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朝经济适用男-第178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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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说太子爷时常鞭打臣工侍卫,便是八爷,惹着他了照旧翻脸。咱们四爷是抹不下面子,到底不算他门下的人,碍着以往的情份,受了闲气也只有忍着。话又说回来,若真是四爷门下的人,齐姑娘这性子早就不知道被教训过多少回了。
亏得十四爷也是个眼里没人,喜欢耍横的霸王性子,叫皇上和四爷都恨得牙痒痒,这主子奴才原是一条道上的人,难怪关照了她十来年,以后还得继续关照下去……
长夜转眼即过,太阳升了起来,北京城天亮了。
五百里加急的快马疾驰入城,将甘陕总督的奏折送入皇宫。
崔浩从朝阳门入了京,在八皇子府前翻身下马,恭敬在侧门递了贴子,足等了半个时辰,方入了府。
他在外厅候着,等着主子召见,不一会儿,便听得脚步声响,八阿哥踏上了内厅石阶,他一边走着,一边问着身后的李全儿,“怎么样了?”
崔浩侧耳细听,李全儿苦笑道,“三更天的时候,让傅有荣暗地里进了宫,去了西花园莲花馆。”
“还跪着?”
“老老实实跪着,是傅有荣背回慈宁宫去的。”
八阿哥已是过了外厅,崔浩趋前打了个千,“奴才给八爷请安。”
八阿哥微微笑着,“连夜从直隶赶过来的?还未用早膳罢,李全儿;给崔大人上膳。”
崔浩看了八阿哥一眼,知晓他用过了,不敢让主子等候,连忙道:“奴才不敢。”
八阿哥摆了摆手,李全儿已是让丫头把早膳摆到了外厅。八阿哥转到内厅坐下。
崔浩不敢坐着,站在桌前喝着奶茶,听得里头八阿哥慢慢道:“按说,她不是十四弟府上的家生奴才,平日里也是别人侍候着的三品诰命,又是个****,这样的罪也够她受了,麻烦的是这一回白教了。”
“奴才看着,齐姑娘这样的人,对十四爷的忠心是不用说了。只是她打小摸透了十四爷的脾气,又不是十四爷府里的女人,十四爷再是拉脸子使手段,齐姑娘心里还是稳得很,不怕惹翻了十四爷。”李全儿看了看八阿哥的脸色,“齐姑娘怕八爷……”
崔浩心里打了个颤。
八阿哥失笑,“她那是做贼心虚。她的性子,越是怕的越是远着,平日里她敢靠近毓庆宫?现下老三正吹着风,她就拉足了帆,等着大风儿起来好开船。”
李全儿犹豫道:“奴才以为,皇上和皇太后……”
“你以为她不明白?她就是太明白了。皇上为什么要召她进宫里,又让皇太后格外给她体面?不过是给太子提提醒罢了,皇上丢了赵世显,兵部齐世武这些人又动静大了些,京八旗,绿营河标都下了手。这时节,咱们正要消停会,让皇上和太子好好对对眼,就怕她惹事……”八阿哥放下奶茶,执起桌上的折扇,轻轻一挥打了开来。
李全儿看了八阿哥一眼,小心道:“齐姑娘到底是十四爷跟前得意的奴才,爷怕是不好多问。”
“十四弟,今年也有二十二了——”八阿哥微微笑着,摇着手中的白纱折扇“罢了,她也翻不起大浪。”
微风随着白纱折扇的摇动吹拂着,窗外的天风似乎被带了起来。崔浩抬头看去,渐渐地,渐渐地,风大了。
慈宁宫里的大槐树被风吹得轻轻摇晃,树枝儿击打着窗格,齐粟娘坐在房中,将《梅氏算学丛书》翻了又翻,叹了口气,走到柜边,打开柜门,将书放了进去,突地听到叩门声,“陈夫人。”
齐粟娘听得声音陌生,不由心中奇怪,打开门一看,是个面生的小太监,她一面打量着他,一面疑惑道:“公公……”
那小太监从怀中摸出一封信递了过去,笑道:“陈夫人,这是陈大人托人捎回来的信。”
齐粟娘一怔,又是一喜,黄河源上道路艰难,入了藏后便断了音信,这时节送了信来,多半是要出藏了。齐粟娘满心欢喜接了信,打发了赏钱,微一思量,“劳烦公公了,不知公公——”
那小太监谢了赏,“信送到了通永道上李大人处,查府里的刘大爷让奴才呈给夫人的。”说罢,便转身去了。
齐粟娘听了这话,再看看字迹,想着李明智既是代职,多半与陈演亦有书信来往,便也放了心,关门拆信。信不过一页,寥寥几句,看在齐粟娘眼中,却是喜极而泣。
她反反复复看着那几行字,“……京中情势我已尽知……我归后必有所报……安心待我归来……”蓦然站起,将放置《梅氏算学丛书》的柜门关起。
清河卷 第十三章 人走茶凉后的齐粟娘'五'
第十三章人走茶凉后的齐粟娘'五'
过得快一月,已是入伏,太后每年例常的葛纱早已在端午赏了下去。初一、十五的大朝会后,天还是蒙蒙亮,太阳却已经升了起来,风里的热气不小了。
紫禁城的宫道上,散了早朝的王公大臣纷纷躲入了宫檐下,三五成群地走着,皆是在低低细语。
“最近你那奴才居然老实了?”九阿哥一脸惊讶,回头看向身后的十四阿哥,“我原还想着,你半路上心软,她仗着你宠她,还得更嚣张些才是。难不成你这奴才就是和别家不一样,非得这样教训才成?”
