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朝经济适用男-第85部分
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未阅读完?加入书签已便下次继续阅读!
比儿细细琢磨称呼,知晓梗枝不过是个侍妾,见得半叶满脸喜色,不由笑道:“我们家奶奶亦是这般算着,想着去游瘦西湖、逛小秦淮河,看看扬州八景、各处的园林。”
半叶大喜,“这般说来,我们这些做奴婢的也能时时出门了,我们爷前几日正买了大画舫,足装得下三四十人,府台夫人看了,定会喜欢。”
两人说笑着到了一进院数之外,比儿见得这侍妾院子重檐复廊,紫膝密盘,角灯处处,内外仆妇甚多。正纳罕间,已过了虎头门楼,穿了磨砖天井,到了正房阶下,半叶揭开靛蓝回纹锦暖帘,将她让入。
房内暖香扑鼻,银烛高燃,一个二十岁上下,肚子微凸的清秀孕妇歪在宝像妆花榻上,两头各摆一张水磨楠木椅,坐了两个****陪她闲话。一名****端庄娇俏,面若莲花,不过十七八岁,头插双凤金钗,姿色不下于自家奶奶。一名****沉静雅致,俏若杨柳,年纪虽有二十五六,却也是个美人。
“奴婢给姨奶奶请安,我家奶奶问姨奶奶好。”比儿向来知晓自家奶奶难得与女眷们说上话,不过都是应付,对漕连府里莲姨奶奶却时时记挂,想来总有些原故。她向那凤钗****施礼,奉上了顶漆礼盒。
莲香甚是欢喜,见比儿周身绫罗,很是体面,头一眼看去身形儿和齐粟娘竟有五六分地像。莲香让比儿在榻边脚踏上坐下,拉着她的手问她,方知道是齐强特意送过来的贴身丫头,更是高看一眼,连忙取了一匹红茧绸、一对赤金耳环作了见面礼。
蕊儿开了盒,见得雪绽瓷碗中糕点菜汤甚是温热,想着重热一回便去了味,便放下横几,摆上吃食,又命人送上十劝碟细巧下茶点,让比儿喝茶。
****们正吃茶说话,忽听得外头婆娘丫头们一阵乱,“爷回来了,进院子里了。”
清河卷 第八章 扬州城的官眷们(下)
第八章 扬州城的官眷们(下)
莲香、蕊儿连忙站起,迎了出去。梗枝从榻上直起了身,却没有站起。比儿从脚榻上起身,站在榻边。她听得一阵衣履之声渐近,靛蓝回纹锦暖帘揭了开来,一个柱鼻鹰钩,身形颀长的男子走了进来。
只见那男子上着**苏绸长袍,玉色比甲马褂,脚踏粉底朝靴,腰系五彩鸾绦,上缀一个银穿心金裹面的香茶袋儿,一个织金松纹荷包和一块松竹三友白玉块。他步履沉稳,气势不凡,进屋后双目一扫,便落到她的身上。
比儿不自禁后退了一步。
梗枝已从榻上站了起来,正要施礼,连震云一摆手,“你有身子,坐着罢。”梗枝唇角带笑,上前迎了连震云,在榻上坐好。
连震云一扫榻前横几上雪绽盘碗,莲香连忙笑道:“这是府台夫人特意送来的。”看向一旁的比儿,“这位比儿姑娘,是夫人的贴身大丫头。”
比儿走到榻前,跪下给连震云磕了头,“奴婢给连大爷请安。”
连震云点了点头,让她起了身,莲香笑道:“爷,妾身原还纳罕夫人怎的开始使唤丫头了,方才一问,这位姑娘还是齐三爷特意从京里送过来的。”
连震云打量了比儿几眼,“你家大爷好?”
“回连大爷的话,大爷好着呢,时时念叨连大爷和李四爷,只说还要来和两位喝酒呢。”
连震云微微一笑。看向莲香,“拿两个尺头赏她。”
莲香连忙应了,使丫头去取布匹,又道:“方才听比儿说,夫人过两日要宴请各府里的女眷。妾身原打算带着蕊儿一齐去,但想着梗枝有身子,蕊儿脱不开身。就想带桂姐儿去,爷那边可有事儿用她?”
