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后的时光-第9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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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害怕起来:“这是早饭,这是午饭,这是晚饭。”
暖水瓶都是空的,他跑到隔壁。
猛抱怨:“你们屋的人今天怎么回事?都跑我们屋来打水,真不象话。”
“是不象话,得了,将来我们下十八层地狱,你们下十七层就行了。”
他回到寝室问:“今天谁做值日?”
平:“普。”
庆:“好象党员没他的份。”
“应该。”
庆:“三月底以后交申请书的就没戏了吧?”
“现在谁还想入党?想入党的都是些什么人?”
志:“这叫什么话!”
庆:“就象咱们那厂似的,好的赖的都要,哎呀!可不敢瞎说,这儿藏着个卧
底的。”
“你怕什么?你又不入党。”
庆:“谁说我不入党啦,我还要当国家主席呢,这是有关政治前途的问题。”
“那正好啦,现在你说些光耀千古的话,到时候可以大派用场。”
庆:“等我将来当了主席,第一件事就是把你抓起来杀掉,你那本书也就成了
各派争夺的目标。”
“好一帮传奇的人物,好一本传奇的书,好一个传奇的故事。”
庆:“哎,高,你也创办个教吧,我们都入你的教,每天都向你作思想总结。”
“我要创门道教,叫不知道。”
这时普和成谈论着他们的线路板乐呵呵地回来了。
平:“打水去!”
普厚着脸笑,想赖过去。
猛来找卫,也打哈哈道:“普不是党员吧,怪不得呢。”
庆:“不是因为不打水而不是党员,而是之所以不打水,是因为不是党员。”
“行了!闭了你们的嘴吧。”普笑不出来了。
平和庆都厉声道:“不打水还有理啦,管你是不是党员!”
普不说话了,自个坐在那生闷气。
“问题严重啦,”他幸灾乐祸,“你们少说点好不好,这么多话,我一晚上也
记不下来。”
平:“怪不得他要学速记呢,可算找到法子对付他啦,以后我们说话就嘟噜嘟
噜嘟噜。”
“以后我在桌底下放个录音机,还怕你们说得快不成。”
平:“得,把电池钱给我,你要我说多慢,我就说多慢。”
级队体育部长凌进来告诉他后天下午四点在辅导室运动员开会。
凌走后,他说:“我现在也是大忙人啦。”
志:“你好好想想明天我们怎么拍。”
“你们有什么好的意见建议?我要广泛吸取群众的意见。”
庆:“还拍什么,没意思,就两个镜头,跟拍张照片能差哪去,谁花得起钱买
这录像带?”
“那我不管,咱屋的人又没什么特长,倒是挺能耍嘴皮子的,你们每人想一句
最精彩的话,到时候说一说就行了啦。”
志:“人家三三五的人准备拍修家电,还打算把毛老师请去。”
“他们不是说可以打破寝室界线吗?你也可以去修啊。”
志:“要你好好想想,你却在这冷嘲热讽,”谁遇到他也没脾气,“咱们不得
拍出咱们寝室的特点?团结的气氛,友谊什么的?”
庆:“团结什么!坐着的坐着,出去溜达的溜达。”
平:“就拍这个,这就是咱们寝室的特点。”
他也提高了调门,“叫你出主意,你又不出,还说我冷嘲热讽,你把自己该说
的话想好就行啦!”
灯熄了,他拿出手电。
庆:“高越来越象个作家了,除了作家的文采,作家的什么坏毛病他都学到了。”
“唉,要提高文采岂是一朝一夕之功。”
卫:“作家最没出息了。”
“我最讨厌那种自诩为作家的人,作家就象乞丐,伸手乞讨或者拉拉胡琴就是
他的写作,职业作家就是职业乞丐。”大家都嘿嘿笑。“其实谁都可以当作家,也
只有他有工作,他才有的可写,我不想当作家,作家只是我众多业余爱好之一。”
志:“业余乞丐,你现在还写不写‘陋室空堂,八个小和尚’啦?”