十四阿哥满脸是笑,“我没闲儿理她,随她折腾去。我倒不信她这样没眼力价儿,爷们都憋足劲要使力,她不知道坐在后头等着看结果?她娘家姓齐,她如今可是姓陈,她也得顾顾陈变之。”
与九阿哥并肩走着的八阿哥微微一笑,“她的眼力价全使在皇上身上了,没白在皇上面前侍候,不过到底是个****……”九阿哥点头笑道:“正是这话,一个****,就算有眼力价儿也就是哄哄爷们开心罢了。陈变之过了三十了罢?她再不生一个,再有眼力价儿也不顶用。”
十四阿哥叹了口气,皱眉道:“。陈变之走了快半年,李明智虽是干练到底是民政上的官,河道上资历远不如陈变之,压不住河标兵。那边的事儿都让兵部拿住了。虽是有崔浩在,没有让太子的人控住了通惠河这条进京要道,但我总觉着齐世武那些人不会罢休。难怪皇上当初不想让陈变之走。”
“这时节就能看出皇上的精明了。。北河总督管的地界不小,只要北河总督卡住了京城东、南、西、北四面河道,城外的各汛、标、营一个也别想从水路进京。若是走旱路,远不如坐船能隐人耳目,只怕离着京城还远,就让人察觉了。”八阿哥站在宫门边,看着李全儿等贴身太监牵过马来,慢慢道:“皇上让陈变之又做河道又做民政,历练了十来年,以他现在的精明厉害,只要有他在,皇上就只需盯着京城里的动静,外头的事半点不用操心。”
十阿哥翻身上马,咋舌道:“这可。是个大差事儿,陈变之那愣头青,这事儿若是办好了,他正三品的品级还得向上跳。”
八阿哥回头看向紫禁城,太阳已是升到了天中,太。和殿金黄的琉璃瓦在阳光下闪着光芒,似是把太阳的光辉也要压下去了一般。
八阿哥似笑非笑,“这时节,又不得不佩服皇上的度。量,这样不知忠君的臣子,再会治河治民又有什么用?陈变之虽不会被别人笼络去,他眼里却只有河道,也没有主子……果然俗话说得对,不是一家人不进一家门……”
“这样说来,陈变之若是从黄河源回来了,便是立。了功,这官品儿也不见得能保住了……”
“得了,他能从那。险地回来就是他祖上积德。”十四阿哥摇头道:“十年前探源,去了六个皇阿玛宠信的御前侍卫,四个死在路上,只回来了两个。我就不明白了,他一个三品大员,犯得着亲自去么……”
“……西洋测量法,除了那些西洋教士,又有谁及得上他?所以才说,他就是个只知道治河的愣头青……”
腾然间,马蹄声急起“八百里加急边报——”
群臣们都停下脚步,看着满身风尘旗官从筋疲力尽的马匹上翻滚而下,被太监扶持着向兵部而去,纷纷议论,“是甘陕那边的边报——”
阿哥们互相看了看,也停止了说话,一面差人去打探消息 ,一面在宫门口等待着。不多会儿,便见得兵部轮值的司官寻了兵部尚书齐世武,呈了边报。齐世武匆匆看了,转头便向上书房走去。
过不得半刻钟,远远来了一个首领太监,他一边扶着帽子,一边跑着,“各位爷!”
