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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9部分

如梦蝶恋花-第19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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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于是暮春之禊,元巳之辰。……男女姣服,络绎缤纷……于是齐僮唱兮列赵女,坐南歌兮起郑舞,白鹤飞兮茧曳绪。……夕暮言归,其乐难忘。 
  其场面之阔大,士女之杂集,歌舞之繁华,较之先秦时期的男女郊游,实有过之而无不及。战国时,赵地盛产良将美女,以廉颇和赵姬为代表。和后世一谈到人间绝色就言必称江南佳丽不同,秦汉时更钟情于燕赵女子,赵国女子能歌善舞,而且名声比“齐大非偶”的齐国女子好很多,所以是“齐僮唱兮列赵女”,那为什么是唱南歌而舞郑舞呢?《诗经》中的《周南》和《召南》和其他国风不同,就在于南风文采不艳,而颇涉礼乐,男女情诗多有节制,所谓发乎情而止于礼。而《郑风》却是国风中最大胆言及男女之情的,有“郑声淫”的说法。那就有意思了,坐南歌起郑舞,是不是歌声有雅意而舞姿魅惑呢?嘿,但愿我不是曲解了张大人的意思,不过我倒真愿意他是如此多情而善解人意的一个人。 
  话说的太远了。回到词牌上来吧。《南歌子》成为唐代教坊中一首流行曲是很自然的事,留下来最早的应该是温庭筠填的歌词: 
  手里金鹦鹉,胸前绣凤凰。偷眼暗形相。不如从嫁与,作鸳鸯。 
  这首小词为单调,很有些敦煌曲子词的直白率真,在温词中这样情意自然生动的不多见。到宋以后,多用同一格式重填一片,称为双调,再经过添字变体,跟最初的单调已大不相同。自毛熙震开了双调体式后,头两句对仗,上下片最后一句大多为上六下三的字句形式。苏轼、秦观、易安都做《南歌子》,这是一阙曲调词意婉丽和畅的小令,看一首秦观的吧,虽然《南风》雅正,可用这个词牌填的词大多旖旎得很呢: 
  玉漏迢迢尽,银潢淡淡横。梦回宿酒未全醒,已被邻鸡催起怕天明。 臂上妆犹在,襟间泪尚盈。水边灯火渐人行, 天外一钩残月带三星。 
  情人晨起离别是诗词中常见的题材,在《诗经》中就有这样的描写。这类题材既要写得感情秾丽又不落俗艳,既要有风情又要有真意就不容易了,秦观这首虽不无伤感但不似太用心。 
  下面这首是欧阳修的,欧阳老师写散文作政论一派大家风范,小令却极清灵活泼,仿佛脱去官服,一身休闲,可亲之极。这样的两情相悦,这样的细腻爱怜,不是亲身经历如何真切至此,倒替他欢喜: 
  凤髻金泥带,龙纹玉掌梳。去来窗下笑相扶,爱道画眉深浅入时无? 弄笔偎人久,描花试手初。等闲妨了绣功夫,笑问“鸳鸯两字怎生书?” 
  《青玉案》变为词牌名,词谱中说最早见于苏轼的词,他为什么要以《青玉案》为名没人知道,但同样作为一个天才,至少可以肯定他对张衡抱着极大的敬意,这就有点像我们现在一些作家或歌手重写或翻唱老作品,以此向前人致敬吧。《青玉案》中最著名的两首确定无疑的是贺铸和辛弃疾的,贺铸还因为这首词被称为“贺梅子”,因词而得雅号也算宋人一大发明。 
  凌波不过横塘路,但目送、芳尘去。锦瑟年华谁与度?月桥花院,琐窗朱户,只有春知处。 飞云冉冉蘅皋暮,彩笔新题断肠句。若问闲情都几许?一川烟草,满城风絮,梅子黄时雨。 
  ——其一 
  东风夜放花千树,更吹落、星如雨。 
  宝马雕车香满路。凤箫声动,玉壶光转,一夜鱼龙舞。 蛾儿雪柳黄金缕,笑语盈盈暗香去。众里寻他千百度。蓦然回首,那人却在,灯火阑珊处。 
  ——其二 
  “蓦然回首,那人却在,灯火阑珊处。”两千年前先贤智慧的光芒现在仍然照耀着我们蒙昧的心灵,在寻找的途中那是最可宝贵而恒久的指引。   
  声声慢与贺新郎(1)   
