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后的时光-第17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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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等得苦死了。”
“人家认识都不认识你。”
“谁说的,她肯定认识我。”
“两个人一句话没说就想——你也未免太天真了。”
“每次我做一件事,不论是成功了还是失败了,我都能感到自己成熟了许多。”
一些人嗤之以鼻。
五月二十一日 星期五 雨转阴
他一天都在写。
“看看我自己生的孩子。”
卫:“嗯?你说什么?”
“说什么,这是马克思的话。”
“马克思还会生孩子吗?”
“《资本论》不是他的孩子?不学无术,孤陋寡闻。”
卫:“整天浪费时间,不干正事。”
“你说我将来要是真靠出书赚钱糊口呢?”
“就你,不可能。”
“你以为出书就那么难哪。”
“也不那么容易。”
“你看我容易吗,不过想想日后的万贯家财,现在吃点苦也不算什么。”
“我有个表哥就想当作家,整天也是看他不停地写,可是从来没发表过。”
“他写什么,写小说吗?”
“嗯,后来改写短的,好象评论什么的,才上过几篇报纸。”
“我怎么能跟他们相比,尽写些陈词滥调,鄙俗不堪,再加点恶心镜头,他们
以为那样就能吸引人吗?也不知那些人怎么想的。”
他正在隔壁闹,卫进来:“高,有人来找你。”
“谁?!”他冲出去。
“凌让你六点半到大学生之家开会。”
“可能是给你庆功吧,电子系得精神文明奖第一全靠的你。”
“谁说的。”
“上回就在那,我听见梁就这么说的。”
“的确,我看了排行榜上的评分,入场式什么的,咱们系就没有一项高过土木
的。”
“土木不是竞赛总分第一吗?”
“肯定的。”
“那就行了。”他的胳膊肘不知该往哪拐。
“哎,高,看看这回能发给你什么奖品。”
“我不要什么奖品,只要把她奖给我就行了,只可惜她是土木的,土木的人正
没处生我的气呢。”
“把那个陪跑的奖给你吧。”
“不许你说人家闲话。”他就知道有这么一天。
“装出一副卫士的样子来,得,奖一个先用着,以后慢慢再说。”实在越说越
不象话了。
还有时间,他赶紧去洗澡。自从上星期六冲了一遍身子,他就再没洗过澡。
六点半整,他来到会场,只见前台摆着两台电视,一些学生稀稀拉拉地散坐在
周围。天笑着迎上来:“这是辅导室办的,目的主要是想请运动会上出过力的运动
员,学生会的同学,还有基本上都是九二的同学,学生干部们聚一聚,本来是想跳
舞的,如果跳不成,就放场录像。”后来来了虞、凌。虞是电子系的短跑老将,去
年拿了第一,今年屈居第三。荣不知为何没来。
六点四十五分,会才正式开始。八八级毕业生,现在当了九二级辅导员的张,
先是一段陈词,运动会上运动员拿出了顽强拼搏的精神,学生干部也付出了艰辛的
劳动,全系上下同心协力,创出了优良的成绩,男女总分第三,尤其可喜可贺的是,
终于夺得了梦寐以求的精神文明总分第一。虽然十五年来电子系于此项从未名落孙
山,但拿第一已是五年前的事了。张特别表扬了自己的九二级学生,说他们良好的
精神风貌和很多有创意的行动,如张贴龙虎榜等受到了院领导和广大师生的一致好
评。
讲了十分钟,开始放录像。他和虞等都很失望,原来他们也有同样的想法,以
为大家能坐在一起谈谈天,唱唱歌,跳跳舞什么的,原来只是放录像,几个人连录
像是什么名字都没看就提前告退了。
时间还早,正好可以去有个带卡拉OK的舞会。他今天是拿定了麦克。
路过墙报,他看见机械系八九级毕业生办文艺演出。他想可能会有他的老乡,
让老乡帮忙,他说不定还会作为友情客串在台上站一站呢,那比在舞会上唱卡拉OK
可强多了。他是不顾一切地想出风头:“我就是要把学校搅个地覆天翻。”
来到礼堂正看到演小品,又是招聘公关什么的,遇到马披荆,全知道之类。主
角演得还算不借。拉幕的时候,他看见老乡搬话筒,就窜到后台,老乡见了他,又
高兴又惊奇:“你怎么来了?”
