药道-第36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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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人家,到隔壁休息一下吧。”一位护士为费奶奶测量了心跳和血压,觉得不妙,赶快将她搀扶了出去。另一位护士端了杯开水,喂给费太一粒镇定剂。 “你是怎么来的?”费太问费扬。
“我被你们惊醒了,不知半夜三更出了什么事,所以就开车跟在计程车后面,结果到了这里。”费扬怕刺激到费太,省略了中间的所有环节,假装之前从未察觉。 “你奶奶说得对,到了这儿,是你们兄弟一场的缘分,”费太哽咽道,“去吧,认认你的兄长,叫他一声哥哥,送他一程……” 连费太都这么说!橡皮人真是他的手足同胞?费扬把头摇得几乎掉下来。那一刻,他简直以为费奶奶和费太集体疯掉了。 “夫人,已经给费总打通了电话,”一个陌生男人进来报告,“费总说,他暂时赶不回来,请夫人全权料理——另外,费总的意思是,要安排最好的殡葬仪式,不必吝惜钱。” “知道了。”费太说。
“妈,难道他真的是——”费扬顿住,他没办法对着怪异的橡皮人说出哥哥两个字。
费太含着泪,点点头。
此时窗外忽然传来一阵长长的悲啸,似人声,又如狼啼,一声连着一声,声声相接,单调,呆板,全无平仄,全无起伏,却像是一根粗重的铁链,重重地、狠狠地,在空气中扬鞭划动着,将寂静的夜空搅拌得支离破碎。 费扬听得浑身直起鸡皮疙瘩,他想起花圈店那个肥妇和知心二姨说过的话,这声音的确惨烈,像鬼怪,也像截肢断手后的悲鸣。难道有关闹鬼或是人体实验的传言,就是因此而生?他狐疑地别过头,看向费太。 “那是你的姐姐,我可怜的孩子,她一到夜里,就疼得满地打滚啊……”费太泪落如雨。
第四部分
药道 第十六章(1)
1
费扬迫不及待地驱车赶到医院,三步并作两步,飞奔上楼,在知意的病房里,找到了知心。知心正端了一大盆热水,帮着于斌,为知意细细清洗头发。 “姐姐肯定是头发痒痒了,”知心对费扬说,“她老是下意识地伸手去挠。”
费扬欲言又止。
“这回舒服了吧?”于斌一边为知意轻轻按摩头皮,一边柔声与她说话。知意在半睡半醒之间,眉头舒展,唇边露出微微的笑意。 许爸爸在为知意削苹果,削好了,切成小块小块的,放进榨汁机里。那只榨汁机也不知是何年何月的古董物,居然需要手动。许爸爸一下接着一下地摇动手柄,便有淡绿色的苹果汁缓缓淌出来。费扬搭讪着说,伯父,您歇一歇,让我来吧。 “不用了。”许爸爸面无表情。
费扬讪讪的。
于斌用一条干毛巾把知意的湿头发包起来,小心拧干。知心去洗手间倒掉了脏水,拾掇拾掇,回来拉拉费扬的衣袖,小声说,走吧。两人一前一后朝病房外走去。许爸爸突然抬高嗓门叫道,知心,该给你姐姐喂果汁了。 “知道了,我马上就来!”知心说。
她拉着费扬的手,一路跑了出来。住院部大楼的背后有一大片樟树林,在林中一站定,知心就气喘吁吁道,说吧,有什么事? “你怎么知道我有事?”费扬笑了。
“你那脸上,七情六欲,什么都藏不住!”知心嘟一嘟嘴。
费扬忍不住伸出手,将她一把拉到自己怀中,使劲抱住她,久久久久地不愿放开。
“到底发生什么事情了?”知心挣脱开来,惊奇地望着他。
“不是人体实验,”费扬颠三倒四地说着,“我问过我母亲了,北塘制药厂根本就没有什么人体实验,千伶拍摄到的怪物,其实是我的亲哥哥和亲姐姐……” “你的亲哥哥和亲姐姐?”知心不置信,“你在说什么呀?”
“我母亲告诉我,我的哥哥姐姐是一对孪生兄妹,他们一出生,就是畸形,身体有多处断裂,而且长期被病痛所折磨,”费扬急急地说道,“在夜里,疼痛加剧,他们没办法睡觉,只能拼命折腾自己,也折腾看护他们的人,因此在北塘制药厂,除了看门人之外,所有的人,都是在大白天休息。” “那些恐怖的叫声,就是他们剧痛时发出来的。”费扬补充。
“你母亲怎么会突然跟你说到这些?”知心问。
费扬把头天夜里的事详细告诉了她。
“这么说,你的哥哥去世了?”
