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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24部分

二月河帝王系列·康雍乾-第624部分

小说: 二月河帝王系列·康雍乾 字数: 每页4000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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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爱过你,但现在不爱了!’朵云脸上竟然不羞不惧,大声顶撞色勒奔:‘你爱钱,你小气,你也没有弟弟勇敢!’

    “色勒奔脸色白中泛青,鬼魅一样难看。他咕噜了一句藏话,挺刀就向朵云刺去。莎罗奔一个箭步跃在中间,用刀一格,‘当’地一声双刃交迸,立时火花四溅!

    “我看他们斗了十几个回合,心里已经有数,弟弟不但刀法比哥哥灵动,力量也比哥哥强,只是肩胛受了箭伤,转侧间举步维艰。饶是如此,色勒奔也没占半点上风。此时我站在一边,说是观阵,其实心里却盼着色勒奔胜,只是不敢承认而已,色勒奔每反击进攻一阵,我心头便一阵轻松。打了六十几个回合,色勒奔后脚突然踩进一个土坑里,身子一栽大叫一声‘不好!’仰脸向后栽倒,莎罗奔一刀劈空,进前一步举刀再刺时,却收住了。就在这一霎功夫,色勒奔侧身一个横劈,“噗”地正中莎罗奔小腿——原来他是佯败用计,我情不自禁地竟大声喊‘好刀法!’

    “‘朵云恶狠狠地瞪我一眼,‘哧——’地从身上撕下一片布就要过去给莎罗奔包扎,却被莎罗奔一把推开。莎罗奔突然像一头发了疯的狮子,手中的刀舞得又疾又猛又狠,咬着牙涨红着脸一刀又一刀砍向色勒奔可怜色勒奔被弟弟这种居高临下的刀法逼得滚来滚去,只是躲避,连招架之功也没有。顷刻之间,脸上、腰间、臀部都有刀伤。突然,他扔掉了刀,听天由命地闭上眼一动不动了。

    “我刚喊一声‘刀下留情!’,朵云从旁疾跃出来,冲着色勒奔心窝便刺了一匕首!这一匕首又准又狠,色勒奔一把推开了她,双手握着匕首狞笑着说了句‘我是真心爱你’,‘扑通’一下便倒了下去!

    “我目睹了兄弟相残的一场激战,又亲眼见到妇人手刃丈夫,觉得世间天理、人情、王法都虚得无影无踪,心里又是悲又是恨还奇怪地夹着莫名的怅惘。一挥手,带着我的亲兵就往回走。听见莎罗奔在后边呼叫什么,我头也不回,大声说‘你回你的大金川去,我永远不要再见你!’

    “仗,打赢了,在此后的两天里,我却眼里一直晃着阿布茨丹一群人的死和色勒奔兄弟的相残场面,连朝廷颁旨升我公爵、开庆功筵都是恍恍惚惚如在梦中”

第421章 夫妻絮语论功说 名棠儿兴起理财立规() 
岳钟麒的故事已经讲完,傅恒还沉浸在那惨烈不堪回首的往事之中,双手抱着已经凉透了的茶碗凝视着屋角沉吟。许久许久,他才惊醒过来,自失地一笑,说道:“太惊心动魄了!后来呢?”“后来的事六爷都知道了,”岳钟麒起身为傅恒续了一杯热茶,叹道,“后来就是和通泊一战失利,我被剥去爵位官职到京听勘,再也没有回四川。我为主将,丧师辱国劳民伤财罪无可逭。主上不处死我,已经是天大的恩惠,本不应再有非分之想。我只是想,如今毕竟年事不高,还该再为主子出一把子气力,能够稍赎前愆,不至于终身遗恨。六爷乃当今天子近臣,若能将我这一点心思禀奏主子,岳某就不枉了今天促膝交谈的一番苦心了!”说罢便打了一揖。

    “你想重新带兵,出征大小金川?”傅恒怔了一下问道。

    岳钟麒苦笑了一下,“能做大军一个幕僚,略尽绵薄之力,于愿已足!”

