崔可夫元帅战争回忆录-第107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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克莱勃斯:“什么时候我们才会沟通联络?”
他焦躁不安起来。10时40分。我军的炮火准备开始了……飞机从头顶飞过。
这时,德国翻译回来了。他是和冯·杜弗文格上校以及我军的一些通信人员一起去沟通帝国办公厅的直通电话的。
他很激动,说:
“我们一边走,我一边喊:‘别开枪,我们是军使!’我们的人没有回答。俄国少校拉着电话线。他在阿尔布雷希特王子大街拐角处遭到德军的射击。头部受伤。我高喊不要开枪,亲自拉起线轴。上校冯·杜弗文格脱掉大衣,摘下武器,手拿白旗走在前面。扫射还在继续。有几个俄国士兵和一个军官(是个连长)受了伤。当时我们站在不远的地方等候接通联络。但电话联络直到现在也未接通。俄国人这头已经安好,而我们那头还没接上。很可能,战斗群尚未接到通知。现在怎么办?是等待沟通联络还是等待上校回来?俄国人说,他们方面军将保证上校顺利返回。”
“立刻回去,保障上校安全返回,”克莱勃斯命令道,又问:“谁开的枪?”
“也许是个狙击兵。俄国少校看来活不成了。真遗憾……”
我们在地图上寻找阿尔布雷希特王子大街,仔细地察看着。
“这儿是,‘埃克斯策尔西奥’饭店”,翻译指着地图说:“我们就在这儿高喊,我们的狙击兵就在这儿向我们开枪,在这整个地段上,俄国人一枪未发。”
我们在地图上给3个街区作了标记。从我军的一个营打来的电话说:德军上校已经回到德国人那边去了,但联络尚未接通。
“去吧!”我对翻译说。
他要求给他一个喇叭筒和一面白旗。
接过东西,他“啪”地一转身,左手一举,给我们行了个礼,就出去了。
炮兵司令员波扎尔斯基将军下达了不对35号地段射击的命令。这地段包括从湖泊到动物园,一直到弗雷德里希大街的大片区域,军使们将途经此地。
过了一会儿,克莱勃斯说:
“5月1日是你们的重要节日。”
“今天我们怎么不好好庆祝庆祝呢?战争结束了,俄国人进了柏林。”
“1941年的今天,我在莫斯科。我已经说过,我曾荣幸地当过大使馆的副武官。在阅兵式时,我站在观礼台上,旁边就是列宁墓……
早饭后,同帝国办公厅接通了电话。克莱勃斯将军精神振作起来,请求准确地记下苏军统帅部公布的要求德国投降的全部条款。他拿起话筒开始讲话。他特别强调其中的一点,即要在电台上公布希姆莱的背叛行为。戈培尔回答说,要求克莱勃斯将军回去,以便亲自同他商谈。我们同意了。
接着,克莱勃斯把自己方才抄写了下来的我们提出要德国投降的条款又读了一遍:
“1.柏林投降。
2.所有投降者须交出武器。
3.按照一般惯例,保证官兵的生命安全。
4.对伤员给予治疗。
5.为用电台与盟国进行谈判提供方便。”
我们做了详细解释:
“我们将使你们的政府有可能公布希特勒的死讯和希姆莱的背叛,并向苏联、美国和英国三国政府宣布彻底投降。
这样,我们更部分地满足了你们的要求。我们是否会帮助你们组建新政府呢?不会的。但我们将给你们权利去拟定一个你们不愿被看作的战俘人员的名单。投降之后,我们将允许你们向各盟国发表一个声明。你们政府今后的命运将取决于它们。”
“我们将提出的关于在柏林的人员名单,不会被看作是战俘名单吧?”
“这一点我们保证不会。军官可以保留军衔、勋章和冷兵器。我们给予你们权力去拟定政府成员的名单,并同邓尼茨联络等。但这一切只能在投降以后。”
“目的是为了建成一个合法的、公认的德国政府吗?”
“这仅仅是为了发表声明以及同我们的盟国政府联系。至于今后怎么办,将由它们作决定。”
“这样的话,投降之后,苏联电台会通告希特勒的死讯、通告有关新政府的事和希姆莱的背叛吗?”
