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后的时光-第4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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距篮一米远吧?”
“在哪都行,要因地制宜,有些球就在篮圈下,没法投,你可以让身子冲过去,
然后反手投篮。”
“你是什么水平,球星级的,咱还只停留在高校教学的阶段。”
他不由自主地笑笑,心里很不是滋味,这样下去不是要被捧杀了吗。
他回到宿舍,见大家都起来了。平和成互相穿着对方的上衣。
普趴在床上:“成穿什么衣服都能撑得起来,平,把你的衣服给成得了。”
平悻悻地表演。
他诌道:“你有一个苹果,我有一个苹果,互相交换,每人只有一个苹果,你
有一件衣服,我有一件衣服,互相交换,每人有了两件衣服。”
普迅速起身:“我也试试。”
庆:“哈,我就知道你,普,准来凑热闹,哟,普,对不起,我又忘了。”
普:“啊,没关系。”
庆:“我也知道你就这两句,对不对?普,大好人哪。”
普:“哎哟,这马屁拍的。”普平时“大好人”三字运用自如,而今被反拍回
来,竟也不知如何对付。
庆:“姐姐,我怕他喝了酒是个混蛋,姐姐,我要回家……呵呵,这就是摇滚,
哼哼哼。”
平整理着自己的东西:“一百五十块钱一下就没了。”
卫:“你都上哪逛去了,啊?”
平:“去你们家了。”
卫:“操。”
庆:“卫,你到了上海,小心遇到拆白党。”
卫:“什么是拆白党?”
庆:“拆白党就是用女人骗取钱财。”
卫嗫嚅:“不会吧。”不知卫是说不会遇到,还是说遇到了不会被骗。
“卫,帮我打点饭吧。”他哀求。
“自己去,懒得你。”
“求您啦,你没看我这忙着吗。”
“不打不打,自己去。”
“好,你要是打回来的油条少于五两,你就休想吃到一根!”他有点恼羞成怒。
“哼,”卫走了。待会儿,卫回来了,饭盆洗得干干净净。
“卫,我发现你这人真绝。”
大家都在笑。
人走得差不多了。他一直坐在那写,耷拉着眼皮,说:“我现在是呕心沥血,
精疲力尽了。”他忘了“沥”字怎么写,就查成语词典,看到例句是这样的:“他
呕心沥血二十年,才完成了这部长篇小说。”他把这句话念了出来又说:“我两年
能完成我的小说吗?”
平笑着:“高一切都是速成法。”
“我发现我写的真是字字千金哪。”
平睁大了眼睛,似乎真的倍感神奇:“你写什么呢?”
“我在写自传,怎么,不配?”
“你写的自传谁看呀?”
志一旁插话:“给自己看就行了呗。”
“对!”他深表首肯,“姑且叫它自传,实际就是写日记,我现在忽然又想写
日记了。”
平:“你说,一个人十岁的时候写的自传,他以后看起来是什么滋味啊?”
“象白开水,”他稍微想了一下。他想起他小时候写的日记最后一句话必然是
“今天过得可真有意义啊。”
“你小心你写的是白开水,充其量也只是果珍。”
“果珍也不错嘛,现在有那么一种感觉,肚子里有那么多东西要写,全都挤在
一起,谁也出不来。”
平:“想想小时候写作文净在那胡诌巴扯,现在有那么多感想却也说不出来。”
志:“小时候写作文就一两百字,四五百字就算多的。”
平:“是吗,我小时候倒是挺能写的,尤其上了高中,不过怕的就是,要是你
写得好了,老师会让你重抄一份,留着,或者上台去念,头一遍写倒无所谓,讨厌
的是再抄,只可惜,过去的作文都扔了。”
志:“我上了大学,又是总结,又是报告,天天写,哎哟我的天。”志自己说
着笑起来。
他心想你写的那算什么东西,“我的作文全是抄的,”他说。
平问几点了。十点整。平转悠了一会儿说:“唉,不出去了,现在没钱,不敢
出门。”就到别的屋玩去了。
俄顷,庆回来,辉也来串门。辉似乎很累,颓废地往那一坐。
庆:“怎么,精疲力竭啦?”
辉没脾气地笑着摇摇头。
庆:“她走了吧?”