连震云皱了皱眉。“虽是没地方用她,你也不用带她去,你自去就是。”
比儿这会儿才看见,蕊儿身边站着一个眉梢长着红痣地标致美人,衣着打扮皆和蕊儿一般体面,知晓她便是叫桂姐儿的侍妾,那桂姐儿满脸委屈。却不敢说话,只是不着痕迹盯了她一眼。
莲香见着连震云似是未用饭的样子,给蕊儿递了个眼色叫她准备摆饭。比儿知机,连忙告退。莲香笑道:“比儿姑娘回去和夫人说,这府里有水港连着小秦淮河,大画舫还未动过一回,莲香等着夫人过府里来,一起去游河观景。”
比儿应了。半叶揭帘送她出门,走出院子,隐约听得里头莲香道:“爷,妾身让人摆饭上来……”
“原在外头用了一些,不甚饿,你点一盏茶上来。我吃些茶点便罢了……”
待得比儿回府,已是起更,陈演仍未回来,只差了小连回来报信,说是和周先生一起在虹桥醉白园与河道属官、府衙属官饮接风宴,让齐粟娘不用等他,早些歇息。
比儿向齐粟娘细细说了连府里的事儿,又将连府里大爷、姨奶奶赏下的尺头、首饰给了齐粟娘过目,“奴婢看着那位莲姨奶奶是个精细人,只是年纪小了些。还不够稳。不过连大爷府里的几位姑娘都没有根底。便是生了子,有府台夫人的体面在。莲姨奶奶只要安坐偏房之位,压住内宅也是容易。”齐粟娘知晓比儿于内宅里地事儿较她要明白得多,便也放了心,说起宴请扬州城官眷的事儿。
比儿笑道:“夫人,过两日府里办席,理儿一人自是转不开地,怕是要请些茶酒人、外疱帮厨回来。”
齐粟娘点头笑道:“府里不会时常摆大宴,也没必要为这回事儿添置食器,叫茶酒人把茶酒器具选好的带过来。扬州席上进退之礼,她们也更明白一些,外疱帮厨还是选杭州的吧。”
比儿吩咐枝儿记下,又道:“这席面是五碗八碟的事事如意席,还是六冷六热的六六大顺席?若是夫人还想好一些,再加二道烧菜、两道点心、一个甜羹、一个头菜、一盆汤和一个果盘,凑成二十道菜,做十全十美大席面?”
齐粟娘微感头痛,只觉还是乡下十口肥猪、二十只鸡,堆子菜做席面便利,哪里讲究这些,叹道:“扬州虽是豪富多,咱们也没必要死撑场面。就做一个六六大顺席面吧,点点数,各府里总有七八十人,宁可多请,不能少请。”
比儿笑道:“官宦家里自是不能少的,还有士绅盐商府里,若是多请,二十席也是打不住,百万家资以下都不算什么。程、汪、郑、马这些盐商大姓,怕也不屑于与暴富之家共席。”
齐粟娘笑道:“总归就是这一回了,委屈一下就好。我是新来乍到,分不清谁先谁后,但凡家中捐了功名的盐商,都请了罢。”沉默半晌,轻轻叹了口气,“梗枝跟了大当家几年,终于也熬出头了……”
忙碌了几日,将上百张红贴子送去了扬州新旧城官坤后宅,到得八月二十九,扬州城里各府里奶奶、小姐或是坐着香车大轿,家人持藤棍喝道,小厮骑小马护轿,媳妇丫头坐小轿相随,一路香烟彩尘,进了府衙后宅。
又或是家中有船,便坐了大三张、小三张画舫,四面帘纱低垂,船头媳妇丫头立侍,船顶安置香辇,家人小厮坐平头小船前后相护,分波,沿着官河到了府衙后宅小码头。
扬州府衙后宅足足摆了二十席六六大顺席面,主席上坐了府衙同知夫人、府衙通判夫人,盐司同知夫人、漕司同知夫人,以及八大总盐商夫人。
在秦淮河边芍药巷里,请来鼎鼎大名地苏戏双清班,持琵琶、月琴、弦子、笛萧、檀板,在席前轮番献唱。金官、玉官作《相约相骂》,喜官唱《寻梦》、申官、酉官姐妹唱《双思凡》、黑子唱《红绡女》,皆是一城之最,每曲皆是头等的角儿价,七两三钱。
而后,撤下酒席,摆上细果茶点,城西教场书馆里请来的高晋公说了一回《五美图》评话,房山年说了一回《玉蜻蜓》评话,邹必显说一回《飞跎传》评话,每回亦是七两三钱。这般热闹了足足一天,直到二更时方才散了。
也不消齐粟娘装乏,这一天下来,她和三个丫头都累得不行,待得结算了茶酒人、帮厨的银钱,休息几日,恢复了一些元气,已是到了九月重阳,漕连府里下了贴子,邀约齐粟娘九月重阳看社火。
………
扬州卷中扬州风俗,借自《扬州画舫录》,原是乾隆年间掌故。另有细节借自《扬州文化丛书》
清河卷 第九章 扬州城看社火的人们
第九章 扬州城看社火的人们
清晨,府衙中门外云板敲响七下,外门梆子响起,府衙三堂通开。
齐粟娘侍候陈演起了床,陈演洗漱完毕,看着齐粟娘端上来的重阳糕,极是惊异,笑道:“粟娘,这那还叫重阳糕?这般精致,我都不忍下口了。”
齐粟娘转头对理儿笑道:“快和爷说说,你这糕儿怎么做的?”