他保证尽快就所有各款商量妥当。
13时8分。
克莱勃斯走了。第三帝国领导人派来的军使不同意投降,不愿意停止毁灭柏林,也不愿意结束双方包括和平居民在内的无谓牺牲。
他想从我们苏军统帅部和苏联政府这里得到什么呢?克莱勃斯行前不知何故耽搁了好一会儿,甚至两次从楼梯处返回来:第一次是忘了拿军帽一起搁在窗台上的手套,但他明明戴着帽子,却根本没拿手套;第二次返回借口忘了带军用挎包,其实他根本就没有带来。他认定公文包里有戈培尔和鲍尔曼的信件,但我清楚地记得,他是从侧面的口袋里掏出文件的。
从他的眼神和举止看得出来,将军在犹豫:是返回到地狱里去呢,还是率先无条件投降?可能他期待我们宣布他为俘虏,大概,他对这一点是十分愿意接受的。
但我们要这么一个俘虏有什么用呢?让他回去还是比较明智的,因为他回去后,可以施加点影响,使流血得以停止。
克莱勃斯从我们这里获得了什么呢?无疑,他履行了戈培尔、鲍尔曼、同时也是他自己的意愿。他们曾指望用希特勒的死讯来缓和苏联和法西斯德国之间的矛盾。好象德国以战争的首恶元凶的被焚就已抵偿了数百万人的牺牲似的。但这不是全部,也不是主要的。
主要的是,希特勒的党魁们,包括希特勒自己,直至生命的最后一刻,都企图加深我国和盟国之间的矛盾。
我们和盟国之间有过某些分歧,这决不是什么秘密。但是反希特勒同盟各国的人民有着共同的目标、共同的敌人,他们正在极力尽快地消灭这些敌人。
关于这一点,第三帝国的首脑们和西方的某些人是不理解和没有估计到的。他们在反希特勒同盟内部寻找裂痕,但没有找到。
克莱勃斯将军在我们这儿呆了将近一天,他没有发现我们在忠诚地承担盟国的义务方面有过丝毫的动摇。相反,我们却向他表明,我们决不从德黑兰会议和雅尔塔会议的决议后退一步。戈林和希姆莱同样没有从我们的盟国那里捞到任何好处。
克莱勃斯将军无疑是一个卓越的侦察员和经验丰富的外交家,但他这次却两手空空地回去了。看来,这是他们想在盟国间制造不和的最后一次尝试。戈培尔和他的一伙人尝到了失败的苦头之后,肯定会采取某种决策。
命令下达了:以全部强大的火力进行射击!尽快把敌人消灭干净!成千上万发炮弹向着政府街区、帝国办公厅和国会大厦倾泻。
强大的、经过充分准备的突击,很快取得了效果。我军各部队的胜利捷报不断传来。
近卫步兵第28军军长A·A·雷若夫将军报告,他的部队已占领动物园中心,并顺利地向北发展进攻,准备同C·A·波格丹诺夫的坦克集团军会合。
近卫步兵第74师师长C·E·巴卡诺夫将军报来令人喜悦的消息,他的部队已攻占了波茨坦火车站。
后来接到报告说,克莱勃斯将军安全通过前线。现在,他大概正向戈培尔和鲍尔曼汇报呢。
午饭后,弗谢沃洛德·维什涅夫斯基请求到前线去,准确地说,他想闯到政府楼区去。我开玩笑地对他说:
“弗谢沃洛德,你要是一家伙被打死,你倒无所谓,可为了你我得关20天禁闭。索菲娅·卡西扬诺夫娜会骂我一辈子。你呀,还是给我坐着别动!”