辉:“谁?哦,没呢。”
庆:“还没走!这样下去,你不废了吗,什么时候请兄弟喝喜酒呀?”
辉:“四五年后吧。”
庆:“用不着等那么长时间,研究生可以结婚,等到四五年后,都有人给你打
酱酒了,‘过来,小辉子,给爹买包烟去。’”
辉嘿嘿傻笑。这时又进来了杰,普也回来了,屋里顿显热闹了许多。
杰:“看来庆挺有经验的,是不是有人给你打酱油啦?”
庆:“去!”
杰:“庆这么英俊的小伙,没找一个?”
庆:“别恶心我了。”
辉:“也是,别人来了都说,咱校的女生气质挺不错的,就是身材太差。”
杰:“那妖精在家里一定有了。”妖精是庆。
庆:“废话了,”庆似乎想起前几天家里来的信,信的内容大概是要给庆介绍
对象,不由笑了一下,“不过咱这回要到北京去啦。”
杰:“怎么能这样就把人家甩了呢,人家苦苦等了你这么多年,再说北京女的
有什么好的,将来你把她接过去就是了。”
庆:“马儿自是情场老手,如果你是女的,一定如麦当娜。”
杰:“妖精,下辈子定变只小猫,在那喵喵地叫。”
庆:“这位变只种马,让主人牵着到处跑,收钱。”
大家笑疼了肚子。他觉得句句精采,用心记着。
杰:“妖精是位理论家,学院派的,性学博士。”
庆:“看来马儿特注重实践,实践出真知啊。”
他为了丑化自己,这时也肉麻道:“辉哥,我这写了首诗想请您批评批评。”
辉正襟危坐:“嘘,大家别吵,听听,听听。”
“咳!咳!君来我未来,我来君要跑,君恨我来迟,我恨君来早。”
辉:“听得耳熟。”
“这是我由一首古绝句改编而来的,原诗是这样的,‘君生我未生,我生君已
老,君恨我生迟,我恨君生早。’据说这诗是在一个新挖掘出土的唐墓中发现的,
唉,现在虽然不至于‘君生我未生’,但也是‘我来君要跑’。”
辉:“唐朝就是开放。”
杰:“高老松,既是理论家,又是实践家。”
“‘君生我未生’是乱伦,‘君来我未来’是早泄。”庆一说完就端着饭盆溜
了出去。
“操!!”顿时惊起一滩鸥鹭。
他没吃早饭,心说:“中午吃点好的,买鸡腿去。”就去了一个较远的食堂。
路边草丛里,有一只小猫在“嗷——嗷——”地叫,声音稚嫩无比。他想起刚才杰
的话,不由得笑起来。等他打了饭往回走,那只猫还在那叫。这时有一群女生也从
那走过,他注意看她们的表情,有的置若罔闻,有的好奇地向那张瞧,有几个女生
嘻嘻哈哈:“在叫你。”“叫你!”
他啃着鸡骨头上所剩无几的肉。辉进来向平谦卑地问:“今天中午想借你们寝
室一用,如何?”
平:“行,哦,我不管,你去问室长。”
辉又转而躬向他。他笑着把脑袋上下做圆周运动。
平笑道:“就是这指示,自己回去慢慢领会吧。”
“不懂,实在是不懂。”
他又把脑袋反着转。
“还是不懂。”
“高,你这样。”平一边点头,一边嘴里说:“不行,不行。”
“噢,好,行行,”他摇着头说。
辉:“哎,正经点,那底行不行?”
