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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2部分

巴黎没有摩天轮-第22部分

小说: 巴黎没有摩天轮 字数: 每页4000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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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小吃了一惊,用研究的目光打量了好几秒钟,最终伸手绕过我肩膀把我抱过来,“你们女人就是喜欢关心这种无聊的问题。回答了吧你们还不信,不回答又不乐意。” 
    “谁跟你说我会不信?”我底气不足地抗议。 
    “好,不管你问谁,这个问题真没几个人可以负责任地回答,回答不难啊,难的是说出来之后能对这句话负得起责任。”他一本正经给我心理辅导。 
    “我可以。对自己的感觉负责能有多难?既然连感觉都看不住了,还没勇气承认?” 
    他摇摇头:“很多事不是用来说的,做就够了。” 
    看他似有感慨,我暂时淡忘了伤感,八卦起来:“怎么,人家也问过你这个问题?” 
    “以前她问过,我说不知道。从此以后她也没有再问。”他回答得很平淡,平淡得不像在说自己。 
    “那你后悔吗?” 
    “没什么可后悔的。” 
    他表情还是看不出一点起伏的平静,侧脸轮廓在灯光下静默。忍不住想象,当年梁箴箴满怀期待地说我们结婚吧,回答她的也是这个沉静内敛的神态;直到他不声不响买来戒指,却得来她要离开他的决定——自始至终他都那么平淡,甚至感情深到愿意将一辈子交给对方都可以隐藏得那么完好。直到对方在浑然不觉中离开。不管骄傲或是脆弱,总之他把自己保护得那么铜墙铁壁。那么孤单。那么悲哀。 
    我蜷缩在他手臂里,一声不响,又抓起遥控器把音响调到收音机。听见的是一个温暖暧昧的男声:“Maybe I have around you a little more than I sbould……” 
    ——或许我已经在你身边流走了太久。太久。 
    那一瞬间我的心情像张白画布被歌词染了色一样,刷地一下就又无限伤感了。 
    “她是前年七月走的,签了澳洲一家电讯集团,在所有手续都办好了只差收拾行李出发的时候才告诉我。”白彦沉默片刻,第一次提起这些关于梁箴箴离开时的细枝末节,“她走那天,我坐在机场大厅,对着手机屏幕删掉了她所有的联系方式,包括电话号码、电邮地址、我们所有的通话记录、短信,一条一条。删完之后我回去了,就像从来没有来过机场一样。她不知道我来过,而我来过之后也不再跟她有任何关联。”   
    “即使在转身走出机场大厅那一刻,你也仍然无法确定地回答爱不爱她这个问题?” 
    他脸上浮出轻浅的苦笔:“对,即使这样,我还是不知道答案。” 
    “你真是个诚实的傻瓜,你知道不知道,大多数女人在感情面前都会变成单细胞生物,只会死脑筋地认定一条路,不会拐弯更不会后退;她要的不是你经过反复深思熟虑的负责任的回答,而是要你和她一样不假思索完全投入。她痛恨你的理智的冷静,她只是不能容忍男性天生的自我保护欲,不能容忍你在她面前还保有自己的领地……” 
    我也不知道当时自己怎么就跟一话痨加心理医生似的做了番如此有深度的发言,总之白彦听完后揉了揉我的头发感叹:“这不是我想要的状态,你比我清楚。” 
    “她只是恨你不像她那样勇往直前奋不顾身。恨你还要事事思考清楚。” 
    “因为我是男人。”他轻声接过话去。 
    “男人就有理由拖拖拉拉?男人就有权力思前想后?男人就可以那么理智,连一点感情都看不出来?”我带着一点点愤怒反问他,头埋在他颈里不肯动。 
    好半天,他接着又再揉了揉我的头发,“要不,你再问我一次?” 
    “不问!”我拒绝。或许他终于后悔没有给她答案,可这跟我有什么关系? 
