兰因·璧月-第98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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桌上一桌佳肴,那都是从大山里走出来的叶姑娘见所未见闻所未闻的,于是忧心慌乱悲伤饥饿了大半天的叶姑娘顿时两眼放光涶涎欲滴,那满怀的激动也全丢于脑后了。
三人一起用午饭,席间,二公子主动解释了他为何没有逆血而亡。
“那都是七少的功劳,七少天纵奇才,这世间无论何种武学只要经她目便可学会、破解,是以姑娘这独门点穴的手法是七少解开的,也因此救了在下一命。”
二公子说起此番话时神容坦荡语气诚恳,无视于身侧兰七横过来的眼神。
而看着二公子那张脸,除了兰七,这世上没有人会怀疑他的任何一句话。
所以叶姑娘信以为真,而至于二公子为何会突然不见了,二公子却没有说,叶姑娘当时被“兰七少解了她独门点穴手法”这一事给震住了根本没想起要问,等到日后叶姑娘再想起时,明二、兰七早不在了眼前,问也无从问起。
最后,叶姑娘在经历了独门武功被兰七少所破、屡次探宝皆被兰七少夺得先机等事后,甚感挫败,决定回去再跟师父重新修炼,等到武功大成时再下山。而且叶姑娘发誓,到她再次下山时,一定要把明二、兰七收藏到她的藏宝洞去。
明、兰两人当然是鼓励再鼓励。
叶姑娘刚一走,兰七便一脚踢向明二,当然,二公子很轻松的躲开了。
一招失手,七少懒得再动,反正彼此都是旗鼓相当,打起来不过是徒耗力气。
“喂,我们也去偷东西吧?”兰七少趴在榻上饶有兴致的提议道,“反正现下没啥事可做,我们干脆便来一场偷宝比赛如何?而且我们要偷的东西不能是寻常人家的珍宝,那样太易得手不好玩。我们要要偷就价比较有份量的东西,比如说风雾派的镇派宝剑‘凤痕剑’,皇宫里皇帝的玉玺或者是昱龙阁里的那盘棋……”
兰七少碧眸发亮的列举了天下各大门派的至宝,而明二公子保持一贯的沉默。
但我们都知道,这世上有一个词叫“默认”。
“还有,我们都不要用我们的名号,不如就用……”兰七碧眸中闪着诡异的光芒。
明二空濛的眸子中也闪过一道光。
以至,当叶空影再次出山时,甫亮出“影盗”的名号,便遭全武林各大门派追索镇派之宝,这都是后话。
兰烬?玉屑之棋局(全)
青山如黛,一轮红日冉冉自峰间升起,薄雾悄悄散去,晕红的霞辉轻轻洒下,天地渐渐明朗。高高的峰顶,两道人影临风而立,远远眺望着前方的帝都城,衣带当风飘然若飞,衬着玉面佳容仿似神仙中人。
远处的帝都城巍峨耸立,街道纵横阡陌如织,屋宇齐整楼阁林立,从上往下俯瞰依能感受到一种磅礴大气,威威昭示着它一国之都的地位,而最显目最庄严最富丽的当是帝之所在———皇宫。
“说来,这似乎还是本少第一次来帝都。”兰七把玩着手中玉扇,紫衣近墨碧眸如水,仿似是山中精魅清美又带邪气。“二公子以前来过么?”
“也未曾来过。”立于峰峦之巅的明二公子青衫素淡如山间浅叶,晨风中微微飘动洒逸出尘。“皇者所在,确实不同凡响。”
武林各家各派纵横皇朝各州,但帝都之中却无任何门派,这里是帝之所有,皇权威威!
“等本少将皇帝老儿的玉玺拿到手就更不同凡响了。”
明二侧首看她,眸中淡淡的笑意,“现在便开始么?”
“当然。本少已想到了,若二公子输了……”兰七回首看他碧眸漪如,唇角微勾,却是一阵轻笑洒落山间,身形一动,若一缕紫烟飞向山下。
明二扬眉一笑,足下一点,紧随其后往山下飞去。
且说自“二公子被盗”一事后,他两人忽对天下至尊至贵至珍的宝物生出了兴趣,决定要盗尽天下至宝。
他两人是什么人?
一个是唯恐天下不乱的妖孽,一个是天下越乱便越觉有趣的假仙,他们做事当然不能以常人之为度之。
这不,他们盗宝的第一个地点便放在了天下侧目之地———帝都皇宫。
他们盗宝的第一个目标便是天下至尊的象征———玉玺及珍藏于昱龙阁的那盘号称旷古绝今的苍茫棋局。
而且,他们要在大白天潜入皇宫!
