坐在对岸的企鹅-第38部分
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未阅读完?加入书签已便下次继续阅读!
偷偷计算一下,确实是在两年前的这一天,我在演播大厅碰到宠物猫的。这么说来,我怎么没有想到呢,竟然还自诩是记忆力超级好的水瓶座,看来以后不要跟别人吹,自己找个旮旯躲着就可以了。
“是啊,还是,挺好的。”
我怎么就会说这一句啊!
“对了,你还弹琴么?”自己念了一阵,忽然宠物猫抬起头来大声问我。
“啊,这,”被她的声音吓到了,我愣了两秒钟,才想起是要回答的,“这个,弹,还是在弹的,弹,挺好的,还是。”
“那,”宠物猫扶了扶肩上的吉他,“我们去找个地方弹琴吧。”
“好吧,弹琴,挺好的。”
为什么觉得今天的宠物猫相当怪异呢?
女孩跟在我身后走着,飘忽的脚步就像让人想起了段誉独步天下的轻功。
路灯下颠簸的影子……沉默中凌乱的话语……还有夜风里淡淡的酒精……
酒精,没错,又是酒精!
我想我已经明白了。
和当初那个秋夜一样,被酒精侵染的宠物猫,想要压抑又想要诉说的女孩,寻找着一个平衡点,来释放自己。
嗯,按阿维的话来说,酒精,精美,美国,国企,企鹅,哈哈哈哈,万事万物都是和企鹅有联系的,谢谢谢谢!
163
我带着女孩,来到生物楼旁边,那片我曾经天天赖在上面弹琴和睡觉的草地上。
“你知道吧,这片草地,有个名字,叫‘古战场’。这是有典故的,因为有一次,我和阿维、咴儿还有獾子,在这儿打牌,有一群幼儿园的小朋友出来散步,经过,一个小孩到叼着烟的獾子面前,说‘你教我抽烟吧、我都会嚼口香糖了’。然后,幼儿园阿姨就教育小朋友,坏孩子才抽烟,结果那群小孩认定我们是坏孩子,要把我们赶走——所以,跟小孩发生过战役的草地,被我们命名为‘古战场’。”
我拼命找着话题,来驱逐彼此沉默带来的压抑气氛。
而宠物猫似乎根本没有在听我说,而只是用一双落寞幽暗的眼睛,直直地看天空。
“喂,你还好吧?那什么,你不是要弹琴吗,就在这儿弹吧。”
像是被我打扰后的不满,宠物猫转过头来,大口地呼吸着,用杀人的眼光盯着我。
“我不弹,我要听你弹!”
于是乎女孩说着把琴扔给了我。
我皱了皱眉头,看着绝对不正常的宠物猫,抱起了吉他。
吸取了从前的教训,我决定只弹搞笑的小品。
调了调琴弦,然后我用已经有点笨拙了的手法,弹着,唱起来:
“我们的祖国是花园,花园里花朵真鲜艳,和暖的阳光照耀着我们,每个人脸上都笑开颜……”
就在我还没唱出后面那句“娃哈哈呀娃哈哈”的时候,女孩伸出了右手,按住琴弦,打断了我的歌。
“你干嘛唱这个?”女孩盯着我,用有点不满的目光。
“这个,是吧,挺好的,嗯,你要是不喜欢,我换一个。”
于是我换了另外的一首歌:
“眼睛瞪得像铜铃,射出闪电般的机灵,耳朵竖得像天线,听着一切可疑的声音;你磨快了尖齿利爪到处巡行,你给我们带来了生活安宁;啊哈哈,哈哈哈黑猫警长,啊哈……”
“葭!”女孩的拳头捶着草地,大声喊,“你成心啊!”
“我,没有啊,不是,你别生气,是吧,这个……”从没见过宠物猫的情绪这么外露,所以我有点慌了手脚,现在恨只恨乱扔废弃物的道德败坏者,因为女孩随手拎起了地上充当凶器饮料瓶子,而我还没能练就空手入白刃的功夫。
“让你弹琴,当然是要你弹民谣的!难道是要你弹儿歌吗?”
