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月的龙隐-第68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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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黄母鸡哪里听得进去,两条小细腿划得飞快,见洞就钻。虽然好几次差点儿被夏月扑到,可又都被她狡猾的逃脱了。
“年年,别睡了,快帮帮我!”夏月上气不接下气的喊道。
吉祥兽年年像小松鼠一样躺在她口袋里,听到召唤,便从口袋里钻出来往地上一跳,瞬间恢复成神兽的原形,“嗷呜”大吼一声。小黄母鸡乍然看到这样一个大怪物,更吓得魂不附体,“咻”的钻进一条墙缝,打死也不肯出来,年年也没办法,气得夏月直跳脚。
刚跳了几下,突然听到有人在背后偷笑,她连忙回过头,警惕的向周围扫视。可别说是人,连个鸟儿都没有,大家都去村长家喝喜酒了。
是错觉吧?
她懊恼的摸摸头,昨天晚上没睡好,一大清早起来折腾到现在,自己已经累坏了。可为了梅子青,又不得不再次打起精神,捋起袖子继续与小黄母鸡斗智斗勇。
不就是抓只鸡嘛,难道会比打妖怪还难?
突然身后又传来咣当一声,吓得她浑身一哆嗦,回头看时,竟然是一杆捕蝶网从墙垣角落直直倒下,横在地上。
天助我也啊!
夏月两眼发光,飞奔上前抓起这杆救命稻草,伸进墙缝中,三下五除二,将小黄母鸡结结实实兜在网中。
此时,轿子里的梅子青已经吃掉了整整半篮鸡蛋,见夏月迟迟未归,心中不免有些焦虑。忽听前方鼓乐鞭炮齐鸣,人声鼎沸,便知已经到了钱家大门口,赶紧将篮子藏到座位底下,用红盖头胡乱擦了一下嘴,装模作样的坐好。
有人高喊:“新娘子落轿——”
马媒婆打起轿帘,搀扶梅子青走出来,低声叮嘱道:“侍娘把鸡蛋给你了吧?一会儿进门,就把蛋摔在地上,可别忘了啊。”
原来新娘上轿时要偷偷揣上几个生鸡蛋,进了婆家门之后,就把蛋故意摔在地上,暗示自己会好好绵延子嗣,让夫家儿孙满堂。
梅子青一边答应,一边磨磨蹭蹭,将一步分作三步,慢吞吞往前挪。围观群众不明真相,都不住口的夸赞新娘走路轻移莲步,真是仪态万方。
还好在她跨进大门那一刻,夏月赶来了,可同时扎着裙子的腰带也松脱下来,长裙绊了她的脚,当即摔个狗啃泥。
小黄母鸡趁机从她怀里挣脱出来,咯咯哒的叫着向前飞奔。经过新娘脚边时,一个憋了半天的蛋终于落下地来。“啪嗒”一声,当场碎开。
马媒婆鼓起眼珠一瞧,喜得连声拍手叫好:“是双黄蛋!双黄蛋!大吉大利!子孙满堂!”
大家全都鼓起掌来。
梅子青和夏月大大松了口气。
接着,新娘继续踏着红毡步入喜堂,与新郎完成人生中最重要的仪式。
婚礼结束后,大家又一窝蜂赶往鼓楼——婚宴就摆设在鼓楼前的空坪上。
因为是冬天,为了取暖,空坪上扎起了一顶巨大的帐篷,外面还生起了篝火。全村人难得有机会聚在一起热闹,各家有些喜好吹拉弹唱、舞蹈杂耍的,也希望能有一方展示之地,因此便又在帐篷中间架设了一座小舞台。
紧挨着舞台两侧,左边放着一缸喜酒,上面扎着红绸——当缸里的酒全都被喝空,筵席才算结束——右边竖着一棵“年糕树”,枝头挂满了新鲜打制的年糕,上面印着“吉祥”、“如意”、“发财”、“平安”等红色字样,是孩子们的最爱。谁想吃就由大人抱起来,自己伸手去摘。
今天还是“立春”,乃一春之始,一年之开端,更为与平日不同。在这个日子里,讲究开开心心,欢欢喜喜,绝不能闹情绪发脾气,否则一年都会晦气。而钱、梅两家结亲,更是喜上加喜,大家推杯换盏,说笑不绝,其中一桌尤为热闹,因为坐着素来以打卦看事著称的黑老太太。
