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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部分

最后的时光-第5部分

小说: 最后的时光 字数: 每页4000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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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平醒了,在床上对普嚷:“普,起来,打饭去!”普哼哼叽叽的。这两个人商
量好轮流打早饭,这样就可使每个人偷一半的懒。

    “卫,行行好。”他以为这回卫能心慈念软。

    “我不打饭,我要去上机。”卫拿了书和磁盘出去。

    九点钟左右。

    “哟,卫,这么早就回来啦,吃了吗?”

    “没吃,吃什么呀。”

    “你在校门口吃的吧?味道怎么样啊?那的豆浆是挺好喝的。”他用了一着既
成事实术。

    “嗯。”卫这么轻易就露了馅。

    他写到兴起处,自己咯咯笑起来。

    “高疯子又怎么了。”平说着往上凑。

    “你干什么?想偷窥我。”

    “啧,高老松,写得绝对好,比较有思想,不做作,吭?”

    “那当然。”

    平掏出一本书说:“你还是写武侠小说吧,象金庸似的,引经据典,‘迦毗罗
国,菩提伽耶,摩诃陀罗’,哼哼,你瞧,我今天借了本《佛教》,金庸写的大部
分都是从这抄的,咯咯咯。”

    “没意思,我要写都市言情小说。”

    平:“我觉得佛教最科学了,它只谈论人的现在和未来,不象西方人信仰基督
教,编出本圣经,还整天探究人的起源,探来探去又不相信人是神造的。”

    大家不答话,除了平没人研究过这个问题。

    平:“高,你写什么样的爱情小说?你应该写悲剧,越是悲剧越能打动人。”

    他心中思绪万千,大声说到:“平生最不喜欢的故事是,男女一方苦苦追求,
直到地老天荒,演出了许多怪异惨痛情事,而终于‘成功’的那一类型,不论是谁
追谁,平民追公主,反过来也一样,野兽追美人,老迈追少艾,残疾人追健康人,
总之是追求有理,追求者感人、伟大,说来说去是锲而不舍,金石为开,有谁为被
追求的一方想过呢?被追的时间越长,据说但丁追求女友,竟长达七十年,无非说
明人家不愿意,不肯,只能证明被勉强的程度越高,金石被锲,被开,实在真是万
般无奈,这种爱的追求,实在太自私、太蛮横,使得这世界也总不能完美。”

    不知不觉,卫居然已打了午饭回来:“走开走开,吃饭啦,你占了两个人的位
置还不够,还要占三个人的,喏,把这也占了吧。”卫指着旁边庆的位置。

    “不就吃口饭吗,好象还没你立锥之地了。”他把一堆书往自己这边挪挪。

    平对卫作耳语状:“你还不巴结巴结人家大作家。”

    “就是,将来我出的书送你一本,不收你钱。”

    普已经吃完了饭,躺在空的床上,读着墙上的地图:“美拉尼西亚,波利尼西
亚,罗,克,尼,西……”

    平:“密克罗尼西亚。”

    普:“哎呀,平真厉害,什么东西都记得住,我怎么就记不住呢?你今早上给
我说的那是谁,写《尼罗河惨案》的那一个?”

    平:“阿伽莎·克里斯蒂,是昨晚上,今早上我只跟你说了‘普,去打饭!’”

    普:“昨——啧,瞧我这记性。”

    他无意间看看表,“呀!十一点四十了,”他心里大叫一声不好,最重要的一
件事给忘了。他冲出门去。

    他看着路上一批一批的学生在往回走,心里越发地吃紧。

    还好,她们还没下课。他从一个最隐蔽的角度察清地形,然后躲到一边耐心地
等待。她们班下课最晚,十二点都过了。他透过走廊的窗户目送她远去。她用手掀
了一下自己的短发,那样自然,很是大家闺秀的风范,哪象一个刚入学的小姑娘。
旁边一个比她稍矮一点的女孩挽着她的胳膊,谁主谁次一目了然。

    他看到姜老师站在系门口左右张望,象在等什么人。他赶快走上前去:“姜老
师。”

    姜笑问道:“你看清楚她坐在哪了吗?”