    傅恒听得怦然心动。庆复在上下瞻对冒功昧败的事,虽然没有坐实,但看他不敢撤兵的作为,班滚未死的消息也就八九不离十是真的了。讷亲这几日难保也想以军机大臣的身份领兵金川,立功于疆场!这份差使和黑查山之役相比,简直一个天上一个地下。如果自己能把这差使弄到手,请这位老将随军参议,那还不是十拿十稳的大功一件!他想着,兴奋得竟不自禁跃起身来,猛地又寻思,万一讷亲也这么想,可怎么好?因见岳钟麒用诧异的目光看自己,忙定住了神,说道:“你不要尽往窄处想,当今英明,怎么将你大材小用?我在主子跟前侍候,有什么不知道的?主子心中还是器重你的。张广泗在苗疆新胜,甚得主子宠信,无论将来主帅是谁,总还得倚重张广泗。张广泗这人我有过交往,只要不肯当他的奴才,谁也与他合不来。你急于出去,在他们那里当个僚属,那才叫祸不可测呢!东美,今晚你若不倾出这些肺腑之言,我也不会这样交心。大小金川之役打下来,主上还要效法圣祖亲征天山呢!出兵放马的机会多得很!我傅恒不是小人,到时候一定替你说公道,不会叫你一直受冤屈”说话间隐隐听得拱辰台方向传来三声沉闷的午炮,傅恒掏出怀中金表看了看,笑道:“今儿晚了,明日一早我还要面圣。你有空也到我府里走动走动。再过三天,我的儿子就满百日,要办汤饼会,你就是我要请的头一个客人了——回头补帖子给你,好么?”

    “六爷这话叫我感动。”岳钟麒见他起身告辞,也忙起身笑道:“六爷文武兼备,天姿聪颖,别说黑查山一战打得漂亮,就是没有这一仗,也令人佩服。您在江南钦差任上整顿军政的条陈,我都拜读了。你是堂堂国戚,我若没来由地老往府上跑,岂不令人疑心?凡事都讲个缘分,如今缘分到了,自然又当别论。令公子佳辰,我一定要去的!”

    傅恒见院中十分萧条,笑道,“你在京竟然没带个女人在身边侍候!明儿从我府里挑几个送过来。”岳钟麒摇头笑道:“六爷千万别这么做!我还是个戴罪之身嘛!家里女眷都留在成都老宅里照顾我母亲了。我身边的这些人都是跟了我几十年的老亲兵,轮流着来侍候我的,诸事都照料得来——”他指着在门口一个挑灯伫立的老军叹道,“你看,他不起眼呢!他可是赏着二品顶戴的参将呢!”说着,已送傅恒出了大门。傅恒在昏黄的灯影下向岳钟麒一揖,说道:“与君一夕语,胜读十年书,改日再会!”

    岳钟麒在阶下看着渐渐远去的车轿灯火,一时感念傅恒身居高位不骄不矜,又羡他少年得意,不足三十岁便入阁拜相,又期盼他能在皇帝跟前替自己说项,早日从这半囚半禁的环境里解脱出来,一时又担心人言可畏,说自己巴结这位正牌子“国舅”,走傍门左道一时竟胡思乱想,没完没了。

    傅恒回到府中已交丑时初刻。门政上小王头在府前背着手踱来踱去,见大轿落下,忙几步颠过来替傅恒掀轿帘子,扶着傅恒出轿,笑着埋怨道:“我的老爷,这早晚才回来!方才我老爹又把我叫进去,训斥了一顿。”傅恒见合府人都没睡,便问:“有谁来过么,怎么都不睡呢?”

    “戌正时分讷亲大人来过,”小王头边走边说,“他没说什么事,奴才们自然也不敢问。养心殿里的卜义公公吃过晚饭照例送来了皇上批过的奏章,奴才放在老爷的书房里。倒是留着卜公公说了几句话,说万岁爷不知为什么事不高兴,还说今儿皇上接见了个高鼻子、蓝眼睛、黄头发的西洋人。还有,勒老爷勒敏也来拜,说曹雪芹曹相公从南边回来,送来了几章新写的石头记,用红绸子包着,珍重得不得了,奴才接了也放在爷的书房里,其余还有十几家至亲,大后日就是我们小少爷抓周儿的好日子,他们来送礼,因为少爷还没起名字,说等有了名字再补礼帖”他略顿了一下,又道:“前半夜时分有几个偷睡懒觉的我也没在意,还是我们老爷子挨屋去查,抡着拐棍都打了起来。还说,我们至不济也不能叫张老相爷家人比了下去!”说道已到二门首,管家老王头精神矍铄,从里头迎了出来,傅恒对他笑道:“你七十岁的人了,也该早点歇息了。我看不必每个人都这么熬,分出一拨来白天睡觉夜间侍候就是了。”

    “是!”老王头却不似儿子多话,躬身应道,“明儿就照爷的吩咐办。”

    傅恒因听见上房里孩子呛奶的哭声,便走了进来。见几个奶妈子在摇床旁边忙活着换尿片子,傅恒才知道不但呛了奶,也尿了床,不禁一笑。夫人棠儿半躺在炕上假寐,见丈夫回来,偏身坐了起来,掠了掠鬓发,说道:“这早晚才回来?就是不体恤自家,也该想想别人,老相国也七十多岁的人了。当场出个差错,上上下下都不好看——那吊子上给老爷留的参汤端过来!不是我说你们,三四个奶妈子连个小娃儿也照料不好,真不知你们怎么当的差使!——孩子给我!”数落得几个仆妇红着脸一声不吭,讪讪地把孩子送给棠儿,忙着给傅恒倒洗脚水,端参汤。傅恒呷了一口参汤就放在一旁,笑道:“孩子嘛,哭两声打的什么紧?你如今也学会老婆婆舌头,絮叨起没个完!我今个是奉旨去了岳钟麒那里,安慰他一下顺便请教军事,听了一个十分动人的故事儿!”因见案上放着两个红布包儿,又问道:“这是谁送来的,什么东西?”

