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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9部分

药道-第29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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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千伶舒出一口气。
    “不过,我可以知道原因吗?”费智信转过身来,凝视着她。
    “我以为,你太太,已经对你讲过。”千伶迟疑道。
    “这么说,她的话,都是真的?不是捕风捉影?不是因为嫉妒我对你的喜爱而造谣中伤?”费智信目不转睛地望着她。  药道 第十二章(6)
    千伶沉默。
    “一个被执行枪决的犯人,在临死之前,听到了关于他的一份行刑判决书,”费智信表情沉郁地说道,“我就是那个倒霉的犯人,被宣布了家庭的死刑,从此以后,天涯孤旅,再没有一个等待我回家的女人。”  “你忘了,我们并没有婚姻的羁绊,”千伶飞快地说,“你的太太,另有其人,每一天,她都会呆在家里,等着你回来。”  “你在意她?”费智信定定看着她,一连串地问,“是因为这个理由,因为我不能娶你,因为你不能成为我正式的妻子,导致你,决定离开我?”  “呵不,”千伶矢口否认,“你是一个有太太有儿子的男人,从最开头,我就再清楚不过,我从来就没有过其它的非分之想。”  “你的意思是,你去意已定,无论我怎么做,你都不会留下来?”费智信审视着她。
    千伶默认。
    费智信长长叹息一声,依旧在书桌前坐下来,茫然地翻了翻那一大叠文件,突然重重阖拢文件夹,以手覆额,隐忍地说道:  “我想知道,那个男人,他是谁?”
    千伶不答言。
    “不想告诉我?”费智信举目望向她,苍凉地笑了,“怎么,你怕我会伤害到你的心上人?”
    千伶的一颗心,砰砰乱跳。
    “别担心,我不会的,如果我打算那么做,我早做了,清理一个敢跟我抢女人的男人,不是什么困难的事,”费智信徐徐说道,“其实,她早已在我耳边说过很多次,她说,有个骑摩托车的男人,在深夜带走你,她说,我太放任你,应该好好管管你,她说,那个男人太嚣张,需要教训一下,但是,我一直没有过问,我是多么相信你,我以为你这辈子都会是我的好女人。”  千伶紧咬住嘴唇。
    “我会放你走的,”费智信起身走过来,把双手搭在她的肩膀上,“不过,我有一个很小很小的要求,请你不要拒绝我。”  “什么要求?”千伶惊问,她深恐他会提出什么苛刻的条件。
    “这只戒指,是你跟了我之后,我送给你的第一件礼物,”费智信拿过她刚摘下的那只戒指,重新替她戴上,“虽然不能戴在无名指上,可在我的心目中,它的意义,等同于一只结婚戒指,我要你永远戴着它。”千伶被动地任凭他将戒指套在她左手的小指上,那是她一贯戴这只戒指的地方。  “答应我,戴着它。”费智信轻声恳求。
    “我答应你。”千伶不能不屈服。
    “我多么希望,这是一只魔戒啊,”他深深凝视着戒指,“就像你念给我听的那个童话故事,当你遇到难题的时候,擦一擦戒面,我就会出现在你面前,帮助你解决一切的麻烦……”  千伶说不出话来。
    “假如那个男人,他不能令你快乐,”他低声说道,“宝贝,你要记得,我始终在这里。”他握住她的左手,低下头,拼命嗅吻着她,从冰凉的戒指,到她的手指,再到手背,仿佛是要牢牢记住她每一寸肌肤的气息。半晌,他直起身来。  “你走吧。”他疲惫已极地说。
    5
    晚餐时,费智信从楼上下来,一语不发地坐到餐桌正中的位置。费太和费扬已经等在桌旁,千伶的座位空着。费奶奶茹素,平日里极少与他们同桌吃饭。  “吃饭吧。”费智信面无表情地端起手边的汤碗,喝一小口。
    “她走了?”费太明知故问。
    “走了。”费智信若无其事地大筷挟菜,塞得腮帮鼓鼓的。
