坐在对岸的企鹅-第28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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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想知道吗?”我眼露凶光,磨刀霍霍,秣马厉兵,龇牙咧嘴。
两个多月没见澎澎,似乎对于格斗的技巧,已经陌生得像上个世纪遥远的年代了。
118
即使阿维不说起澎澎,我也不会浑到“狠下心来不顾她的死活”的。
问题是,这一次,澎澎真的不想见我。
电话不接,家里没人,宿舍没人,猫咪都不知道她在哪,就像人间蒸发。
甚至,她的手机,还在我这里没有还给她。
于是那个炎热而郁闷的暑假里,每天回家的时候路过澎澎家,我都会刻意地抬头去看一看,看那个永远黑着灯拉着窗帘的窗口。
直到,有一次里面亮起了灯光——
站在门口,我按门铃,然后等着。
一分钟,或者两分钟。
没有一点反应,于是我再按门铃,并且竖起狼的耳朵,努力听。
结论:门铃大概坏了!
然后我发现防盗门根本没锁,于是我打开那层墨绿色的钢铁,轻轻地敲了敲里面有点弹性的木质门板,手感不错。
“稍等!”里面传来了女孩的声音。
我松了一口气。
如果在屋子里点灯的不是澎澎——刚刚在楼下我反复设想的——是她的亲戚朋友或者别的什么人,我就说我是家教中心的,做一个家庭教育方面的调查的,然后“惊诧”地发现我的调查表丢在某地了,于是仓皇逃窜。
好在,里面是澎澎的声音。
“哪一位?”随着脚步声,女孩已经到了门口,和我隔着一块木板,发问。
“呃——”是撒个谎骗她开门呢,还是说实话,我需要选择,五秒钟的思考,“呃,澎澎,是我。”
“……”
“终于找着你了。”
“……”
“好了啦,你总不能一直躲着我吧?我又不是鼠疫。”
“你走……”门的另一侧,女孩说。
“但是,我有些话,应该跟你说明的。”
“我不听,我不想听。”
“澎澎,我——”
“我不听!你走!你走开!”
女孩的喊声,把我吓到了。
之后将近五分钟的时间里,我们就这么默默地站着,在一扇木板的两端,不说话,想着各自的事情,却又都不愿意离开。
“喂,喂?”女孩在里面,试探性地问着。
“嗯,我在。”
“你、你听好,”听得出,女孩呼吸的声音很重,很沉重,好像费了很多体力,来做这个决定,“我只说这一遍,你听好。”
“嗯,我在听。”
“你听好,不管以前发生过什么,发生就发生了,不去管它了,谁也不去管了——”
“好啊,以前——”
澎澎不理会的我回答,用重重的语气压制住了我的话,而继续说她的:“从今以后,我不会再给你带来任何麻烦了,不会再打扰你,也、不想再见你了,所以,你走吧……”
我不说话。
原来夏夜,竟然也可以如此冰凉。
“你没听见吗?你走吧!”
澎澎像是用尽了力气喊出的这一句,之后,门的另一侧,是女孩跑开的声音,踉跄,凌乱,匆忙,慌张。
是这样的结果吗?原来如彼。
都市里污染后的天空,只有几颗黯淡的星星,隐约能够看见。
织女…河谷二…天津四…还有大角…不错……
至于为什么不肯离开,一时间我自己也找不到合适的理由。
不愿意这样草草收场吗?或者从一开始,就没有想过会是这样的结局?
我要把琴拿出来弹吗?不要。感觉总是不大一样的,不是弹琴的心情,不像当初,离开宠物猫以后那个慌乱的夜。原因呢?是因为这里没有路旁的银杏树吗?
蝙蝠…很好…某种灯蛾…壁虎…还有不得好死的白纹伊蚊……
我告诉自己,我喜欢的女孩,应该是猫咪;至于澎澎,只是一个朋友而已,无所谓曾经距离的远近,因为,从一开始,就一直把她当作朋友。
仅仅是朋友,不是别的什么。
无所谓得到,也该无所谓失去,因果报应,罪有应得。
很好,獾子撒酒疯那天以后,就传来那厮胃出血的消息,阿维听了皱了皱眉,说,那就叫“醉”有应得。
那么,我该小心,以免和獾子一样,胃出血胃溃疡什么的。就像从前某个没水准的校长主任之流的讲话,“前车之辄,后世之师”。
紫茉莉…开了很多花…月见草…还有丰花月季…木槿…长春花…石榴…大丽花……
好吧,既然不愿意离开,那我可以等。
抬头看着被灯光染成橘黄色的窗帘,我微微扬起脸。
未知的等待,就这样吧。
橘黄色的窗帘上,映出了淡淡的人影,十一点半左右的时候。
女孩似乎迟疑了好久,最后终于还是拉开了窗帘。
往下看着,大概两分钟左右。
然后,打开窗户。
“你,到底要干嘛?”