“是皇上身边的魏珠。”十四阿哥皱了皱眉头,“怕是西北军务上的事儿。”魏珠满头大汗,显是从宫里一路追了出来,“皇上有旨,急召各位爷议事。”
十阿哥翻身下马,八阿哥与九阿哥对视了一眼,一起随魏珠向宫内走去,九阿哥问道:“魏公公,可知皇上为着什么事急召我们?”
魏珠小声道:“方才收到甘陕总督急报,准噶尔部袭扰藏境,正遇上皇上差去探源制图的一行人。钦天监、理藩院的几位大人受了重伤,讷定苏大人失踪——”说话间,看了十四阿哥一眼,“何图华何大人,还有陈大人——怕是——怕是殉国了。”
上书房中悄无声息,康熙冷冷看着桌上的地图,“袭击了朕遣去的探源团,一个三品大员和一个从四品官尸骨无存,一个从四品官跌入冰缝失踪,四个五品官丢命,余下便是重伤,说一句误扰就了结了!?”
“皇上,准噶尔游骑已退回准噶尔边界,臣以为,策旺阿拉布坦野心勃勃,窥视青海西藏不止一日,此事怕是故意为之,为免轻启战端,皇上还请三思。”
探源团的消息从上书房里传了出去,风一般传遍了紫禁城,钮钴禄家差人赶向甘陕,催促甘陕总督搜寻何图华尸骨,又遣人向准噶尔部暗中通信,愿出金珠赎回何图华和陈演尸身。
甘陕总督差来报信的旗官从皇宫里退了出来,便被召进十四皇子府,十四阿哥皱着眉头,问道:“到底怎么回事,甘陕总督差去接应的人,怎么回报?”
“回十四爷的话,总督大人得到探源团启程归来的信,便差了人去接应。探源团应是启程归来第三天,在青龙峡附近遇袭,当时就冲散了,死了五个。咱们的人寻到时,死的几位大人被准噶尔人剥了官服,只余下尸身。看查四面痕迹,准噶尔游骑多半是从散落的行李上发现里头有三品高官,为了邀功领赏一直在追。最后在龙羊峡西边追上了,正遇上冰塌,没有退路,被围上了。”
十四阿哥寻思了一会,“不是还有钦天监几个重伤的,怎么回事?”
“回十四爷的话,差去接应的人赶到时,已是过了三天,那些准噶尔人还在冰下挖尸体,要剥官服领赏,一直在搜三品官,其余挖出来重伤的还丢在一边。他们被赶走后,咱们救起来的人里除了钦天监、理藩院的几位大人,还有陈大人身边的亲兵把总赵大人,也是受了重伤,说是亲眼见着陈大人、何图华大人埋在冰下了。讷定苏大人掉下冰缝,肯定是活不了。”
“会不会是趁机逃了?”
“回十四爷的话,准噶尔游骑在冰上搜到了陈大人的官帽,怕他是逃了,满峡谷里搜。咱们的人到时,从龙羊峡向大清内陆的要害地段都没解围,怕是逃不出去。准喝尔那边的消息小的也打听了,上呈准噶尔汗表功,献上官帽官服,写的是擒杀三品官一人,从四品官两人,五品四人……”
十四阿哥半晌无语。
慈宁宫里的齐粟娘只觉着玉嬷嬷这两日说话越来越和缓了,时常让她歇着,做错了事儿也不说她。皇太后也时常赏她些精细吃食。
她满心里觉着奇怪,看看四周,慈宁宫里的宫女太监如往常一样对她陪着笑脸,平常她也不和他们搭话儿,瞧不出什么异样。她想出门打听消息,又想着陈演叫她安心等待,便也只得耐着性子守着慈宁宫不出,天天数着日子等着陈演回来。
因着天气入了伏,紫禁城又闷又热,康熙奉着皇太后,带着老婆儿子搬进了畅春园。齐粟娘又住进了当年她和蕊姑一起住过的屋子。
凝春阁里虽是树叶繁茂,齐粟娘的屋子窗外亦有一棵大槐树挡阳蔽阴,但仍是闷热。齐粟娘想着家里那一匣子白纱扇子正好用上,便趁着八爷来畅春园凝春堂向太后请安时,托了李全儿捎带捎带,李全儿二话不说便应了。
午后,齐粟娘走出凝春堂,来到桃花堤边。桃花早已谢了,但水堤边的桃树枝叶繁茂,郁郁葱葱,荫凉一片。风从活水上拂过,带着阵阵凉意。
齐粟娘坐在树荫下的青石凳上,一边等着李全儿,一边做鞋子,“应是在路上了罢……或许到了陕西了……”齐粟娘有一针没一针地缝着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