    “那大包儿是勒三爷带来的,里头有几章红楼梦。”棠儿抿嘴儿笑道,“勒敏去了一趟怡亲王府,弘王爷还没看,知道你喜爱这书,先紧着给你看,就送过来了。里头还有芳卿给孩子绣的荷包儿,还特意给你做了一双千层底的鞋!——你可要仔细爱惜着穿了!那小一包儿,是高恒从山东托人带来的,我没问,也懒得看,谁晓得什么东西!”

    傅恒听了一笑,高恒在棠儿跟前献殷勤,还是棠儿告诉他的,他拆开包儿看,却是二斤左右上好的阿胶,便推给棠儿道,“官不打送礼的,何况咱们和他还算亲戚?他没安好心,你心里防备点儿就是,先就自己失惊打怪地说三道四——阿胶还是好东西,既送来了就收住罢了。”棠儿道:“我不稀罕他的东西,好恶心人的样儿!既是好东西,你自收起来,如再出去带兵,说不定会遇着个比娟娟还好的,你们再卿卿我我花前月下亲热一番,这阿胶岂不更有用处?”说罢一啐,竟自用手帕拭泪。傅恒见四处无人,忙过来把她揽在怀里,抚着她头发轻声说道:“我就爱见你撒娇使小性儿的模样。我也知道你寂寞,像眼前这样亲近的机会都难得。这里头有个分说:我是满洲人,又是正宫娘娘的嫡亲弟弟。这个身份本来就容易招人说长道短,一个‘国舅爷’,差使办好了人家说你有内助,差使办砸了人家说你有内助还办不好差,横的竖的不成模样。何况我年纪轻轻就做了这么大的官。从古至今能有多少呢?自不努力,不是辜负是天恩祖德么?说句那个话,我要是天天陪着你,如今不过仍是个吃闲饭的散秩大臣国舅爷,那种日子很有意思么?”

    “罢罢去去!”棠儿不等他说完,用手指弹了一下傅恒的脸,“哧”地一笑,“我是怪你忙得昏天黑地的,不要作践了自家身子骨儿。除了我,谁疼你呢?就像岳钟麒一个糟老头子,讲个故事就逗得你半夜不睡。你看人家张相爷,睡觉再少也有钟点儿。除了圣旨,谁也甭想惊动,每餐饭都有御厨御医合计着做药膳。还有讷亲,跟你一样的官,你看他闷葫芦儿似的,比你会养生呢!伙食月例一百二十两,还请个西洋郎中时时看脉”

    她絮絮叨叨“埋怨”傅恒不会作养身子,傅恒只是搂着她眯着眼听,慢慢的,已是呼吸均匀微起鼾声,口中仍喃喃地应答,“我结实着哩哪里一时就不中用了呢?有些留心不到的去处,你要多操点心我还惦记着抄写雪芹的红楼梦怡王府送过来,抄了赶紧还人家”棠儿见他似睡不睡的,连这些小事都牵挂着,顺着他口气微笑道:“我省得,怡亲王吃了弘皙的亏,如今还没翻过身来。我小心侍候着呢!别说王爷,就是内务府一个笔帖式来咱府,烟茶赏钱也不敢短了人家的你现在是相国,我也知道你的心思要当名相,家里大小事情只有帮你的,不能分你的心。曹雪芹家芳卿生头胎儿子,送了五十两花红,钱度上个月来,说又有了,还照上回的例发送这芳卿也是的,别人挤破头地往咱这跑,她熟门熟路的,平常连个面也不来见也许见你大贵之后太忙其实我这人也不爱端架子摆夫人款儿的。前次讷亲来送贺礼,派了他个远房侄子,我隔帘子还和他说了几句话”

    棠儿有一搭没一搭说话哄傅恒睡觉,听他不再应答,悄悄抽出身来,亲自点上息香,摸了摸炕,蹑脚儿走到廊下,吩咐烧火婆子:“老爷今晚不更衣,再稍热点,匀着续火,小心着点声响。”踅回身,给观音像上了三炷香,合十默祷了几句,返身回炕正要吹灯,却听傅恒问道:“讷亲从来不收礼也不送礼的,他近来过来得勤,是个什么意思?都说了些什么?”棠儿见他双目炯炯,倒觉好笑,笑道:“你吓我一跳,看看什么时辰了,还不赶紧迷糊一会儿?我没见讷亲。听你不在,人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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