逆光,看不清女孩的表情。
“站着。”我回答。
女孩似乎在叹气。
“你终于肯见我了,呵呵。”
“你还是回去吧。”
“我想,我确实有话对你说的。”
“我不要听。”
说完,女孩想要关上窗户。
“喂,等一等!”
“干嘛?”
“那什么…至少…我该把…手机还给你吧……”
说完,我从身后拿出了那只银白色的小手机,举起来,晃了晃。
“你不听也罢,我走了。”
在确认女孩确实看着我以后,我把手机小心地放在了地上,连同一张早已经写好了很久的小卡片,一起。
那一夜,我躺在床上,翻来覆去睡不着,于是索性起来弹琴。
不知道,同样失眠的,是不是还有澎澎。
第三卷 大三了 第二节 卢可被打
新的学期,以澎澎不想再见我,作为开始的标志。
“看来,你真的很在乎那个‘爱上你的猪头三’哦,”阿维看着我没精打采的模样,笑起来,“年轻人,不要再郁闷了,天涯何处无恐龙,何必单恋一只熊,是吧?”
我对阿维说出的话不作任何反应。
“你看,生物系的大厅都重新装修了,你不能一天到晚总是这个模样吧?”
听阿维说,我才注意到大厅里新铺的大理石地面和粉刷的墙壁。
还有重新装修过的、在大厅里等着阿维的,小维姐姐。
“你怎么把头发剪短了?”我多少地强打起精神,和小维姐姐搭茬,“不过看起来挺精神的,不错,不错。”
“是吗?谢谢。阿维还说,你们一定要笑话我呢。”
“把头发剪短了,看起来挺好的,就像……”
我发现自己想说的是,就像澎澎一样。
短暂的停顿,还有灰暗的眼神,足以说明任何事情。
“对不起。”小维姐姐低下头去,显然她也猜出了我要说的话,“阿维大概跟我说过,我觉得吧,其实,真的挺可惜的。”
“其实,也没事。”我努力地笑了笑,“是我自己的错,也没办法。”
“算啦,算啦,不提了,好吧?”阿维适时地插入进来,“走,咱们吃饭去,我请客,好吧,别的都不提了,算啦。”
“算啦?‘蒜辣’吃韭菜。”
我知道阿维想用他的方法来安慰我。水瓶座是自由的,不应该被什么所束缚,无论物质,或者情感;水瓶座是聪明的,不应该让朋友们替他担心,所以,我又一次拿出了这句经典的犯二,来回报阿维的良苦用心。
120
正当我和阿维、小维姐姐愉快地吃着糖醋里脊,聊着关于智斗“老妖”的故事时,罢考事件中的另一个重要角色、那个叫卢可的,正走在距离生物楼八百米远的操场上。
奖学金…不错…这个学期丰收了…生理实验…数据整理完就能写论文了…还有这学期的遗传和细胞学…好好学习…老师们都挺支持的…也许…可以保送北大或者清华…十年以后…不…也许五年呢…卢院士…哈哈…好好学习……
卢可不自觉地笑了。一只动物除非有吃不完的食物才有这种笑容。
阳光真好!阿维和葭,还有獾子,再怎么欺负人,他们也不过是混日子的而已。
卢可保持着笑容,走过操场。
“同学,给一脚!”旁边似乎有人在喊着。
卢可发现了自己脚边的足球。
“这儿呢,帮个忙!”十米之外,有个过来捡球的学生,向卢可招呼着。
踢个漂亮的!
卢可用了自己最大的力气,踢向足球去。
那个黑白相间的球体,不可思议地飞向了过来捡球那个人的脸。
倒霉孩子!
