坐在对岸的企鹅-第43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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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大三那个象征性的期末考试之后,我又开始参加各种各样夏令营的工作。
因为接下来,就是我需要证明的,一个实实在在的,充满了磷虾的未来。
几个音乐网站相继登出了猫咪的介绍,有咴儿帮她制作的两首歌,还有我们一起拍摄的MTV,我想,这是他们两个人的证明;阿维关于昆虫生境的论文做得很辛苦,勉强投了出去,然后就带着小维姐姐去四川一带游山玩水及时行乐去了,我想,这是那个家伙的证明;獾子打了国际长途过来,询问着我和澎澎的事情,也说着他自己的状况,这是他所不得不走的路。
暑假刚刚开始的时候,有一次我和阿维去找老严,却意外地碰到了卢可。
那厮正在老严的办公室里,哭得玉容寂寞泪阑干、菜花一枝春带雨。
“我,我哪点做得不好了?要学习,我一直都好好学习的,成绩都那么高;要工作,我这么勤勤恳恳的,任劳任怨;要人际关系,我从来,不招谁,不惹谁。凭什么把我刷下来啊……”
我和阿维的身后,老严办公室对面的墙上,贴着十佳大学生的评选结果,里面没有卢可的名字。
大家,都不再是刚刚上大学的时候,那些肆无忌惮的孩子们了。
无聊的,现实主义的大四。
现实主义的大四 第一节 申请保送读研的战争
烦躁、骚动、恐慌和敏感的秋天里,申请保送读研的斗争轰轰烈烈地展开了。
“你们俩到底行不行啊?”老严看着我和阿维,“参加科研活动,确实可以在综合测评里加分,但是你们平时的学习成绩太差了,估计怎么加也加不上来。”
“那,您的意思不就是,我们俩怎么着都没戏了么?”
“我可没说,这是你说的。”老严怎么也学会了乾坤大挪移了啊!“你们的论文都投出去了吧?要是论文能在专业期刊上发表的话,还是比较有说服力的,不然,我觉得你们俩就是——”
“什么?”
“按你们的话说,是就连接圆上两点的线段——悬(弦)。”
我看着阿维,阿维看着我,谁也不说话。
“这个吧,严老师,”最后还是阿维那厮反应机敏,“您的语文成绩,哈哈,哈哈!那个字发音是‘弦’啊,咸菜的‘咸’……”
“去,别废话了!”老严挥挥手,“赶紧自己想辙去!还有,好好准备面试。”
卢可刚刚走进了面试的小屋,我和阿维就趴在钥匙孔上偷看。
“你们俩真无聊!”赶来助威的澎澎踢了我们一人一脚。
“根本不用偷看吧,跟我学,听得可清楚了。”小维姐姐正把一只耳朵紧贴在墙壁上。
阿维命令小维姐姐“趴下”的时候,卢可的发言已经开始了。
“我出生在一个环境优美、风景秀丽、秋高气爽、天高云淡的收获的金色秋天,所以我从小学习就专心刻苦、废寝忘食、兢兢业业、敏而好学,对于生物的热爱更是满腔热情、全心全意、拥抱自然、回归自然……”
“喂,不会吧,他面试也敢犯二?”
我笑得实在撑不住了,只好自己躲到墙角去,用拳头捶着墙壁,让自己安静下来。
“他好像十佳大学生评选的时候,自我介绍也是这么说的。”小维姐姐对阿维说着,“我听我们屋的同学说嘛,生物系的那个孩子,发言太有意思了。”
“怪不得他被刷下来了,哈哈,应该的,应该的。”阿维笑够了,把脸上的沟回抚平,然后问我,“从卢可的事例中,我们能总结出什么经验教训吗?”
“犯二者,过犹不及也。”我对阿维臭拽,“郭靖为什么能在武林立足?朴实点儿,朴实点儿,谢谢谢谢。”
鞠躬问好之后,我拼命地在裤子上蹭着手掌,努力保持镇静。
“各位老师都已经看过我的资料和简介了,我只想再说一说这一段我所做的科研工作,以及我申请保送的理由……”
好歹把准备好的发言讲完了,我像练了一套高深的内功一样,全身发紧,满头是汗。
“哦,那你能说一说,既然你这么热爱生物学,也做了不少工作,为什么你的学习成绩这么低呢?”
