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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部分

短篇小说(第二十七辑)-第9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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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白崇禧一开始对和平运动是执反对态度的,继而,他一反常态,成了积极支持
和响应的一员。他公开向报界作了“决定尊重民意,努力以赴,与民更始”的表示。
接着,在白的支持和干预下,和平运动声势浩大,波及中南五省。结果,于1949年
元月17日正式成立了湖北省和平促进会。

    白崇禧一贯奉行“不与共军交往,以武力解决问题”的方针,何以对和平这么
感兴趣呢?其原因则是:随着国民党军队在战场上的节节败退,蒋桂间的矛盾也愈
演愈烈。于是,当白看到和平运动使蒋焦头烂额,狼狈不堪,便立刻转而推波助澜,
兴风作浪,企图借民众掀起的这股和平浪潮来强迫蒋介石下野,好让桂系主帅李宗
仁登台,与中共“划江而治,平分中国”!因此,始有白请出二李北上与中共讲和
之举。不多时,白崇禧从办公室拿着两封亲笔信走进客厅里。一封信是写给河南省
主席、第五绥靖区司令张轸的,要求他负责两位老先生从信阳前往解放区沿途的安
全;另一封信是写给共军首长刘伯承和陈毅将军的,表明自己正在考虑接受中共所
提八条的意向。接着,又命副官拿出300块现洋,送给二李,权作路费。

    白崇禧一直把两位老先生送到大门口,千叮咛,万嘱咐,才让二老上了车。他
回到办公室里刚刚落座,副官来报说:“市警察局李经世局长求见。”

    白崇禧立刻沉下脸,道:“你去把李局长请进来。”

    李经世汗爬水流地进来报告道:“白总司令官,事情已经查明。”

    “消息到底是谁捅出去的?”

    “是保警总队队长章旺昨晚喝醉了酒,无意走漏的。”

    ①白崇禧,字健生。

                           12、周捷心中的问号

    “噢?这就奇怪了。昨晚发生的事情,怎么一下子就上了各家的报纸呢?”白
崇禧进一步问道。

    “昨晚的宴会,我们请了华中通讯社的社长黎云波。他听到章旺走漏的消息后,
连夜向各报抢发了一条新闻。”

    “黎云波?”白崇禧听到这个名字,立刻想起最近守备司令部稽查所反映的情
况,说此人办的华中通讯社常常采用偷梁换柱的手法,在“美联社”、“合众新闻
社”或“路透社”的电头下,报道共军击溃国军的内容,以扰乱民心。他因此狠狠
地说,“这个人值得注意,你们是否查过他的背景?”

    “嗨,这个人还用得着查?”李经世说,“他的父亲是前清遗老,其胞兄参加
过辛亥首义。黎氏家族在国府军界、政界和商界供职的,少说也有一、二十人吧。”

    “哎——谁要你去翻他的家谱了?共产党宣称的什么阶级成份,靠不住。我白
某人的出身,倒真可说是毛泽东所讲的‘上无片瓦,下无立锥之地’。可是,他能
把我视为他们的同仁吗?其实,连我们自己也未必按那些条条杠杠去办。他们军、
政界中的首领,出身名门望族和富豪人家的,不也比比皆是?因此,你能保证黎云
波不通共?不是共产党人?”

    “对黎云波这号危险分子要警惕。”白接着问,“你们对这次严重泄密事件是
怎么处理的?”

    “已勒令黎云波的华中通讯社停止发稿一周。”

    “那么,对那个章旺呢?”

    “不……不好办……”

    白崇禧目视李经世,两只深潭般的眼睛放射着幽幽的光。他责问道:“为什么
有责不咎?”

    “他……他是军统……”

    白崇禧一听“军统”二字,心里就发毛!他突然烦躁地道:“他妈的,不像话!”

    李经世吓了一跳,赶紧低下头,硬着头皮等着挨骂。

    “这班家伙,无法无天!连我打给李副总统的电话,他们都搞窃听!”

    李经世听到此处,方知白崇禧的火是冲军统来的,才稍稍放心。

    白崇禧看到李经世显出一副诚惶诚恐的表情,连忙改换话题,用十分关切的语
调问:“家属内迁的事,是否已经着手准备?”

