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劫仙生-第8部分
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未阅读完?加入书签已便下次继续阅读!
“等等等等,等了八十年,你今年多大?”陆幺幺打断他的话。
“小道今年一百一十七岁。”李砚石抹了一把脸,哽咽着道。
“什么?!”陆幺幺和敖拓异口同声的惊叫起来。
这李观主看着不过四十来岁的样貌,却自称一百多数,普通人已经有这么长的寿命了吗。陆幺幺自认为自己这点常识还是有的。
“我师父修仙有成,区区驻颜之术算不得什么。”一道士傲然道。
“清风,不可在大仙面前无礼,石绯留下,你们都先出去吧。”李砚石摆摆手,让一室的弟子出去。
陆幺幺无语怎么就从“道友”变成“大仙”了,她可是好人家的孩子。
只是现在不是计较这个的时候,这个李观主明显有话要跟他们讲。
“我是个凡人。”李观主第一句话就是这么简单粗暴,不合逻辑。
“但是在我十七岁那年我遇到了一个人。”李观主陷入了深深地回忆。
那年冬天,正值大好青春年华的李砚石与同伴相约去芦福寺赏雪。没想到,他在约好的长亭等了一个下午,却被同伴临时放了鸽子。
他又气又无奈,但终究一人去也无趣,只好冒雪回家。
李家是来喜镇的大户,李砚石的爷爷原是朝廷命官,虽然终身没越过四品。但在这天高皇帝远的镇上,还是相当有威望的。
李老大人告老还乡后,就一心教育子孙,期望家中能再出一员朝官。他也好趁着他还活着,给子孙指指路,扶扶马,为李家贡献最后的光和热。
奈何李老大人有三个儿子,却一个都不是读书的料。就在老大人仰天长叹之际,他长子的大儿子——唇红齿白、聪明伶俐的小李砚石进入了他的眼帘。
李砚石也果然不负爷爷重望,十五岁就中了秀才。
这个时候的李砚石是胸怀抱负,前途无量的大好少年。如果没有这个大雪夜的话,他的人生就会像李家人所期待的那样,努力读书,金榜题名,然后娶妻生子,扬名官场。
可是人生就是没有“如果”。
这么多年过去了,他依然记得,第一次看见那人的情形。
一望无际的皑皑大雪,天地间似乎只剩下了白色,干净的、纯粹的白色。李砚石冒着鹅毛大雪,一路诅咒发誓,匆匆往回赶。
这时已经过了戌时,但雪地上里依然给人明亮的感觉,目光能看到很远很远的地方。
转过一处山坳,雪白的大地似乎突然间多了一抹靓丽的色彩。
大红的衣裳在雪地上如火焰般燃烧,乌黑的长发披散开来,一直垂到脚踝,好似一匹上好的缎子,不时被山风撩起几缕。眉目艳丽,是这世间任何画师都画不出的精致秾丽,似乎世间万种风情都尽归他一人。
李砚石看看傻了,他从来没见过这么好看的人。而且不知道为什么,他的脑中会冒出“这不是人”的想法。因为这么大的雪,这么冷的天,他竟然还穿的如此单薄,而脸色也看不出一点儿寒冷之色。
那人走路看着很慢,一步一步,优雅而舒缓,却听不到踩雪声。但是很快就到了李砚石面前。
直到站到李砚石跟前,他才似乎注意到这雪地里多了一个人。
美人好似有些迷茫的眨了眨眼睛,两排又密又长的睫毛扑闪,饶是李砚石一直坚定认为自己的性取向没有问题,此刻也忍不住心旌荡漾,怀疑起自己的人生观来。
“啊,小哥,我看你我有缘,你可愿入我门来。”美人的声音也美,很轻很柔,似乎害怕吓到这纷纷扬扬的雪花般。
李砚石虽被美色所迷,但好歹还保持着一分清醒,艰难地道:“你是何人?为何找我?”