全场的老师都笑了起来。
彼兄长也!怎么回答提问的时候,第一个就是这么怪异的问题啊!
“嗯,我觉得,在高中时代,要求我们每一门课的成绩都要很好;而到了大学,已经有了专业的区分;到研究生阶段,所关注的范围就更小一些,也更深一些。在这个趋势下,我觉得,全才当然是受欢迎的,但是某一方面比较突出的、能取得成就、而其他方面相对弱一些的,这样的人同样能成为人才……”
再次鞠躬,致谢,然后退出来。
“下一个,阿维!”
我和阿维擦肩而过的时候,相互交换了一个眼神;而那厮的手,跟我紧紧握了握。
“你好棒哦!”澎澎守候在门口,用面巾纸擦掉了我满脸的汗水,“我觉得你刚才的那个回答,真的很漂亮!”
184
凭借着面试的出色发挥,我和阿维的综合测评积分才勉强挤进了大名单里。
“没有论文,咱们还是没戏啊!”
我们两个家伙坐在“古战场”的草地上,看着天空,发愁。
“这个,你明白了吧,”我低下头,跟阿维犯二,“这就叫,而今尽识愁滋味,老猫房上睡,一辈传一辈。”
“什么?”
“就是说,其实每一届的学生,到了保送的时候,都是这样的。”
“要不然,”小维姐姐低声提出了建议,“要不然,你们没事也去看看书,万一保送不成,就去参加考试嘛,没准能考得上呢。”
“我不,我有考试恐惧症。”我摇摇头,“不能保送就算了。”
“哈哈,这个,保送,送礼,礼物,物品,品位,位子,子弹,弹弓,弓箭,箭头,头顶,顶牛,牛蛙,蛙跳,跳高,高考,考试。所以——”
我早就熟悉了阿维的手段,因此开口和他一起说了出来:
“所以,保送和考试是存在联系的,咿呼呀呼儿嘿!”
小维姐姐无奈了。
“傻猫啊!”当我和阿维犯二不止的时候,澎澎骑着单车出现了,“我问你,要是我给你带来好消息了,你该怎么谢我啊?”
“嗯,那就,让他以身相许呗。”阿维抠着嘴角,废话。
“打你的以身相许!”我不再理阿维,转向澎澎,“什么好消息啊,你说说看先。”
“不干!我要你请我们大家吃晚饭,我要吃磷虾的。”
“你自己去南极捉吧。”我撇撇嘴,决定不跟澎澎废话了。
“好啦,动不动就不高兴的傻猫先生,你自己看,这是什么?”
澎澎递过了一个信封。
专业期刊的来信,里面是一张论文被接收的证明,有盖章的。
“看着你们每天郁闷,我想,还不如想想办法呢,”澎澎得意洋洋地夸耀自己的丰功伟绩,“所以我没事就给人家编辑部打电话啊,那天正好打通了,我问人家,人家说论文基本上决定接收,但是要在年底才发表。我说,这件事关系到生死存亡,能不能给开个接收证明啊,人家善良,结果——”
“傻猫呀,你真的该请客哦。”小维姐姐也过来祝贺我。
“走吧,我们吃磷虾去。”阿维从草地上站了起来,拍拍屁股,拉住我,“有志青年,好好干,这个,细雨更兼梧桐,前途无限光明。
我被那张接收证明上的红色公章,刺得睁不开眼睛。
所以,我不敢正视澎澎的笑脸。
185
我把接收证明的事打电话通报老严。
“葭,你这不行啊,学校下了通知,说只凭一点科研成果就保送,这个制度还要修改的。”电话里,老严的声音也很无奈,“还有,你和阿维还比较麻烦,当初你们策划罢考、跟宿管中心打架,这些事学校还要严格地调查一下。”
“怎么了?”澎澎看着我的脸色渐渐变成了冬天,于是小心地问。
“COW!肯定又是卢可那泡猪屎干的!”我扔下电话听筒,骂着,一瞬间只觉得一年多的时间精心策划的方向,突然之间变成了无底的沼泽。
“没事的,没事的,会有办法的。”澎澎抱住失魂落魄的我,把头靠在我的胸前,小声唱着:“都会好的,总会有的,那些风雨,还有阴霾,关于未来,就请你坦然……”
校方自己公布的综合测评制度又被自己收回了,消息一夜之间传开,天下大乱。
“我们系也有传闻了,”小维姐姐给我打来电话,“听说,是生物系有人对系里的保送不满,所以找校长告状去了。”
两个小时后,传闻疯涨为找教委告状、找教育部长告状、找人大常委会告状、找国家总理告状,如此这般,琳琅满目。
“听说了吗?有人说,是生物系有人对保送不满,所以找联合国秘书长告状去了!”在通宵快餐店里,阿维一露面就汇报着最新实况。
“打你的联合国秘书长,我还找女神雅典娜告状去呢!”