“是的,”费扬脸色哀伤,“我的母亲说,哥哥和姐姐一出生,就被宣判了死刑,大夫断定他们活不过十岁,但是在奶奶和父亲母亲的精心照顾下,他们创造了医学奇迹,多活了二十来年……”想到血脉之亲遭受到的苦难,费扬的眼眶不由得湿润了。 “不要难过了。”知心心疼地抱住他。
“知心,你不知道,在得知真相以前,我是多么的惶恐不安,我害怕会辜负你、会失去你,”费扬再度搂紧她,“如果我爹真的搞出了残酷的人体实验,我不晓得自己要如何面对你、面对你的家庭、面对世人的谴责和鄙视……” “别说了……”知心掩住他的嘴,他们对视着,然后紧紧地、长久地拥抱着,仿佛恨不得幻化成两块鱼化石,骨肉相连,从此不再分开。 “你的哥哥姐姐,为什么会有这么严重的缺陷呢?”当他们手牵着手,慢慢朝住院部大楼走去的时候,知心问了一句。 “关于这一点,我也问过母亲,她给我讲了一个很长,但很荒谬的故事,”费扬停住脚步,“她说,畸形儿的诞生,是由于受到了某种诅咒。” “诅咒?”知心大跌眼镜。
“慰安妇这个名词,你听过没有?”费扬问。
“我知道,抗日战争时期,中国和朝鲜的女人,被抓去给日本鬼子充当泄欲的工具,我们台里还做过一期专题节目,很受欢迎的,”知心说,“怎么,跟这个有什么关系吗?” 药道 第十六章(2)
“我奶奶,曾经做过慰安妇。”费扬说。
知心噤声。
“母亲说,在日本天皇宣布投降的前半年,狗急跳墙的日本人占领过爷爷奶奶居住的村庄,奶奶跟村里的其他十几个女人,一同被抓进了鬼子的炮楼,成为了慰安妇。”费扬缓缓道。 那时的费奶奶嫁给了同在戏班子里的英俊小生,过着贫寒而平静的生活,膝下有三个儿子,幼子费智信出生还不到两个月。玷污费奶奶的,是一个刚被派到中国参战的日本军官,会讲一口流利的中国话。他对费奶奶说,自己的生母是中国籍女子,因而他从小便对中国女性充满好感。他说,他要保护费奶奶,他会告诉其他的鬼子,这是属于他的女人,他们不可以近身。他还说,眼看日本人就要战败了,等战争一结束,他就会回来娶费奶奶,他不介意她是三子之母,他愿意带她回日本。但是费奶奶当时已经被愤怒冲垮,趁那日本军官不防备,从他的腰间抽出他的军刀,戳进了他的胸膛,鲜血立即喷溅出来。日本军官在临死前,嘟囔着说,他要诅咒费奶奶的家人,诅咒费奶奶的孩子们,诅咒她的子孙后代。 “奶奶冒险连夜逃出了鬼子的炮楼,她叫上爷爷,带着三个儿子,远远地离开了那个村庄,”费扬平铺直叙地继续讲述着,“可是,意外与不幸的事接踵而来,先是爷爷在逃亡路上染了肺病,很快就亡故了,接着,长子在河中洗澡时,被河水冲走,跟着是次子误食了有毒的野果,肚子疼了三天三夜,终于撒手西去,健健康康的一家子,竟然在短短数日内,只剩下了奶奶与我爹。” 知心听得窒息。
“奶奶开始信奉佛教,乞求神的恩赐,试图依靠菩萨和宗教的力量,保佑她仅存的一个孩子,”费扬说了下去,“从此以后,奶奶独自一人,含辛茹苦地抚养我爹,很多年过去了,我爹有了出息,成了家,立了业,奶奶几乎以为那个日本人的咒骂不再有效。可是,当我母亲生下了一对孪生的畸胎,奶奶明白,诅咒终于再度降临,日本军官的鬼魂没有放过她的儿孙。等到母亲好不容易生下了健全的我,奶奶欣喜若狂,她认为那是神仙的赏赐,让虔诚的她,能在人世间残存一根茎苗,不过她相信这样的好运气不会重复,于是,为了不让更多的畸形儿来到费家,奶奶向我的父母讲出了这件埋藏在她心底的血腥的往事。” “所以,我母亲不敢再生育,而我爹,纵然阅女人无数,却从不让她们为他留下子嗣。”费扬一口气说完。
“你的奶奶和父母,居然相信畸形儿是诅咒的产物?”知心吃惊地张大双眼。
“恐怕是。”费扬哭笑不得。
