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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4部分

最后的时光-第24部分

小说: 最后的时光 字数: 每页4000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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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没有机会,我现在找不到她。”

    “她认识你吗?”

    “认识,只是互相都还不怎么了解。”

    “想加深一下了解?”

    “是的。”

    “那好吧,等我五号考完试,我就帮你打听,一有消息我就告诉你,我怎么跟
你联系?”

    他把公司的电话告诉梁,说随时都可以找到他。放下电话,他稍微轻松了一些,
第一步算是走完了。

    同住在公司的亮跑过来,叫他赶快收拾床铺,时间已经不早了。

    “爽吧?”亮问。

    “什么?”

    “电话打通了。”

    “爽,是爽。”他的心情又好了一些。路总得一步一步走,他不愿抬头,看路
的前方是什么样的。

    “门铃叮叮当当地响……”传来一张黎的笑脸。

    “来一碗香浓美味的方便面。”他看着汤里冒出的热气越来越少,实在想不起
“食物”这个词是什么意思。

    上午经理让他给一台要送给客户的计算机装软件,时间很快过去。

    中午,他只在饭里捡了几片肉吃了。

    黎:“哇,这位大爷不想活了。”

    “没有山珍海味我吃不下去。”

    收音机里在放音乐礼品卡。

    黎问:“小高,你知道这首歌叫什么名字?”

    “不知道。”

    “叫‘用心良苦’哎。”

    他心想,“谁对谁‘用心良苦’?”他不知道公司里的女孩是怎么评价他的。
他尽量躲着她们。

    今天是周末,下班后他坐汽车回宿舍,心里盘算着,五号是星期一,两天休息
时间好歹也容易过去,“但愿什么事也别发生。”他不想再记任何东西,他的体力
早已不能和大学时相比了。

    “你坐。”

    “你坐吧,别人不照顾你,我还不照顾你?”上来两个女人。

    车上不挤,可以清楚地听到她们的对话。什么猪肉炖粉条,搁肉只是为了要的
那个味,主要吃的是粉条和白菜,什么每天晚上借两盘录像带,只看第一盘的头和
第二盘的尾,中间全睡着了,什么风水轮流转:“我要去跳舞,他说不会,等他来
了劲儿,我又不想去了。”

    他心说:“什么乱七八糟的,说点正事儿。”

    果然:“哎,你听说谁和谁结婚了。”

    “真的!?真没想到哎,你没骗我吧?”

    “没骗你,我开始听了也不信。”

    “他是那么一个,那么一个小孩儿。”

    “没错儿,他挺会哄女人开心的,有一回,他还陪我买裤子,那天下着雪,也
是碰巧在路上碰到,我说我要去买裤子,他说,反正我也没事儿,就陪你一块去吧。”

    “真没想到,他们俩会结婚。”

    “你是说这是个错误?”

    “也不是错误,是……”

    他听不太清,也快到站了,就装作急着下车的样子,站在车门前面。

    “他说他挺喜欢看人买东西的,要是没事儿,他能陪女人……”

    “逛一天的街!”两个人居然异口同声。

    “哼哼。”他忍不住笑出声来。车门开了,他下了车。

    “哈!”车上传来一个女人一声尖笑。

    在过街天桥上,他看着一个漂亮女人走过。他问自己是否也象自己写的,眼睛
里冒着食肉动物的光芒。他突然感到写作可以净化人的心灵。虽然有的人写的东西
就象其其它排泄物一样令人恶心,那是因为他们的良知被麻痹了,也许是因为遭了
暗算,或者干脆就是自己下的药。如果硬要所有的人都把自己的经历写一写,那么
所有的人就都会明辨是非了。

    回到宿舍七点了。厂里今天聚过餐,又发了一些水果。一些青年工人喝醉了酒,
在走廊里大呼小叫:“你有种把对门砸喽。”

    “关人什么事儿。”

    “你不认我作哥哥啦。”

    “谁认你,爱谁谁。”