理儿面上微带拘谨之色,低声道:“回爷的话,也没用别的东西,还是米粉和酥油、白糖、糯米粉,先捏成三层四角亭台,再把九九八十一只小羊捏出来,安放在亭台上,一起蒸了,出了笼插上红绿小旗,便好。”
陈演与齐粟娘相视而笑,用筷子挟起小羊,啧啧称赞不已。比儿笑道:“理儿足足忙了一宿没睡,做了三份重阳糕,奴婢送了一份到周先生处,还有一份装了食盒里,奶奶带到连府上去。”
齐粟娘连忙让比儿取了一匹尺头,赏给了理儿,笑道:“着实辛苦你了。理儿,你一宿没睡,我问你,你是想一起去看了社火回来再睡,还是现在就去歇息?”
理儿一脸欢喜接了尺头,急道:“奶奶,奴婢想去看社火,听说这社火可热闹了,从城外城隍庙把城隍爷请出来,进了城,绕着扬州城走一圈,全城的人都要去看呢。”
陈演大笑,一边喝江米粥一边吃小羊,“你们约在何处看社火?订好了当街的酒楼座子没有?”
“连府旁边有漕帮开地门楼铺面。重阳社火杂戏就从楼下过,几天前就备好了,不费我们半点功夫。”齐粟娘看了陈演一眼,叹道:“你要和扬州名士、官坤到虹桥外跋禊赏秋,若是也——”停了嘴,笑嘻嘻给陈演衣襟上佩上一个茱萸香囊,倒了一杯菊花酒奉上。“长命百岁,无病无灾。”
陈演笑着喝了菊花酒。看着丫头们不注意,轻轻握了握齐粟娘的手,“我正让小连看画舫呢,等买回来了,我陪你去坐画舫。”
送了陈演出门,齐粟娘也不坐官轿,带着比儿、枝儿、理儿。还有周先生房里的丫头长生,在外头花五钱银子叫了五顶便轿,赶在社火进城前,悄悄儿进了连府。莲香接住,带着蕊儿、桂姐儿,就连梗枝也不肯在府里呆着,领着二十七八个丫头媳妇簇拥住扬州府台夫人,一块儿到了门面楼上。
这门面三层。临街是楼,背靠连府后花园,一楼四间门面,二楼三间客座,三楼上三间卧室,一间厨房。
齐粟娘走上楼一看。临街楼面上竹帘低垂,中间设放了锦绣围屏,摆下了四十样鲜果茶点,席前摆了迎神香案,楼角上挂满茱萸。
齐粟娘走到栏杆边,透过竹帘下看,正是一条繁华大街,两沿全是铺面,酒楼、茶肆、肉铺、糕点铺、书铺、缎子铺、成衣铺、脂粉铺、纸扎店、绒线铺、油坊、酱坊、染坊等不一而足,高高地挑着青布幌子。好不热闹。
看灶火的人已将各处铺面门前、楼上、窗后拥得满满当当。男女老幼身佩茱萸,或是在门面柜台后摆满长凳。端坐吃茶;或是将楼上帘帐卷起,男子楚楚衣冠,烹茶笑谈,竹帘后可见女子云衣香影,可闻燕语娇声。
齐粟娘见得这般热闹,满心欢喜,微微挑开竹帘,没料到四面无数眼光都看了过来,多有那官宦、士坤、富民家的浮游浪子,领着二三十闲汉,拿着弹弓、吹筒、球棒,或是在楼上,或是在街边,正等着看各家的小姐奶奶,品头论足,以娱耳目。
齐粟娘惊了一跳,她虽是不惧,也知不能挑帘,连忙放下帘子,莲香笑道:“夫人可比我小心,头年元宵看灯,我傻得很,一把揭开了这帘子。好在是晚上,别人瞧不见,我运道又好,爷正在和二爷说话,没看着,不然必要恼的。”
众女俱是失笑,莲香和齐粟娘坐到围屏席上,梗枝不能站,便也让桂姐儿和蕊儿坐了下来。
正吃茶说话间,便听得外头十方锣鼓山响了起来,丫头们一阵交头接耳,有几个性急地探头探脑,狠不得立时扑到栏杆去看个究竟。
齐粟娘看得理儿、枝儿、长生着急的样子,笑道:“别一锅儿都挤上去,仔细那栏杆子乘不住,让你比儿、半叶、籽定几位姐姐先去看罢,杂戏还在后头呢。”
比儿虽是沉稳,到底也只有十六岁,和半叶、籽定一起依在栏杆上探看,满脸欢喜兴奋之色,“奶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