庆:“人家现在不是小和尚啦,人家有了追求的目标。”
“是啊,我就要还俗啦,成了花和尚啦。”
大家都笑。
庆:“艺术家都不是什么好东西,象毕加索,老婆一个接一个。”
“人进取的动力是什么?弗洛伊德说,一是性的欲望,二是作名人的欲望。”
“弗洛伊德是疯子。”
“配称得上疯子的没几个。”
“可是他骂每个人都是疯子,他说每个人或多或少都神经不正常。”
“人家是从纯生理的角度上说这个问题,再说他也没把自己排除在外,我就佩
服那种敢于骂人,并把自己包括进去的人。”
辩论告一段落。他为了这段话一直写到两点四十。手电筒的光越来越暗,没电
了。
五月十一日 星期二 阴雨
七点钟,他被收音机吵醒了,大声地呻吟,收音机被关掉。
卫:“哼哼,作家,怎么不坐着,改躺着啦。”
可进来:“高呢?”
“我在这。”
“你八点半留下别出去,还有你通知你们寝室的人,十二点开班会。”
“都听见啦?十一点开寝室会!”
庆:“开个屁!拍什么拍。”
平:“只要拍拍普在床上光着腚就行了。”
“去!”普还在赌气。
快八点了,他慢腾腾的要起床:“卫帮我把裤子递上来。”
“自己下来拿。”
“我内裤找不到了,呵呵呵。”
“操。”卫两个指头捏着,把裤子扔给他。
他学电影上的外国人,里面什么也没穿就把牛仔裤套上,来到水房洗脸。瑞在
他后面进来,看到水池中央的下水孔堵住了,就上去捅开。下面的水哗哗四溅。他
把自己的盆和瑞的换了个位置。
“你干什么?”
“谁让你干好事啦,”他阴阳怪气地念,“各家自扫门前雪,哪管他人瓦上霜。”
瑞接了盆水准备冲脚。
他喝道:“去!到那边去,离我远点儿。”
瑞不理:“哼哼,我还要冲。”又接水。
“你的盆有我的大?你不是喜欢冲脚吗?好,我帮你冲,你只冲脚,我从头给
你冲!”他实在能耍泼皮无赖。
闹了一会儿,回到寝室,他又疯子般地唱。旺盯着他。
“你看我干什么?”
“你表演不就是让人看的吗?”
“NO,我向来都是自得其乐。”
“Don't—Stop。”旺说着出去了。
“好笑, 实在是好笑。 ”他心里乐极了。那是他们几天前在一本名叫《 Psy
chology Today 》的杂志上看到的。有篇文章附张照片,一对男女在小汽车里投入
地 Kiss,文章的题目是“‘Don't! Stop!’or‘Don't stop!’”他当时看了拊案
称绝。
他看似乎要下雨了,把外面晾的衣服都收进来。
八点半,众班委又把拍片的细节斟酌一番。他回到屋中接着写。
他绞尽脑汁,翻破了字典,凑出几行字,感动得自己泪都要流下来了:“伊心
古井水,我为激波石。伊身秋竹趣,我作破节枝。”
福来玩,看他愁眉苦脸,念到:“两情若是长久时,又岂在朝朝暮暮。”
“算什么,抄别人的。”
“有本事你写一个看看。”
“好!”他翻着白眼念起了经。
“想好了没有?笨蛋,想当年人家曹植七步成诗。”
“我半步也没走,拿笔来!”他写到:“冰清似水,白玉无瑕……”
“啧啧啧。”
“谁看上我,是你造化。”
“你在卖你自己。”
“I am the Beast;You're the Beauty;Why you don't wanna e with me?”
他用那种说唱的形式吼道。
平进来:“又在这‘淫’诗哪?”
“你听这个。”他把古井诗念出来。
平:“啧,不错,真的,尤其这‘破节枝’。”
“一语双关吗?”