    别的人来找和他同住一室的明,说些无聊逗乐的话。他没什么话说,觉得孤独
得要死。

    二月三日 星期六 晴

    半夜三点,他冻醒了,看自己还穿着衣服。明不在。他想正好可以趁这段时间
写点东西,可一要真写,脑子就很乱,手也懒得抬,他想:“那还是好好想想吧。”
他想给自己起个什么笔名比较好,就叫桑梵高。桑是取自乔治·桑的姓,梵高当然
是大画家梵高的姓。他看了《梵高传》,觉得梵高的确不具有绘画的天赋。可看梵
高的画却总能使人心跳加快,当然加快的原因各人有各人的不同。他与其说喜爱梵
高的画,不如说喜爱梵高的精神。他觉得自己写的东西就象梵高的自画像。他想象
自己在人前得意地说:“我和梵高是亲戚。”只是不敢想会不会落得和梵高同样的
命运。

    他觉得自己的作品很少对“高雅”音乐的描写,那只是因为他没有机会请人一
起去听音乐会。他爱音乐,他认为音乐是人身体不可分割的一部分,缺少了音乐,
这个人就残缺不全。他看过肖邦的传记片《一曲难忘》,里面乔治·桑的形象不是
很好。但他想能让肖邦爱上的女人,他一定也会爱上的。他喜爱肖邦的《波兰狂想
曲》 , 每听一遍就会在心里说:“这才叫钢琴,这才叫音乐。”他喜爱一首歌叫
《我爱肖邦》,他喜爱这首歌和这首歌的名字。他觉得比起热爱肖邦的音乐,他同
样更爱肖邦的精神。

    他不懂音乐。他自己觉得,起码能成为旋律的音乐才能算是音乐,或者音乐中
能成为旋律的部分才能算是音乐。他觉得莫扎特的《钢琴奏鸣曲 No。11》,也就是
《土耳其进行曲》,精美得不免有点奢华。你仔细听,用嘴哼,未必能跟得上,但
你绝对找不出一个多余的或者不和谐的音符。更简单的例子,贝多芬的《命运交响
曲》头四个音符妇孺皆知,但后面能学得出来的就不多。为什么?就是因为头四个
音符可以说是最简单的旋律。“简直又是一堆废话,”他想。可世界上能成为旋律
的音乐很多,不能成为旋律的音乐也很多。

    他回想着《一曲难忘》里的镜头痛哭流涕。这时明回来了。他以最快的速度止
住哭,抹去眼泪。

    “又搓了一天的麻,咦,你还没睡?”

    “睡了,又醒了,忘了脱衣服,有点感冒。”

    他决定放松一下,先吃饱肚子,再专心写。看看表,差十分十二点。最近的一
个饭馆距此五十米,他走进去要了一碗烩饼。饭馆因他而开张。他心想:“一个作
家来你们这里吃饭了,你们说不定会被写进去,一个作家应该细心观察他周围的一
切。”他抬眼环顾四周。他极懒描写非生命的东西,他很讨厌很多文学作品的开头
都有大段的环境描写,一般这些他都翻过去不看。他不知道这些是内容所必需的,
还只是为了赚取更多的稿费。

    这家饭馆开业不久,墙上挂着许多别人恭贺的镜框。其中一个画着五只虎在一
起,每只都似曾相识,画的上方题着:“五福临门”,后面是一些字,好象是一首
词,画作和书法都不很入流。他让自己注意看那些字,写的是:“短草空山怒养威,
百禽惊噪向斜晖,踊跃山谷虎生风,峥嵘百兽震九州,四野传高啸,苍凉落照中,
疾风知劲草,乱世传英雄,壮气雄千里,威仪震万方,龙从云,虎从风,此君一啸
天下震,邪小皆避藏。”用字较重复。他想一店家尚雄心如此,自己也不过是个普
通人而已。他朝店伙计要了纸笔,要把那些字记下来。这时来了别的人吃饭,他把
纸放在膝盖上。

    “你他妈的在外面等着!”一个瘦而丑的女人闯进来。看样子她还没给的士司
机钱。司机无奈,只好拿出掸子擦车。那女人污言秽语,站在饭馆中间大骂起来。

    原来这女人就是该店的老板娘,在大演王熙凤抓奸。“那把钥匙呢?那把光屁
股的!”她冲着店伙计吼。

    “找不到了,昨晚上还看见呢。”

    “我不信!你今儿早上也怎么了!?见了老板娘也不问声好!”

    没回音。接着又是一串骂:“我看他硬,我看他戳着,我看他在里边能戳多久,
有本事戳一辈子别拔出来,是个条就操腥!”

    和她同来的女人听不过去了,说:“你干吗呢?别人还吃饭呢。”

    “别人!?还管别人!这是我的家!正好让大家都听听,我不好过,谁也别好
过!”

