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月的龙隐-第11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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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不用道谢,我平时也不怎么睡午觉。”梅子青淡淡地说,“早点让你住上来也好,我真不习惯两个人一起住,而且昨晚上你还打呼”
“我从来不打呼!”夏月喊了起来。
“这么大声干嘛?打呼就打呼,害什么羞。”梅子青吓了一跳,“这又不怪你,打呼的人都不知道自己打呼。”
“就算就算我真的打呼,那也是因为,因为因为枕头不舒服!”夏月红着脸,在脑子里搜刮着各种理由来为自己辩解,可不管她说什么,梅子青都不置可否,便只好把气都撒在打扫卫生上,结果效率惊人,远远超出梅子青的预计。
“看不出你干活还不赖,明天把床铺好,你就能过来住了。”
“太好了!”夏月擦了擦满头大汗,雀跃地说,“那就算我真的打呼也没人会听见了。”
可连续一半天的劳动对她来说实在吃不消,因此一进梅子青房间就扑倒在床上睡着了,醒来时已是下午三点。
二楼静悄悄的没有人,一楼只有清清大婶独自在看店,手里还缝着一条藕荷色花腰带,见夏月下来,便忙问她喜欢不喜欢这个花色。夏月一边说喜欢,一边四处打望:“阿姨,怎么就您一个人呀?”
“你梅叔带着小青上山去了,小润在隔壁家玩儿噢,对了!夏月,你现在有空吗?帮婶子去送趟药行不?”
“有空是有空,可我不认得路”夏月有些为难。
“没事,黑子认路,它带你去。”
“那就行,是给谁家送?”
“就是屋顶上有棵老桃树的那家,主人叫黑老太太,最近常犯咳嗽,前两天找我配药来着。喏,这里是七副药,叫她每天煎一副,喝完再来复诊。”清清大婶麻利的用线绳把药包摞起来捆好,留出一个小结来方便夏月拎着,又把黑子唤进来交代了几句,黑子便蹦蹦跳跳朝屋外跑去,夏月赶忙跟了上去。
虽然午时已过,但暑热并没有缓解多少,夏月没走多远就已经汗流涔涔了。不过路上还挺安静,没什么人走动,可能是经过一上午的忙碌,大家都待在家里休息。忽然,她听到有两个古怪的声音在呼喊:“小姑娘,慢些走!”“小姑娘,看这边!”
夏月停下脚步,往周围撒了一眼,能算得上是小姑娘的人好像也就只有自己了,而那两个声音是从“大地祠”传来的。夏月便叫黑子在原地等候,自己朝小祠堂跑去。
嘿!还真是土地公公和土地婆婆在叫她,虽然他们还是石像的样子,却好像被注入了生命的魔法,一颦一笑,神态表情基本上和普通人没什么两样。
“你们是在叫我吗?”夏月惊喜的问道。
“正是,正是!”土地公公笑眯眯地回答,土地婆婆则伸了个懒腰,打了个大大的呵欠。
“小姑娘可是叫夏月?”
“对啊,你怎么知道?”
“呵呵呵,我是这一方土地的神明,这点小事怎能不知。”土地公公得意地捋着胡须说。
“可别听他瞎说!”土地婆婆尖叫起来,“什么一方神明,他和我原本都是在山上蹲了万万年的一块老石头,去年被村里的石匠相中,硬是搬了过来,还被劈成两块,一块雕成了他,一块刻成了我。”
夏月张大眼睛,一会儿看看土地公公,一会儿瞅瞅土地婆婆:“这么说,你们原本就是一体喽?他其实是你,你其实也是他!”
“对嘀!”土地婆婆唉声叹气道,“这倒霉催的,唉!”
“那大家知道你们是活的吗?”
“知道就不会把我们从山上给搬来了。”土地公公发牢骚道,“还在我身上叮叮当当,敲敲打打,可把我给痒的。”说着,伸手在身上用力挠了两把,看来已经留下了不轻的后遗症。
“你跟孩子说这些干嘛,快谢谢人家昨天的供奉!”土地婆婆不耐烦地用手肘狠狠戳了一下土地公公,害他差点跌倒。
土地公公压低嗓音凑到夏月耳边说:“她以前还挺温柔的,后来有个种辣椒的村民天天送辣酱来供奉,全都被她给吃了,所以现在脾气才这么火爆。”
“你又在说我什么坏话哩?”土地婆婆把眼一瞪。
“我我我我是说昨天的供奉还真是不错,谢谢,谢谢啦!”土地公公吓得说话都打结,连连给夏月鞠躬。
夏月忙摆手说:“不用客气,都是大家送的,我也就随便挑了几样,以后有的话还给你们送来。”
“那就有劳姑娘啦。”土地婆婆也微微作了个揖,“你这是往何处去啊?”
