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十六度蚂蚁 作者:曹鑫宇-第11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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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就算原来不是，那最起码现在是，即使现在不是，那将来也肯定是。　　　
　　“非典”期间全国所有的学校放假，每天我们都打电话联系。　　　
　　打电话联系有好处也有弊端，好处当然不需要去描述，而弊端我至今难忘记。那天王生给我打电话，说没钱了，让我去帮他买包烟。那时候“非典”缓和了一些，人可以随意地在街上走了。我家楼下就是卖烟的地儿，而王生他家综观四处，没有任何卖东西的地方，王生抓住了这一点。　　　　
　　
　　不得已我帮王生去买了包烟送到他家，我家和他家相隔不是很远，王生又抓住了这一点。　　　
　　综上所述：王生是一个抽烟的孩子。　　　
　　说起抽烟，又得从狄松说起。　　　
　　刚开始学吸烟，我们都不会吸。狄松让我们往肺里吸，我们就按照他的要求吸。狄松看到我们这样，高兴地说：“对，对，你们这样子才是抽烟，我告诉你们啊，你们抽烟还可以直接往下咽，就这样，你们看，看着啊。”我们集体把眼睛瞪得大大地看着狄松，忽然听到一个很柔美的声音从我们身后传来：“谁，是谁在那儿？那个，抽烟的，你过来！”转过头，教导主任站在我们身后满脸奸笑地对狄松说。　
　　
　　接下来，我们四处逃跑，而狄松被主任带到了办公室。　　　
　　后来，狄松说，去了办公室以后，主任就让他先作自我介绍。　　　
　　狄松信誓旦旦地说道，我叫狄松。　　　
　　主任说：“哦。”　　　
　　“男”　　　
　　“哦”主任眉毛皱了皱回答到。　　　
　　“15岁”狄松很紧张地说。　　　
　　“哦”主任很平淡地说。　　　
　　“3班学生”　　　
　　“原来是周老师的学生啊。”主任终于开了金口。　　　
　　“对啊，我是周老师的学生，主任听您口气您跟周老师关系不错啊，那个……”　　　　　
　　“行啦，你继续介绍。”主任不耐烦地说道。　　　
　　“未婚。”　　　
　　狄松平时经常在班里当着众女生面介绍自己未婚，当然那时候他和王雨佳的关系还没有开始。时间长了就成自然，狄松今天脱口而出“未婚”二字也不出意料了。　　　
　　当时主任听狄松这么说，震惊得推了一下自己的眼镜，定睛看着这个15岁的少年，结巴地说道：“你、你、刚才说、说什么？”　　　
　　狄松也发觉自己说漏了嘴，随即推脱道：“哦，主任，没、没说什么。”　　　
　　主任说：“那个，你写份检查，交给我就好了，看在你们周老师的面子上，先这样吧，你先回去吧！”　　　
　　狄松的传奇经历大致如此。事后，他告诉我他怀疑主任和周老师有些故事，狄松说：“主任那么老，周老师那么年轻，况且主任是周老师的上司，周老师为了上攀主任那个也不是不可能。”　
　　
　　我听狄松这么说，立马就反驳道：“你这家伙，不会动脑子想想啊，周老师找也不会找他那样的啊。”　　　
　　狄松听我这么说，郁闷地问道：“为什么啊？”　　　
　　我说：“凭咱们周老师的样子，那怎么地也应该找校长级别的！”　　　
　　狄松听后，用崇拜的眼神看着我，很信服地点点头，说了两个字：“牛B！”　
抽烟就是要勤加练习，在一次次挫折和失败后坚持不懈，这样才会取得成功。　　　
　　我们在被家长被老师逮住多次后，把这一项技术练得是炉火纯青，在这个行业学有小成。　　　
　　我把烟送给王生的时候，王生连感谢的话都没说，这使我本来充满友爱的心，一下子就没有了动力。我想，这是最后一次了。　　　
　　至于王生在家抽烟这件事情，我想王生他爸是最明智的，不愧是包工头，接触的人不一样，见识就不一般。　　　
　　王生他爸说，男人早晚都要抽烟，晚抽不如早抽。王生就在父亲这样的教导下，正大光明地进行着吸烟活动。　　　
