地狱传媒-第36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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吕笙南不答,起身取出光盘放进墙角的影碟机里。巨大的电视屏幕上出现了人流熙攘的大街,一个衣着华贵的女人走在街上,不远的身后跟着一个面目猥琐的男子。镜头切换了一下,那男子的面孔顿时放大。朱木的脸一瞬间变得通红,那正是他自己,没想到自己竟然变得这样不堪入目。前面的女人毫无疑问是苏霓,自己做贼一样跟在她身后,偷偷摸摸,躲躲藏藏,眼睛紧盯着苏霓,脸上的表情色情、猥亵、仇恨、满足……什么丑陋的表情都有。
吕笙南“啪”地关上了电视:“我不愿难为你,也不愿伤你的自尊。光盘只有这一份,签了字你就可以销毁,拿着那五百万走人。门外的汉子也不会进来难为你。毕竟你曾经是个面上的人,我也不愿让你在这种社会底层出来的流氓手里受辱。光盘里还有很多隐私内容,万一他们拿到楼下的大厅里播放,让你当场欣赏就不好了。怎么样?”
朱木的脸涨得通红,一句话也说不出来。他转头问苏霓:“阿霓,你真的愿意跟着他吗?不要忘了你们之间的裂痕!别以为我什么都不知道,他是真的爱你吗?你们之间的裂痕不是随着周庭君的死亡就可以弥补的,他的性格太多疑了,在他的心目中没有人能比财富更重要!你会受苦的!有我在,你受了委屈可以回来,离开了我,你受了委屈能去哪里?”
苏霓垂着头一言不发。吕笙南摇摇头:“这个不是你应该关心的问题。签吧!”
“好!我签!”朱木没有看吕笙南,盯着苏霓说,“我不要这五百万,为了你,我连一百个五百万都不要了,这些又算得了什么?我承认,失去财富以后我改变了很多,也变得卑微了,可是到现在为止,钱在我心目中仍然没有你重要!如果往事可以再来,我仍旧会为了你放弃财富集团,放弃数亿的财富!”
苏霓的肩膀微微颤抖着,长发覆盖在她脸上,谁也看不见她的表情。
朱木转向吕笙南:“我有一个要求。”
“说吧!”吕笙南淡淡地说。
“三天后再签。”朱木说。
吕笙南冷冷地盯着他:“为什么?”
朱木露出缅怀的神情:“我想再去一次凤凰台。那里有我最美好的记忆,就在那里,阿霓回到了我身边,带给我这辈子最大的成就。也是在那里,我们曾经留下了大学时代最真挚的友谊和最纯真的年代……这个周末,你们和我一起去,再给我留一个回忆吧!”
吕笙南审视着他半天,沉默不语。苏霓忽然抬起头来,说:“好,我答应你。”说完谁也不看,起身就走,离开了包房。
春天的凤凰台翠绿动人,松柏树换了新叶,绿得仿佛要滴下来,山道之侧,一路泉水叮咚。整个山林仿佛是一幕鲜活灵动、天音缭绕的歌剧。
吕笙南随身不离左右的保镖都被他留在了山下,守住山道。他和朱木、苏霓三人沿着半天然的石阶攀援而上。两个男人背着野炊的用具和食物,攀爬了一个多小时,终于登上了凤凰台。
他们在离悬崖100米左右的松树间支起了炊具,打开小液化气,烧上水,煮上带来的肉干。三人一开始气氛尴尬,后来慢慢地一种珍贵的怀念涌上心头,渐渐有说有笑了,只是避开了敏感话题,谈论着大学里发生的趣事。朱木笑着说:“你们还记得马克吗?就是三椰村的那个。”
“当然记得。”苏霓说,“马克傻傻的,很好玩。不过人很老实……对了,他们村仅有的一艘渔船被风暴毁坏了,后来你不是送了他一艘渔船吗?”
“是啊!”朱木说,“现在马克是船长了,经常出海。他们村靠了那艘船也今非昔比了,在沿海一带,也算非常富有了。有钱了,生活就会好一些吧!”朱木转头问吕笙南,“对了,阿南,你现在可谓超级富豪了,大概有多少钱?”
吕笙南愣了愣:“大概有几百亿吧,美元。我也不知道,每时每刻都在变化着。”
朱木笑笑:“有了这么多钱,以后你想干什么?”