和往年一样,她提前做好了一批吉祥签,插在大木筒里,让大家自由抽取。
尽管每支签上都画着寓意了然的图案,但大多数人还是乐意花上三枚铜板去找黑老太太解签,听她亲口说几句吉祥话,心里着实舒坦。
今天特别让新婚夫妇优先抽取,希望能开个好头。两位新人不负众望,梅子青抽的签上画着丰收果树,钱帮豹抽的签上是满田禾苗。
“都是生发之意,两位一定会幸福美满,子孙满堂的。”黑老太太乐呵呵的道喜,一边不客气的收下梅叔和村长各自递来的红包。
接着大家也都陆续抽了,图案各有不同,却都是吉祥美满之意。
夏月也凑过去拈了一支。咦?奇怪,签上白茫茫一片,什么也没有。
“怎么啦?”见黑老太太脸色不对,她立刻紧张起来。
“还记得老桃吗?”黑老太太反问她道。
“当然记得,您家里的千年桃树精,可它不是已经”
“是啊,老桃已经不在了。”黑老太太黯然垂下眼帘:“两界河那一战,它让大家拿树身打造桃木剑,驱邪斩妖,保卫家园这支签是我一时心血来潮,用它剩下的一条枝丫削成的,混在普通木签中,有缘人得。要解这签,只有一个办法——”
说着,她拉起夏月走出帐篷,在凛冽的寒风中将签投入熊熊篝火:“睁大眼睛,注意看烟雾中会出现什么景象。”
夏月全神贯注的盯着,很快便有青色烟雾袅袅升腾,弥漫在空中她突然惊叫一声,捂住嘴巴,眼睛瞪得大大的,充满恐惧。
一阵北风刮来,将烟雾不留痕迹的卷走了。
“看到什么了?”黑老太太问,面露忧色。“看你这反应,好像不太善妙啊”
夏月还没能从刚才的惊吓中回过神来,她浑身像被冻僵了似的一动不动,只有心在猛烈撞击着胸口。
这时,从帐篷里跑出几个姑娘,大声嚷嚷着:“黑老太太,快来帮我们看看这签!”
黑老太太只好压低声音提醒道:“不管你看到什么,都要把嘴巴闭紧。在确定它真的会发生之前,先不要告诉任何人。”说完,便朝帐篷走去。
夏月又在外面站了片刻,才慢慢拖着滞重的脚步回到筵席上,心中暗流翻涌,怎么也平静不下来。别人来敬酒,她来者不拒的全都喝了,甚至都没有注意到这酒果香扑鼻,滋味极美。据说是用一种“酒树”的果实榨汁,存在酒瓮中,窖藏一年,便成美酒,极为可口。一开始喝不觉得什么,其实酒劲都攒在后头。
喜宴一直持续到深夜,一缸喜酒全被舀干,一大半人是被抬回去的。
夏月也喝得晕晕乎乎,坐在桌前东倒西歪,眼里全都是重影。年年也偷着喝了不少,正躺在她口袋里呼呼酣睡。夏月想扶着桌子站起来,却又不由自主的朝旁边歪倒去,幸好被梅子青看到,忙奔过来一把搀住,见她醉得如此厉害,既心疼又过意不去。作为新娘,她今天实在太忙了,简直长出三头六臂都不够用,哪有空盯着这丫头啊。
她朝左右张望着,想托人先将夏月送回自己娘家去,忽听身后传来一个似曾相识的声音:“把她交给我吧。”
梅子青回头一看,顿时露出释然的笑容:“是你好,那就麻烦你了!”
红发少年客气而冷淡的点点头,背起夏月,如风一般腾空而去,轻灵迅疾的穿梭在崇山峻岭之间。
夏月软绵绵的伏在少年背上,双眼迷蒙,嘴角弯得跟月牙儿似的,呓语时断时续,还不时发出天真无邪的吃吃笑声。
第107章 不祥的吉祥签(2)()
这笑声就像一把小爪子,挠得人心头莫名发痒。抬眼望去,前方正好有一座山峰峭然孤出,便当机立断的朝那儿飞去。夏月醉得太厉害,必须先让她醒醒酒再送回去。不然大家与她阔别几个月,乍一见竟是这副模样,难免尴尬。毕竟,她的身份已经不是秘密了。
夜空明朗得像蓝琉璃,一指峰就像大地笔直指向它的一根手指。
峰顶生长着一株老木香树,树身直如笔杆,粗如磨盘,枝丫繁密得惊人;缀满了蓝绿相杂的薄嫩叶子,全都仰面朝上反射出微光;白色成簇的小花顺着四面舒展的花枝瀑布一般垂泻下来,形成巨伞般的华盖。
树旁有片小湖。无论刮什么风,湖面都不起涟漪,像一大块深嵌的翠玉。
湖畔从不枯败的草地上坐满了白色水精灵,它们喜欢深夜从湖底钻出来,一边对着月亮唱歌,一边将星星草的花和果实摘下来,穿成花环、项链和手镯戴在身上,闪闪烁烁非常漂亮。