    他尽量快地抄画上的字,生怕老板娘以为在记她,一把抓过来扯了。回到宿舍
他放声狂笑,这下可开了心了。

    他姨妈呼他:“来吃好吃的,我给你妈买了些对虾,咱们先尝几个,还有录像
带。”他答应先洗个澡就过去。他的姨妈家对他的工作帮不上忙,但在生活上对他
关怀倍致。他觉得有如此亲情,比起同来北京的其他同学,也算是幸福得登天了。

    六点半,他到了姨妈家,看见姨妈和姨父正在电视上玩游戏。

    “我还以为你们已经吃上了。”

    “还没做呢,你是不是又是一天没吃饭?准是。”

    “吃了,怎么能没吃呢。”他的确有点饿。他把所有没看过的报纸都翻了出来。

    “你当作家哪,摊得哪都是。”

    他看报纸很费劲,想把每件事都记住,都有个评价。他觉得自己的知识还欠乏
得很,“七月流火”让他不禁汗颜。

    他喜欢的中国人里面,张艺谋当属其中之一,但报纸上对张的溢美之辞并不多,
顶多只是平淡的对话的记录,或者很简单地报道,张今天得了这个大奖,明天得了
那个大奖,好象也都深沉得可以,当然更多的人压根就不喜欢张,张那张永远沉默
的脸让他们觉得实在没趣。张的成就是杰出的,但他并不认为张是什么奇才,他不
相信世界上有什么奇才。“所谓奇才就是能够忍受巨大痛苦的人。”这是他给这个
词下的定义。他不很了解张的生平,也不想了解,他很想了解张的内心,却无从了
解。 他只知道, 如果痛苦真的成了一个人终身的情人,他就有权力冷冷地高喊:
“我蔑视你们!”

    吃过饭,看电视,看录像,很有意思,也很无聊。

    他想起报纸上看到的一起先撕票后勒索的绑架案,一名女犯从一座著名的大厦
给被害人的家里打电话。他也曾去过那里应聘。他想,原来在那些红粉和洋装中间
还游弋着如此的凶机。很多重大的事件就在我们的左右发生,而我们却懵然无知。
那座大厦从那时起也突然做起了广告,看来是想把这件事的不利影响降到最低。他
想那的确不是他们的错。

    他幻想自己拍一部凶杀电影。主人公就是他自己,一位智勇双全、胆识过人且
家财万贯的企业主。他的女儿被歹徒绑架了。歹徒打来电话:“你最好不要报警。”
“你以为我会吗?他们可不会象我这样款待你们,把人八抬大轿抬回来,我就当不
知道这回事,说不定还能多交几个朋友,如果你们敢动她一根寒毛,你们上天的时
候身上可就不会有皮了,除非你们绑架了我,我的家人她们心软,会给你们钱,你
们绑架了我的家人,从我这里你们一分钱也拿不到,女人可以再娶,孩子可以再生,
但你们的命可就不会再来。”

    歹徒又让他听女儿哭喊的声音:“爸爸,救救我。”“没出息,你下辈子再喊
我爸爸吧。”

    一个歹徒对他们的头说:“我们还是把小妞还给他吧。”“不行!绝对不行!
他既然喜欢这样,那我们就把他也请来,然后当着他的面——哼哼哼哼,”往往一
群人的命运就毁在一个愚蠢的念头里面。

    他们果然又来绑架他,被击毙数人,活捉一个,就是较软弱的那个,其他逃脱。
他为其设计了一个刑具,就象切羊肉片的机器,只是大得可以把一个人放在上面,
“你自己选择吧。”那家伙哪受得了这刺激,——谁又受得了这刺激,——马上说
出了贼窝的地点。一排特种部队出发了。

    倒霉蛋的话被证实后,被从机器上解下来,“不知到了那边,他们会怎么对付
我。”“到了那边你就知道了。”脑门上给了一枪。

    贼窝是荒野上一座孤立的小楼。歹徒正仓皇准备转移。特种队员无声地靠近,
钻入。主人公亲自赶来。一楼的歹徒被肃清。主人公在找自己的女儿。

    一个小屋里,看守女孩的歹徒被手握式机枪射死在墙角。子弹仍源源倾泻在没
有感觉的身体里,直到主人公走至女儿身边。

    “我恨你,”女儿哭着扑进父亲的怀里。“恨就恨吧,谁让我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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