“唉,你快走吧!”他作出不耐烦的样子,一挥手。
“噢,好。”真的走了。
“我说什么了?”他和平都笑起来。
过了一会儿,辉和各班的制片人走进来,围坐在一起。他并不走开,坐在屋子
的另一头,细心注意他们。辉是总负责人,左右斡旋,游刃有余,颇具领袖气质。
另一个副总负责人,外班的柱,动作表情如此的深沉,不自然,以至于别人不会认
为那是做作,干脆就是个怪人。四班班长提出本班的设想,要拍一拍他们平时自己
做菜的镜头。
柱:“那样‘影响’不好吧,呵,呵,呵,是不是可以只拍菜做好了正往上端,
煤油炉就不要拍了吧。”
“也行。”大家都同意。
“‘阴暗面’也可以拍拍嘛。”他在那边插进一句话,觉得自己颇有总设计师
的味道。
大家顿时深表赞同。
辉:“其实无所谓,真的。”
三班班长:“我们平时生活就是这样的,不拍毕竟是个遗憾。”
旺:“虽然在学校看来是阴暗面,却正体现了我们生活的丰富多彩。”
他们最后决定放出风去,快开拍了,让同学们有点心理准备。
中午睡了觉,他又去跑步。这回他事先喝够了水,并在右脚心贴上膏药。他每
次都是用打篮球作为跑前的准备活动。今天,他看到一个场地上有两个初中生模样
的小孩,和一个小学生模样的小小孩在煞有介事地练球。他走上前去。一个小孩竟
然主动对他说:“我们打一场,我们俩一拨,你跟他一拨。”
“好啊。”
那两个初中生明显受过训练,或者正在受训练,两人配合得有板有眼,其中一
个很有篮,那个小小孩也受过熏陶,就是投篮不成形。他小心不跟他们撞上,同时
又卖力地抢球,他不想让他们觉得:“这个人没什么了不起,不就比我们岁数大点,
个高点。”他得到球都尽量传给小小孩,让其投篮,看实在没个样,就说:“别着
急投!我在这把他挡住,你从我背后绕过去,尽量近点上篮。”小小孩想了想,点
点头,开始领会到篮球的奥妙了。两个初中生总是千篇一律地二过一,而且另一个
总是让这个投篮准的投。他几次把球断下,说:“你别老是传球给他,你也投。”
果然跟着投进几个,其实那一个准性也不错。两个小孩的变化多起来,他有点防不
胜防了,叫到:“哎呀,我打不过他们了。”其间有几个他不认识的大学生走过。
他听到他们议论说:“瞧这小子在训练小孩。”“他打球挺不错的……”
打了一会儿,他想起来还得跑步,就说:“我走了,你们自己玩吧。”他看得
出他们明显对他有了好感。
曾经有一回,他一个人在操场上玩球,一个母亲带着一个非常可爱的三四岁的
小男孩散步。他对小男孩说:“我来教你打篮球。”母亲也给予鼓励。小男孩开始
很活泼,摸了两下球,害起羞来,想是有点怕生,也许又是宠爱惯了,不愿卖力气
学。小男孩一个人在一边爬栏杆。他对那位母亲说,在他没上学的时候,有一次父
母带着他去报一个武术班,教练挺喜欢他,让他随便做两个动作,可他死活就是不
敢,最后没有被录取,否则的话,他现在也许已经——那母亲点着头。过了一会儿,
母亲拉着小男孩走了。他看到母亲对小男孩说着些什么,越说越生气,小男孩则干
脆哭起来。他远远的有一种兴灾乐祸的感觉。
他一千一千地跑,跑了八千,累得他想死,他想起刚才跟小孩打球,消耗体力
挺多的,“就顶了那两千吧。”他实在跑不动了。
磨蹭到天黑,他去打夜宵。路过女生宿舍,他毫不在乎地大声唱:“痛苦与甘,
谁管甘苦知多少。难得此生有你,同勉赴危难,应共照料。最凄楚是世间把我错认,
唯独你真正明白我,黑暗尽头是天晓。”他隐约看到一个窗户里坐着一个女孩。她
有没有听得出了神呢,他想。
他总能看到,一对对情侣在闹别扭。黑影里,男的闷着个脸,或者在抽着烟,
女孩埋着头,有时甚至哭出声来。他想,这些大学生啊,为什么男的就这样无聊,
女的就这样下贱?你们之间到底真的有没有感情呢?还只是因为耐不住寂寞?遇到
这种情况,他就边走边大声唱:“女孩,为什么哭泣”或者“我的黑夜比白天多,
不要太早地离开我。”他妄图点化他们。
五月七日 星期五 多云
他坐着在写。
平醒了,在床上对普嚷:“普,起来,打饭去!”普哼哼叽叽的。这两个人商
量好轮流打早饭,这样就可使每个人偷一半的懒。
“卫,行行好。”他以为这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