凤栖朱明(明穿) 作者:甄亦贾(晋江非v高积分2014.02.09完结)-第37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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清醒了几分。
蒋玉昌定睛看了看顺妃身上的痕迹,只觉已是差不多,忙挪开眼神,将那披风轻轻往她身上一搭,理了理自己身上的宫人襦裙,低头垂目慢慢朝殿外走去。
待他刚走出钟萃宫,走上甬道,只听密密麻麻的脚步声响起,一群太监、宫人还有侍卫急匆匆迎面而来,他微微缩了缩身子,头埋的更低,身量又矮了两分,靠着墙边恭谨一站。一干人等见她宫人打扮,就没多理会,仍然向钟萃宫赶去。
蒋玉昌此时心中却是后怕,如若再迟那么一会儿,必当命丧于此,心中不由对马全有些感激。他紧紧握着手上的木牌,脑中回想着已是熟记于心的皇城地图,向西角门走去。
洪武十七年三月,临川侯胡美偕世子入宫室;太祖以乱宫禁加罪,逼其自杀,临川侯世子受刑死。临川侯女胡顺妃悲恸之极,投缳自尽。而尚在舞勺之年(1)的临川侯外孙湘王朱柏,于洪武十八年匆匆就藩于荆州。
洪武十七年四月,已是春意盎然,南京城神策门之外的官道上,缓缓行着一辆牛车,车上坐着两名妇人,还有三个幼龄小童。其中一名女子甚是美貌,微蹙着眉头,正想的入神,只听旁边那女子的声音响起,“姣娘,相公不跟我们一起走,可会有相聚之日?”
姣娘眼圈一红,却是强自忍住,对那女子道,“蒋妹妹,玉郎替那些人做事,能捡回条命已是不错了,咱们照他的安排好好生活,他抽出身来,必会来寻我们。”话说到后来,就连自己也无法说服,心中悲凉,眼泪已是滚滚而下。蒋娘子早已是泪流满面,用手牵住姣娘,两人抱头痛哭。三小儿见状,也开始嚎啕大哭,只听牛车内哭声一片。
这一日,鸡鸣山至紫禁城沿途十几里路,已被清了道,路的两侧每隔几步就站了个甲胄加身的禁军亲卫。只见明黄色的皇后龙肩舆远远行来:冠银圆顶涂金,明黄缎垂帷,上缀缎绣彩凤。凤舆之后跟着丹陛仪仗三十六人,丹墀仪仗五十八人,宫中常用仪卫二十人,内使八人,宫女十二人,鱼贯而行。手中各有所持,如衣,如鞋,如手巾、梳、刷、粉、镜、针、红黑墨、黄纸、烟、水烟袋、金水盆、金水罐、金香炉、金香合、金唾壶、金唾盂、拂子、方扇等等物事(2),绵延数里。路旁百姓,驻足围观,待仪舆行过,自有那礼部官员引导,山呼千岁。
马皇后左手抱着马婉儿,右手环着朱允炆,静静的听着外面百姓的呼喊声,过了半饷,缓缓开口说道,“允炆,婉儿,你们大哥哥的仇总算是初初得报,我们必须回到宫里去,那里才是你们该待的地方,也是你们真正的战场,通往紫禁城之巅的必经之路。”说到最后,已是带了丝厉色。婉儿小小身子微微一抖,终于还是走到这步了,住进那远离父母的深宫,前路凶险,她陷入了前所未有的迷茫。
作者有话要说: (1)舞勺之年:指的是男孩子13——15岁期间。根据的记载:勺,一种乐舞,古未成童者习之。舞勺指未成童者学习勺舞。《礼记.内则》:〃十有三年学乐诵诗舞勺。成童舞象学射御。〃孔颖达疏:〃舞勺者熊氏云:'勺钥也。'言十三之时学此舞勺之文舞也。〃后以指幼年。又以舞勺代指十三岁。
(2)见明史仪卫,明史舆服
史书上记载的胡美:“十七年坐法死。二十三年,李善长败,帝手诏条列奸党,言美因长女为贵妃,偕其子婿入乱宫禁,事觉,子婿刑死,美赐自尽云。”时间有洪武十七年和二十三年两种说法。
祸起萧墙初见端倪卷算是结束,胡美和顺妃只是小boss,大boss将陆续登场。婉儿和允炆也会慢慢长大。谢谢大家的捧场!撒花!