　　有一次王生抽烟，被周老师逮住了。周老师给王生他爸打电话的时候说：“你家孩子出事了。”王生他爸听到这话估计是吓傻了，赶紧丢下手中的活赶到学校。当时王生他爸刚承包了一个工程，比较忙。他急匆匆赶到学校，知道是因为抽烟的事叫他来后，粗鲁地骂道：“我还以为什么事呢，就为这小事叫我来？”说完转身就走。　
　　
　　当时我们看着窗外的王生爸，眼中流露的除了敬佩，还是敬佩。让我们这群土鳖，见了世面。　　　
　　学校对王生他爸的这种做法也是无能为力。当时学校建车棚的时候是王生他爸一手包揽的，建好后，学校以资金不足为由，开始拖欠工钱。王生他爸三番五次上门讨要无果，导致他爸对学校任何人都是以恶劣态度相对，学校就和那些做了亏心事的人一样不敢言语。　
　　
“非典”期间，我一直担心四春被隔离。那小子本来命就不好，万一要是被查出得了“非典”，那就惨了。四春还小，对国家还有价值可言，所以千万不能有事啊。　　　
　　但，广州那边的情况，怎么样呢？　　　
　　我接到四春的电话时，是“非典”旺季消退了那会儿。　　　
　　我拿起电话，一听是四春，就开玩笑地说：“‘非典’太不好了，竟然没有带走你的生命。”　　　
　　“是啊，命大，没办法啊。”　　　
　　“得了吧你，够恶心的，你们那儿“非典”那么严重，你小子怎么就没事呢？”　　　
　　“不都告诉你了吗？我命大。”　　　
　　“哦，呵呵，是，你小子命大，“非典”严重期间也不知道打个电话，你家里人太担心你了。”　　　
　　“我刚才打过了，哎，“非典”严重那会儿，工厂把我们隔离了，不允许和外界联系，关闭到一个车间里没命地干活，简直就和监狱没两样，我准备辞职不干了。”　　　
　　“哦，你换个好点的工作，挣了大钱我也好沾光。”　　　
　　“没问题，你就等着吧。”　　　
　　“只要等不到死就成。”　　　
　　“绝对死不了，顶大等到你死的前两天。”　　　
　　“你丫的狠。”　　　
　　“那是。”　　　
　　“行了，不跟你贫了，说正经的，最近怎么样？”　　　
　　“还行，我没什么事，你怎么样了，董枫那小子抓到了没，伤口还严重吗？”　　　
　　“那小子跑了，不知道跑到哪儿去了，那孙子。”　　　
　　“我看那小子能跑多长时间，总有一天他会被抓住的。”　　　
　　“恶人有恶报。”　　　
　　“是啊，但愿如此。”　　　
　　“四春，那个……”　　　
　　“什么？”　　　
　　“哦，没什么，挂了啊，以后联系。”　　　
　　“好。”　　　
　　我想告诉四春，我看到林霖了，但终究还是没有能向她道歉。　　　
　　有些事情是需要当做回忆的。　　　
　　“非典”过去了，王生他们又开始上学了，而我只能独自呆在家里消磨着时间。　　　
　　王生跟我说，“非典”期间，他高烧不退，他爸知道后把他往附近的诊所送，诊所的阿姨一看有生意来了都很热情，但一听说是发烧了，就拒人以千里之外。　　　
　　毕竟是特殊时期，如果是个非典病人，那么遭殃的就不只是王生他一个人了。　　　
　　王生在诊所与诊所之间辗转徘徊了一天，最终都没找到一家可以接待他的诊所。王生他爸又不敢把儿子送到正规的医院，怕万一查出来是“非典”患者，那就得被隔离，作为亲属的王生爸自然也要被隔离。　
　　
　　这样一来，王生他爸就揽不上工程挣不到钱了，对于一个视钱如命的人来说，这个代价是完全不划算的。结果晚上王生的病竟奇迹般地好了。　　　
　　王生说：“奇迹啊。”　　　
　　我说：“确实是奇迹啊！”　　　
　　全国上下，全民一心，一致对敌，终于战胜了“非典”。　　　
　　而我这个被学校开除的人，除了等着父母给自己再找一个学校外，每天只能看着电视来打发时间。　　　
　　偶尔会给狄松打电话，偶尔遥遥和王生会来看我，再偶尔会给林霖家打电话，可是她从来没有接过我的电话，每次都是和她爸爸说一说公安局调查的情况。　　　
　　我要给她道歉，因为愧疚。　　　
2月的时候，天空阴霾，黑压压一片预示着悲剧的发生。　　　
　　下雪了。雪覆盖着大地，寒风刺骨，让人心中生出阵阵哀叹。　　　
　　林雨，就是在这样的天离去，没有一丝的留恋。　　　
