药道-第45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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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要辞职?”费智信惊疑。
“对不起了,费总,”咨询部经理说,“我有个亲戚,在埃塞俄比亚开了间中餐馆,生意很好,准备开家连锁店,邀我去做合伙人。” “你忘了,调查小组交代过了,在事情盖棺定论之前,费氏中层以上的管理人员,统统不能私自出境。”费扬在一旁提醒道。 咨询部经理呆了一呆。
“是的,你不能走,”费智信像是抓住了一根救命稻草,“靳忠烈那个混帐,你得给他点儿颜色瞧瞧,费氏落到今天这个地步,全都是因为他!” “爹,您怎么还犯糊涂啊?”费扬痛心疾首地顿足道,“即使没有靳忠烈的出现,以费氏这样的生产理念,早晚也会大祸临头的……” “给他一个深刻的教训!无论花多大的代价,你都得替我出了这口恶气!”费智信不理会费扬,继续恶狠狠地吩咐咨询部经理,“他不是做手术做得挺好吗?就把他的手给剁了,看他还能不能当大夫!能不能上手术台!” “晚啦!”咨询部经理懒懒的。
“什么?”费智信不明白。
“靳忠烈在中国的科研合作已经顺利结题,”咨询部经理讥讽地说道,“人家昨儿就起驾回宫,飞美利坚合众国去了。” “他妈的,咱追到美国去!哪怕是上天入地,你都得把他给老子翻出来!”费智信失控地嚎叫起来,“你马上到财务部取款,叫公关部帮你办出境手续,办好就出发,花美元,动用美国的黑帮,无论如何,把靳忠烈的两条手臂给老子剁下来!” “费总,我不是出不了境吗?上哪儿去砍靳忠烈?”咨询部经理好笑。
费智信一屁股跌坐在椅中。
“何况都这情形了,”咨询部经理继续道,“要能出得了境,我早飞埃塞俄比亚了,谁还巴巴地跑去美国当二傻子啊?!” “你说什么?!”费智信暴怒。
办公室的门被推开了,几位荷枪实弹的警察走了进来,室内的空气顿时紧张了,仿佛变成了一团凝重的固态物。费智信强迫自己镇定,手里的杯子却晃荡得厉害,茶水撒了一地。 在核实了姓名之后,一副手铐咣地拷住了咨询部经理。一位警察简洁地宣读了逮捕书,大意是因涉嫌恐吓、威胁,以及收买患者家属,咨询部经理被正式批准逮捕。 “警察同志,你们说的这些事情,跟我一点儿关系都没有,全部是费智信指使我干的!”咨询部经理慌乱地叫嚷道。 “你、你——”费智信气得直打哆嗦,“你这条忘恩负义的狗!”
药道 第二十章(2)new
“我是费智信的下属,他强迫我,我如果不答应他,他就得炒我鱿鱼,我还有一家老小要养活,不听他的话不行的!”咨询部经理接着狡辩。 费智信指着他,面色发青,说不出话来。
“有什么话,到了公安局再说!”警察不容分说地带走了咨询部经理。
2
费扬在驱车回家的路上,专门去点心铺子买了一盒费太喜欢吃的莲花糕,托在掌中,上楼去费太的房间,打算让仆佣转送进去。这些日子,尽管费智信监控严密,但费扬差不多每天都会带回好吃的点心或是水果,让仆佣交给被囚禁的费太。 “您总算回来了!”管家和仆佣张皇地扑上前来。
“出什么事了?”费扬惊问。
“夫人有点不妥……”管家颤抖地说。
“开锁!”费扬大叫。
仆佣犹豫了一下,掏出钥匙,打开了房门上沉甸甸的大锁。费扬冲进房间,费太躺在地上,一头的血,已经昏迷过去。 “叫救护车!”费扬大声吩咐管家,一边蹲下身,察看费太的伤口。费太的头部源源不断地冒出鲜血,由于伤情不明,费扬不敢贸然挪动她,惟恐加重她的伤势。 “怎么会这样?”费扬质问仆佣。
“夫人犯了病……我们去向先生汇报,先生不同意请大夫,而且不准我们到房间里看护她……结果夫人痛得受不了,用头撞墙……我们去请先生,先生不理睬……我们也不知道该怎么办才好了……”仆佣带着哭腔,颠三倒四地说着。 “你们都是死人啊?”费扬悲痛地狂叫,“血都流成这样了,也不晓得打电话叫大夫吗?”