    “我专门上去看过了,幸好她的衣服倒是没拿走,”费太说,“她那几件裘皮大衣,可是你在巴黎订购的,卖掉一件,都够给她那位情夫买辆汽车了。”  “妈,尝尝这个,”费扬为费太挟一根蜂蜜汁腌芦荟,打岔道,“电视上讲,芦荟是养颜的。”
    “千伶最爱吃芦荟,像啃胡萝卜似的,”费太故意说,“难怪她那身皮子,滑不留手,嫩得能掐出水来,跟婴儿一样。”  药道 第十二章(7)
    没人搭她的话。
    “你们猜一猜,千伶会不会跟那个摩托车手结婚?”费太兴致昂然,自问自答,“我看不见得,她那么世故的女人,玩归玩,结婚又是另外一回事。”  “凡是与一生一世有关的事,每个人都会详加考虑。”费扬泛泛道。
    “推广部那边,新药的宣传样片出来没有?”费智信问费扬,他对费太的话置若罔闻。
    “出来了,”费扬说,“下午送过来,仁希初审了一次,还请我帮忙看了看,我觉得创意不错,不过画面感觉稍嫌粗糙,解说词不是太满意,仁希已经叫他们改。”  “时间不能拖了,”费智信嘱咐,“这个月的月末,务必要在各家电视台亮相,撤下原来的那几则老广告。”
    “仁希知道的,爹,她交代下去了,”费扬道,“对了,很多人建议沿用原来的广告方案,采取明星效应,他们列了一张名单出来,全部是当红影星的最新广告身价,甚至包括几位新近串红的韩国演员,不过仁希已经否定了,我也认为药品广告要尽量平民化、大众化,降低宣传成本,以质量取胜,以价格服人……”  “爹,您的意见呢?”费扬发觉费智信心不在焉,似乎没有听他讲的话。
    “你和仁希商量着,你们全权做主吧。”费智信敷衍道。
    说话间,厨子用手推车送出一只三层的奶油大蛋糕,上面点缀着以水果做成的缤纷花朵,最上面是一对背着翅膀的小天使,作展翅欲飞状,可爱透顶。  “这是什么?!”费太惊呼,“有谁过生日吗?谁?是谁过生日?”
    “是丁小姐,”厨子谦恭地答复,“先生前两天就吩咐了,今天的晚餐要为丁小姐做一只生日蛋糕。”
    “哦,我说呢,”费太幸灾乐祸地笑一笑,“难怪今儿的菜式,都是照着千伶喜欢的口味儿做的。”
    “丁小姐不在家,”费智信不动声色地说,“生日不必庆祝了,你把蛋糕处理掉。”
    厨子愕然,但还是依命推走了蛋糕。
    “千伶走得也太快了,你都没来得及通知人家吧?”费太冷嘲热讽,“呆会儿珠宝店啊、服装店啊,是不是都还有生日礼物送来?”  “我已经打过电话,全都取消了。”费智信不以为仵。
    “接下来呢?”费太半是嘲讽,半是怂恿,“你不准备让世人一睹背叛者的悲惨下场?还有那个带走她的男人,你不打算将他千刀万剐?”  “算了吧。”费智信推开碗盏,用餐巾擦擦嘴角,预备结束他的晚餐。
    “算了?就这么便宜了这对狗男女?”费太冷笑,“我是过了时的老古董,搞不懂男女之间这些深奥的玩意儿,小扬,你年轻,说说看,爱情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费智信脸色铁青。
    “妈,菜都凉了。”费扬暗示费太住嘴,他不明白一向在费智信面前胆怯缄默的费太,怎么会突然絮叨和刻薄得令人生厌。  “我倒是觉着,爱情一点都不复杂,来来去去统共不过三个字,不是‘我爱你’,就是‘我恨你’,然后呢,是‘算了吧’,或者是‘你好吗’?要不就是‘对不起’。”  “你说够了没有?!”费智信拍案而起。
    费太没想到他会翻脸,吓得一激灵,手里的勺子捏不住,当一声落在盘子里。
    “他妈的!你个鸟货!整天就会混吃等死,搬弄是非!老子白养着你,不如养条看家狗!”费智信把餐桌拍得山响,大发其火,“你说你有什么用?交给你一个女人,你都看不住!这下人从你眼皮子底下跑掉了,你还有脸在这儿东拉西扯!”  “我不是早提醒过你吗?”费太嗫嗫嚅嚅的,“我说了,有个骑摩托车的男人……”
    “你早就不怀好意地等着看老子的笑话,是不是?”费智信恶颜厉色,“奶奶的!你以为我不知道,你一天到晚就盼着她走!”  “我没有……”费太浑身哆嗦,残臂剧烈抖动起来,忽然控制不住,脑袋向旁边一歪,身子蜷缩起来,痛得直吸冷气。  药道 第十二章(8)
    “爹,妈犯病了!”费扬惊跳起来。