“你奶奶倒也罢了,老人家没什么文化,容易被荒诞不经的迷信蒙住。可是,你的父母没有念过书吗?他们没有学过科学知识?难道他们都是唯神论者?尤其是你爹,他可是制药企业的老总,那可是一个绝对需要科学精神的行业啊!”知心一叠声地惊问。 费扬无可奈何地摊摊手。
2
胆战心惊地与那色急攻心的洋人周旋着,捱到第28天,千伶终于忍无可忍,有了递交辞呈的念头。
那一晚,在洋人的百般刁难下,千伶加班改稿,一直改至深夜。洋人呆在自己的办公室里,耐心等着审核这份并不重要的文件。 千伶昏头涨脑地将文稿送进去,洋人拖过一张椅子,客气地叫她坐。千伶一坐下来,那洋鬼子毛茸茸的手就游了过来,如同一尾滑溜的鱼,嗖地浮游过千伶的胸口,一张臭烘烘的嘴,像一张滚烫的烙饼一般,停在了她的脸上。 千伶一下子清醒了,惊跳起来,抓起自己的皮包,撞翻了椅子,没命地奔出去,生恐鬼魅附身一般,眨眼间逃得无影无踪。 但是她没有打电话告诉KEN,KEN在上夜班,她不想徒增他的烦扰。回到家她直奔温暖的床榻,死鱼般躺着,喘着气,幻想生活会在下一个瞬间露出幸福的嘴脸。 药道 第十六章(3)
辗转一夜,翌晨,千伶依旧去了公司。尚余两天,月薪就将支出。她已经没有本钱意气用事,她打算拿到一个月的薪水之后,辞职,闪人。 “丁,你的文字水准太臭!”一到办公室,洋鬼子就不留情面地把文件拍在她的桌上。
“昨晚你拒绝他了?”洋人前脚一走,对面的中年女同事就悄悄问千伶。
“你怎么知道?”千伶惊愕。
“他留你一个人加班,大家就知道他会下手。”女同事笑道。
“他经常这么做?”千伶试着问。
“他就是这个样子,你不是第一个,也不会是最后一个。”女同事淡淡答。
“我应该怎么做?”千伶病急乱投医。
“小姐,看你自己的了!”女同事努努嘴。千伶看过去,洋人的办公室,又是一名汇报公事的风骚女,骚首弄姿,不住地掠一掠头发,扭一扭腰,洋人一脸都是笑。 “这样就能有回报?”千伶怔怔地问。
“他当然准备付出代价,但倒也还不至于饥不择食,公司里的女孩子,只是开开玩笑,沾点小便宜,报酬不过是一两句赞美的话,洋人是很精刮的,吝啬得很,”女同事一五一十地说,“他的猎物是他的女秘书,每一任都精挑细选,若他喜欢你,又讨到了实在的好处,你可以迟到早退,琐碎的事是不用操心的,大事你可以领功,每年拿个绝好的年终评估,一下子升级有望。” “若是讨不到他的欢心呢?”千伶含蓄道。
“哦,他不会叫你拿到把柄的,不过天天早上八点正出发,派遣你去十八乡作商业视察,每天下午四点半命令你写一份五页纸的报告,等你做到凌晨一点两点,第二天交给他,他转手交给废纸篓,你去总公司告他,他说你素质不够,报告太差劲。” “好像没有天理。”
“太有天理了,天注定你要受劫难,”女同事撇嘴道,“谁叫你生得好皮囊?!”
“早知如此,我真该在上班第一天,就用锅底灰抹黑我的脸。”千伶气馁。
“不要发牢骚,”女同事尖刻道,“如果你爹是开银行的,你大可以与上司开战,灭灭他的威风,否则,忍一日是一日,钱的声音最大,谁敢与它较劲?” “现在我还能怎么办?”千伶无奈,“即使送上门去给他吃,大概也来不及了,吃了之后,他会满嘴鲜血,用牙签剔着齿缝说:我不要吃,不好吃,是她硬要我吃,没法不吃。” 女同事狂笑不止。
“你怎么如此了解他的底细?”千伶问。
“公司里谁不知道?!”女同事很坦白,“大家一见你姿色过人,就等着看一场好戏。”
“太残忍了,”千伶哀叹,“我不准备接受这种挑战了,等薪水发下来,我就交辞职报告。”
“难道你从前是住在外星球?”女同事讥笑她,“每间公司都有这样的色狼,除非你不出来做事!”
千伶承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