仙邪-第38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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红莲也未在意,继续急急赶路。然而到了巳正时分经过一个市镇时,在镇外松林边又出现了那个瘦汉子捕役,面前依然支着一口油锅。
红莲眉头一蹙,暗叫古怪。
玲珑好奇心奇重,就想要去探个究竟,红莲不想节外生枝连忙阻止住她,带着他们绕了过去。
玲珑边行边道:“姑姑,这个人肯定有问题,他是冲着咱们来的。”
红莲道:“我知道,不必多言,前方八百里就是龙虎山地界,我们今日天黑之前一定要赶到。”
谁知没走出七八十里,就见前方大路正中央盘膝坐定一个人,赫然是那瘦汉捕役,背对着他们,面前依然支着那口热气腾腾的油锅。
来到瘦汉十丈之外,红莲止住脚步,玲珑笑嘻嘻地道:“看来躲是躲不过去的了,我倒要看看他是何方神圣。”说罢,一晃身已到了瘦汉身旁。
只见瘦汉正伸出两根手指,在沸腾的热油里捞出一枚已炸得焦酥的东西送到嘴里,咯吱咯吱大口咀嚼。
玲珑歪着头问道:“这位先生好兴致啊,不知道吃的是什么?”
瘦汉看也不看她,一边吃一边道:“鬼,油炸鬼。”
这下到出乎玲珑的意料,愣愣地道:“什么油炸鬼?鬼也可以炸来吃?”
瘦汉伸出左手,这只手居然闪闪发光,浑似钢镌铁铸一般,他将手向地下一插,直没至肘,待拔出时手心里似乎握着一物。瘦汉扯过一道朱砂符咒,将那物三卷两卷裹在其中,那物在符咒内挣扎不停。瘦汉手一松,符咒落入油锅之内,顿时青烟冒起,那物发出一声凄惨的吱吱声便再无声息,很快被炸得酥脆。
玲珑唬了一跳,后退两步,指着瘦汉喝道:“你你是何妖物?”
瘦汉抬起头冷笑道:“少见多怪。”
玲珑这才发现此人黑瘦的面孔上两只眼睛竟是瞎的,没有瞳仁的灰白眼白透着说不出的诡异。
玲珑倒吸一口冷气,又后退了两步。
瘦汉道:“不要再退了,小心后面的刺葵。”
原来玲珑四步已退到路边,路边生着一株有毒的刺葵,已经堪堪要刺到她的后背了。
玲珑更加诧异,心道:“这人明明是个瞎子,怎么居然看得到?”
瘦汉道:“我的眼睛瞎了,但是心却明亮的。”
他似乎猜透了玲珑的心思。
这时,红莲等人怕玲珑孤身涉险吃亏,便一起跟了过来。
那瘦汉不待红莲说话,已耸身站起,端着那锅沸腾翻滚的热油,“咕嘟咕嘟”几口喝了个涓滴不剩,抹抹嘴又将残缺的铁锅扣在头上,好像系斗笠似的用丝绳儿系好,然后才对着红莲稽首道:“师姐别来无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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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1章 神秘鬼捕()
玲珑等人看到瘦汉鲸吞沸油已觉骇然,听他称呼红莲为师姐,愈加瞠目结舌,尤其是月夜,她肯定自己不认识这个人。
红莲也愕然,见这捕役腰系杏黄丝绦,知是道门中人,但在她印象中没有任何一个师弟是眼前这人的模样,于是小心翼翼地道:“请问道兄是”
瘦汉叹道:“一别数十年,小弟已不复当年模样,无怪乎师姐不识,小弟是连文璧啊。”
“连——文——璧——”红莲摇头道:“不可能,文璧师弟虽不是潘安之貌,却也”
红莲对于当年的一众师弟师妹还是印象颇深的,那连文璧在师兄弟当中排行第九,虽然文文弱弱一介书生样貌,道法修行却仅次于自己,听说自从师父自入寒风洞之后便不见了他的踪迹,可今日眼前这个人无论如何也无法与当年的秀气师弟联系在一起。
瘦汉苦笑道:“如今物是人非,难怪师姐不敢相认。”他随手取出一物擎在掌中,却是一枚黑白相间非石非玉的圆形配饰,上面镌刻着一个龙飞凤舞的九字。
红莲和月夜脸色一变,各自从腰间也取出一枚同样纹饰的配物,红莲的刻着一朵莲花,月夜则是一弯弦月,这是他们玉贞一脉的独家标记,别无分号。
“师弟!”