吕笙南考虑了一下:“以后……其实当一个人的财富到达这样一个数字之后,在这个世界上基本没有什么做不了的事情了,也就是说没有什么不能容忍的事情了,除了财富的缩水。你根本不能容忍自己的财富减少,因为它代表着你在这个世界上的价值,你被膨胀出来的自信根本不能容忍你在别人的眼光里褪色,所以你唯一的目标就是维持和扩大你的财富。财富这个东西不进则退,所以,通俗地说,你的目的就是继续赚更多的钱。”
朱木叹了口气:“你还是很清醒啊!”
吕笙南一笑:“我是学心理学的。就算我被迫上了一条船,我也知道我为什么会上,我该划向哪里。”
朱木问:“那么,今天过后,你和阿霓会去哪里?离开这个城市吗?我觉得这个城市并不是你的中心。”
“是啊!”吕笙南感慨,“我之所以一直留在商城市,是因为阿霓在这里,那个猎魂人也在这里而已。现在,这两件事都处理完了,我也该离开了。我在国外有自己的私人飞机,在大西洋和地中海有自己的私人岛屿,去哪里都无所谓。呵呵,我用一只手,就可以拨动这个地球转动。”
朱木沉默了片刻,问:“那个猎魂人到底是什么来历?跟你有什么仇?为什么要对付你?”
吕笙南盯着朱木,忽然笑了:“跟你说了也无妨。他本人的来历我也不清楚,但他背后有个很庞大的势力在支持他,他手里还掌握着一个秘密,对我构成致命的威胁。”
“你不知道他的来历?”朱木怀疑地问。
“我何必瞒你?”吕笙南傲慢地笑笑,瞥了苏霓一眼,“你大概知道我是靠着一种技术控制了股市才有今天的,但这个猎魂人好像也掌握着我控制股市的方法,在一股庞大的势力支持下企图和我竞争。他如何争得过我?所以才会采用一些特殊的手段试图摧毁我,这段时间我全力对付他,首先摧毁了他背后的势力,然后追杀了他一个多月,最后在南方一个小镇上包围了他,爆发了一场枪战,当时所有被包围的人都被消灭了,可是尸体中却没发现猎魂人,但当时他明明没能逃出去。后来我得到确切消息,所谓的猎魂人并不是一个人,而是由两三个人带着同样一种表面溃烂的面具扮演一个人,增加神秘感,所以他才能千变万化,明明在商城和我斗法,却同时在南方和国外与我对抗。呵呵,后来我也没兴趣知道是哪三个人扮演的了,反正他们都死于枪战了。”
朱木听得目瞪口呆,没想到内情复杂到这种地步。可是他知道吕笙南说的有一点是错误的,那个猎魂人溃烂的面目并非面具,而是真实的面孔,因为自己已经得到了他擦拭脓血的手帕,甚至这个手帕还使两个一流的法医精神错乱而自杀。当然,这个情况他肯定不会提供给吕笙南,在他的潜意识里,他已经把这个来历神秘、能量庞大的猎魂人当做了自己的同盟。
吕笙南望望苏霓:“一开始,因为操纵股市泄密的原因,使我和阿霓之间造成了很多误会,但现在我才知道泄密的原因了。其实,这个事情并不神秘,只是有个集团从我操作股市的手法中看出了一点破绽,想效仿而已,结果做得似是而非,被我觉察了,导致了毁灭。”
苏霓抱着膝盖坐在旁边,默默地听着他们谈话。吕笙南说到了这里,苏霓漠然地站了起来,说:“我去方便一下。”然后走向东面悬崖方向的树林深处。
朱木关注着苏霓的神情,敏锐地感觉到他们之间仍旧存在着某些障碍。他望了吕笙南一眼,吕笙南也似乎大有深意地瞅着他。朱木讪讪地说:“这肉真难煮,锅里的水快干了,还要做其他饭,我去凤凰台底下接点儿泉水吧。”
吕笙南看看锅,刚才没人注意,水都快熬干了,他点点头:“好,小桶在那边,最近的水源来回大概要十五分钟,山路不好走,快去快回,别把肉烧焦了。”
“水烧干了你可记得把火关了啊!”朱木叮嘱一声。
吕笙南呵呵笑了:“我有那么笨吗?别忘了大学时代咱们去野炊可都是我做饭的。”
两人对视了一眼,心头忽然浮起一种久违的熟悉。朱木暗暗叹了口气,转身拎起小水桶,向南面上凤凰台时的山道上走去。
春天的太阳暖洋洋地飘上了头顶,凤凰台上阳光与翠绿交相辉映,新鲜的如同刚刚萌芽的空气在啾啾的鸟鸣中舒缓地掠过……
大约十五分钟,朱木气喘吁吁地拎着一桶水爬了上来。吕笙南已经把煤气罐关上了,朱木倒上水,又把煤气打开,放了几块火锅底料,又放进些豆腐、青菜、羊肉卷、鱼丸等东西,火锅便做成了。
朱木看看四周,诧异地问:“阿霓呢?”