“啊?”美人有些惊讶他的问题,微微露出困惑之色,“我是何人不重要,重要的是你是我命中注定的弟子。我找你,是因为没钱了。”
美人无辜的模样,惹人心疼极了。李砚石心中一软,忙将身上所有的银子拿出来。
“我是家中长子,肩负家族厚望,绝不会拜师另行的。”这话李砚石说的很坚决,并且给完钱后,他狠着心头也不回大步流星的离开了。
李老大人对他数十年如一日的教育,关键时刻还是起了点作用,没让他的脑袋完全被美色所惑。
“走了就对了。”听到这里,陆幺幺附和道:“听说他可不是省油的灯,缠上了以后想甩掉可就难了。”
这话是一次偶然听怪老头说的,原话是这样的:“我这个师弟啊,懒散拖沓道业荒废,还黏人的紧,真不知以后怎么办才好。”
跟谁说的呢,好像不记得了。不记得就不记得吧,反正不是跟她说的。
李砚石看着她,几乎是痛哭流涕,哭了许久都不自知。
“小道当年年少无知啊,谁知道他拿了小道的银子后,还不知足,硬说与小道有师徒之缘,要收小道为徒。也不知他使了什么法子,居然说通了爷爷,堂而皇之的住进了我家,每日都要给我讲两个时辰的道经。压着我背经书,背不出来没饭吃,还要挨打,说是小孩不打不成材,哇,我都十七岁了啊,我命好苦啊……”
李砚石再次崩溃大哭,事情已经过去几十年了,他都如此放不下。可见当年留下的阴影有多深,大概这阴影会陪伴他左右这一世了。
看他哭的这么痛苦,敖拓都忍不住鼻酸,没有谁比他更了解挨打的痛苦了。他曾经可是经历过天上地下最残酷的挨打啊。
“两年后,我听了爷爷的吩咐去京城赶考。他说,我这辈子与功名无缘,不若让我二弟去试试。果然,我名落孙山,而一向不如我的二弟却金榜题名,高中状元。后来我又考了两次,却一次比一次差。相反的,我的弟弟们都一个个上了榜。我知道这肯定是他从中搞得鬼,他就不想我走仕途。”
“为什么?就算他要你拜他为师,跟考状元也不冲突啊。”陆幺幺奇怪极了。
“因为他包藏祸心,他一心想拐了我去种田。”李砚石哭诉。
“种田?”陆幺幺“啧啧”称奇,她这师叔的脑回路也算是清奇了,让一个有状元之才的人,去做一个面朝黄土背朝天的庄稼汉。
不用说看现在李砚石这么辛苦的奔波劳碌,助人为乐,肯定是她这个思路清奇的师叔胜出了。
“他骗了我发下誓愿……”
“他不会骗你种一辈子田吧?”敖拓到抽一口冷气。
他到不至于像陆幺幺那样对“师叔”的做法感到费解,他们修的是道家,道家有出世与入世的说法。
入世的目的一般有两种,要么是为体味凡间疾苦,人间七情;要么就是为了积累功德。很明显,此人入世选的是第二种。
但是他太懒了,懒到根本不愿劳动双手。所以他选择了一条让人匪夷所思的路——收徒。
他倾囊相授,助徒修仙,了断红尘,以后徒弟功过都得算他一份。你问为啥?慧眼识珠啊。
“我不知道。”李砚石凄苦道,“我开始帮贫苦百姓种田后,有一天他什么话我没留下就消失了。”
前途大好的无知少年被骗种地几十年,还遥遥不知期限,果然苦大仇深。难怪他连句“师父”都不肯喊。
唉,突然好同情他啊!陆幺幺怜悯的看着他,不愧是怪老头的师弟,一样的奇怪。
“我知道两位大仙这是要去寻他,我不求别的,只求大仙帮我问问,我还要种多久的地?”
“其实你现在就可以不种了。”敖拓道。
“不行。”李砚石坚定的摇头,“小道答应了的事就一定要做到,而且这里的百姓真的很需要帮助,小道不能撒手不管。”
得!只怕这人就是得了自由,恐怕也要在这一片土地上助人为乐一辈子了。
“对了,这是小徒石绯,你们认识的。”李砚石拉过听他身世听得泪水涟涟的小徒弟,“小道暂时不能回观中,能不能看在同门的份上麻烦两位大仙把小徒带上。”
“啥?”
