坐在对岸的企鹅-第23部分
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未阅读完?加入书签已便下次继续阅读!
“远看像逃难的,近看像要饭的。”
听完,我撇撇嘴,仔细看了看阿维灰头土脸的模样,忽然问了这么一句:“我说,这是咱们预想的传说中的野外实习吗?”
阿维听了我的问题,若有所思地望着满是阴云的天空,摇头。
“不是。”那厮说。
于是第二天,我们背上了许多额外的小大包袱,形如返乡民工一样,进山。
把雨衣铺在地上,用被子把全身裹住,然后躺倒在雨衣上,边嚼着阿维专门带上山来的麦乳精颗粒,边听着随身听里淡淡的歌,我总算感觉到了阳光的温度。
“你知道什么叫幸福了吗?”阿维满嘴都是麦乳精的棕色,边舔着嘴唇边问我。
“可是,我还是觉得那些鸟儿比较幸福,”我裹在被子里,歪头看着我们要观察的鸟,回答,“因为它们,总能轻易地把异性骗进窝里去,哈哈。”
“幸福吗?费劲吧啦地筑巢,还得找吃的,还得喂幼鸟,唉,唉!”阿维叹了口气,然后感慨着,“不过也难怪,难怪你会觉得鸟儿幸福,因为它们跟你没有本质区别啊。”
“你,什么意思?”
“你看它们,骗不到姑娘的时候,也是两腿着地、站在树上、大声疾呼‘春——’的——你不觉得跟你很像吗?”
“喂,我什么时候站在树上了?”
“好吧,至少,你们骗不到姑娘的时候,都会闲得唱歌的。”
碍于全身裹着一层被子不方便,我放弃了打阿维两拳的念头,只是用一双眼睛狠狠地瞪了瞪那厮,然后装死不再理会他的犯二,专心地听我的随身听去了。
“哈哈,不过,咱们好吃好喝暖暖和和的,可是违法乱纪啊。”阿维不管我听没听,继续傻笑着说,“不许把营地的被褥带到野外,嗯,不许在观察期间听随身听打牌聊天,也不许在外面乱吃零食,你不觉得如果咱们被发现了的话,‘胖头’会把咱们扒了皮点天灯吗?”
然而就在当天晚上,正当我们小心翼翼地抱着被子准备回营地的宿舍,“胖头”一脸黑火药的模样,把我和阿维堵在了宿舍门口。
“你们俩,怎么回事?”“胖头”一句话切入正题,“特地说了不许把被褥拿出去,你们没听见是不是?啊?你,还挂着个随身听,还嫌耳朵眼儿不够大啊?”
“老师,他、他想练练英语,就——”阿维指着我,向“胖头”辩解。
“没问你!先照照镜子,把你的嘴给我擦干净了,吃什么了吃的,满嘴都是,还好意思替别人说话!”
“老师,您知道吧,这个,在山沟里,实在太冷啊,这冷了就饿,没办法……”阿维还在继续解释着。
“我不知道冷啊?你以为我不知道啊?”“胖头”的火气越来越大起来,“人家都一样冷一样饿,你看看人家卢可,哪像你们,就知道天天出妖蛾子!人家卢可把课题做得好着呢,也没见人家背着几床被子啊!”
“这个,我估计他背不动被子。”阿维小声地嘀咕着,偷偷抬眼看“胖头”。
“还废话?你说说你们!要不是卢可告诉我,我还真想不到,我三令五申的,你们还敢把被子背上山去!”
“唉,我现在彻底觉得,上生物系是个错误。”和阿维一起编写着检查,我咬着牙说,“还想着实习有多好多好,结果,累一点也就得了,‘胖头’还挑三捡四的,最可恶的——”
“还是卢可!”阿维跟我同时喊了出来。
“你说,他跟‘胖头’汇报,能有什么好处?我估计他准是屁眼儿堵得难受了!”
“也难说啊!”阿维叼着笔,回应我,“也许,说不定,屁眼儿这东西之于卢可,是无所谓有、无所谓无的。”
说完,我陪着阿维大笑起来。
“写检查还这么高兴?”闯进来的獾子的声音出现在我们身后。
“我就高兴不可以吗?”我转过身来,冲獾子嚷,“我高兴,我要庆祝我的感天动地惊世骇俗的本世纪最新科研调查结果问世——卢可这种动物、没屁眼儿!”
“成天受压迫的可怜人啊,你还是别郁闷了。”獾子凑到我旁边,神秘兮兮地说,“让你不再郁闷的人,就要出现了!”
