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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部分

绣球缘-第2部分

小说: 绣球缘 字数: 每页4000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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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县官摆酒相待,留连至夜,饮到初更告别,大醉上马。数个家人拥扶而去。
  云福经过朱家庄,猛然触起,连忙下马命家人叩门。里面冯氏闻得忙问是谁?家人道:“是胡三公子在县衙饮醉路经过此,酒渴求茶,特来借饮,奉回茶钱。”冯氏在里面应道:“寒舍并无男人,昏夜之间不便接见。请公子过别家罢。”胡成喝道:“可恶老虔婆,公子不过酒渴求茶,竟不开门,如此作难,少时打点主意。”云福见她不开门,双脚一蹬,门已离折,众家人拥公子而入。云福道:“酒渴了,快快取茶来。”冯氏无奈,入内捧茶,递进饮罢,云福道:“你个妇人过来,公子有场富贵招举你,闻得你令爱十分美貌,今晚陪公子一宵,明日纳为偏宠,赏你白金三百,意下如何?”冯氏道:“公子贵人请自珍重,书云:非礼勿言。小女虽属绿窗贱质,以礼自持,桑濮之行,素所鄙斥,且寒家虽然贫贱,妾娶之事亦所羞为,公子请勿乱言。夜深矣,请回府罢。”云福怒道:“你个妇人好不识抬举,快快叫女儿出来罢。”冯氏道:“公子明见,女儿亲事自有丈夫作主,妾是女流,安敢擅专?请回府罢。”云福大怒:“家丁与我抢他出来。”胡成等闯入,冯氏拦阻不住,被他推倒在地大喊:“清平世界,黑夜强抢妇女。”云福大怒,拔出佩剑一挥,鲜血溅喷,冯氏死倒在地。秀霞见母亲被杀,抚尸大恸。云福上前楼抱,秀霞把头向石一撞,早已玉碎花飞,血殷阶砌。云福神魂一悚,醉酒屯醒,连忙上马,密嘱两个家人深秘此事,回府安歇,母女被害如何,且听下回分解。
   
  



                        