    “我……我还没来得及和内人商量。”李经世苦着脸解释道,“昨晚我喝多了
点,一回家,倒头就睡了。今天一早,又碰到这桩事,所以,就……”

    “不要商量来商量去啦。要抓紧办。”白崇禧提高语调,“这样吧,明天晚饭
后,我派军车来给你拉行李到徐家棚火车站装车。”

    “……”如履薄冰的李经世一听,好似一脚将那如纸的薄冰踏破,全身突然落
入冰窖!

    说来也巧,周捷也是吃早饭看报纸时,发现了那条特别惹眼的新闻的。他拿起
报纸,咬了一口烙饼,边吃边看报。忽然,一条消息映入眼帘:《今夜军警宪联合
行动,谅地下党组织插翅难逃!》周捷的心一紧,不由得想起了黎云波!他在心中
暗暗道:老黎呀!怎么能采用这种方式向同志传递转移信息呢!接着,他又把那条
消息的头、尾看了一遍,既无发稿单位,又没落撰稿人的名字。他感到有必要把发
稿单位或作者弄清楚,于是掏出几张钞票,说:“菊嫂,请你帮我把今日出的报纸,
每种都买一份来。”

    “钱,我这里有。是你平日交我买菜的。你今日倒是真有意思,有时几天都不
看报,而今一下子又要看这么多。”菊嫂说笑着,就出门买报纸去了。

    不一会,菊嫂从街上买回一摞当日报纸。周捷随手翻了几份,有的不仅登了那
条消息,而且,还登了消息的来源——果然,是黎云波的华中通讯社发的通稿!他
为什么要采取这种十分危险的自我暴露方式,来向同志们传递转移的信息呢?是炫
耀他的勇敢吗?

                           13、黎云波叙说情由

    这时,周捷忽然想起前天临行前,江汉军区城工部蔡部长的谆谆叮嘱:“老周
呀,革命形势越好,越是临近解放,就越是应该小心谨慎。”

    是呵,在即将见到曙光的时刻,由于人为的粗心大意,个人牺牲了,太可惜;
而若使革命蒙受了损失,就简直是犯罪!老周深知,黎云波是地下工作者中,一个
极为难得的干才!党的许多重要而特殊的使命,往往都是通过他去完成的。他的名
门望族出身,就像给他穿上了一件防身铠甲,叫敌人揣摩不透,也不敢随意揣摩他
的出发点是什么。也正是凭借着这件铠甲,再加上他的机敏和胆识,还有新闻界名
流的特殊身份,使他能像孙猴子一般,钻入敌人的腹中,还不为敌人所怀疑。这次,
由于革命形势的变化,就有一个极其艰巨的任务,将要他去完成。而此时,他如被
敌人注意了,暴露了,就糟糕啦!

    ……
    周捷想到这里,真恨不得立刻把黎云波从华中通讯社一把揪过来!事情也真有
这巧,餐厅的大门“吱”地一声推开,黎云波跨入门坎。可当黎云波真的出现在周
捷的眼前时,周捷竟又惊诧不已。“你……你是怎么跑来的?”

    “哈哈,你怎么也猜想不到的。”黎云波说,“我刚才是由市警察局的吉普车
送来的。你想不到吧?”

    “噢?”周捷更加诧异了,“今天报上的那条消息是你搞的吧?敌人再愚蠢,
你的保护色涂得再浓,人家也不得不怀疑你发这条消息的用意吧?你自己不是掌握
有交通员吗?给有关的同志递送转移的消息,按通常的方法去做就行啦!何必这样
别出心裁,自我暴露呢?”

    黎云波忙道:“我正是专门来向你解释这件事的。”“唉,老周!我也是在万
般无奈的情况下,才出此下策。这次敌人搞联合行动,消息封锁得特别紧。我还是
在昨天晚上李经世的宴会上,才得到这一消息。如果按通常办法去通知战友转移,
已经来不及。所以,想来想去,只有豁出去了。昨夜为了向各报发消息,整整折腾
到转钟才躺下来休息。”

    “呵,是这样的!”周捷说,“现在得赶紧采取措施,消除影响。”

    “‘影响’,刚才已经消除了不少。”

    “噢?”

    “情况是这样的。 ” 黎云波从桌上拿起周捷未吃完的一块烙饼,边吃边说,
“今早我还没起床,几个便衣警察就找上门来,把我推上一辆吉普车,送到市警察
局,接受新任局长李经世的审问。结果,我把走漏消息的责任全推给他的保警总队
队长章旺了。”

    周捷睁大双眼,问:“章旺可是个心狠手辣的家伙。他买你的这笔账吗?”