  把这两个词牌放在一起好像有点搞怪。提起《声声慢》谁都会想起李清照那凄楚的“寻寻觅觅,冷冷清清,凄凄惨惨戚戚”,秋风秋雨愁煞人,怎么看也没有一点喜气。可是就有人曾经用这个著名的慢曲填过一首跟新郎有关的词,而且还是历史上绝无仅有的一纸幽默搞笑版的判词。 
  还是先说《声声慢》的来历。《声声慢》原名《胜胜慢》,最早见于北宋晁补之笔下。晁补之是苏门四学士之一,也是一个颇想在政治上有一番作为的人。他二十七岁考中进士,在开封府和礼部考试时都名列第一。“晁张班马手,崔蔡不足云”。这是黄庭坚称赞当时的他和张耒就像司马迁、班固一样,而远超过汉代的崔瑗和蔡邕。但正是这样一个才气纵横,一心想在政治上有所作为的人,却一生潦倒,功名蹭蹬。这和他的老师苏轼有莫大关系。其实所谓苏门四学士,并不是真的是苏轼的学生,他们只是仰慕苏轼文名,甘愿在为人为文方面以苏轼为楷模,而苏轼对真正有才华的后生从来是不遗余力地推荐褒赞,晁补之、秦观、张耒、黄庭坚四人难得始终以苏轼的立场为自己的立场,在那个党争混乱是非难辨的大气候下,殊为不易。 
  晁补之因为官场不顺,生活一直比较困窘,但这并不妨碍培养自己的生活情趣。有一次在一个大暑天,苏轼到 
  扬州访他,晁补之命人用一个大木盆装了一大盆清凉的泉水,然后在水中放入大朵的白莲花。清凉的水色花容让人暑意顿消。能想出这样有创意的点子,可见晁补之的品味。 
  宋代,“歌儿舞女以终天年”是太祖皇帝在世时就为大臣们定下的优惠政策,为鼓励大臣们尽情享受生活少生异心,宋代给朝中官吏们的俸禄是很优厚的,更鼓励大臣蓄养家妓。但买人不是一次买断,而有一定的年限。大多雇用婢女约定个三五年,最高年限为十年。有的小妾和婢女期满后不忍离去,但如父母不同意,也不能留下。若婢女几经转雇,其身价往往看涨,具有特殊才能的婢女相当昂贵。即使如苏东坡、辛弃疾这样人品学识堪称楷模的人,在当时大风气下也不能免俗,家中大多养有许多家妓。一般士大夫家庭期满后多送婢女还乡,让其婚嫁。所以宋词中我们可以看到许多送别家妓的词。那些玲珑聪慧的女孩子,如果跟主人建立了超出寻常的感情和关系,也有可能被收为妾,但并不容易,必须要征得女孩家人的同意,并不能强娶。 
  晁补之就有一个这样的家妓,名叫荣奴,他有两首词专门是为她的离去而作。这让人想起《红楼梦》中的那些女孩子,一个个以离开大观园为人生最大的不幸。不是每一个人都可以似宝玉,对所有女子都真心相待,但晁补之对这荣奴看来是动了一些真心:一首《点绛唇》里说:“檀口星眸,艳如桃李情柔惠。据我心里。不肯相抛弃。哭怕人猜,笑又无滋味。忡忡地。系人心里。一句临歧誓。”词写得很直白动情,好像是很无奈地眼睁睁地看着美丽的荣奴离去,好像他们之间曾有过相许的誓言。晁补之的词豪放处不逊于东坡,这首小令也当得清新蕴藉,柔丽绵邈。 
  朱门深掩,摆荡春风,无情镇欲轻飞。断肠如雪,撩乱去点人衣。朝来半和细雨,向谁家、东馆西池。算未肯、似桃含红蕊,留待郎归。 还记章台往事,别后纵青青,似旧时垂。灞岸行人多少,竞折柔枝。而今恨啼露叶,镇香街、抛掷因谁。又争可、妒郎夸春草,步步相随。 
  这就是那首《胜胜慢》,题序明言是为荣奴的离去而作,言下对荣奴的离去甚是不舍,为她今后的命运担忧,荣奴为什么一定要离开,我们已不知道,但明明知道她此去有可能是“灞岸行人多少,竞折柔枝”,可还要问“抛掷因谁”,这其中的感情几分真几分浅,倒也无意深究了。在那个时代的风气之下,多情未必是一件好事,无法相谐相好倒不如不惹情丝,落得个两相干净。在小令盛行的北宋,晁补之倒喜欢一些长调慢曲,这可能跟他有较高的音乐水准有关系。 
  慢曲相对于令曲,字句长,韵少,节奏舒缓。虽是单遍,但唱起来格外悠长婉转,唐人就有“慢处声迟情更多”的说法。用《胜胜慢》为名,看来当时晁补之的这一曲比之一般的慢曲还要来得更缠绵娓丽些。直道南宋末年,《胜胜慢》才因为蒋捷的一首《秋声》变为了《声声慢》: 