　　我是一切的罪源，一直在痛苦中生活着。　　　
　　我以为黑暗不会光顾我的生活，但真正来临之后。我才发现，对过去是那样的眷恋。　　　
　　我对不起林雨。她和林霖，都是曾经被我伤害过的人。　　　
　　尽管年少，尽管还有许多东西不能承担，但要发生的却真实地发生了。　　　
　　我想，那一刀是罪有应得吧，算作是对林霖的道歉，或者，算作是对林雨的偿还。　　　
　　我不恨董枫那小子捅我这么一下，做任何事情都是要付出代价的。　　　
　　董枫趁“非典”这个机会跑到了其他地方。“非典”过后，公安局作了很大努力，把董枫在电视和网络上都作了通缉，努力地搜寻着目标。　　　
　　我还是经常去林霖家。每次去她家，她父母对我都特别好，他们知道我为了去找林雨，被董枫捅了一刀，他们觉得对不起我，觉得亏欠了我，所以他们对我很好。　　　
　　这让我很过意不去。不过我还是借着这个机会，经常去找林霖，希望可以把过去的事情解释清楚。　　　
　　在镶嵌林雨遗像的黑色镜框面前，我伫立着，一点点地回忆。曾经那些美好的时光一去不复返了。　　　
　　我去找林霖，但林霖不见我，我只好给了她一封信。　　　
　　林霖：　　　
　　我不知道你为什么不想看到我。你知道吗？我一直在寻找你。那时我们年纪小，好多事情都不懂，我用恶语伤害你，我没有考虑过后果。我知道，每个人都是有尊严的，我那样骂你，你肯定不会原谅我。我也不奢求你的原谅，我只是想把误会解释清楚，不让彼此留下遗憾。　
　　
　　首先，我想说我给你写情书的事情，我把情书放在你的桌斗里，却不知道为什么情书跑到了老师那里。当时老师把我爸叫到了学校，我爸当着办公室很多老师的面揍了我一顿。　　
　
　　我一直以为是你把信给了老师，非常生气，四处散布你的坏话。没想到，这些话对你造成了那么大的伤害，希望你能够原谅我。　　　
　　一直到初二，四春才告诉了我真相。你离开的那个学期，我和四春关系决裂，一直没有说过话，直到初二我收到他的信，才听四春说情书不是你交给老师的。其实就算信是你交出去的，我也不能那样损害你的名声。对不起！　
　　
　　还记得四春吗？他现在去深圳打工了，那小子准备换个工作，挺有志气的。我和他又恢复了以前那么铁的关系，不错吧，呵呵。如果你想联系四春，我这儿有他的电话。　　　
　　你是一个好女生，我对不起你，也对不起你妹妹。你们两个我都伤害过，我内心无比愧疚，希望你可以原谅我。对了，你还记得我们小学时的班长吗？郑涛，我们当时都叫他班头，他现在不上学，在外面混开了，成了一个地道的痞子，不过他是一个好痞子，对我很好。他告诉我，其实我写给你的情书是他那天打扫卫生发现后交给老师的。　
　　
　　我没有责怪他。　　　
　　但，听到他说出这个一直让我困惑的谜底时，我的心在流血，你知道吗？对不起，你完全不知情，而我却那样去伤害你，对不起，原谅我吧！　　　
　　我一直都生活在自责中。　　　
　　林霖，林雨的离开，你在责怪我，对吗？我承认我是这件事情的源头，但这样的结果并不是我所想要的啊！　　　
　　林雨出事的那天，我上课看着她空空的座位，放了学和郑涛他们疯狂地在大街上寻找，几乎把整市都搜了个遍，还是没有找到林雨。后来，我找到董枫，被他捅了一刀，我想我是罪有应得。　
　　
　　林霖，对不起，看到这封信后，原谅我，好吗？　　　
　　米智楠　　　
　　对不起，我在伤害你以后，才开始醒悟。　　　
　因为“非典”的影响，教育部门决定把中考7门课程降到3门，只考语文、数学、英语，满分360分，英语不考听力。　　　
　　得知这个消息，所有参加中考的同学都梦想着这次肯定可以考好，所以都信心十足，好像攻城一样，如不攻克，誓不为人。　　　
　　中考那天，雨后有些清爽，透着温和而幽雅的气息。这样的环境，好像比较容易出现高分情况。中考结束后，好多过去的同学，大致都说：考得不错。我就倍加后悔，其实我应该和他们一起参加考试的。　
　　
　　他们填报完志愿后，都在家闲着等通知书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