    黎云波轻轻一笑,说:“这就由不得他了。我统统卖给他啦。他吃不了也只能
兜着走。”

        “怎么?”

    “在昨晚的宴会上,喝得醉醺醺的章旺无意把军警宪要进行大搜捕的计划捅了
出来。而在这时,我也从其他方面得到了更为准确的消息。于是,我就来了个移花
接木,说这一准确消息是章旺醉酒,当众口出狂言透露的,并有在座各界人士证明。
既是这样,我就认为是一条可资报道的公开消息了。李经世无可奈何,作了个罚我
们通讯社停业一周的处分,还用他们警察局的吉普车把我送出门。用停业一周的代
价,换来同志们的安全转移,值得!”

    “嗬,真有你的!”周捷赞赏道,“不过,你今后还是要尽量做到小心谨慎。
这次我到军区向蔡部长汇报工作,蔡部长对我们说,武汉解放,已指日可待。要我
们一定切实配合好解放大军,使这座具有光荣革命传统的名城,完整地回到人民的
怀抱!同时,还要求我们保持高度的革命警惕性,越是在这种时刻,斗争愈尖锐,
愈激烈,千万不要作无谓牺牲。”

                           14、化险为夷送瘟神

    接着,黎云波把昨晚宴会上的情况,一一向周捷作了汇报。之后,又讨论了一
下策反李经世的事宜,就告辞出门。可他还未迈进华中通讯社的大门,就见门房宋
师傅慌慌张张前来报告,说:“黎先生,警……警察在等着你哩!”待他进门一看,
只见保警总队队长章旺正虎着脸坐在自己的办公室里,另有两个荷枪警察已把办公
室翻得乱七八糟。

    “呵,是章总队长啦。”黎云波装出一副笑脸,打躬道,“黎某今日有事外出,
失迎,失迎哪!”

    “姓黎的,你少给老子来这一套!”

    黎云波从衣兜里掏出一只精致的香烟盒,先顺手递给两个警察一人一支烟,再
走到章旺近前,抽出一支递给他说:“章总队长,我黎某人可是够意思的,昨晚的
酒宴,如果不是我救你一驾,你就更是醉得恐怕现在也起不来了!”

    “屁!”章旺一听,火冒三丈,把刚刚接过的香烟捏成了烟末。“老子这就是
为昨晚的事来找你算账的!”

    “么样?”黎云波一脸地不解,“章总队长,你这是恩将仇报呵!”

    “哼,你昨晚当众把老子耍得好惨!现在却装起苕来了!”

    “呃,你讲这话就太不够朋友了。”黎云波又取出一支烟放在章旺旁边的茶几
上,也给自己拿了一支,说:“你大名鼎鼎的章总队长是耍枪杆子的,我嘛,你晓
得,我是耍笔杆子的。我吃了豹子胆?竟敢同你章总队长闹着玩?再说,章总队长
是晓得的,我和你们军统局武汉站的鲍站长是好朋友,我能把亏你吃吗?就拿昨晚
那事来说吧,你当时是真喝醉了,却还不知深浅地拿着一大杯白酒硬要和李经世那
家伙干杯。你想想,你当时如果真把那杯酒喝下去了,会是什么结果呵!”

    “呔!”章旺见黎云波说得很认真,将信将疑地道,“你真的不晓得?”

    “么事?”黎云波装出傻乎乎的样子,愣神地望着章旺。

    “我那高脚大酒杯里装的是凉水!”

    “真的?天晓得哟!”黎云波仰天长叹道,“你怎么不先跟我通个气!难怪,
李经世喝下去竟没事,我还以为他真是海量呐!”

    “‘海’,海他妈的狗屁!要真是一杯酒,不醉死他才怪!”

    “唉——想不到我为了解救你章总队长,却反而便宜了他狗日的李经世!”黎
云波叹息着,摸出打火机,“啪”地打着火,送到章旺近前。章旺从茶几上拿起香
烟,叼到嘴上,黎云波为其点着火,再给自己把香烟点燃。

    章旺吸了一口烟,问:“你当真一点不知道,那杯里装的是水?”

    “在那种场合下,我如果能辨出杯里装的不是酒而是水,那我不成神仙了?”
接着,黎云波话锋一转,说,“我今日一早,就被你们警察局的吉普请进了李局长
的办公室里。他说我犯了泄露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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