“我想打电话的,先生不允许,”一名仆人指指肿胀的脸颊,“先生还打了我几耳光,揣了我两脚,说是再敢擅自行动,他要打死我……” 救护车呼啸着驶进了费宅,几名医护人员抬着空担架冲进来,为费太做了简单的包扎。费扬把骨瘦如柴的费太抱上了担架,帮忙抬下楼去。费智信闻声从书房里踱出来,见到费太的房门洞开着,立即质问道: “是谁让你们打开门的?!”
没人答理他。
“都给我站住!不许送医院!”费智信追赶下楼,拦在担架前面。
“让开!”费扬喝道。
“这种坏女人,老子就是要她不得好死!”费智信歇斯底里地叫嚣。
费太的血浸透了白色的纱布,汩汩而流。费扬见状,不得已,用胳膊猛地一撞,把费智信撞翻在地,趁势连奔带跑地把担架抬上了救护车。 “小扬……”费太在救护车的颠簸中苏醒过来。
“妈!”费扬悲怆地握住她的手。
“小扬,告诉、告诉你爸爸,”费太虚弱地、断断续续地说着,“求他、原谅我,我、我一直瞒着他,不让你们父子、相认……” “妈,您在说什么?”费扬听不懂。
“这次、他回国来,一见到你,他就、他就怀疑,可是我、我欺骗了他,一口、咬定你、你是费、费智信的儿子,我是、我是不想让你,失去、费家的、产业,”费太挣扎着说,“你一定、一定要去找忠烈,叫他、一声爸爸,求他谅解我……” “妈,您是说,靳忠烈,他是我的——”费飞惊疑。
“他是你的、你的生身父亲。”
费扬如五雷轰顶,整个人都懵了。
费太力气耗尽,闭上双眼,头一歪,再度陷入昏迷。她的头部,血流如注,纱布全都被湿透了。妈!妈!费扬失声叫喊着。大夫手忙脚乱地为费太插上氧气,为她注射强心针和止血剂,但费太始终没能再苏醒过来。 救护车驶到医院,费太被火速推进了抢救室。几名护士一路狂奔着,不断地朝抢救室输送血浆。费扬呆呆站在门外,只觉心力交萃。 半个钟头以后,大夫步履沉重地从抢救室走了出来,摘掉口罩。费扬迎过去,颤抖地问,我妈怎么样了?脱离危险了吗?大夫摇了摇头。 药道 第二十章(3)new
“延误了抢救时机,病人失血过多,”大夫神情遗憾地说道,“对不起,我们已经尽力了。”
3
“经查,费氏药业违规生产,是导致数起不良事件的主要原因,该企业自今年6月至9月生产的镇灵丹注射液,未按批准的工艺参数灭菌、降低灭菌温度、缩短灭菌时间、增加灭菌柜装载量,影响了灭菌效果,经中国药品生物制品检定所对相关样品进行检测,结果表明,无菌检查和热原检查不符合规定。”经过数天的驻地检测,检测人员宣读了对镇灵丹注射液的检测结论。 因此,首先被查封的,是生产镇灵丹注射液的费氏一厂。检测人员当着全体董事的面,用封条将已经停产的生产车间重重封闭。费智信默无声息地站在人群中,注视着人去楼空的厂房,注视着那些萧条的生产设备,片刻,他悄然离去。 董事会成员以及费氏的高层企管人员,在检测人员进驻费氏后,人心浮动,纷纷作鸟兽散。费智信尽管呆在自己的办公室,却是万念俱灰,一应事务撒手不管,只剩下了费扬与仁希,全力以赴地收拾残局。 费扬每日主控全局,大刀阔斧调整公司的管理层,对于正常运转的药厂,增加了对科研的投入,加强了市场策划的力度,而仁希则马不停蹄地招回不合格的产品。 “缩短生产流程以后的镇灵丹注射液,一共生产了3701120瓶,售出3186192瓶,除未售出的484700瓶已被封存外,截至昨晚24点,我们已顺利收回1247574瓶,收回途中173007瓶,异地查封403170瓶,这样算下来,尚未收回的,还有1362441瓶。”仁希告诉费扬。 “涉及到中间商的环节,咱们该赔的赔,该退的退,千万不要吝惜钱,”费扬嘱托,“绝对不可以因为咱们的疏忽,延迟了收回的进度,再造成什么不可挽回的悲剧。” “我明白,但是,有些中间商想要浑水摸鱼,趁机狮子大开口,喊出了天价的补偿金额,”仁希说,“费氏的基业,很可能就此败在这群无耻之徒的手中。” “每个人,都必须为自己所犯的错误付出代价。”费扬很平静。