99
“你说什么?”我问獾子。
“让你不再郁闷的人,就要出现了啊!”獾子那厮冲着阿维挤眉弄眼,手指门外。
我和阿维一起向外看去——
女孩穿了条深蓝色的特制登山裤,一双黑色厚底皮靴,牛仔服系在腰间轻轻摆动着,暗红色的短袖上衣紧贴着身体的轮廓,白色太阳帽大大的帽檐挡住了飘扬的头发。
女孩笑笑,露出了虎牙来。
澎澎。
100
“喂,你……”我用食指指着女孩,一时间说不出话来。
澎澎向我们举起了手里拎的大大小小的塑料袋,喊了一声:“同志们好!”
阿维眯起小眼睛看了两秒钟,在确认了塑料袋里装的全是好吃的以后,急忙很配合地嘹亮高呼:“首长好!”
“同志们辛苦了!”澎澎走进我们的宿舍里,把塑料袋往前一递,“我代表党、代表国家和人民,来慰问你们了!”
“为人民服务,那是我们应该做的!”阿维喊着口号,接过了那些好吃的来,立即改了口,“不过,吃好吃的,更是我应该做的,哈哈,谢谢谢谢!”
于是乎,床上立即摆出了香肠、烤鸡、午餐肉、罐头鱼,诸如此类。
“喂,一直瞪着眼睛发呆说不出话来的傻猫先生啊,看见我出现,你有什么话要说吗?”
“你,这个,你,你怎么上山来的?”
“怎么上来的?我坐车上来的嘛,难道我还能坐直升飞机?还是坐火箭?坐蜻蜓?”
“哦,哦,”我点点头,慢慢地恢复了正常意识,“你还‘坐’立不安、‘坐’享其成呢。”
“你终于醒啦?会犯二啦?”澎澎忽然伸出手按在我的脑门上,“还好,原来没发烧烧糊涂,看来还有救。”
女孩的手凉凉的,有些柔软。
“你,嘿,”我往后退了两步,低下头来,“你,到底来干嘛的啊?”
“我不是说了吗?来慰问你们的,让你们知道祖国人民的关怀无处不在。”
“可是可是,我说,一直分不清东南西北找不着回家的路的美女同志啊,难道你是闻着味找到山上的么?你怎么知道我们具体在哪儿?”
“哈哈,因为我聪明啊!”澎澎得意地笑起来,而后从裤兜里掏出了一件银白色的东西,“看,我有法宝!”
一部手机。
“我打手机找獾子,他指点着我上山来的。怎么样,我是不是很厉害?”澎澎冲獾子笑了笑,而后继续吹嘘,“而且,我运气真的很好啊。獾子的手机今天下午就没电了,联系不到他了。我正着急呢,就在山口碰上了一个卖水果的大妈,指点我上来的。”
“不过,这个……”我迟疑了一下,问,“我还是不明白,你干嘛非要上山来啊?山上又没有所罗门王宝藏,难道你的名字跟山猪一样,你就非要上山么?”
“哼!你个傻猫,真是的!”听了我的话澎澎一跺脚,咬牙切齿起来,“我不辞辛劳大老远的给你们送好吃的上山,你就不会说两句好听的吗?”
“好听的,好听的。”我摇头晃脑地说。
“你说什么?”
“你让我‘说两句好听的’,我就说了两句‘好听的’啊!”
“你!”澎澎又露出了打算袭击人的神色,“算了,美女都是宽宏大量的,我懒得理你。”
“不是啊,自我感觉良好宽宏大量的美女同志,我只是想说,山上白天死热、晚上贼冷,吃的不好,睡的难受,你不会是想上来旅游的吧?”
“你才是猪头啊!还敢自称聪明,用你的脑子想想我干嘛来的!”
“这个,莫非你有什么不可告人的企图?企鹅?‘企’不来?‘企’有此理?”
“犯二犯二犯二!你就知道犯二是不是?我不是让你用脑子想的吗?我难道闲得没事了大老远跑上山是为了吃蚯蚓来的么?你仔细想想,明天有什么大事要发生啊?”