吕笙南皱皱眉:“还没回来。怎么一去这么长时间?不会出什么事吧?那边可是悬崖啊!”
朱木往树林里张望了一下,树木茂密,什么也看不见。两人正在张望,忽然树林里传来一声女人凄厉的尖叫,叫声短促,瞬间便没了声音。两人脸色一变,同时弹跳了起来,冲进树林中。
“阿霓!阿霓!”朱木边跑边喊。
刚跑了几十米,两人突然一震,同时停步,一副诡异恐怖的场景出现在他们面前。凤凰台茂密的树林里乱石横生,如笋如柱,就在他们面前一根一人高的石柱的顶端,一张阴森可怖的面具黏在上面,空白的眼珠露出岩石的色彩,仿佛一双灰色的瞳仁冰冷地盯着两人,露出诡异的笑意。看起来,就像是一个人戴着面具站在他们面前。
“这……”朱木叫了起来,“这是那个猎魂人戴过的面具!你不是说他死了吗?”
吕笙南一言不发,飞快地跑到了山崖边,顿时呆若木鸡。朱木跑到之后,脸色也变得苍白,不见苏霓踪影,悬崖边压倒了一堆灌木,灌木上缠绕着苏霓脖子上系的白色真丝纱巾,她随身带的坤包也落在灌木丛中,包里的东西落了一地。
“阿霓—”朱木惊叫一声,扑到了灌木丛边,趴在灌木上往悬崖下张望,只见云雾蒸腾,山风滚滚,什么也看不见。
吕笙南也凑过身子往下看了看,随手拉起了朱木:“别看了,没用。咱们还是找找吧!”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朱木瞪着吕笙南,脸都变形了。
吕笙南摇头,眼睛里闪烁着阴狠的光芒,掏出手机:“宋彪!我让你们守在山道上,有人上凤凰台没有?”
宋彪是他的保镖首领,声音极其洪亮:“没有!老板,你们上去之后没有一个人经过这个山道。发生什么事了?”
吕笙南把苏霓坠崖的事急促地说了一遍,嗓音都有些变了:“你们立刻上来,召集等在公园停车场的人,立刻封锁凤凰台!凶手一定还在山里。给我搜山,每一寸土都要给我翻过来!另外……立刻报警!”
宋彪看来也吓呆了:“好……好的,老板!您放心,就是变成鸟他也飞不出去!”
朱木怔怔地看着吕笙南:“你是说……那个猎魂人没死?他又来报仇了?”
“极有可能!”吕笙南咬牙切齿,“凤凰台是个突出的平台,南北有两条路可以下崖,都很险峻,但身体灵活的人完全可以攀援下去逃之夭夭。但是山崖下的溪谷我已经让停车场的人封锁。咱们先搜索一下树林,然后分头下去,一是要找到阿霓,二是搜索那个猎魂人。”他揭开衣服,一伸手,居然掏出两把手枪,递给朱木一把,“拿着。只要看见有人,格杀勿论!为阿霓报仇!”
朱木没想到吕笙南居然随身带着手枪,身体不由得打了个寒战,迟疑地接了过来。两人迅速地搜遍了凤凰台,却没见到凶手,然后两人分头下崖。
凤凰台两侧也无所谓“山路”,只是一条呈七十度倾斜的山坡,上面长满灌木和崖树,可以供人攀爬。朱木一手握枪,小心翼翼地搜索着山坡上的一草一木,每一处岩石,却根本没有发现有人攀爬的痕迹。四十分钟后,朱木到了崖底溪谷,一眼就看见了俯卧在山石间血肉模糊的苏霓,吕笙南早就到了,站在苏霓尸体旁边,神情呆滞,像傻了一样。
“阿霓!”朱木嘶喊了一声,扑了过去,把枪扔在了一边,抱起苏霓的尸体,嘴唇抖动着,热泪横流。
朱木拭干净苏霓脸上的血污,颤抖着把手指贴上她的颈部大动脉,很明显,那里已经没有了生命的力量。朱木抬起苏霓的头紧紧贴着自己的脸颊,放声痛哭,第一次见到苏霓以来,半年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