    也许对他来说,在某扇他走不出去的旋转门里我是唯一的出口,我能接受自己是他的出口,但,谁也不是某个人的替代。 
    “笨。”白彦忽然俯下身吻我,他微温的手指尖从我的颈部开始往下滑行,直至紧紧环抱住我的身体。温度相近的肌肤互相触碰的感觉多么安全温暖,我听见了自己体内发出的,充满疼痛的微弱爆破音。房间里笼罩着蜂蜜色的灯光,一团一团随着空气凝结在头顶。 
    忽然醒来的时候夜黑得像一团墨汁,估计就算是阳光也是难将它一下子冲刷成白昼。 
    “几点了?”明明是个问句,我说出来却像是陈述语气。 
    白彦倒过头:“我在呢,睡吧。”这么前言不搭后语的两句之后,我听见他呼吸逐渐均匀地放缓。于是我也枕着他的手臂恍惚地睡去。 
    天亮。太阳毫不含糊地露了个脸,而我正含含糊糊地醒过来,之所以含糊,是因为我并非自然醒,而是活生生被吓醒的。 
    这叫什么场景?一觉醒来发现自己的造型活像若干个世纪以前有幸被皇上翻了牌子的小嫔妃;犹如洗衣涮干净拔光毛裹进保鲜袋准备下锅有麻雀——哦不,准备下锅那是昨晚,今早已经从锅里自行爬出来穿衣梳头收拾残局。 
    我仔细思考了一下事情发生的若干历史背景:第一,白彦是我正在交往的男朋友;第二,我们俩交往不久,但已经谈到结婚的话题;第三,坏就坏在我根本不确定他是想跟我在一起,还是只想找个好人结婚。 
    缩在被子里神游的时候我听见来自厨房的响动,似乎是什么东西啪啦啪啦掉了一地。这响动惊得我差点没跳起来:屋里居然还有人!他没出去? 
    我七手八脚套上衣服蹿到厨房门口,只见白彦蹲在那么清理着满地的玉米粒和红豆粒。 
    “你在干吗?”我见状蹲下来帮忙。 
    “正想煮个粥,结果刚接了个电话不留神把材料打翻了。行了你一边去吧,我要收拾。”他抬头看了看,接着把我拦在了厨房门口。 
    看他弯着腰的背影,我忍不住又走过去蹲下来,边帮他捡边问:“但是,你为什么要把这两样东西煮在一起?不觉得很奇怪吗?” 
    “我刚打算煮红豆粥,只是玉米就放边上,两个罐子,一起打翻了而已。拜托您了先回房间呆着去,别添乱行不?”他头上冒出斜线三条。 
    “你这姿势看起来很像中年失意的大叔,还是我来拯救你吧!” 
    “你真的行?” 
    “行啊。我怎么说也是女人吧。” 
    “那你帮我踩住纸篓。”他这才侧过身让出位置来,我贴着冰箱走进案发现场,踩住了抬起纸篓盖的塑料小踏板。原来他刚才那么大叔的姿势是因为踩住了它。 
    “你干嘛不用扫把?”我接着提出了又一个疑问。 
    “扫把还没买来。”他头也不抬。 
    我环视厨房一周,发现可用工具只有拖把和吸尘器。 
    折腾了快二十分钟算收拾好了厨房,他看着空荡荡的锅摇了摇头,把手侧在我肩上感叹:“看样子,咱们这顿早餐还是得出门去为经济发展做贡献。” 
    “拉内需,玉米红豆都有责。”我拍了拍自己肩上的他的手,就觉得刚才腰弯得挺酸。 
    我洗脸刷牙收拾好跟他出了门,进到电梯里他还在惦记着煮粥,问我:“要不哪天我真给你煮个玉米红豆粥?再加点百合绿豆莲子桂园枸杞皮蛋瘦肉青菜鱼片……还要不要来点虾?” 
    “能吃吗?” 
    “肯定很补的,明天就给你做!” 
    “不要了吧……” 
    我回到家的时候于筝居然不在,之前白白做了番心理准备,想着她逼供的时候我该怎么把夜不归宿的疑点蒙蒙混过关。 
    刚刚放下包进洗手间洗澡,就听见门锁的声响。 
    果然,当我身穿睡衣头顶包着干发帽从洗手间出来,就见到于筝在沙发上捏腿,屋里弥漫着一股竹子的清香味——茶几上正摆着一瓶开了盖的青竹精油。 
    “哇,这么夸张,你不会是刚爬长城回来吧?”我做贼心虚地先开口说话,生怕她问昨天夜不归宿的事。 
    她抬头露出一脸惨相,边揉小腿边诉苦:“别提了,从昨天晚上十一点拍到现在,那摄影师疯了!他那俩助理都不停地打呵欠了,就他跟铁人一样,一点都不凑合。就一本杂志的百期特刊时装大片,他苛刻得跟奥运开幕式似的。” 
    原来她昨晚也没回来。我算是松了一口气,加入到她的揉腿行动中来,“第一次听说有比你家不敖然更完美主义的男人,居然还是个摄影师。” 
    提到敖然她更郁闷了:“哎哟,你别提了姐姐,这个活儿是敖然推荐我去的,他说编辑好概念好摄影师更好,都是他合作过的最强大的阵容,我要有幸能接这活,个人修养和审美情趣都会有巨大的提升。好了,我去提升了,提升了一夜啊!腿都快提升断了。” 
    “折腾都折腾了,你就这么想吧:辛苦是一时的,拍出来的片子说不定值得珍藏一辈子吧。” 
    “咳,说是这么说,看看人家敖然,服装学院科班出身的,咱不能跟他比觉悟。现在他混这行还不就是趁着硕士没毕业有时间混个经验,将来他都设计师了咱还是一小野模,我一直在琢磨着能有个什么方式让咱俩差距别这么大。哎!”她摇头叹气。 
    “闹了半天敖然跟顾昕一样都还上着学呢?” 