“九师兄!”
红莲执住连文璧的手,不胜唏嘘:“自我被逐出崂山宗,师父这一脉弟子星流云散,二十余年来除了小师妹,今日终于再见同门兄弟,真是恍如隔世一般。”
连文璧对着月夜道:“这就是当年的小捣蛋月夜小师妹么?”
月夜嗔道:“九师兄怎么一见面就胡说八道。”
红莲上下打量连文璧,不解地道:“师弟二十年不见,如何变得这般模样?”
连文璧叹道:“自从师父去了寒风洞,我因不容于其他师伯门下便下了崂山,谁知道一直在师门佑护之下少经风雨,离了师门才晓得外面世界的艰险。”他举起泛着金属光泽的左臂又道:“这只手一下山就因救护他人而被魔道的妖人斩断了,数年后从得遇王七师叔为我炼制了这只金刚铁臂。二十年来,小弟所受的苦难真是一言难尽,但也修成了一套世间罕有的修罗**。”
玲珑插嘴道:“你这吞热油,油炸鬼都是什么什么修罗**中的?”
连文璧点点头。
红莲又道:“你身着捕役装束,难道是委身于皇家俗世了不成?”
连文璧道:“十年前经友人举荐小弟供职于大唐朝廷,做了专门缉捕在俗世犯过的修道中人的‘鬼捕’。”
月夜道:“九师兄,你的眼睛是怎么回事?”
连文璧呵呵一笑:“道门中人各怀异术,越是做坏事的人道术就越古怪,我这一身伤痛都是拜他们所赐,这对招子就是毁在青城宗花罗刹的金花搜魂针下的,幸而修罗**使我修得天眼神通。”说完,他用右手中食二指在印堂上向下一抹,眉心处立时现出第三只眼睛,精光闪烁,一闪既隐。
月夜不解道:“你身为道门中人,却缉拿修行同道,岂不被道门笑话?“
连文璧正色道:”小师妹所言差矣,既然是修道之人,就应该守正奉戒,不可倚仗身怀超于常人的异术而胡作非为,荼毒世人,如若犯戒,我们就会将他缉拿归案,交与有司议处。十年来,师兄共拿得三十九个犯案同道,皆是身负血案,视凡民为草芥的罪大恶极之辈,这些人无法无天,涂炭生灵,不受正法有违天道,可以说,师兄这十年从未错拿过一个好人,没有玷污师门清誉。”
红莲点头道:“师弟所作所为乃是净化道门的善举,无可厚非,作为同门,我们应当鼎力支持,师弟今后有所需之处我定当一力襄助。”
连文璧后退一步,一揖到地:“多谢师姐怜我。”起身后对玄婴一指,又道:“师姐,多有得罪,小弟今日就是为他而来。”
红莲等人闻言具都失色,红莲忙道:“这玄婴乃我徒儿,不知他所犯何事?”
连文璧道:“既是师侄,小弟便直言相告,有一桩血案牵涉到了他。”
红莲心内突地一跳,道:“师弟,请详述之。”
连文璧点头,对玄婴道:“你可记得终南山陈公一家七口?”
玄婴点头道:“记得,我曾在那里借宿几日。”他很是不解,师叔说自己牵涉血案,又提及陈公一家,难道他们
连文璧又道:“师侄,你是几时离开的陈家?”
玄婴想了想,道:“九月初八,那日我第九次上终南山投师未果,便没再回陈家,直接走了,是他们一家出了什么事不成?”
连文璧道:“不错,陈家一家七口在九月初八日死于非命,无一活口。”
玄婴沉默片刻,摇头道:“不是我,我那日被终南山独鹤道人羞辱,一日间奔行七百里方才泄去心中的躁气,而我并没有回过陈家。”
连文璧沉声道:“卷起你左臂衣袖。”
玄婴依言将左臂衣袖卷起,露出小臂上数排金红色的鳞甲,而在最上面的一排中好似缺失了一枚。
连文璧伸出右掌,在他的掌心赫然有一枚金甲,与玄婴手臂上的一般无二。
连文璧道:“陈家七口均是被吸取精气血肉而死,现场除了这枚甲片什么都没有留下。”
玄婴眉头紧皱,不悦道:“难道师叔就凭这个认为是我杀死的陈公一家?实话禀报师叔,九月初八那日清晨,陈家的太公因旧疾复发,咳血成斗,他家孙儿曾在终南山学过道,听人言说除非凤羽龙鳞可治他家太公的疾病,我自忖自身虽不是真龙,龙鳞却不乏其数,于是便拔除一枚赠与了他们,谎称偶得之物,用以报偿多日的叨扰,然后我便上了终南山,之后的事情再不知晓了。”
连文璧仰天良久,道:“我很愿意相信你,但是有司发下密令必带你前往质证,我也无可奈何。”
红莲道:“师弟的意思是说要带玄婴回去不成?”