“儿歌?哈哈,是啊,儿歌挺好的,我还会弹《小松树》呢。”我打岔,犯二,试图把氛围变得轻松一点。
“民谣!”女孩依旧不放下手里的凶器。
“民谣。”无奈了,我叹口气,民谣就民谣吧,我又何尝不想唱唱民谣呢,只是怕这个晚上的气氛又会变得难以收场罢了。
迟疑了一下,A调还是G调,记不清了,随便吧,我想着,省略了前奏,直接弹唱了起来:“相遇时就为你唱首离别歌,如果你在一开始就已经明白我,我不愿把你爱听的一一都说,就像你不愿见我在人群中落寞;你是怎样走的你就怎样忘了我,别让回忆拥挤在你平静的生活,快乐的日子以后会越来越多,这么走着想着心里就不会难过……”
颤动的琴弦…手指被摩擦的灼热感觉…黯淡的星光…远处阵阵传来的热闹…乙醇的气息…草的柔软…树影的斑驳…歌声里的无奈…滑过鬓角的汗水…微凉的风…耳畔的声音…还有…女孩模糊的眼睛……
她说:“葭,你真的是个很好很好的人。”
164
“什么?”
“你是个善良的人。”
“……”
善良又如何呢?善良只能用来在某一个初夏的夜晚,笨拙地企图安慰别人罢了,无论是两年前在电话亭里,或者两年后在名曰“古战场”的草地,当夜的迷幻消退了,我们还是会回到各自的轨道上去的。
“这个歌叫什么呢?你来教我弹吧。”
女孩说着,坐在了我的左边。
“嗯……”我把琴递给女孩,“很简单的,和弦就是G,然后Em,然后……”
“不,我要你弹给我看。”
我摇摇头,重新弹起了刚才的歌,轻轻的拨弦,低声地哼唱着歌词;女孩就在我的旁边,支撑在草地上的手臂蹭着我的左手,而沉重的呼吸声则反复地侵袭我的脸颊,带着酒精的刺激,带着草的清新,带着风的凉爽,还有女孩挥之不去的落寞。
没错,始终都是那么明显的,落寞。
我弹完一遍,停下来,不再说话。
“没学会,你再来一遍吧。”女孩赖赖的声音,“我要学。”
“算了。”我把琴放在了草地上,然后抬起头,看着天空,缓缓地,说出了在心里酝酿了很久的话,“你不要这个样子了好不好?你知道你现在的模样,让人看着多难过吗?会让别人为你担心的。”
“别人?担心?”女孩笑了笑,“谁?为什么?”
“我就很为你担心!如果咴儿啊、澎澎啊、那些关心你的朋友看到,也会为你担心的。”
女孩听着我说话,没有反应,保持着固定的姿势,坐在草地上,两只手支撑着身体的重量,头低垂下去,长发从颈间滑落到胸前,凌乱的,散落着,沉默无语。
“如果你碰到心情不好的时候,可以来找我们的,因为我们是你的朋友,有这份义务。”天啊!我怎么说出了这样的话啊!前两天还是阿维一起,对出现这样对白的小说和电视剧嗤之以鼻,大骂作者是寇准的同族,从小喝醋长大的,怎么怎么,竟然也轮到我醋酸泛滥了?
然而女孩还是不说话,我只好让PH值继续小下去:“但是你不要这样什么都不说,自己喝闷酒,然后把自己包裹在壳里。就是这个样子,最让人为你担心!”
“担心吗……”
女孩念着一些不完整的词语,甩了甩额前的头发,扬扬嘴角,笑了起来。
凄美的笑。
因为女孩的眼角,挂着很明显的泪痕。
“你是好人,知道吗?无论从哪个方面来说,你都是个好人。”
女孩说完这句话,就撤掉了支撑在草地上两条手臂所承受的外力,在我来不及反应的情况下,把全身的重量都轻易地靠在了我的左肩上。
我的衣服轻易地变得潮湿了。
我可以毅然起身,把女孩独自留在草地上,然后不回头地走开,以报当初她选择和咴儿在一起时给我的打击,聊解心头之恨;或者,我也可以向左微微转身,把女孩拥在怀里,说一些安慰的话,放任女孩哭泣,然后趁夜黑风高,鸟静人寂,山偏路远,草浅林深……
但是,宠物猫说我善良,所以,我必须善良,我只能选择其他的方法。
“喂,猫猫,你还好吧?那什么,要不然,还是,我把你送回去?”我试探着问。
“回去?回什么地方?”
“呃,你不是,现在,住在,咴儿那里吗?”这句话我说得很不顺畅。
“咴儿?”女孩的脸上又出现了凄美的笑,“别提咴儿,他是猪头!”