只因为他们认为月黑风高的晚上偷出来那太容易了,所以要选青天白日这才够有挑战性。
是以,英华四十五年八月五日辰时,有两人避过了所有侍卫的耳目飞进了守卫森严的皇宫,然后分头而行,谁先得手玉玺或棋局便谁赢!
虽说两人自负武功绝世,不将这皇宫的小小侍卫们放在眼里,但是这皇宫毕竟是天家重地,这些侍卫们的身手或许都不如他俩,可这些侍卫在数量上却是远胜于他们的,若是这些侍卫一窝蜂的围上来,仙与妖再高的本领也会要累死的。是以,无论是向来任性妄为的碧妖,还是一贯优雅从容的谪仙,这一回也只能是躲躲藏藏遮遮掩掩。
皇宫里宫宇重重道路繁多,便是常年生活在宫里的人都有时会迷路,更何况是从没有到过皇宫的两人。但见这皇宫里到处金碧辉煌,亭台楼阁无数,宫门林立玉阶层层,长廊如带小道如织,朱栏碧树花团锦簇,点缀着一列列一队队的英武侍卫,穿梭着一群群的美貌宫人……两人赞叹不已之余便是眼花瞭乱晕头转向不知身在何方。
且说兰七这一路但凡遇到了叉道她一律左转,避开了巡守侍卫,又躲开来来往往的宫人内侍,穿过了无数回廊跃过了无数高墙拜读了无数宫名楼匾欣赏了无数美丽的妃嫔宫女,当然也耗过了辰时巳时午时……最后,在兰七少饥肠辘辘耐心耗尽火气即生之时,一座楼阁夹一股庄重肃穆之气迎面而现。
昱龙阁。
阁前匾额上白底黑字。
十丈之内只此阁矗立,如此的简朴,却又是如此的静沉旷远。
阁前没有侍卫,阁内也无人息。
兰七踱步而过,推门而入。
一刹,似有清风拂面,似有华光耀目。
门,轻轻在身后合上。
阁内静荡。
四根丈高的蟠龙柱静静的矗于东西南北四方,龙首高高仰起,张开的龙口中各含一颗硕大的夜明珠,清辉闪耀,将阁内照得明如雪堂。
放目看去———
白玉为栏,碧玉为阶,水晶为台。
静静座于阁中央,光华流转,明辉轻泻,那是蕊珠宫之物。
血玉为盘,雪玉为棋,墨玉为子。
静静置于水晶台上,纵横交错,互为辉耀,那是碧落遗物。
目光所及的一瞬,兰七心为之一静,神为之一宁,恍然间如入清虚。
轻轻走过,却又在丈外停步,那一刻,她只静静的看着那一局棋。
她幼时沦落,少时孤苦,二十多年来为着生存为着权势竭尽心血用尽手段,武林各家各派的武学她可信手拈来,江湖下九流的各种招数她更是精通,只不过世家子弟几乎都会的琴棋书画诗词歌赋却从未有机会习得,贵为一家之主后虽也有接触到,但也不过触之皮毛,所以她并不大懂这些。可此刻,目光所及的这一棋局却给她一种从未有过的感觉。
弈,即战也。棋子落,战始,绝一方以终。
几年前,她第一次拈起棋子时,那教她下棋的人是如此告诉她的,她也看过一些所谓的名局,所以她清楚的知道,棋盘上黑白两子简单的相搏即是生死相拼!可眼前这局棋却非如此!
这局棋,没有一丝杀气!
血红的棋盘上布满了黑白棋子,可黑白之间没有谋划争斗,没有杀伐败亡,黑子一百二十五颗,白子一百二十五颗,黑白相间,未失一子,大气雍容平和淡定的纵横于棋盘上,也相融共存于棋盘!
珠辉玉华,静远悠长。
棋,原来还可以这样下。
那人呢?
正恍然间,耳际忽闻轻巧的脚步声,紧接着响起人语声。
“为什么下棋一定要跑这来下?”说话的声音清朗动听,语气却是懒懒的,几可以想像声音主人的闲淡模样。
听着这声音觉得有些耳熟,略一思索,兰七碧眸一亮浮起一丝浅笑,脚下便未曾移动。
“本王爱在哪下便在哪下。”答话的声音极其清亮,显得十分的年轻,“倒是你,为什么棋盘要本王端,棋子也要本王拿,本王堂堂皇子贵为王爷,岂能做这些卑人才做的事!”
“只听你这话,你一生也只能当个闲散王爷,不能做太子更不能为君。”清朗的声音依旧懒懒的。
“为什么?”清亮的声音中满是不服气。
“身居高位者更应懂得谦卑之理。如你这般目中无人傲慢自大视所有人、物皆为低贱,若让你当太子他日继位为帝,必是昏君暴君,皇朝亡于你之手指日可待!”清朗的声音虽是懒懒的说话却是毫不客气。
“你……大胆!你竟敢这样说本王!”清亮的声音尖锐起来,显然生气了。
“为什么不敢?”清朗的声音又是一句懒懒的反问,“你父皇千求百恳的把我留下,又拜托我多多与你相处,不就是想要我教训你么?”