此时有人报告:动物园内的障碍墙已被炸掉,我军正穿过缺口向沙尔勒滕堡进攻,以便同波格丹诺夫的坦克集团军会合。德国人从楼房和掩体的顶部用高射炮对我进行直接瞄准射击。我军炮兵也以直接瞄准射击把敌人从那里清除出去。
又有人报告说,部队已突至跑马场墙下。我提醒说:要小心一些,应当保护珍贵的马匹。
波扎尔斯基将军走进来报告说:
“我命令部队只进行直接瞄准射击。”
这是个正确的决定。应当朝易于观察的目标进行射击,应当保存房屋,因为它们对于居民是用得着的。
不断送来报告:许多德国士兵和军官自愿投降。
22时20分。
这一天转眼就过去了。大家都疲倦到了极点,但我们还是坚持挺住。谁都不想离开。桌上推满了各种行动计划,旁边放着一个香烟头已经满得不能再满的烟灰碟。
入夜,战斗渐渐地止息。街上断续地传来自动枪的射击声。大家都困得很,但又不能睡觉。神经处在这种状态下,任何人都无法入睡,因为这是战争结束的前夜啊!”我还是仰靠在沙发上,眼睛闭着。但大脑却没有打盹,还在思考着各式各样的问题。电话铃响了,我又拿起了话筒。雷若夫将军报告:
“我军在动物园北面进入瑞典使馆区。大使请求给保护,那怕只给几个士兵也可。瑞典人盛赞红军的勇敢。使馆全体人员躲在避弹所里,他们对一切都很满意。”
我命令说:
“要瑞典人放心,给予保护。要绝对讲礼貌。”
1945年5月1日,我们是在战斗中度过的,没有睡觉,也没有休息。但苏维埃人,亲爱的莫斯科和我国的其它城市和乡村,都沉浸在欢乐里!
战士的幸福1
5月2日1时25分。战斗尽管不是到处都有,但还在某些地方进行着,自动枪的连射和手榴弹的爆炸声时有所闻。我用斗篷蒙住脑袋极力想睡着。但电话铃又响了,我又拿起话筒。
第28军司令部报告:0时40分,近卫步兵第79师的电
台截获了来自德军一个司令部用俄语发出的无线电呼叫:
“喂!喂!我是德军坦克第56军,我们请求停火。柏林时间0时50分我们将派军使到波茨坦桥。识别标志是一面白旗。听候回答。
德军报务员把这一通告重复了5遍。
我师电台回答:
“明白,明白。我们立刻把我们的请求转报上级首长。”
德军报务员立即回答:
“俄军电台,听到你们的话了。请你们向上级首长报告。”
我立刻下令:停火只限于与军使会见的地段;转告德军坦克第56军司令部,在指定时间和指定地点,军使的通行和会面将得到保证。我派集团军司令部参谋马图索夫中校和翻译卡利别尔格大尉前去参加会面。我指示:除了要求他们无条件投降外,不进行任何谈判,要他们立刻放下武器。
有人送来了一份公文。上面有印鉴:“瑞典王国使团”
(瑞典文)接下去是用俄文写的:
“司令员将军:
谨提请您注意,瑞典王国使团的所在地地址是:罗赫大街1号、3号、25号和蒂尔花园区大街36号;瑞典教堂的地址是:柏林、威廉迈尔多夫、郎豪斯大街27号。
谨请苏联军事当局提供可能使瑞典使团继续执行其保护瑞典公民和瑞典财产的使命。
如能同主管部门的红军代表会谈,本人将不胜感激。
期待着您的美好回音。众所周知,瑞典王国使团迄今为止是苏联在德国权利的保护者。
代办 胡戈·埃里法斯特
1945年5月1日于柏林”
我派了一名参谋前往瑞典使团,对他们表示:我集团军指挥部对代办的来信给予了应有的重视,并保证全力协助使团执行其公务。
战斗仍继续进行,但间歇的次数和时间都显著地增加。B·C·索科洛夫斯基大将去隔壁房里休息。我也累得站不住了。
电话铃又响了。近卫步兵第47师报告:受命前往波茨坦桥的我司令部的几名军官在那里见到了德军军使(一个上校和两个少校)。德军坦克第56军参谋长冯·杜弗文格上校说,他们受军长、炮兵少将魏德林的全权委托,向苏军统帅部宣布魏德林将军已作出的关于坦克第56军各部队停止抵抗和缴械投降的决定。同时,冯·杜弗文格上校出示了下列一份文件。内容是:
“总参谋部上校冯·杜弗文格系坦克第56军参谋长,他受我和我指挥的部队之托,转达我们的说明。
坦克第56军军长炮兵少将 魏德林
1945年5月1日指挥所”
近卫步兵第47师代理师长谢姆钦科上校问冯·杜弗文格上校:“坦克军指挥部需要多长时间才能让部队放下武器、并有组织地把各部队的全体人员和装备转交给苏军司令部?”
冯·杜弗文格回答说,需要3到4个小时。他们打算在夜间进行,因为戈培尔曾下令向一切企图倒向俄国人方面的人开枪。
我命令:
“让冯·杜弗文格上校返回魏德林将军处,并带去一份声明,告诉他投降已被接受。其余两名少校留下来。”
在等候结果时,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