“你们俩犯二能解决问题吗?”小维姐姐看着我和阿维,脸上全是担忧。
“别着急啊,我想,学校不会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的。”阿维那厮稳坐在椅子上,喝了口豆浆,开始阐述,“一个人不满,别管告到哪儿,也抵不过一群人不满吧?这个制度既然已经实施了,总不可能现在再废除,然后重新来一套政策的。”
“可是,我给老严打电话了。”
“没关系,要是听我的,就什么也别管,坐着看着,过不了两天,准有变化。”
除了忐忑,我只能听从阿维的建议,任由更多的不满人群,进出于学校的各个管理机构,熙熙攘攘,络绎不绝。
“你真是未成熟的水稻种子啊!”两天后,我称赞阿维。
“怎么讲?”
“水稻最后不是‘米’吗?未成熟,颜色不是‘青’的吗?所以你真是‘精’啊!”
“谢谢谢谢,怎么了,又出什么传闻了?”
“不是传闻,学校发通知了,维持原来的办法,按综合测评成绩来决定保送人选。还说从来就没改过,不应该传谣言,专门出榜安民呢。”
“那你怎么还是一脸的愁苦啊?这样改回去,你是不肯定没问题的么?”
“有啊。”我确实一脸愁苦,不加掩饰,“老严说,虽然学校维持原来的办法,但是特别批示了,如果以前有破坏校规校纪的行为,则不在考虑之内。”
“喂,我们可都是安分守己的良民啊!”
“哪有良民策划罢考、和宿管中心呛火、又被怀疑唆使他人殴打同学的?反正学校在审查,看他们的意思,没有俩仨月审查不出结果了,那帮猪头,全是猪头!”
“是吗?”阿维的小贼眼睛眯缝了起来,盯着屋顶的灯光,“这样啊,哼哼,要不然,你看我的。这个,猪头,是吧?猪头肉,好吃!”
现实主义的大四 第二节 公司面试
“葭,你告诉我,阿维和你在一起吗?”小维姐姐打我的手机,声音听上去很急迫。
“没有,我和澎澎在一起。”
“啊,那就麻烦了。他好像说也要去找校长,你说他会不会真的去了啊?”
“什么?”
阿维那厮难道是吃粪补脑的么?难为我前两天还夸他“精”的,怎么能做出这种事呢?找校长的事,是铤而走险的干活,不成功则成仁的,他也不是不知道!何况那厮怎么不跟我说一声自己去就呢?
“你别急,我马上就去看看!”
“不管怎么样,不要太冲动。别把自己也折进去。”澎澎拦不住我,只好给我个忠告。
我在校长办公楼的楼下看到了阿维。
“你,你,你到底?”我指着那厮,“你怎么能这样呢?”
“我没怎么啊?就是和校长聊天去嘛。校长态度还是不错的,微笑服务,挺好,挺好。”
“你别废话了,能活着就不错。”我捶了那厮一通天马流星拳,“你!猪头三!你!找校长!你!闹事也不叫上我!”
“这个,是吧,你论文发了,如果可以的话,保送你是有戏的,怎么能拉上你去当出头鸟呢?至于我,估计怎么着都没辙了,所以就无所谓了嘛。”
那厮看似不经意说出的话,却沉沉地压在了我心里。
“校长说,咱们的问题学校会妥善处理的,绝对不会影响同学们的前程。”
“双子叶植物的种子——呸(胚)!”我恨恨地说,“大名单都交到学校去了,还说这些废话有个尿用啊!老严都说了,劝我还是好好看看书,争取自己考研究生了。”
“呵呵,谁让咱们原来作恶多端呢,果真还是有报应的!”阿维笑起来,扯着跑调的嗓子唱着诸如“不必烦恼、是恐龙想跑也跑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