“噢,清清阿姨叫我去送药,就是前面屋顶上有棵老桃树的那家。”
土地公公和土地婆婆对视了一眼,表情有些怪异。
“夏月姑娘,我接下来说的话,你可要听好了。”土地公公清了清嗓子,严肃地说,“一会儿你到那家,最好不要进门,在门口把药递给那老太婆就赶紧回去。实在推托不了,进去也行,但一定要注意三点一、不要喝她家的茶;二、不要抱她家的猫;三、不要让她给你算卦。”
“算卦?她是巫婆吗?”夏月好奇地问,这时,黑子在远处等得不耐烦了,汪汪汪的大叫起来。
“你先去吧,回头我再告诉你这其中的缘故。”土地公公摆摆手,示意夏月快走。
第17章 在黑老太太家(1)()
在白天再看黑老太太的房子,倒是没有昨晚那么阴森可怖了,可它恰好又处在一座坚硬山崖的阴影中,阳光照不到的位置,因此远远望去,很像一口冷清清的棺材。夏月有点发憷,却也只能硬着头皮上前敲门。可敲了半天也不见有人回应,刚想猫下腰从门缝中往里面窥视,门却吱吱嘎嘎呻吟着,自己慢慢打开了。夏月心想只要见到黑老太太,就把药包往她怀里一送,自己赶紧开溜。可没想到的是,门虽然开了,眼前却一个人也没有。这就怪了,难不成还是自动门?夏月忍不住探头朝里面打望了一眼,屋里光线很暗,目光所及之处都是朦朦胧胧的。
突然“喵呜”一声,从黑暗中跳出一只凶恶的小动物,夏月不由自主的后退了几步,借着门口的光亮才看清楚那是一只通体纯黑、四只脚掌纯白的猫。黑子一看到它,便呲牙咧嘴的咆哮起来。猫也不示弱,浑身毛根根炸起,像个刺猬,两只黄灯儿似的眼珠瞪得圆溜溜的,喉咙里发出低沉的吼声,爪子像锋利的冰刃,唰的伸了出来。
看这架势,随时都可能爆发一场你死我活的猫狗大战。
夏月赶忙蹲下身安抚黑子,柔声细气地跟它商量说:“黑子乖乖,别叫,我进去送了药就马上出来,你在这里等我好吗?”
黑子犹豫地看着夏月,然后伸出舌头来舔舔她的手,发出一阵不情愿的呜呜声,又冲着那只猫示威似的高叫了两声,才乖乖伏倒在地。夏月摸摸它的头,站起来小心翼翼踏进门去,试探地喊道:“有人吗?我是来送药的!”
耳边马上传来一个轻飘飘的苍老声音:“是清清婶子家的夏月姑娘吗?踏雪,快把客人迎进来。”
“她怎么知道我的名字,又没有见过面。”夏月很奇怪,便不由自主地跟着黑猫踏雪一步步走进最深处的房间。这里的光线比厅堂要稍微明亮些。除了桌椅柜子,靠墙还摆着一张罗汉榻。那株破屋而出的老桃树就盘踞在居室中央的位置,根系藏匿在深不可测的地底下。
黑老太太歪在榻上,倚着一只软枕,手里正绣着什么。她穿一袭黑衣,苍然古貌,肩膀上搭着蜘蛛网似的的灰色披肩,脸扁扁的,很小巧;眼窝深深凹陷,眼瞳的颜色淡得几乎透明;可头发却保养得极好,黑云一般盘在头顶,右鬓还插着两朵白桃花。因为背光而坐,整个人看起来黑影森森,像裹着一团浓雾。
夏月忙上前问好,黑老太太放下手里的活计,眯着眼打量了她一会儿,扬起眉毛满脸堆笑地说:“别站着,快,快坐!”
“奶奶,你怎么知道我的名字?”夏月便随便找了条板凳坐下。
黑老太太笑道:“你昨晚不是已经在村里走过半圈了吗,虽然没到我这边,也有大半村的人见着了不是?老太太我耳不聋,眼不花,大家都在议论说清清婶子家里来了个极漂亮的小闺女,我又怎能没听见?小地方就是这样,谁家有点新鲜事都瞒不住的。”
夏月想想觉得也对。
“哎,这家里就我和踏雪,客人来了也没个帮手来照应,还好我刚沏了壶热茶,这就给你倒上。”说着,黑老太太作势要起身。
夏月连忙阻拦说:“不用了,奶奶,我不渴!”