带个小屁孩上路,还看在同门的份上,这老道脑袋转的够快啊。
“这不好吧,我们这一去还不知什么时候能回来呢?”陆幺幺自认为婉转的道。
李砚石丝毫不以为意:“没关系,大仙只是寻人,想来没什么危险。你们不知道,我这小徒弟命苦啊,他……”
眼看着他又要涕泗横流,长篇大论,陆幺幺赶紧打断他:“好好好,我们带着就带着吧,就当多个跑腿的。”
“哎,成。”李砚石顿时精神抖擞了起来,“不瞒二位,我这小徒最大的优点就是勤快,有啥事吩咐他绝对能办的包您满意。”
陆幺幺:……
敖拓瞪着陆幺幺:……
石绯泫然欲泣:“师父,你不要我了。”
“谁说的,为师这是为你好,这二位可是仙人,你跟着他们比跟着为师有出息多了。”李砚石也不避讳,当着陆幺幺和敖拓的面就露了底儿。
反正他们已经答应了,人还能言而无信不成。
他也就是运气好,遇上了现在涉世未深的陆幺幺二人。再过两年,他说这话试试,绝对会被不客气的打包扔了。哪来哪去,好滚不送。
第12章 京郊茶棚()
暮色四合,烟光四起。避过日中毒辣的日头,再次启程。
“你说我们这昼伏夜出的,像什么?”敖拓叼着草棍,吊儿郎当的坠在后面。
陆幺幺一时没想到什么好的形容物,就听到石绯快人快语道:“我知道,是老鼠。”
“啪!”
“哎呦。”石绯痛呼一声,捂着脑袋蹦到一边,“干嘛打我,我又没说错,昼伏夜出的不是老鼠,是什么?”
“昼伏夜出的动物多着呢,猫头鹰,蝙蝠,四脚蛇等等,你却挑了个最恶心的,你是老鼠吗?”敖拓口若悬河,口水都喷了出来。
“还有九枭哦。”陆幺幺贴近他们俩人耳边,阴恻恻的道。
说完,她与敖拓相视一眼,同时坏笑了起来。
然而石绯小朋友一脸天真不解的问道:“九枭是什么,鸟儿吗?”
“嘿嘿。”陆幺幺笑得狡黠,“不只是鸟儿哦,它是一只鬼鸟,地府中的鬼鸟哦。”
她特意压低嗓音,让声音听起来低沉压抑,仿佛地底幽魂。听得石绯一个机灵,寒毛直竖。
敖拓还不放过他,添油加醋道:“据说九枭有九个脑袋,个个面目丑陋狰狞。最喜夜间出没,来无影去无踪,最喜欢吸食童男童女的脑髓,尤其是像你这样又白又嫩的小孩子。”
说完,敖拓龇牙,露出一口明晃晃的大白牙,在夜色里仿佛闪着寒光,十分渗人。
石绯被她的话吓得一愣一愣的,正好一阵风过,路边的树木摇摆,枝叶摩挲,“唦唦”作响。
石绯惊恐的大叫一声,猴子一样窜进陆幺幺怀里:“妖精姐姐救命。”
“哈哈……”敖拓和陆幺幺大笑起来。
没想到路上多了这个小家伙还挺开心的,看在这孩子这么好玩的份上,决定不与计较他们被李砚石算计带娃的事了。
“我们漫无目的的走了两天了,你有没有决定好去哪儿去哪儿?”
陆幺幺笑嘻嘻道:“去京城吧,石绯不是说京城是天子脚下,汇聚天下人杰,想来我那师叔定不愿错过这份热闹。”
敖拓嗤声:“什么他不愿错过,我看是你不愿错过吧。”
“切!”
“陆姐姐,敖哥哥,我们买两匹马吧,走路太累了,我脚都磨破了。”
“娇气!修炼之人这点苦都吃不得怎么成?”
“啊……我还是个孩子。”
三个月后,京郊外李家庄。
“巧秀啊,你可要早点回来,娘一个人在家害怕。”
“哎,娘,您放心,我一定早去早回。”
三间普普通通的青瓦屋,堂屋中,一名少妇挎着一个半旧的篮子,面容上有显而易见的倦意。
还有一名约摸四十出头的老妇,红光满面坐在院中的葡萄架下,手中绣着一方帕子。
巧秀把一块蓝布搭在篮子上,看看外面,太阳不是很大。
“虎子媳妇出门哪?”
“是啊,钱大娘,您又来摆茶摊子啦。”
巧秀路过一个简易的茶棚,此刻茶棚里已有几人正在喝茶。其中有三人甚为瞩目,都穿着干净的青色道袍,只是脸上乌漆抹黑,像是从深山老林里钻出来的。让巧秀也不免多看了两眼。
“唉,这可怜的孩子。”钱大娘目送巧秀离开,提着茶壶摇头叹息的回到茶棚,给几位茶客添茶。
“钱婶子,给我再加点竹芯呗。”坐在茶棚角落的一个又瘦又小的老头喊道。
“来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