“喂,你们,他,不会吧?”
“他…他要是能像你这么善良…他以为他是谁…我们只是一起合作的…你说我为什么要…他的狐朋狗友…凭什么让我去陪笑…那群…都是猪头…别跟我提他了……”
“可是,”从女孩断续的话里,我大概能猜出发生的事情,“可是,我想他一定也不愿意这样吧,不得以的。”
“什么不得以!他就是…以为自己了不起……”
我知道我再说什么都是枉然的,所以只能把左边的肩膀贡献出来,任由女孩随意地灌溉,然后,就只剩等待,等着酒精的作用消退,等着女孩再度变回那个压抑自己情绪的宠物猫去。
我知道她一定会变回去的。
第三卷 大三了 第十九节 回忆(下)
“从一开始,我就知道你是好人,果然没让我看错。”
女孩靠着粗壮的核桃树,玩弄着吉他的某一根弦,风吹走了停留在她脸上的躁热,却带不走泪水风干的痕迹。
而我则躺在草地上,听着琴声,听着谁说话。这个场景似曾相识,在以前的什么时候,似乎,也有两个人摆过这样的姿势,那两个家伙,似乎叫做葭和阿维。
“咴儿一定会道歉的,你该听听他的解释,所以,回去吧。”
“但是,难道有一些话你不想听我说吗?”
我把目光对焦在无限远,那是虚无的夜空。女孩的话就像从未知的地方传来,却真真切切地刺激着我的神经。水瓶座的理智告诉我,我该走了,我们该分开了,然而却有一份依恋,一直把我拴住。
澎澎怎么办?咴儿怎么办?
“我想听,但是我怕我听了之后,会反悔的。”
“反悔什么?”
“没什么,你说吧。”
怎么办?那是明天的事情!我告诉自己,不听宠物猫说的话,我同样会后悔的。
宠物猫说,当初选择咴儿,是因为咴儿能帮助她实现对音乐的追求。
而咴儿也确实做到了,至少目前为止,他们正向着一个明朗的目标发展着。
“但是…我始终觉得…在生活中…我忽略了什么感受…有时候我觉得…我是在拿感情做代价…去实现我所追求的东西…虽然咴儿也是个很好的人…但是从一开始…我就认定…他是能给予我确实帮助的…所以…其实…平心而论…如果在以前…几年前吧…我还没有确定…要把这种追求…对音乐的追求…放在第一位以前…其实……”
我听着,看着宠物猫,看着她不带任何修饰的眼神。
“其实…如果同时遇到你和咴儿…也许…我会选择是你的…你知道吗…因为你真的很善良…但是…很可惜的…我们不是一路人…我早就说过…所以…很抱歉……”
我说过,我会反悔的。
这个对于我而言一直猜不透、又一直想要接近的女孩,突然之间,我有了一种想要尽我所能去保护她,改变她,让她不必再压抑地、掩饰地、疲惫地生活,这样一种冲动。
“猫猫,你,听我说。”我从草地上坐了起来,“也许,以前我只是知道犯二和混日子的,但是现在,我要为今后的前途考虑了,要对别人负责,所以首先要对自己负责。咴儿能做得到的,或许以前我做不到,但是现在,我可以承诺,我也能尽力做到——”
“你别说了,所谓的承诺,是不能轻易说出来的。”
“我没有轻易!我会证明给你看。”
那一夜,远处的活动场和自习室里,有通宵不熄的灯光,和零零落落来来往往的人。
宠物猫默默地离开了,只留下我自己,坐在熟悉的草地上,粗壮的核桃树下,透过斑驳的树叶,看着头顶黯淡的星空。
你别为我呐喊别为我哭,别让我明亮的眼睛模糊,你别给我幸福别给我苦,别让我知道了回家的路,你的目光我想我也很清楚,但我已不能在乎……
我记得,这是我唱的最后一首歌。
还有女孩留在我左肩的潮湿气息。
166
当洒水车驶过清晨的路面,我驾驶着心爱的二八铁驴,往返于家和学校之间。
然后,打电话,把宠物猫约了出来。
在学校的北门外,那家熟悉的水吧。
“你说真话了。”我。
“我忘了。”宠物猫。
“可能吗?”我。
“必须。”宠物猫。
“为什么?”我。
“好吧,”宠物猫叹口气,“就算没有忘,又能怎么样?”
是啊,那些只不过是在特定的时间地点说出的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