“我看到你们贴的海报了,我刚来,就看了刚才那个小品,演得还不错。”
“怎么,你有票吗?”
“没有,怎么,还要票吗?”
“要,可能开始要,现在不管了,哎呀你不知道,刚开始的时候人可少呢,连
全场的三分之一都没坐满,现在好多了,你是看见我才到这来的吗?”
“嗯,在这看的确另有一种感受。”
“是,这离得近,而且台下观众的表情都可以看得清。”
“有你的节目吗?”
“没有,我只是给他们当跑堂的。”老乡递给他一瓶汽水。
“不要——”
“没关系,拿着吧。”
他接了。现在正在表演的是一位教工的女声独唱。看节目单,再有一个华尔兹
集体舞就结束了。“真想上台前去站一站。”
老乡笑了笑。看来此戏无望。演出结束了,他们还要清理舞台。他告了辞,先
走一步。
他进舞厅的时候,被门口的学生拦住:“你是计算机系的吗?”
“不是。”
“那你请回吧,我们这不让外人进。”
他正无计可施,看到旁边一张桌子上写着“点歌台,一首歌一元钱”。“这有
人吗?”有个同学冲里面喊:“有人要点歌。”走出一位:“点什么歌?那边有目
录。”
“我想清唱一首,我要的歌这里没有,我想唱《就让世界多一颗心》。”
“是《就让世界多一颗心》吧?”对方确认了一下,“我先报一下名字,你就
上去唱。”
“最好别报,还是我自己来介绍吧。”
“也行,不过排着队呢,等该你唱了我叫你。”
“好的。”
“那你先随便找个地方坐会儿吧,可以跳跳舞。”
他心说,早象现在,又何必当初那么麻烦呢。
九二的学生大都不怎么会跳,况且用卡拉OK作舞曲不太对味,倒是看同学唱歌
都挺兴致勃勃的。他大声地鼓掌表示喝彩或鼓励,引起了很多人的注意。计算机系
和电子系的男生本来就同住一楼。
那个管点歌的同学时不时对他说:“你可以唱了。”可他一拿起话筒,电视上
又放开别的歌曲,他只好让给别人。那个同学忙向他解释:“这些歌可能是编辑好
了,一连串放出来,你不忙吧?要不,你等都唱完了,你再唱,已经没有几首了。”
他想最后唱更能作压轴戏,就笑着说:“我不忙,这样挺好。”
好不容易轮到他了,他拿起麦克风说:“你们看我还面熟吗?”
有几个同学说:“面熟。”
“等我唱完这首歌,你们就知道我是谁了。”大家肯定对他是如雷贯耳,他天
天在宿舍里扯着噪子吼,吵得象雷一样。
这回他用非常轻的声音唱出来,有人说:“太轻了。”他就把话筒拿得很近,
这是他的经验不够。开始场上还是闹哄哄的,很快就安静下来,接着开始有人鼓掌。
他毕竟是第一次在人前演唱,而且唱得又很轻,最后一个字总是拉不长,而且还发
抖,但高音唱得还舒服,没有发生走调的悲剧。唱完一遍,大家又鼓掌。他准备变
换形象了,看看话筒线有没有碍事,有人说:“还要唱啊。”他前后摇动着腿和臂:
“寂寞的鸵鸟总是一个人奔跑”,他把话筒拿远,声音放得很高,但没沙哑,心说:
“这才是我要的。”张开手掌向天,缓动,指鹰状:“孤独的飞鹰总是愈冷愈高”,
手抚心:“年轻的心中——”,摆手,作否决状:“什么事都难不倒”,攥拳坚定
地一捶: “拿出豪情努力做到好” ,手平移:“你在人群之中寻找”,手向天:
“你在黑夜——”,四个字正好画个十字:“来临祷告”,身旁倾,越倾越好,只
要别真倒:“你象孤儿找不到依靠”,手抚心:“就让世界一颗心”,手高举划弧
线:“就让人间有一座桥”,手摊开,随便:“就让地球是一个家”,腰扭动,手
攥拳慢慢上举:“让我们在困难中长大”,手抚心:“就让世界多一颗心”,手指
抖动上举:“让熄灭的火山再燃烧”,手平移:“熔化所有冷漠和骄傲”,身摇摆:
“安定摇摆不定的灵魂”,手抚心:“激荡你我心中——”,为表现永不停止,从
“热情”就开始,攥拳,有力地有节奏地捶动:“的热情,跳动不停”。
歌唱中,有的后面的同学为了能看清楚,跑到前面来。唱完了,大家又鼓掌。
他满以为他们会热烈地欢迎他再来一首,可没什么反应,就说:“还希望我再接着
唱吗? ” 居然有人说: “不希望。 ”“我厚着脸皮再为大家唱一首,Have you
heard 'Love me tender'? ” 没反应。 “I'm not King Cat; don't be strict
with me。”他就唱起来。他听到有人说:“调子起高了。”他自己感觉也是这样。
场上又开始乱起来,原来舞会将近结束,又有幸运抽奖,大家心在那上面,都有些
不耐烦了。他悻悻地唱完,把话筒往那一搁,走到一边去了。他给那同学钱,同学
摇着手说:“不用,不用。”“那我就不客气了。”这倒在他意料之中。
他走在回去的路上,心想那些杜撰出来的东西谁要看呢。事实和人的想象差得
太远。要是按他的想象来写,现在起码也能跟刚才那里的漂亮女孩说上话了。
五月二十二日 星期六 晴爽适人
他一整天都无聊得很,慢腾腾地就是写不下去。他想自己昨天一路杀来杀去,
倒也不能算无能之辈,可现在对事情的进展实在没了主见。
庆在看《参考消息》:“看来现在中国统一也不大可能,台湾独立的倾向更大
一些。”
“统一不统一都无所谓,反正双方各方面的政策越来越接近,将来柏林墙一推,
就算完事儿。”
庆不说话了。他觉得庆最滑头,但这样的人也最没出息。他心说:“不是我不
让你说,你什么表现,我原样记下来就是了。”
中午普回来,还是没他的信,他心中的苦悲溢于言表。
卫:“你知道她的信箱号吗?”
“不知道,不过我写了系和年级,她应该能收到。”
“你说她很漂亮?”
“嗯。”
“漂亮的女孩一般都会有很多人整天围着她转,注意她的一切,要是有封她的
信,除了名字什么也没写,肯定会猜到那是干什么的,他们说不定会把那信藏起来
或者干脆——”
“哎呀,对,我怎么就没想到,那我该怎么办呢?”
“把信直接给她。”
“不行,还不到时候。”
他心中盘算着,信是不能邮寄了,又慢又不保险,可以找鸿雁来传书。找谁呢?
找姜老师?不行,那有借老师来施加压力之嫌。找本班女生?她们和她住在同一个
楼里。也不行,就怕事情终究不成,还弄得满世界都知道了。
对,可以找她们的门房,门房对她不是很熟悉吗,而且这样做效率高得很。他
决定了再给她写封信。
清:“妈的,又到我们屋来要水,你们自己不会去打吗?”
“有人去了,现在还没回来。”
“怎么说你都不上脸,这种人,真没治了。”
“我能让你有治?做人就是不能让人抓住把柄,什么好人,坏人,一边玩去,
啦啦啦,啦啦啦……”他神气活现地回到自己屋,“做人要完美无缺,花无缺,江
小鱼——他们俩要是合起来就好了。”
“合起来就是你高。”
“哎!对!”
每周的电影票都是在新的发屋卖。他下午进去的时候,看见卖票的女人已经来
了,面对窗口坐着。明天的电影是《滚滚红尘》,他想要是能和她一起去看多好。
她想坐哪就可以坐哪,她可以坐在楼上第一排正中间,就象个公主。电影很不错,
可要让他自己去看,一点都提不起兴致。
卖票女人带着本文化部门印的本月影讯的小册子。他借过来看,里面情节介绍
十分详细,并且颇具文学性。他还是第一次看到这种东西,非常感兴趣。
他看着一群群的学生涌过去,又涌回来,没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