    “看清楚了,她坐在第一排正中间。”

    姜老师会心地笑了:“原来是她——那就不奇怪了,她真是个可爱的女孩儿,
对不起,上回我搞错了,她不叫萍,她叫颖,颖是新颖的颖,记清楚啦,她是天津
来的吧?”

    “我不知道。”

    “你一句话也没跟她说过?”

    “没有,她的样子给人一种很成熟的感觉,开始我一直以为她是研究生呢。”

    “不,她可不成熟,不能说不成熟吧,可她是个非常活泼的小女孩儿,你可别
再搞错了。”

    “不会的,”他知道姜老师说得不错,他形容不出那种感觉,“她学得怎么样?”

    “相当不错,”果然在意料之中,她给她和他的印象那么好,怎么会学得差呢。

    “姜老师,我马上要考六级了,如果我有什么问题,想来向您请教。”他想和
姜老师套套近乎。

    “OK。 You're wele。”

    “那,姜老师,再见。”

    “Bye…bye。”

    他飘飘欲仙,一边走一边揣摩她的名字,心里说不出的温暖。

    午饭是肯定赶不上了,他买了半斤饼干,回去就着麦乳吃。一点钟,全级队要
去植树。他的饼干还剩下两三块,实在吃不下了,就对刚起床的卫说:“卫,吃了
这两块饼干。”

    “不吃。”

    “吃了吧,我吃不下了。”

    “不想吃。”

    “帮帮我的忙。”

    “我不饿。”

    “我求您了。”他来了兴致。

    “不吃,你自己吃了吧。”

    “行行好,吃了吧。”

    “不吃!不吃!”

    “算你救我一命!”

    “非要我吃,那我就是不吃。”

    两人都笑了。到头来,还是他自己把饼干塞下去。

    在去劳动的路上,他对辉说:“辉哥,给咱介绍介绍经验呗,我现在亟需这方
面的知识。”

    “能不能用问答的方式?”

    “我该怎么称呼嫂子呢?别以后见了面,低头过去,装作不认识。”

    “叫姐姐就可以了,叫什么都行,就是别叫嫂子。”

    “那你们怎样认识的呢?”

    “我们认识有些年头啦,我们是高中的同学,”辉放小声音,“我们属于早恋
的范畴。”

    “那没什么,她现在是专程来玩吗?”

    “是啊,大学都四年啦,快毕业了,怎么着也得来海边一次,怎么,你现在有
心上人了吗?”

    他学着日本人那种坦诚而惆怅的样子点头说:“是的。”

    “让我猜猜,咱们级队的?”

    “不是。”

    “外系的?!”辉肯定是猜错了人。

    “是的。”

    “是同一年级的吗?”

    “不是。”

    “比你还小?”

    “是的。”

    “那我就不太清楚了。”

    “你当然不太清楚,不过,她可是你的同乡,看来你们天津还真出人才。”

    “是吗!怎么样,发展到什么程度啦?”

    “还可以完全控制航向,我还没跟她说过话呢。”

    “只可惜,你马上就要走了,不过天津离北京并不远。”

    “这是一有利条件。”

    “你可以每学期来看她。”

    “我现在想的是如何跟她认识。”说着到了,“我们改日再谈。”

    原来,一排雪松每隔数棵就被移走一棵,他们劳动的任务就是把那些丈许阔的
大坑填满。他因为昨天刚跑完,觉得很累,想使劲也使不上,就干脆滥竽充数。等
干完了,平到处找人帮拿铁锨,想开溜。他问平干什么,平说又有外文书卖了。他
把铁锨扔给可,也跟着跑了。

    书库马上就要关了,管理员一个劲催人们赶快挑选,赶快付钱:“先来的少付
钱,后来的多付啦。”“后去的不付钱?噢,原来如此。”他一边加快速度一边小
声地说。

    他一心只想买小说,心里骂着平把名著全挑走了。他看平拣了一本英文的古兰
经,看还有,也拿了一本,但没有平的新,又拣了三本诗和介绍诗的书,他看到一
本名叫《FEMINIST THEOLOGY》 的书,他不知道 FEMINIST 的意思,但看到“宗
教”一词,也拿了。还有一本《DEMOKRATIE ALS AUFTRAG》,他大略翻了翻,没
细看内容,只觉得里面的图片挺漂亮。书名头一个词好象是“民主”,他请教身旁
的一位老者,老者很坦然地说不太清楚,“不管三七二十一,买回去。”他又拣了
四本小说,每一本都标榜自己是世界第一畅销书。他怕带的钱不够,就先向一位认
识的同学借了十块钱。

    其中一本小说在架上排了一排,都半新不旧的,他想挑本好的,手里的书已经
快拿不住了,他索性都搁在地上。这时管理员走过来:“这些书你都要吗?”