“原来你是来上山吃蚯蚓的啊……”
澎澎终于忍不住,狠狠捶了我两拳。
“你这种人,哼!明天——”
“喂喂,”然而澎澎的话被阿维打断了,那厮叼着一只鸡腿凑过来,含糊不清地说着,“你们卿卿我我聊了这么半天了,也该中场休息一下了吧?再不过来吃,鸡鸭鱼肉就都被我们吃光了,可别怪我不够兄弟。”
听着阿维的话,我偷偷转过头去看澎澎,女孩的脸被身上穿的衣服映成了红色。
第二卷 大二学年 第二十一节 离开
101
阿维为了营造气氛,把宿舍的灯关掉,然后用绳子拴住手电筒,和毛巾袜子之类一起,挂在屋子中间的铁丝上。昏黄的灯光摇曳起来,把几个影子映得大大小小。
“现在,我们就可以好好吃了,”阿维不知道在嚼什么,说话像是大舌头,“在这种气氛里吃好吃的,哈哈,‘胖头’知道了非得气得四脚朝地不可。”
“喂,可是,我觉得,这间屋子的感觉,像是重庆渣滓洞啊。”獾子指了指悬在半空的手电筒,说着。
我懒得听他们两个犯二,只顾努力地吃着东西,同时想着刚刚澎澎说了一半的话。
她说,明天有什么大事要发生的。
抬起头来偷偷看看澎澎,发现女孩正坐在我们对面的床上,看着我们穷凶极恶的吃相,脸上有一点不易被人察觉的满足的笑。莫非,莫非,莫非她在食物里下了金蚕蛊毒么?不然用什么来解释她的表情?
咽下最后一口午餐肉,我学着阿维的样子用手背擦擦嘴角的油腻,然后把手在卢可的床单上蹭了蹭,拍拍肚皮,傻笑了两声,说:“哼,哼,好吃,好吃。”
“好吃就好吃吧,你哼哼什么啊!”澎澎笑了笑,对我说。
“这个,你知道吧,哼哼是有道理的,”我满足地伸伸懒腰,重新坐下,“因为,利用吃食物的时间,我终于想明白了。”
“明白什么?”
“明白了你说的,明天有什么大事要发生啊!”
“是吗?呵呵。”女孩的笑似乎在掩饰着什么,还有我看不懂的表情,“那,到底是什么大事啊?”
“嗯,这个,今天是星期四,明天就是星期五,我记得上山来之前猫咪说过,哪个星期五晚上,要出发去沈阳参加活动的,他们玩音乐的人的事……”
“喂!”我的话还没说完,澎澎就已经开始大喊了。
“我说的没错啊?算算就应该是明天出发的。这个,猫咪虽然在江湖上厮混了很久,但是好像没听说常出远门,我想,应该打个电话嘱咐她一下,这样会不会比较好?”
“喂,你还说真的啊?”澎澎起身,凑过来,面对面看着我。
“当然啦,你看我的脸,多真诚。”
“没有犯二?”女孩的眼睛直视着我。
“没、没有。”被看得有点难受,于是我后退了一步,继续,“你要提醒我的是这件事吧?看来你还真是挺善良的嘛。那,我真给猫咪打个电话?”
对于我询问的眼神,獾子只是耸耸肩膀,指着正在充电的手机,无奈状。
于是,我只好转向还站在我前面的澎澎:“呵呵,美女同志啊,我知道你最聪明善良救苦救难了,要不,把你的手机借我使使?”
“你……”澎澎保持着直视我的姿势,加重了语气,一个字一个字地回答,“如果你不是在犯二,而是认真的,那么请你再说一遍。”
“不会吧,这么夸张,又不是借你的心肝脾胃肾。”
“请你完整地再说一遍,如果你没有开玩笑的话。”女孩却只是重复这一句。
“好吧,”我叹口气,“我说:请把你的手机借我使用一下,我给猫咪打个电话。”
女孩和我之间的距离只有20公分远,我可以清楚地听到她沉重的呼吸声。
澎澎的眼神,慢慢的慢慢的垂下去,目光焦点从我的眼睛,移动到我的下巴、我的胸口、我的双手、我的膝盖,最后停在我脚下的地板上,散乱了,没有一点点温度。
“喂……”我企图说点什么,却没能发出完整的声音。
我能清楚地看见,女孩在紧紧地咬着嘴唇。
“你,没事吧?”等了大概一分钟,我小心地蹲下去,寻找着女孩的目光,问。
澎澎歪过了头去,不愿意接触我的目光。
就在我还没来得及说出下一句话之前,忽然感觉到了掌心传来的温度;低头看,澎澎已经把银白色的小手机塞进了我手里。
摇曳的灯光,带着女孩体温的手机,还有女孩被咬破的嘴唇。
那一刻,我宁愿相信,屋子里唯一能够反射灯光的晶莹物体,就只有在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