这种小精灵性格温顺,歌声甜美,就算有陌生人靠近,只要感知不到敌意,一般都不加理会。如果想把它们带走,它们就会融化成水从指间漏下去。
少年将夏月轻轻放在树下,让她倚靠着树干,自己将一块手帕放到湖水中浸湿,轻轻擦拭她红烫的脸颊。水精灵也好奇的围拢过来,发出咿咿呀呀的惊叹,还用小手去触碰夏月的脸,然后又吃惊的缩回来,在它们歌声的催眠下,夏月安恬的睡去了。
少年这才站起来,随手摘下一条柔软的花枝,在手中拢成花环戴在她头上。
月明如霜,碧透的清辉一会儿在湖面徜徉,一会儿在少年蓝褐色的眼瞳中流转;树叶在晚风中沙沙作响,空气清寒中透着春的芬芳,周围是沉睡的群山。夏月的脸庞正好浸润在一片从树梢漏下的月光中,少年的目光始终无法挪开。
前些日子,她让年年捎来消息,说是已经放春假,不日便会重返遥远山界与大家团聚。他表面不露声色,可心中的喜悦却像破土而出的春芽。从前不觉得,可没有她在的这几个月,哪怕身边簇集着再多的人,他也欢喜不起来,感觉心就像一座寥落的空城,怎么也填不满。
川游惺惺相惜的拍着他的肩膀说:“唉,这就是寂寞啊——”
寂寞?
原来这就是寂寞
总之,自她走后,心中便有了牵挂。从早到晚,总悬着一颗心。稍微听到一点儿风吹草动,便会立刻猜想会不会是她回来了,脚步不听使唤的朝门口奔去,可走出几步又猛然刹住,担心会因此让人看穿当成笑柄,又犹豫不决起来。日日如此,坐立不安,好不磨人。
直到昨天,无意中听说她已经回到遥远山界,但要暂时留在小碗底参加梅家的婚礼。他总算是松了口气,一整天都眼巴巴站在窗前,盼着时间能过得快一点,再快一点直至深夜,思来想去,辗转反侧,到底还是放心不下,今天天不亮,便悄悄隐了身形,赶到梅家。借着穿透窗棂的第一束阳光看到了她熟睡的面容,心情就像被乌云封锁了几个月的天空,光芒破云而出。
继续耐着性子观察,果然被叫醒之后她又开始胡乱蹦跶,一会儿穿反了裙子,一会儿把年糕汤洒到了身上,还是和从前一样冒失,没有什么变化。尤其是她独自去抓鸡的那场戏,着实让他哭笑不得,最后竟失口笑出声来,幸好她没有疑心。他便果断将那杆捕蝶网推倒在地,暗暗助了她一臂之力。
想到此处,少年脸上露出浅浅笑意。此时夜已深沉,水精灵也都陆续回到湖里去了,湖畔只剩下他与夏月两人。
少年忽然觉得有点儿难为情。因为不知不觉中,已经盯着她的脸看了太久。他仰头望了望绽放在夜空的朵朵星光,倏然想起几个月前的某一夜,夏月突如其来送上的那一吻,脸霎时就像被火了烧起来,压根儿没有注意到旁边一座高耸山崖的凹陷处,矮树丛的斑驳暗影巧妙掩饰着三个朦胧不清的人影
“我们还是回去吧万一被夫人发现,可就吃不了兜着走了”最左边的高瘦影子哆哆嗦嗦的说,听起来已经被冻得不行了。
可话说出口,半天没有得到回应,便用力撞了一下旁边的矮胖影子——她正困得脑袋一栽一栽的——怨怪道:“都怪你,深更半夜不睡觉,偏要跑出来听什么水妖精唱歌。我回去要是感冒了,你可得好好侍候我。”
一听这话,矮胖影子顿时清醒了一半。她用力晃了晃脑袋想要甩掉瞌睡,没好气道:“想得美!明明是你求爷爷告奶奶要我带过来的,我告诉你——”
“都给我闭嘴,再吵就把你们全扔下去!”站在前面的影子不耐烦的扭过头,凶巴巴喝道。她手里举着一支长长的黑筒,正通过它聚精会神观察着对面那两人的一举一动。
胖瘦影子吓得不敢再吱声,又过了一会儿,胖影子壮起胆问:“您用‘千里眼’看到什么啦?也跟我们说说呗。”
“没什么我们回去吧。”前面的影子将“千里眼”收起来,显然不想回答这个问题。
接着三人迅速往黑暗中一隐,便不知去向。
夏月苏醒过来时,已是第二天日上三竿。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