“教……教训?!”清亮的声音叫了起来,“就凭你?普天之下除了父皇母后有谁敢言教训本王!你?等你有了儿子再去教训吧!”
“啪!”一声清脆的巴掌声响起,紧接着一声饱含怒气的尖叫响起,“你竟敢打本王?!本王诛你九族!”
“没有。我只是让你知道若是我儿子我会怎么做,再且,我家岂是你能诛得了的。”清朗的声音云淡风轻的道,一边顺手推开了阁门,顿时便见着了阁中静立的人影,人影闻声回头,四目相撞,同时一声惊噫:
“果然是你!”
“是你!”
紧接着又同时一句:
“你竟然在此。”
“你为何在此?”
然后两人同时一笑,笑中各带一点微妙。
那推门而入的人一身白衣,修眉凤目俊美不凡,正是东溟岛与兰七有一面之缘的丰夷白。
“大胆!你是何人?竟敢擅闯昱龙阁!”清亮的喝叱声响起。
兰七移目看去,见丰夷白身旁跟着一个十六、七岁的俊秀少年,身着紫金华衣,发束七龙珠冠,眉宇间一股傲气,只是额头上一个红红的掌印、双手捧着棋盘棋盒令得那傲气大打折扣,此刻正圆睁着一双褐中带金的眸子紧盯着她。
“大胆!竟敢如此无礼!”被那双碧色的眸子扫过时的感觉非常的矛盾,似冰凉的水拂过舒服至极却又有一种漫顶冻僵的危险之感,况且少年出生至今未曾有人敢如此注目于他,于是忍不住又是一声喝叱。
连被少年喝叱两声,兰七眉头跳动,碧眸移向丰夷白,似笑非笑的道:“本少也好多年没见过如此无礼的人了。”说话间身形微侧转向丰夷白,掩于袖中的手指却微微一曲。
“噢……你是兰七少!”丰夷白闻言眼睛一亮,这刻才把眼前的人和那个传遍江湖的名联系起来,“上次在东溟岛上都忘了请教……咦?”话未说完,一股劲风夹着冰寒的杀意侵肤而来,瞬即左掌一抬化去迎面袭来的掌力,同时右掌轻轻拍出,掌风将身旁少年送出两丈远,耳中同时闻得少年“啊!”的一声,不由心神一警,正全神戒备时,那一股杀意却转瞬消失了,不由眉头一皱,疑惑的看向对面的人。
兰七笑吟吟的看着他,道:“东溟岛上本少有伤在身,以至‘兰因璧月’被你夺走,这一次可要好好分个高低。”
丰夷白闻言却先转头去看被他掌风送出老远的少年,只见少年张嘴使劲说着却没一丝声音发出,显然被点住了穴道,顿时明白,刚才那一股杀意不过是障眼法,她真正的用意是制住少年让他不能言不能动,而自己还自动将他送离了自己的身边。想至此不由皱眉往兰七看去,难道她要在此与他比武?
“这只猴子太吵。”兰七一边说着碧眸一边睨着少年。
猴子?丰夷白闻言忍俊不禁,而少年褐金色的眸中已升起怒焰,显然非常不满被贬为猴子,奈何口不能言手不能动脚不能走。
“你要和我在此比试?”丰夷白问。
兰七微微一笑,转头望向阁中央的水晶台,道:“本少要这盘棋。”
丰夷白心中一动,看看棋局又看着兰七,然后很直白的道:“你是因为上次输给了我不服气,所以要从我面前夺走一样东西?”
兰七闻言碧眸中光芒一闪,可回头看着丰夷白时依是一脸浅笑,道:“本少输了么?”
若换作明二在此,定会知道贯于欺负他人的七少此刻已恼羞成怒,只不过现在面对她的是丰夷白,他看兰七云淡风轻的模样,所以也只是略带劝说意味的道:“这局棋你不能带走。”
“哦?”兰七只是轻轻一扬眉,“为何?难道你真认为本少赢不了你?”
丰夷白闻言认真的打量了她一番,再认真的考虑了一下,然后回答道:“你和我要分出胜负估计在千招以外。”略一顿又再道:“而到那时不是胜负之分,会是一生一死。”
“呵……”兰七轻笑,“最后留下的一定不是你,因为……”碧眸含笑看着对面的人,启唇缓缓道:“本少比你会杀人!”
闻言,丰夷白有些懒懒的眼神变了,身形也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