“那怎么行,哪有客人来了主人家不奉茶的道理,奶奶可不是那号小气人。”
夏月没办法,只好站起来说:“那我自己倒吧,您就别下来了,多麻烦呀。”
黑老太太觉得有理,便不动了,只指着桌子说:“茶壶茶杯都搁在那儿,你自己倒上吧。旁边罐子里还有些柿饼,喜欢就随便拿。都不是什么像样的东西,千万别嫌弃。”
果然茶壶还是温热的,夏月便往杯子里倒了一些,装模作样端在手里。踏雪抖了抖毛,悄没声息地靠近她,用脑袋蹭了蹭她的腿。
“人长得好,连猫都亲近。”黑老太太笑着说,“它这是在求你抱抱呢。”
夏月连忙躲闪说:“还是不要了我,我对猫毛过敏。”说着,故意打了两个喷嚏,杯子里的茶水洒了踏雪一身。
踏雪大叫一声,忙跳到黑老太太怀里,蜷成一团,怒气冲冲的瞪着夏月。
黑老太太抚摩着踏雪的背脊,幽幽地问:“好闺女,清清大婶有没有跟你提起过我?”
夏月摇了摇头:“没有。”
“那也就不瞒你了,其实我是专门给人打卦看事的。虽然不能说是百算百灵,但多少还是有些把握。你要是有什么事情想看,就趁现在赶紧问,奶奶今天不收你钱。”
夏月心里咯噔一下,觉得土地公公真是料事如神啊,嘱咐的三件事都依次兑现了,所以这卦她肯定是不会算的,但随便问个问题总可以吧。于是想了想,便开口说道:“我没有什么要看的,就不用您费神了。只是有一件事,总觉得不安。清清阿姨的儿子小润,有人说说他活不长这是真的吗?”
黑老太太叹了口气,沉默了半晌才缓缓开口:“小润啊,是个顶懂事乖巧的孩子,真是可惜了。早不出生,晚不出生,偏偏挑了个阴气最重的时辰从娘肚子里滚出来,加上那天还是月食。这日月食之日,天地造化最不可思议。他生来就自带阴阳眼,凡人的肉身承受不起这股邪力啊。随着年岁增长,身体愈弱,精气神一天天耗散下去,结果自然是早早就要油尽灯枯”
夏月越听心越寒,好不容易才喃喃问道:“就一点办法也没有吗”
“也不是没有,只是实在难办啊。”
“为什么?有办法就应该试一试呀!”
“非常之身只能通过非常之法来补救。或者采他人之气来补,或者把这股邪力转移到别人身上。补的话,要采千万人毕生之精气;转的话,反噬力极大,绝非常人所能承受。就算受了,身体也会迅速凋败,如深秋黄叶,支撑不了多久。所以这两个法子都行不通”
茶杯从夏月手中滑落,她却浑然不觉,脑海中全都是小润的身影,心里又痛又难过。
回家路上经过大地祠,远远看见几个婆婆正在虔诚烧香叩拜,夏月便没有过去。回到梅家,小润便兴冲冲地跑过来对她说:“夏月姐姐,你的行李都送过来啦!”
第18章 在黑老太太家(2)()
“真的?走,去看看!”夏月兴奋地一把拉起小润,刚迈出几步,忽然想起这双温暖的小手不知道还能牵几回,刚有好转的心情顿时又黯淡了下来。
背包和弗洛阿德都完好,只是包里的零食一袋也不剩了,想都不用想,肯定是小闹干的好事。除此外,电脑的电量也完全被消耗一空,不过无所谓,不能上网也派不上多大用场。
夏月唉声叹气的把背包提到阁楼放好,而弗洛阿德实在太重,只好把它暂且搁置在楼下,要是有人问起,就说是准备放到田里去吓麻雀的铁皮人。
晚饭后,梅子青和夏月回到房间,一个继续读书,一个从背包里翻出画具,描绘起映在帘子上的背影来。
画着画着,又想起小润,夏月握着画笔的手便渐渐滞住了,望着梅子青的背影发起呆来。不管这位女中豪杰平时怎么对自己摆脸色和看不顺眼,自己都不能不承认她是一个真心爱护弟弟的好姐姐。要是真有那么一天,小润消失了她之后漫长的人生岁月还能向谁展露那样温柔的笑容和怜爱的眼神呢?还有清清大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