    药道 第十三章(1)
    1
    管家和仆佣闻声跑来,七手八脚地把费太抬回楼上卧室。难得的是,费智信并没有像以往那样漠不关心,他一直跟着,把费太送到房间里。费扬拨通了费太主治医生的电话,告诉他费太犯病,请求他和靳大夫火速赶到。  “快,”管家气喘吁吁地赶来,对他说,“夫人使劲叫你呢。”
    费扬三两步跨上楼,奔进费太的房间。费太正躺在卧榻上,痛苦地呻吟着、痉挛着,嘴里却果真含糊不清地一径叫着他的名字,小扬,小扬。  “妈!”费扬扑过去。
    “小扬,不要、”费太的一张脸痛得全都扭曲起来,嘴唇翕动着,挣扎地吐出几个字,“不要叫、叫靳大夫来……”  “好好好。”费扬没心思多想,张口就胡乱答应她。
    “千万、千万不要、不要叫……”一阵猛烈的疼痛袭来,费太痛不欲生,止不住以头撞击卧榻的边沿,费扬拼命按住她。  一番折腾,费太累得陷入半昏半睡的状态。费扬退出来,站在窗前张望,期待着费太的主治医生和靳大夫快点到,他根本就没有真正在意费太的话。  “你妈怎么样了?”费智信候在费太的房门外。
    “大夫可能就快到了。”费扬答非所问。
    费智信没有进屋去看费太,但也未曾即刻离开,他慢吞吞地踱来踱去,隔一会,驻步,背着双手,煞有介事地观看挂在墙上的几张名家字画。  费扬从窗口看到有汽车驶进费宅,立即下楼,把费太的主治医生与靳大夫迎了上来。靳大夫已经熟悉了费太房间所在的方位,一边问费扬情形,一边迫不及待地走在了前面。  “发作这么频繁,早晚人会受不了的,”靳大夫对费扬说,“手术恐怕是目前唯一有效的解决方案了,而且是愈早进行愈好……”  费智信听到说话声,回过头来,刚好与靳大夫正正地打了个照面。费智信一楞。
    “你好。”靳大夫主动跟他打了个招呼,抢先一步,就要迈进费太的房间。
    “等一下!”费智信直觉地拦住他。
    “爹,这位是我跟您提到过的美籍专家,靳大夫。”费扬忙介绍道。费太的主治医生,费智信是见过面的,然而靳大夫之前为费太诊治的时候,费智信都不在场。  “忠烈?”费智信眉头紧蹙,“靳忠烈!”
    “是我。”靳大夫平静地说。
    费扬错愕,原来他们认识?他未及多想,因为从房间里再度清晰地传出费太高一声低一声的呼痛声。
    “我先进去……”靳大夫下意识望一望费太的屋子。
    “不!”费智信打断他,斩钉截铁地对费太的主治医生说,“你去解决吧。”然后以一种居高临下的态度面朝着比他足足高一头的靳大夫,“你跟我到书房来!”  靳大夫迟疑一下。
    “我建议,不到万不得已,还是不要使用镇痛剂。”靳大夫把手里的药箱递给了费太的主治医生,嘱托一句,而后跟着费智信去了三楼的书房。  费扬来不及细细琢磨,赶紧陪主治医生进了费太房间。费太一头大汗,人已经处在虚脱边缘。主治医生马上采取补救措施,针灸、打点滴,扑来扑去地忙碌了半晌,费太终于平息了下来,累极而眠。  “请到客厅坐一坐。”费扬为费太盖好被子,把主治医生领到起居室,吩咐仆佣斟一杯上等新茶,又叫管家作陪,他则去费智信的书房查看究竟。  一上三楼,费扬就听到费智信的书房传出激烈的争吵声。他在诧异间,不禁进退两难,不知到底该不该敲门进去打断他们。  “……我后悔没有认清你卑鄙无耻的面目!”是费智信的声音。
    “卑鄙的人,是你,不是我!”是靳大夫的声音。
    “好,就算我不追究你当初的卑劣行径,你说,你现在悄悄潜伏到我的家里来,跑到我老婆身边,究竟是出于何种目的、何种居心?”是费智信的声音。  药道 第十三章(2)
    “我是大夫,悬壶济世、治病救人,这是我的责任!”是靳大夫的声音。
    “好个冠冕堂皇的理由!我看你啊,根本就是想再来算计我!”是费智信的声音。
    “你的眼睛里,没有人,只有钱,我不想与你做无谓的争执!”靳大夫说着,夺门而出。
    费扬躲闪不及,差点与靳大夫撞个满怀。靳大夫看清是他,收住脚,仓促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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