一个人捂着脸坐倒在地上,另外四五个则立即围了上来。
“你小子成心啊!”有人这么说着,恶狠狠的,对卢可。
“我,我没……”
面对着暴风雨一般的拳头和脚,卢可感到了本能的恐惧;他似乎突然想明白了,拿语言解释是无用的,最有用的办法,莫过于抱紧脑袋。
他说风雨中这点痛算什么,让暴风雨来得更猛烈些吧!
121
“你们俩给我老实说,是不是你们找人打的卢可?”
很少见到老严这么生气的模样。
“不是。”阿维回答。
“你们可给我想好了,现在承认的话,后果还没那么严重!”
“严老师啊,我说不是了嘛。您也别着急,别生气,一着急一生气对皮肤不好,加速衰老,你看那多不值当啊!”阿维摆出了软磨硬泡的架势。
“别,你别跟我说这个!”老严的态度很强硬,“不是你们找人打的,那还能是谁啊?卢可你们也不是不知道,平时胆儿小着呢,他说什么也不会去惹体育系的人吧?”
“您怀疑我们,有证据吗?”
面对老严不信任的目光,我知道自己终于压抑不住了。
“这卢可掉了一颗牙,眼眶还淤血了,嘴唇也豁了,幸亏没骨折什么的。你们说,出了这样的事,我不怀疑你们俩,那该怀疑谁啊!”
“这就叫,报应。”听老严介绍了伤情,我满意地撇撇嘴,笑了。
“你说什么,刚才?”老严没听清我嘟囔的话。
“我说:闹不清。”
“是闹不清啊!”老严信以为真了,“卢可刚评上一类奖学金,正要准备参加校十佳大学生的评比,现在突然出这种事,谁说得清楚啊!”
“不是,他又不是您干儿子,您这么着急干嘛?”
“我?我能不急么?系里这主任那教授的,一见着我就问,那个卢可啊,他到底出什么事了啊?你说,我不闹清楚了,怎么告诉他们?”
“要我说,这事您就别瞎操心了,直接让学校保卫处出面,多踏实。”
阿维的建议,似乎被老严接受了。
“说句实话,”从老严办公室出来,阿维问我,“卢可这事儿,是不是你干的?”
“那,是不是你干的?”我不回答,却反问阿维。
“确实是活该,他,但是确实跟我没关系。”
“也跟我没关系。”我学着阿维的语气,“所以说,报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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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们这么做是违法的!”卢可被打豁了嘴唇,所以说出话来总是感觉漏风。
“我们是遵纪守法的好公民啊,我们怎么做了?”我学着卢可的声音,吹着气吸着口水,说,“你不是天天做生理实验吗?不是残害兔子吗?被揍成兔子嘴了吧?唉,报应,报应。”
“反正,我知道,肯定是你们干的!”那厮指着我和阿维,“我就知道你们不是好人!”
“有本事你找保卫处说去,你要查就查,该是谁的责任找谁,别跟我们这儿瞎叫唤,你不知道宿舍里禁止养狗啊。”阿维瞪了卢可一眼。
“你,你凭什么又骂人啊!”那厮指着阿维的鼻子,放大音量,“就你们,平时就老欺负我!你说我招你惹你了,你们凭什么总跟我过不去啊!”
“把你的爪子拿开,少指我!”
阿维向前两步,抓住了卢可的手腕,顺着掌骨的反方向施加外力。
“哎哟,哎哟,你们!”那厮痛苦地叫起来,“你们,都是,哎哟,都是坏,蛋,蛋,哎哟,啊!”
我捅了捅阿维,怕他再惹出什么事情。
“嘴里给我干净点!找抽啊!”阿维松开卢可的手腕,扬起右手手掌,冲着卢可做了个标准的吓唬人姿势。
卢可那厮急忙后退,躲到了墙角里,边揉着可怜的手腕,边用一种惊恐的眼神去看阿维。
一瞬间,我觉得,卢可的眼神就像一只无比弱小难以反抗的动物。
恐惧和仇恨,还有困惑。
“你觉得比窦娥还冤吗?你也试试六月飘雪?还是飘雪糕?还是飘雪莲?还是飘‘雪上加霜’?”我拉住阿维,然后用鼻子哼了哼,对卢可说,“你用脑子想想,你自己招的事儿,挨打了就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