    “我挑一本。”

    “那你怎么都搁在地上啦?”

    “我马上就放回去。”他开始觉得有点不自在。

    “那你快点,马上就要关门啦。”

    “不是有人在那算帐吗?”

    “那你也得快点呀。”

    “我也没慢呀!”他们一来一去,把旁边一个女孩都给逗笑了。他确实在很紧
张地挑选。

    “那我就谢谢你啦。”

    “谢吧,不客气。”他的脸烫烫的,他也没看那管理员,心想那个鼻子一定都
气歪了。他替那管理员过意不去,心想这是你自找的。

    好在算钱的人不是那管理员, 而是一个挺年轻的小伙子, 可能是外语系的:
“给二十块钱吧,这五本本来就每本卖四块钱的,这几本薄的算送给你了。”“好。”
他估摸价钱差不多,也没还价,他身上正好就这么多钱。

    平早在他之前走了。等他回到宿舍,就听志在说:“平,我就奇怪你,怎么不
学文呢,跑到这来叽哩呱啦乱叫!”

    普:“他要学文就学不明白了,他也就蒙蒙我不懂行的还行。”

    他们终于有所觉醒。其实平并不是有意卖弄,可能是由于智商的缘故,平的记
忆力是没的说,只是总不能把问题钻研深透。

    平让他看自己买的书,他也把他买的拿给平看。

    平:“咦,你也开始学德语啦?”

    他这才发现那本“民主”是德文的,他有点不好意思,就问:“是什么意思?”

    平:“等我查查,噢,‘仿佛’——‘定货’——的‘民主’。”

    “送给你吧,这书要是英语的我都想要,更何况是德语的。”

    平点点头。

    志听不明白:“说些什么!”

    “我是替平想。”

    晚上,大家都准备睡觉了。这时门咚咚响了两下,这么晚了还有人来?他仿佛
预感到是来找他的。

    “高在吗?”

    “啊,小天。”他颇有些紧张。

    “你现在还想跑一万吗?”

    他终于放下心来:“想呀。”

    “你现在练得怎么样啦?”

    “还好,我现在天天练。”

    “那好,你就跑吧,这几天注意别受什么外伤。”

    “好,这两天我好好准备准备。”

    “嗯,就这样吧。”体育部长走了。

    他想定是在安面前的表现起了作用。管他们系体育的老师安也经常早晨去打篮
球。“喔!为系争光的时候到啦。”

    庆:“到那天,我们一定去为你加油,就只为你一个人,也只能为你一个人,
因为场上就剩下你一个人了,哈哈哈。”

    “那多好,你知道吗,一万米是最后一个节目,全场的人都在看你,多出风头。”

    庆:“人家都在骂你,‘这小子,怎么还没跑完!’不过你一定要坚持到底,
才能显得你很伟大。”

    他想着美梦就要成真,嘴里哼着:“迷人的美丽……”

    庆:“这回咱们班就全靠你啦。”

    他心想,何止咱们班,咱们……灯熄了。他拿出手电筒,尽量压得很低,只照
亮正在写的几个字。

    志:“高,你应该写意识流小说。”

    “怪胎,我不懂那么多名词,你可以写现实,也可以写浪漫,但起码得让人家
能看得懂。”

    “谁说意识流小说就不能看懂。”

    “那得看懂到什么程度,如果你塑了一座雕塑,你自己懂,那是一个女人,一
个农民来了也能懂:‘哈,在这摆块石头,真有意思!’”

    志:“那就对了,各人有各人的理解。”

    “我要是写完小说,也先让一位七十岁的老妪看,如果她看不懂,我就把它撕
了。”

    平:“你现在就可以撕了。”

    他哭笑不得,调转话题问:“hánxuán 怎么写呀?”

    平:“连‘寒暄’都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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