    “我跟他是大学校友,前年一起考的研,结果我挂在服装史这科上了,他倒好,一路过关斩将的。那时候我就想:完了,我跟这哥们以后人生道路不相同,基本没戏,还是省省力气别发展了。结果没想到这两年过去,也经过了一些事,我们还是在一起了。” 
    聊得兴起,于筝也不揉了,把她那两条美腿也搁在沙发上任其自生自灭,伸手拧上精油瓶盖。我见她那半截身体暂时失去动力的造型,便拿起两个杯子去客厅另一端饮水机接水。  
    就在此时她包里响起JAZZ味道很浓郁的手机铃声:“Let'sstart from here/lose the past/change our minds……” 
    这么优雅的铃声响起,于筝非常不优雅地晃了晃头,捂住耳朵,“救命啊,怎么这么快……” 
    “怎么了?” 
    她扑到沙发另一端翻找包里的手机,接起来,“喂,知道了啦,马上!”一瞬间,她又恢复了刚进门时欲哭无小的悲惨表情。 
    “我还要开工,今天白天得补拍一组外景。苍天啊,休息了这么一会儿,他们都不用睡觉的吗?” 
    看她连袜子都没穿就又把脚往球鞋里塞,要我袖手旁观实在有点于心不忍,“要不我陪你去吧?” 
    “好好好你陪我,快换衣服去。一会儿我要真趴下了你可得给我抬回来。”她踏在球鞋上拖着脚跟把我推进了房间。 
    我看见刚刚换下来的衣服躺在床边的藤编小杂物篓里,带着昨晚白彦房间里的气息,皱成那么一团静静地躺着。 
    从衣柜里翻出衣服来换上之后就陪于筝出门了。我们跳上一辆公交车,朝机场高速方向奔去,目的地是温榆河。 
    车从杨林出口下了高速,拐来拐去颠簸了好半天终于在尘土飞扬里到了目的地。那是一条两边都有树林的泥土小窄路,路边飞舞的沙尘里横七竖八停了四五辆车,其中那辆大商务车屁股高高张开,里边牵了要类似电话线的绳,上边挂满了衣服,底下铺着白布。 
    右手边的树林里,一大票人正在忙碌,两个摄影师助理调整遮光板,编辑和摄影师等人正在一起对着取景的照片和造型照的图片聊拍摄计划。 
    停下车后,司机师傅见这阵势,回头把于筝好好打量了一番,迟疑地问:“姑娘,你是明星啊?” 
    “明星?我边明天在哪儿都不知道呢,您还说我是明星!哈哈!”她在后边乐。 
    我们一下车,就见一个助理模样的小姑娘正在衣架边拿着蒸汽熨斗熨裙子,熨斗长长的线从车前座一直伸到后边来。 
    于筝叫了声“小静”,走过去。 
    “挺快的啊。”小静循声抬头,笑了笑,接着头和上身都伸进车里,将熨斗递给司机师傅;接着再转过头取下刚刚熨好的一套纯白的CHANEL露背长裙递给于筝:“咱今天就补这一套了。” 
    “哟,姑奶奶,你没让我带白色内衣啊!”于筝一见到露背的长裙就傻了。 
    “贴这个吧,抗过敏的。”小静从大背包里翻出了个透明塑胶袋,里边装着一对nubra。 
    于筝接过裙子和胸贴钻进了车里;小静从后边把车屁股盖上了,司机师傅也下了车。 
    等她换好衣服出来,背着大化妆箱的造型师正在另一辆车上等她。我在一边呆着无聊,不时拿手机拍拍这拍拍那,权当于筝的粉丝给她拍花絮了。 
    这么折腾了一个多小时,她总算是提着裙子出来了,小静一手拎着一双白色系带高跟鞋和几个首饰包装盒,另一手托着于筝的裙摆,加上我和造型师向小树林走过去。造型师是个胖胖的台湾人,特别逗,大家都叫他周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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