☆、入宫初见洪武帝
皇后安车缓缓驶过西皇城根街,从西安门进了皇城,沿着西安门内大街,远远可见崇楼叠阁的紫禁城巍峨耸立。随着安车的行进,两旁的市井声越来越少,却是越来越安静。
这样的静谧,让婉儿有些微微不适,她抬头看了看马皇后,只见她双眼紧闭,辨不出神色。一阵风飘过,厚厚的黄绮帷幔掀开一角,婉儿偷眼望去,只见西安门内大街两侧林立着禁军亲卫,一身甲胄,低头弯腰行礼(1),俱是敛气屏声,威严肃穆。
婉儿有些咋舌,在这样大气儿也不敢出的地方生活,真真会憋死人,想着将来的深宫生活,她小手抓紧了椅子,挪了挪屁股,心中极为不安。允炆眼神一直没从婉儿身上挪开过,此时见她神色有些紧张,就偷眼看了看祖母,趁她没注意,蹑手蹑脚的挪到婉儿身边坐下,一手握住她的小手,另一只手轻轻拍着她的背。
婉儿有些感激的看了看允炆,紧紧抓住他的手,却觉他的手心全都是汗。婉儿将允炆仔仔细细打量了一番,却没说话。允炆有些尴尬的看了看她,想了想还是凑到她耳旁轻轻道,“婉婉,我已经两年没回宫了,其实我也很紧张……还有些害怕。”婉儿心中了然,使劲抱住他胳膊,两人紧紧相偎,方觉安心。
马皇后睁开紧闭的双眼,看了看两小儿,眼里闪过一丝柔色,有些心疼,正要开口安慰几句,转念却想起允炆出生时自己所做的那个噩梦,硬了硬心肠又忍住了。
自己在世时,尚且能护他们周全,如若自己不在了,标儿夫妻那么个性子,又能护住他们多少?作为鸟中之王,鹰必须得威猛矫健方才能生存,雏鹰不经历风雨,不展翅飞翔,就永远没法成长。
皇后又想起洪武十五年自己险些中毒,若不是上天以梦示之,自己恐怕早已不在人世。朝堂猛虎坐守,深宫群狼环伺,步步如履薄冰,就是总角小儿也无法避免,或许这就是通往那条巅峰之路的代价。
皇后怜惜的看了看允炆,心中慨叹,身在其位,不争也得争;又看了看婉儿,却是心生些许愧疚,将他们全家拉进这个是非之地,却是自己私心所致,也不知是对是错。又想了想马家,却更是心恸,不行,婉儿这一辈还得再栽培出几人,即使进周有个万一,马家也不至一蹶不振。
心中念头一个接一个闪过,皇后眉头微敛,头有些隐隐作痛,忽觉一只小手伸了过来,轻轻的按摩着她的太阳穴。皇后睁开眼睛,只见婉儿有些担忧的看着她,“姑祖母,可是昨晚没休息好?还是……”顿了顿方才说道,“担心宫里的事儿?”
皇后看着小女孩明亮剔透的眼睛,有些感动,却是更坚定了她的决心:只有这般玲珑聪慧的小人儿,方能承受那万钧之重的担子吧。她笑着将婉儿一把搂住,“人家都说姑娘贴心,婉儿真是姑祖母的小棉袄。”允炆看着两人亲密,心痒之极,就笑着倒在皇后身上,撒娇道,“祖母,还有我呢,还有我呢。”
三人说笑间,安车已到了坤宁宫,以孙宇和张嬷嬷、崔嬷嬷的太监宫人们早已等候多时。安车停住了,允炆掀开帘子自己踩着踏梯下了车,婉儿看了看也想跟着,却被马皇后一手拉住,摇了摇头,“他是男儿,自是不同。”婉儿这才意识到,紫禁城已不是那行宫了,行立坐卧,俱有规矩,脑袋不由耷拉下来。
婉儿被张嬷嬷抱下了车,正好对上允炆寻觅的目光,心里一暖,笑着点了点头,又开始打量这座已久闻其名的宫殿。这是一座坐北朝南的宫殿,黄琉璃瓦重檐庑殿顶,额仿上绘着彩画,中间对称开门,正上方悬挂牌匾,上书坤宁宫三个大字。
崔嬷嬷扶着马皇后下了安车,行了个揖礼,笑着回道,“娘娘,已经照你的吩咐,将西暖阁的套间收拾了出来,婉儿姑娘的东西已经都搬进去了。”允炆一听忙问道,“皇祖母,那我住哪里?”皇后看他满脸急色,心中好笑,却是面带诧异道,“都已回宫了,你当然是回你父亲母亲那儿住去。”
允炆又惊又急,忙一把拉住皇后的胳膊,“皇祖母,我们四人本是住一个院子里,现在耿璿和继祥已经不在宫中住了,我和婉儿住一起很是妥当,何必又搬来搬去烦劳父王母妃。”说完就拽住袖子耍起赖来。
皇后想了一想,两人年岁都还小,就道,“也罢了。”对崔嬷嬷吩咐道,“西暖阁套间再收拾出来一间,让允炆住。过两年年岁大了,再与他们收拾房屋,另作一番安置。”崔嬷嬷应诺退下。
允炆正想着不必与婉儿分开,心中大喜,眉开眼笑之际,只听皇后对他说道,“待会你祖父会来坤宁宫,你请过安之后回东宫一趟,陪你父亲母亲晚饭过后再回这边来。”允炆一听,不由失声大叫,“什么?祖父要过来?”刹那间就蔫了下来,耷拉着脑袋,小脸皱的像个包子。
允炆从小跟随祖母长大,与太子太子妃并不算太亲近,但太子夫妇性子温和,倒也相处甚好。他惟独有些惧怕自己的祖父洪武帝朱元璋。允炆去别宫之前,和与自己同龄或相差无几的叔叔们一起开蒙,叔叔们因犯了过错,被皇祖父当着师傅的面用戒尺击打掌心,直至高高肿起。自己的父亲朱标和几个年长的叔叔们更是经常受到责罚,耳濡目染下,朱允炆对皇祖父就有了些畏惧。
皇后看着朱允炆蔫头耷脑的样子,已是了然,正要开口劝解,却听婉儿惊叹道,“允炆,我祖父祖母过世太早,我可真是羡慕你!”只见她乌黑大眼亮晶晶的,嘴巴微张,一脸艳羡,表情甚是可爱,“人家都说隔代亲隔代亲,你有亲祖父,亲祖母疼你,真是太幸福了!”
