碟儿上的瓜子仁一把儿抓了,丢到了嘴里,抬头瞪了李四勤一眼,提了酒壶给他面前的酒杯倒满,“喝吧。”

    李四勤豁开嘴笑了起来, 一口喝干酒,便开始和齐粟娘胡侃,大声吹嘘他押船时和其他漕帮抢道的本事,齐粟娘不时打断他,小声吹嘘她当年把李四勤骗上当的本事,直让站在两人身后的连大河和连大船听得暗暗发笑。

    两人正笑闹间,连震云走了过来,坐在两人之间,齐粟娘消了声,李四勤却越发起了兴,提了壶给连震云、齐粟娘倒酒,便要拚酒。

    齐粟娘瞟了他一眼,也不理他发疯,站起就走到了栏杆边,和莲香、蕊儿她们说话,

    时近午时,灶火杂戏散去,莲香等人便回了连府用饭。正厅中安了两席正宴,上席请府台夫人独坐,齐粟娘自然不能如此自重自高,连连推辞。

    李四勤笑道:“大哥,小嫂子和她好着呢。她们都没亲没眷的,往后还要常走动。她和俺一样不讲究这些。”

    齐粟娘亦笑道:“大当家客气,原是旧识故人。不需如此。”

    连震云慢慢点了头,撤去了上席,莲香看着媳妇丫头们摆了桌子上菜。

    先是两大盘撒了白砂糖的玫瑰果蒸饼,然后是一碗烧鸭子、一碗酿螃蟹、一碗顿烂蹄子、一碗黄芽驴肉,一个七砸清鸡汤,再加四个冷盘、四个热盘,梗米软粥儿。一齐送上,又有高邮木瓜酒、长白山葡萄酒、泰州五加皮、绍兴烧饭酒四样。各人俱都随意用了些,齐粟娘不过用了一碗梗米粥,应了莲香敬地三杯木瓜酒。

    “夫人,若是兴致未减,午后我们可乘画舫去北郊虹桥赏秋,这会儿满城的人怕是都涌过去了。”莲香见得连震云果然未恼怒,已是安心。满脸欢喜地说道。

    齐粟娘知晓扬州虽是风气大开,但官家女眷们出府游船赏景,多是有当家理事的男子前后打理方行。陈演虽是未约束她,她也不敢独自带着比儿出游,免得失了陈演的体面。她偷偷瞟了连震云一眼,见他一言不发地喝着酒,多半也要去的样子,便觉扫兴。

    连震云若是在。莲香等人必是拘束,便是她也不敢当着连震云的面把船帘儿揭开了看景致,让他的一群老婆被人看了去,哪里还有半点乐趣?便笑道:“闹了一上午,你也不乏?我可是没法子和人去挤了,人多眼晕。你让我回去歇会儿,咱们日子还长着呢。”

    满屋子地媳妇丫头俱露出了失望之色,尤以桂姐儿为甚,莲香亦不例外,齐粟娘卟哧一声笑了出来,“我不去,你也不去么?大当家在,带着你们一块儿去玩便是。”

    莲香偷偷看了连震云一眼,却不敢说话。齐粟娘正要辞去,连震云慢慢道:“今日便也罢了。梗枝有身子。累不得。就把画舫放到湖里,你们陪着夫人坐一会。夫人初来。这也是礼数。”

    桂姐儿一听说放船到湖里玩,喜道:“爷说得是,那新画舫总要试试才行,别说到外头出纰漏了,可要吓死人。”

    众人皆是失笑,莲香连忙命媳妇丫头,收拾饮食茶具、叶戏玉牌。连大船出去唤了小厮家人,打理竹篙,检视画舫。

    莲香微微踌躇, “夫人可要听些曲儿?家里常有三个姐儿走动,曲儿唱得都不错,在扬州城里也是有名的,不比双清班地角儿差。”

    齐粟娘原是想走,见得莲香满心欢喜想坐画舫,知晓她们在宅子里呆得憋闷,好不容易有机会玩乐,不想太扫了她的兴,再听得连震云说起礼数,也只得留下。现下听她说有三个姐儿常走动,一时也未想太多,点头道:“若是方便叫来也好,人多热闹些。”

    连震云看了看齐粟娘的脸色,召了连大河过来,低声吩咐道:“叫她们打扮素净些。”

    连大河自然明白他的意思,亲自出府,到河房里接秦萼儿、秦八儿姐妹俩人和董冠儿。

    秦家姐妹住在新城河南头,董冠儿原住在旧城官河边,连震云为了方便歇宿,特意给她在新城小秦淮河南买了一座三层的枕河小楼,两家相距不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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