  黄花深巷,红叶低窗,凄凉一片秋声。豆雨声来,中间夹带风声。疏疏二十五点,丽谯门、不锁更声。故人远,向谁摇玉佩,檐底铃声? 彩角声吹月堕,渐连营马动,四起笳声。闪烁邻灯,灯前尚有砧声。知他诉愁到晓,碎哝哝、多少蛩声!诉未了,把一半、分与雁声。 
  数一数,蒋捷的这首《秋声》描绘了多少种声音?雨声、风声、更鼓声、檐铃声、彩角声、笳声、砧声、虫声、雁声,从深夜到拂晓,连续不断袭来。蒋捷生活在宋末元初,刚刚中了进士,南宋就被元朝灭了,他隐居在太湖竹山一带,再不肯出来做官。在太湖隐居却能听到军营中的胡笳声,看来元兵已经是打到了江南,这声音可真比什么秋风秋雨更令人惊心。因为蒋捷这首《秋声》,《胜胜慢》变成了《声声慢》,一声声愁断人肠。但其实在蒋捷的《声声慢》定名之前,李清照已经为这一曲写出了“寻寻觅觅,冷冷清清,凄凄惨惨戚戚”这样惊人的句子,奇怪的是,在她的《词论》中有提到“声声慢”这样的曲牌,如果这个名字来自南宋末年的蒋捷,清照那个时候还应该叫《胜胜慢》才对,不知道是谁搞错了。现代人多把李清照的这首词归入婉约派,我只觉这婉约里有凌厉凄恻,读来从头凉到脚,不容回缓,一声声急迫逼仄,太直了些,当不得慢曲的舒缓绵邈。 
  关于《声声慢》最好玩的是《事林广记》里的一个故事:南宋城中有一位唱通俗艳歌的艺妓宋英奴,体态轻盈,歌喉婉转,唱起歌来像一朵解语花。南京道庵中有一位道士,每次观看表演都多给她钱,渐渐地两情相悦。一天英奴到道观中去烧香,道士引她到后厢房,成了好事。后来两人来往越密,终于被人发现,送进了官府。结果就遇到了一个富有同情心和娱乐精神的留守张大人。这位留守大人判道士还俗,并将宋英奴嫁了给他,这首《声声慢》即为判词: 
  星冠懒带,鹤氅慵披,色心顿起兰房。离了三清归去,作个新郎。良宵自有佳景,更烧甚、清香德香。瑶台上,便玉皇亲诏,也则寻常。 常观里、孤孤零零,争如赴鸳闱,夜夜成双。救苦天尊,你且远离他方。更深酒阑歌罢,殢玉人、云雨交相。问则甚,咱们这里拜章。 
  你看,这个张大人多么富有幽默感,用《声声慢》来贺新郎,也亏他想得出来,嬉笑嘲弄,老大不敬。新婚良宵佳景,闺中乐趣,还管它烧的什么香,就算玉皇老子亲诏也不管了。在程朱理学由北而南席卷的时代,出现这样别具一格,充满戏谑味道和反潮流精神的判词也真有趣。 
  其实《贺新郎》这个词牌最是名不副实,并没有哪一首词是专门用来在婚礼上道贺的。最初是苏轼在一首词中描写了一个刚刚出浴的美人,实为《贺新凉》,后来不知道怎么回事新凉变成了新郎。 
  乳燕飞华屋,悄无人、桐阴转午,晚凉新浴。 手弄生绡白团扇,扇手一时似玉。 渐困倚、孤眠清熟。帘外谁来推绣户?枉教人梦断瑶台曲。又却是,风敲竹。 石榴半吐红巾蹙,待浮花浪蕊都尽,伴君幽独。秾艳一枝细看取,芳心千重似束。又恐被、西风惊绿。 若待得君来向此,花前对酒不忍触。共粉泪,两簌簌。 
  关于苏轼的这首《乳燕飞华屋》,也有不同版本的传说,有说是写给晁补之的表弟晁以道家中一个名叫榴花的歌妓的。尽管是咏美人,但苏轼毕竟不同凡响,芬芳秾艳,立意又高,不像真是写给某个家妓的。词中有隐隐的遗世独立的味道,如果真有一个这样的女子,那苏轼应该会留下她的名字,所以后来人说苏轼只不过借美人喻望君之意。 
  《贺新郎》的曲调要么凄郁,要么低沉,南渡后的词人最喜欢用它抒发内心郁结和豪气,跟新郎并无丝毫关系。张元幹、陈亮、辛弃疾、刘克庄等主战派都作过内容情绪同一类的《贺新郎》,这股神州北望收复河山的豪气到了蒋捷的那个时候,终于化作历史烟尘消散殆尽。 
  蒋捷喜作《贺新郎》,内容情绪与南宋词人迥异,以文入词,叙事言情不空泛,很有可读性。人说“赋到沧桑句始工”,蒋捷生于末世,世家子弟,早年有过红袖伴读,锦衣玉食的生活。但国破家败的命运谁也抗拒不了,他所受的儒家教育让他自觉地选择贫困的隐居生活,满腹才情只赋诗词。个人生活的巨变是时代的缩影,蒋捷天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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