“恶心,那倒不是,从表面意思上看就挺不错的。”
旺:“好了,你不用写手纸啦,可以写在稍微好点的纸上,光听得好听,不知
道什么意思。”
他确有点编顺口溜的天赋。在这个学期刚开学的时候,因为已经没什么课程,
工作也早已确定,真是浑身没有一丝拖累,他就混到博士生班的口语课上旁听。老
师是个美国姑娘,名字他记不太清了,好象叫 Mary。Mary 经常让他们写作文,然
后再自己念。有一回作文的题目是任意描写班上的一个同学,然后让别人猜是谁。
他的作文里有这么一段: “He's ugly, but softe。 He has small eyes, l ow
nose,big teeth,long face,but has a bright brain,and a hot heart。”他
也不知道这算不算压韵。班上马上就有人说:“那是他自己。”老师也拿着他的稿
子端详了半天说:“You're NOT ugly,you're very nice。”
卫:“无聊,整天写那破玩意儿。”
“我这在劳动,在用辛勤的汗水换回果实,将来我要用它来卖钱,你以为我干
吗呢?将来我比你可有钱多啦,我养的狗都比你吃得好。”
卫和庆呆在他背后不走:“奇作共欣赏。”
“哎呀!你们真要看看你们的倒霉形象吗!”
“还是让他解放解放吧。”他们走开了。
志买了一堆吃的回来,其中有一纸盒饼干。
庆:“你有什么喜事啦?”
志笑道:“哪有什么喜事,买了就是为了吃,马上走向社会了,不得提前体验
体验吗?”
他道:“预演吗?”
“对!预演!不过有些事不能预演。”几个人都猥亵地笑起来。
志打开纸盒。
他气志:“这回我再也不用打饭啦。”
“去!”
“来来,快来上贡。”
“我听你这话就恶心。”
“能不让你恶心恶心吗,你舒服了,那我怎么办。”
一群人围上去抢,他倒没有动。
“得,给你两块,省得你嘴巴闲着。”
“多谢!”
成回来:“谁把我衣服收进来啦,太好啦,我一直就惦记着这事,高是你吗?”
“废话。”
“高真是大好人哪。”
“怎么学得跟普似的。”
普现在又高兴起来,厚脸相:“高大好人哪。”
“哎!这话多中听,我就听惯了普说的,听别人说就别扭,啧别看!”
普:“咱们寝室不就这么点事吗,都抖搂出去干什么?”
“做人要行得正,立得直,你既然做了,还怕人抖搂出去?你有什么话要说?
快在我的书里好好表现。”
“我要告你侵犯我的隐私权。”
“你说什么是隐私权?你给隐私划个界限,你的内裤是不是隐私?”
“现在随便你写,将来,我要是认为你触犯了我的利益,我就去告你。”
“人没有隐私。”
“什么?!你那点儿事儿吧,不给你说出去就得了。”
“你说,你说啊,随便你说。”
“这小子还挺倔的。”
“再说你又怎么能证明我写的就是你?我说我写的是张某某,李某某。”
“那那么多的纠纷案都是怎么来的?”
“流言止于智者,如果放开了,也就无所谓了,要是让我立法,我就取消隐私
权。”
“那你的信可以随便让别人看啦。”
“我说错了,我指的不是隐私权,而是荣誉权,我要取消诽谤罪。”
“哼,好在没让你立法,哎,你的毕业设计怎么办啦?”
“不是有你在吗?我是大树底下好乘凉。”
“那我找谁来凉?”
“你找毛老师,不过他会一棒子把你打死。”
中午,他和晶一起去打饭。晶打了份鸡腿,他打了份鱼。
往回走的路上,晶问:“高老松越来越膀了,怎么练的?”
难道他就象竹子,真能听到嘶嘶生长的声音?他是感到这学期他在迅速地成长,
不论是在心灵上,还是在肉体上,“吃苦。”他说到。
“怎么,你吃的鱼苦吗?”
“那是因为你吃得太少的缘故,还没尝出其中的苦味。”
“也许,也许吧,‘他说风雨中那点痛算什么’,是吧?”
“也许,也许吧。”
吃了午饭,眼看到了预演时间。
“他们问,就说我看病去了。”平溜掉。
梁驾到。 走廊里围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