连文璧点点头,道:“不错,小弟有命在身,上命难违。”
红莲又道:“如果玄婴果真不曾做过此事,又当如何?”
连文璧慨然道:“小弟不才,自信从未错冤过一个好人,他若是冤枉的,弟愿已性命保他安然而回。”
红莲默然无语。
月夜见状,从怀中取出一枚朱红玉印,对连文璧道:“师兄可识得此物?”
连文璧一见玉印,赶忙跪拜于地。
月夜道:“这是师父授于我的,是师父一脉的执掌信物,可以约束门中一众弟子,今日我以此印号令九师兄,不得擒拿玄婴。”
红莲忙道:“师妹,执掌信物不可滥用。”
月夜道:“玄婴若是跟师兄去了,只怕生死难料。”
连文璧站起身来,道:“小师妹对师兄的为人不放心么?”
月夜心道:二十多年不见谁知你变成什么样了,于是便道:“我只知玄婴不可离开我们左右。”
玄婴见月夜态度逐渐刚硬起来,恐他们闹僵,便道:“师叔,你执掌门中信物,乃是师祖一脉的传承之人,肩负一脉兴衰,不可为我一人轻动玉印,弟子深信清者自清,就随九师叔走一遭也无不可。”
红莲道:“师父与你一同前往。”
玄婴忙道:“师父去龙虎山有更重要的事情要做,弟子一人前去足矣,弟子跟随师父时日不多,但师父也应相信弟子行事绝无差错,情况很快就会水落石出,可证弟子清白。”
红莲左右为难,对连文璧道:“如此玄婴就托付师弟照拂了。”
连文璧道:“弟当谨遵,若无事必亲自送回。”
玄婴对他道:“九师叔,咱们这就上路,我希望早去早回。”
连文璧点头。
玲珑在旁忍了很久,见玄婴真的要走,不由心中急切,叫道:“喂!你可要小心啊!”
玄婴回头一笑:“放心,我很快就回来。”
连文璧向红莲和月夜道了别,左手搭在玄婴肩上,就见一道青光耀眼,二人倏然不见。
去龙虎山的路上,几人各有心事都不说话,唯有玲珑嘟嘟囔囔埋怨众人。
走了约有半个时辰,忽然随风停住脚步道:“不好!玄婴师兄有危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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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2章 葛氏传人()
一听随风说玄婴有危险,玲珑马上脸色大变,急急道:“怎么回事?”
红莲也一直心中惴惴不安,问道:“有何不妥吗?”
随风踌躇半晌,道:“这其中有个破绽,我觉得很是奇怪。”
玲珑道:“小和尚!痛痛快快说出来好不好?”
随风道:“你们记不记得那位连文璧说过的一句话?他让玄婴师兄将左臂露出,玄婴师兄左臂上缺失了一枚龙鳞甲,而那枚龙鳞甲就连施主的掌中。”
玲珑抢着道:“是啊是啊!那不就是他所说玄婴涉及血案的证据么?”
随风点头道:“其实这正是我觉得不妥的地方,这里有个老大的破绽。”
红莲忧心玄婴安危,问道:“破绽在何处?”
随风道:“那连文璧何以得知那片龙鳞甲就是左臂缺失的?我觉得他事先已经知晓一切,而在一切都是安排好的,原本没有破绽,只是他太过急于带走玄婴师兄,之间省略了一些安排好的细节,就直接点出了龙鳞甲失于左臂。”
红莲听了犹如五雷轰顶,脸色惨白,自己只顾同门聚首,一时警惕失觉,轻易将玄婴托付,如果果真事有蹊跷,玄婴岂不命在顷刻?然而连文璧的身份是如假包换的啊!于是颤声道:“可连师弟这个人不是假的,确确实实是连文璧,他怎会”
玲珑暴躁起来:“就算他是真的,失踪二十多年谁知是忠是奸?玄婴落在他手难保不会有性命之忧!”转头又对随风叫道:“小和尚!你为何不早说出来!”
随风忙道:“我也是才想到。”
月夜哼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