第四回    触赃官张玉毙命 抗县令百容寄监


  诗曰:
  鼓响三咚正坐衙,如狼差役各纷拿。
  冤门大启罗民入,铜气金光早杀他。
  却说朱家右邻张玉是晚睡不安席,云福叩门时早已披衣窃听,始闻絮絮,继而嚷骂。斯时忿火填胸,意欲开门与云福理论,自忖权势不敌,只得暂行忍耐,听他如何摆布。续后闻嚎哭一会,马蹄疾响,数人嘈杂而去。凝神再听,悄然无声,不觉心中大疑。忍不住启户查看,见朱家门扉大展,入内两尸横地,鲜血溅阶。心中大骇,疾呼邻里,更保齐集,群问何事?
  张玉把朱家母女被杀与自己窃听之事陈说一番,众人大惊,一齐拥入朱家,吓得各人面面相觑。张玉曰:“我等在此喧嚷无益,急宜报伊父子回来,告官相验为是。”众人曰:“张兄说得是。”即命人分头报知父子。朱百容父子闻报,回家中一见大哭。忙问众人母女因何被杀?张玉便把夜来窃听之事细说一番,保正说道:“分明胡云福酒后行凶,强奸杀命,你快些入城报官为是。”朱能带泪道:“我与胡贼誓不两立,父亲一面报官,孩儿直入胡府,把他男女尽行杀却。”百容道:“我儿不必卤莽,这狗贼府内家丁数百,儿去枉送性命。况云福父亲乃当今姐丈,你纵然杀却仇人,他必然不肯干休。不若报明县官,待官怎样处决,然后再作计较。”众人道:“此事报官亦大费周折,自古道:捉贼拿赃,捉奸在牀。如此无凭无证,恐报官不准,纵然禀告亦是枉然。”张玉道:“此事不难,待我做个证人,拚死拚生务必除却这个狗子。”众人道:“既然张兄仗义肯作证人,我等亦须联名。朱翁早早报官,令郎守尸为是。”百容道:“蒙诸君仗义,生死均感诸君,请张兄留伴吾儿罢。”朱能咬牙切齿顿足啼泣,众人劝慰一番,各自散去。百容拭泪进城,到县衙击鼓鸣冤。知县雷象星闻报坐堂传讯,值日差役把百容带入。
  百容跪下递上状词,承案胥吏接状呈上,雷象星细细披览,只见写着:具禀:朱百容年五十二岁,住城外朱家庄,保正郝唐,乡正钱兆,党正倪孚,左邻朱谦,右邻证人张玉,更夫朱进,地保朱福,为恃势强奸连杀二命。邻证确凿,乞思检验拘凶,抵偿性命。父子素业屠猪,日夜在店,留妻冯氏、女秀霞在家。
  突于本月初三夜被权恶胡云福系镇国公三子酒后闯门,强奸不遂,刺杀妻女二命,右邻张玉知证,街坊更堡炳据祸因前月十五日伊遣恶仆胡成到家说纳小女为偏,辞不允,遂致用强,连毙二命,如此恃势行凶,无法无天,迫得匍叩台阶,伏乞俯赐亲临检验,差拘胡云福到案,依律究办,生死衔经沾恩,切赴大爷台前作主施行万历三十三年八月初四日禀雷象星看罢,见词告衿弟胡云福,沉吟一会,开声问道:“你是朱百容么?”答道:“小民就是朱百容。”县主问道:“你妻女被杀,是夜你父子在家否?”百容道:“小民父子是夜在店,得街邻奔报方知。”县主道:“你既不在家,何以知杀人的是胡云福?”答道:“是右邻张玉亲耳听闻,确证可凭。”
  县主道:“两非目见,只信耳闻,胆敢污陷贵人,好生大胆,且待验过伤骸,再行讯究。”于是吩咐胥差仵作俟候往验。雷象星带齐胥差仵作摆道直往朱家庄而去。一到门首,早有未能及庄内有名人等跪接入内。摆设公案,焚香侍候,检验。县主亲眼验毕。
  验得冯氏系剑饬,秀霞系撞死,绘成尸格分毛不错,即打道回衙,吩咐差役带齐案内有名人等到案审讯。百容临行吩咐朱能殡殓尸海朱能领命,即买衣衿棺木殡殓二尸,暂停舍后。安灵守孝,哭祭一番。泣思母姐惨遭冤死,何日得报深仇?又凶手不比平民,如此重大案情,这场官讼又怕胜负难料。不表。
  且说雷知县回衙升堂审讯,案内有名人等一齐跪下,只有胡云福未拘到案。各点名毕,百容前经讯过,不用絮问,单向邻保问道:“朱家之事你等果真确见否?”众人道:“事后张玉叫喊方知。”县主道:“未起事之前,百容在家否?”众人道:“起事之日朱百容父子在屠店生理,起事之后我等着人叫他回来。”
  县主点头即唤差役把众人带过,独唤张玉问道:“证人张玉是你么?”答道:“小民就是张玉。”县主道:“冯氏母女被杀你果目击抑或耳闻?如实供来。”张玉道:“此事非小民目击实是耳闻,当胡云福叩门时小民已窃听了。始初以求饮茶为词,继而逼奸,继而刺杀,一一确听,不敢反诬。伏望青天勿避权恶,拘拿凶手,免使冯氏母女含冤。”县主道:“据你说来,云福逼奸是必吵闹许久,你家内人及邻佑可有人同闻否?”张玉道:“小民孤身,家内无人,即邻里亦经小民叫喊方知。”县主拍案道:“好大胆刁民,自作之事反推卸别人,只可瞒骗街邻,怎瞒骗得本县?”即传齐百容等众到案道:“你妻女被杀凶手即是证人,明明张玉串堂入室抢劫,却被冯氏母女知觉叫喊,遂逞凶杀命,扳诬贵人,希图卸罪。你等乡保更邻回去安分营生,本县即签差拿获余党与张玉一齐结案。”谕罢,众人叩头而去。县主随叫百容张玉具遵,吓得百容张玉置辩不迭。张玉道:“小民义忿填胸,舍命作证,情知权势不敌,实望青天诛锄城狐社鼠,为死者伸冤,岂意反领、羊代牛死,如谓凶手即是证人,诸伸明断死亦甘心。”县主道:“待本县斥破你的弊端,使你心服口哑。”不知县主说出甚么言语来,且听下回分解。
   
  



                        