皇后心中一松,这鬼丫头,就听婉儿继续说道,“听说那几个亲王殿下都在外地就藩,你那些堂兄弟姊妹们相见祖父祖母都见不到呢,你说你是不是很幸福?”
允炆却是第一次听到这种新鲜说法,张着嘴愣了半饷,觉得有些道理,又歪着头想了想,却还是有些疑惑,眉头微蹙道,“婉婉你虽然说的没错,但你没见过祖父发脾气时,对父王和叔叔们都很严厉,真真是让人害怕。”
害怕朱元璋?这怎么成,这可是你的超级大后台,是大明帝国说一不二的主宰。婉儿想了想,眼珠一转,随即大眼圆睁,作诧异状,“皇上英明神武,哪里会乱发脾气,定是你那些叔叔们不听话,或者做错了事情。”婉儿拉着允炆的手,盯着他的眼睛道,“你如果乖巧懂事,事事做的让皇上满意,他喜欢你还来不及,怎会发脾气?”
朱允炆没有说话,却是若有所思,皇后笑吟吟的看着两人,心中甚是欣慰。几人正各有所思之时,只听一声大笑,声如洪钟,豪爽自信:“这可是哪家的小女娃?竟然如此聪慧,还真真是了解朕的心意。”
婉儿抬眼一扫,只见周遭的太监宫人均已跪下磕头四拜(2),口中山呼万岁,心中一震,来者正是大明帝国开国皇帝朱元璋。因是初次见面,婉儿不得不跟着允炆行跪拜礼(3)。礼毕后,洪武帝拉着马皇后的手细细打量,欣喜道,“果然是别宫风水好,梓童气色倒是比往日好了几分。”
皇后莞尔一笑,温言道,“皇上又在说笑,臣妾(4)将六宫琐事丢给淑妃妹妹,心中极是歉疚,如若不抓紧时间养好身子,哪里对的起皇上和宫中各位妹妹?”洪武帝见皇后精神极佳,却是真心欢喜,挽着皇后的手进了坤宁宫。
允炆拉着婉儿的手,跟着一众人等进的殿内。婉儿抬眼一看,才发现洪武帝身后还跟了两名妇人,俱是四十多岁年纪,一身罗衣,或是深青色或是靛蓝色,髻盘顶中,额带凤冠,缀有鸦青石,与皇后一样,服用极为俭朴。(5)
张嬷嬷在婉儿入宫前已将后宫嫔妃状况一一告知婉儿,并让她熟记于心。那两妇人上前向皇后行了揖礼,言语间婉儿已知两人身份一人正是马皇后离宫后代掌六宫事的李淑妃,是除皇后外宫中位分最高的妃子,也是秦王朱樉和晋王朱棡的生母;而另一人却是郭惠妃,正是婉儿老熟人蜀王朱椿的生母。
马皇后笑着将两人拉起,先细细询问李淑妃宫中状况一番,只听李淑妃温言细语一一答来,态度却是恭谨。皇后边听边笑着频频点头称是。郭惠妃在一旁有些插不上话,神情讪讪,正在这时,方听皇后对郭惠妃笑道,“妹子,你每年春季都会犯旧咳,今年可好?”
郭惠妃立即喜笑颜开道,“谢姐姐挂念,自去年入冬开始,成都府陆陆续续进上川贝,臣妾就着蛇胆泡水喝,连喝了一个冬天,今年开春已是好多了。”皇后脸上一喜,连声道,“那你可得坚持服用,治了根才好。”
婉儿敏感的察觉,皇后对李淑妃语带尊敬,客气有礼,而对郭惠妃言语间却是更加自然亲切,还带了几分微不可察的亲密。细细一想,便不难得知缘由,那郭惠妃是郭子兴亲生女儿,而郭子兴不但是朱元璋的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