“你一定恨死你爹了,”仁希道,“是他间接地,害死了可怜的费伯母……”
“仁希,费智信并不是我的亲生父亲。”费扬泄露了天机。
仁希大惊。
“那两个畸形人,与我同母异父,费智信不听劝阻,接触了过量的甲基汞,过量的甲氨喋呤,以及过量的双羟基香豆素等等,所以导致了子女的残缺,”费扬简洁地说道,“有一部很老的喜剧片,叫做《废品的报复》,讲的是一个利益熏心的商人,穿了他自己所生产的不合格服装,结果在晚会上出尽洋相——可是费智信,他所伤害的,是他的儿女,实在是太可悲了。” “一个愚昧的、不懂科学、没有文化素养的男人,只知道围绕着金钱的恒星旋转,不惜放弃自由与真理,而他居然成为了药业大亨,多么荒诞!”费扬叹息,“他残害了太多的人,尚且不知有多少人遭受了不合格药品的隐形损害,所以,毁灭和倒闭,是他的必然结局,而这一天,似乎来得太迟太迟了。” 仁希默默凝视他。
“可是,我仍然常常想起他对我的好,”费扬黯然,“尽管他害死了我的母亲,逼迫我的生父远走他乡,甚至以他的错误,让我很可能就此失去我深爱着的知心,然而毕竟他曾经爱过我,抚育过我,在他以为我是他儿子的那些年月,他不遗余力地培育我——我不是无情的人,我不可能完完全全地忘记这些。” “20世纪30年代有一位著名的法国女作家,叫做伊莱娜? 内米洛夫斯基,她的遗作《法兰西组曲》里面有一个这样的句子,”费扬念出来,“生活是莎士比亚式的,是令人激赏的,是悲剧性的,我们怎么能将生活贬低成一种快乐呢?” “仁希,这话是不是说得很有道理?”费扬忽然间双目潮润,“其实在我们有限的生命中,根本就没有长存的快乐可言。” 药道 第二十章(4)new
“费扬,不要那么悲观绝望,”仁希握住他的手,“你看到五厂和七厂送过来的报告吗?七厂的美容院产品,已经成功占据了包括三个省市在内的相关产品市场,特别是在近期媒体曝出了一些美容院产品擅自添加禁用激素,长期引用会引起消费者患上依赖性皮炎的内幕之后,大量消费者开始重新寻找新的、可靠的产品,七厂的产品利润因此而直线攀升,另外,五厂在癌症疫苗研制过程中的附加产品,也就是三种癌症辅助治疗药,也已经通过了药监部门的初审……” “仁希,这些情况,我都知道,五厂专家的研究,新近还涉足到了感染领域,感染原本就是全球科研人员所关注的一个重要的致癌因素,这是一个值得进行大量研究的领域,不仅仅是因为找出了感染与癌症之间的联系,更为有意义的是,如果我们找到一种致病因子,我们就能试图找到一种接种疫苗来抵抗癌症的发展,目前五厂的专家正从两个方面来进行研发,第一种是对健康病人进行预防性接种,以阻挡可以致癌的病毒或其它感染因子,第二种是治疗性疫苗,是尝试整编肌体免疫系统,抗击现有的癌细胞,看起来几乎就跟感染差不多,”费扬眼中有光,如数家珍,“不止如此,我最近还接到了一份来自美国的邀请函,希望我带上现有的研究成果,前去参加癌症疫苗的研讨蜂会,听说与会人员都是全世界顶尖级的抗癌专家……” 4 费扬许久没有见到知心,他忍不住打电话给她,结果许爸爸许妈妈如临大敌,一个假装看报纸,一个假装收拾房间,严密监控知心的对答。 “周末,没出去啊?”知心敷衍地问。
“没有,去哪里呢?”费扬叹气,“以前我们不是去山顶跑步吗?现在你不陪我,我也提不起兴致了。”
“那么选别的节目。”知心看一眼许妈妈,她正弯腰擦桌子,可是手里的抹布分明连动都没动一下,是在听她讲电话呢。 “不知道去哪里,实在是不知道……”
知心仿佛看到费扬把头靠在墙上,一种无可奈何的,孩子气的着恼。知心的一颗心,完全融解下来,软成一堆,她连鼻子都酸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