第五回    李抚院受嘱沉冤 何知府谕民控部


  诗曰
  民寞奚关痛养心,忍教三命把冤沉。
  中流堪羡何知府,愧杀堂堂李士林。
  话说县主把张玉讦问道:“你既肯事后作证公堂,何不先事解纷,邻舍救死,岂不好过伸冤?”张玉道:“情知众寡不敌,权势不登,初不意其刺杀,姑闭日以待其终止。”县主带笑道:“你很口辩,据你说在外窃听,事至刺杀,其时吵闹嚎哭,四邻是必共闻,不止你一人独闻,岂有四邻闻声不救,必待你叫喊,然后齐出。本县见你是个孤贫无赖之徒,串匪入室行劫,被冯氏母女知觉,你恐怕叫喊被获,遂至赶狗穷追,反酿祸,竟将他母女杀死,希图卸罪嫁祸权贵是真。不动刑法你决不肯招。”骂罢,撒签喝打。吓得百容心慌,连忙上前抱住泣诉道:“张玉为人,小民信得无他,太爷幸勿冤枉,还望施恩息怒,另捕真凶。”县主那里肯听,拍案喝打。众役喝开百容,把张玉推翻在地,重责四十,打得张玉叫苦连天。百容见如此光景,连连叩头替张玉分辩。张玉昏过哭道:“小民拚死拚生公常作证,实望青天拘凶偿命,使白发红颜伸冤地下。
  岂料党恶封冤,屠证灭口,小民虽死,誓必阴噬胡贼,杀却奸污,快息冤魂怨魄。”县主大怒喝叫左右夹起,众役把张玉夹祝张玉昏迷数次。百容在旁泪下如雨,叩头雪辩。县主总不理,拍案喝招。张玉抵死嚎冤,骂不绝口。县主连连拍案喝众役抽紧夹棍。张玉抵挡不住,双手一松双眼一闭,昏死在地。
  县主忙叫松夹,命取水沃喷,喷之不醒。百容见夹死张玉,忍不住大声道:“太爷为朝廷命官,不是权门鹰犬,理应锄强扶弱,保护小民。今凶手不追,证人夹死,虽则不民易虐,只怕上司难欺!百容拚此微躯,势必沥情上控,看太爷能作威福否?”县主勃然大怒道:“可恶刁民,利口犯上!本县先把利害与你看!”喝命左右掌嘴。打得百容口血鼻血交流,忍痛大骂。县主忙命把他监禁,将张玉死尸拖出,带怒退堂。雷知县枉断此案,将苦主监禁,以免他上控。究竟心中不安,次日即打道到镇国公胡豹府中拜候。胡豹命云福出迎,雷象星进府参谒胡豹。胡豹离座答礼,两相坐下,云福旁坐。胡豹道:“贤令光临何事?”雷象星道:“无事不敢惊扰,只为朱家庄朱百容妻冯氏母女被杀一案在本县衙门控告,词连三公子,现有状词在此,请公爷金目。”胡豹接转一看大怒,骂声:“畜生!贪图美色草菅人命,不畏国法么?”云福实时满面通红,起身站立。雷象星便问:“果有此事否?”云福道:“此小弟不得已之为,伏望衿兄设法调停,使朱家寝息其事,弟当厚报。”胡豹道:“贤令开堂讯供若何?”雷象星道:“众口一辞,本县曾为公子出脱,苦玉不肯具遵签证,死口咬紧,无可奈何。”胡豹道:“畜生死不足惜。陶朱公有言,千金之子,不死于市,畜生虽然不肖,所难令其抵偿,贤令倘能圆转,自有千金相谢。”雷象星道:“公爷与贤衿不须尤虑,卑职已经将证人夹死,又将苦主押监,独怕朱家亲串有人,或列要津或泰名幕,唆他儿子上控,颇足忧虑。卑职到来正为此故,公爷还须打点,务尽根株为是。”胡豹道:“这个不难,上而五府六部,下而督抚三司,本公只寄一封书,任他有纸千张包管不准,贤令如此用心,本公从此另眼相看。今先薄赠,后保美升。”说罢,命云福入内取出千金相谢。雷象星推让一番,然后领取,即打恭告辞回衙而去。胡豹即修书,命家人分头去京相好各衙门投递,又往本省布按三司总督抚院各处投递。布置已毕,再把云福申饬一番,然后命人打听朱家动静。
  且说朱百容在监,幸得这个禁子非比别人,系儿子朱能的徒弟梁玉。一见百容进监即以师公相称,甚好款待。谈及张玉枉死之事不胜感叹。正在慰藉间,忽监门有人呼声梁玉,出看认得系师父朱能,速忙引入。父子相持大哭。朱能道:“赃官附势屠证沉冤,使父监押,儿昨领张玉尸骸回家殡殓,儿欲出棺上控,未知父亲之意如何?”百容道:“三命沉冤,势难哑忍,上控固是,但公门规制,动辄需钱。儿急往店中与潘叔父商酌,将全盘生理让与他,得银归家先殓三骸,次图上控。务要趋冤杀贼,慰死安生!”梁玉近前答言曰:“贤乔梓持论固佳,但合省官员皆与胡贼相好,独府大老爷持正不阿。老师欲雪冤还须过府第,恐群邪交布终为制肘耳。”百容曰:“事不宜迟,早图为上。儿去罢!”朱能泣辞曰:“父亲安坐牢中,勿生悲戚,过府准否,儿自报知。”又嘱梁玉曰:“家严早晚全叨看顾,倘有不怿,求代解烦。”梁玉曰:“兄去勿忧,兄父犹吾父,但愿恩星拥护,早得伸冤。”说罢相送出牢而去。朱能直程到肉店,一见潘成,下礼哭诉前事,兼致父命愿将生意与叔父承理。潘成扶起相慰曰:“不意贤乔梓遭此大祸,使我心侧。贤侄不说,愚叔早已筹定。”说罢将全盘数目呈出,所有铺底客账像伙,一一开载明白,请朱能查验。朱能曰:“叔父不必如此,但我父亲应得多寡恳求见惠,以后生意让叔父全做便是。”潘成闻说即取白金二百相贻曰:“贤侄持此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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