斩愁 by 璇儿--顾惜朝(逆水寒同人文)-第52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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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忠扑通一声跪下,道:“奴才什么都没看到!什么都……”
赵佚冷笑一声,道:“现在不是说这个的时候。你究竟看到什么,朕会看着的。”
李忠脸如土色,赵佚心狠手辣他怎不知,只惊得不住磕头。
赵佚走到顾惜朝身前,眼中似要喷出火来。“你千不该,万不该,杀了我母亲。你难道不知,这是千刀万剐,诛连九族的大罪?!”
顾惜朝居然笑了。这是自赵佚进房后他的第一个表情。那一笑笑得满是讽刺,和怨毒。以及一种无法形容的……绝望。“九族?好,皇上,我就等你来诛。”
湛卢剑含怒而出,一剑洞穿他右肩,直钉入墙壁。
“我现在,不要你的命,我要知道,为什么。”
顾惜朝一伸手把剑拔了出来,只见鲜血狂喷。“我……永远不会告诉你。”再也支持不住,晕了过去。
赵佚还不解恨,一脚踹出,他何等劲力,要不是不愿就此要了他的命,早已踢得他筋骨尽碎。喝过李忠,道:“送他到朕寝宫,调御林军严加把守,绝不要让他出殿一步!”
李忠暗叫不妙,道:“回皇上,宁王武功高强,如他硬闯……:”
赵佚怒喝道:“他硬闯,就拿下!不准要他的命,伤了他无所谓!这难道还要朕教你?”
回头扶起母亲尸身,眼泪已流下。
顾惜朝,不论有何原因,我最亲的亲人命丧你手,总是不争的事实!我要你后悔,后悔你刚才没有在我进来前自行了断。我要你穷其一生,为此后悔。
你该知道,我对你的感情,还没有到可以原谅一切的程度。何况,我也决不相信,我会有这种感情。
你该自尽的,对你,对我,都好。
27
顾惜朝悠悠醒转,眼前渐渐清晰。黄幔垂地,富丽堂皇,想来应是赵佚的寝宫。知道此番无幸,咬牙暗想,最多不过一死罢了。
赵佚坐在那里,脸色铁青。皇太后猝死,叫他如何不怒?虽然从小在宫中长大,不敢说跟母亲如何感情深厚,但毕竟血浓于水,若非确实对眼前这人有份情意在,莫说此刻,早在京城便已毙他于掌下。一念之差,竟送了母亲的性命,当真是恨得牙痒痒的。
“给朕打!往死里打!”
顾惜朝咬牙忍受。本来受了赵佚一掌一剑,便伤得不轻,不过宁愿赵佚狂怒,就算往死里打也好过上次被他用稀奇古怪的花招折腾得死去活来。上次的滋味尤记心中,若说不怕是假的,而这次,即使是自己求饶,赵佚也一样地放不过自己了。若非还有疑问在心,还有想见的人,刚才便已自寻了断了。
一旁的太监宫女都是旧人,虽见惯杖刑,但一般打个几十杖也足以要人的命了,顾惜朝内功精深,虽然受了赵佚一掌,元气已损,但有真气护住心脉,也只是个皮肉受苦罢了。只是这无休止地打将下来,当真是皮开肉绽,血肉横飞,宫女们看了都转过头去,不忍再看。
打了百余下,顾惜朝再厉害也支撑不住,神智已然昏迷。一旁的李忠跟随赵佚日久,知道他对这宁王感情不同,硬着头皮劝道:“皇上,再打下去,即使他武功再高,恐怕也要送命了。”
赵佚何尝不知,只是已恨得牙痒痒的,恨不能杀之而后快。又念着刚才那卷碎了的画轴,喝道:“你说,到底那幅画画的是什么?”
顾惜朝勉力抬起头来,低声道:“你若要知道,不如先杀了我。”
赵佚狂怒无法抑制。他一向自制力极强,但今日眼见母亲惨死,也确实失了控。怒喝道:“李忠!动刑!你今儿个是怎么了,要朕来指点你不成?”
赵佚一向镇定自若,从未发过如此大脾气。李忠早三魂里去了两魂,跪在地上道:“皇上,不知要用什么刑?”
赵佚直气得头昏眼花血气上涌,哪里还有心情去想用什么刑?一挥手道:“随便!”
李忠暗叹君王天威难测,宁王胆敢杀害皇太后,皇上还要全力庇护他,这场发泄过了,如何处置宁王也只是赵佚一念之间,自己又敢“随便”用什么刑?若真的弄掉了顾惜朝半条命,死的恐怕还是自己。
李忠再三忖度,方禀道:“皇上,用夹棍可好?”
赵佚脑中一片混乱,不耐烦地点了点头。
用到第三次的时候,顾惜朝终于昏了过去。赵佚还不解恨,仍叫继续。
李忠战战兢兢地道:“皇上,他腿骨必然已裂开,若您确定要废了他这双腿……”
赵佚冷静了一下,便道:“找太医来,给他处理伤口。不准用止疼的药,也不准让他昏迷过去!把他吊起来,等他伤好一点,继续打!”
他也知道不能再继续了,若是平时还好,此时顾惜朝受了自己一掌,真气渐渐涣散,若再不治疗,定会送了他的命。
赵佚走到顾惜朝身前,捏开他嘴,把一颗黑色药丸送了进去。顾惜朝迷迷糊糊中闻到那股熟悉的香味,心中一凛,睁开眼来,想吐,重伤之余却挣不脱赵佚的掌握。
“天堂有路你不走,地狱无门你偏闯!顾惜朝,我不想这样对你的。可你,实在太让我失望。无奈,我也只有用这最后一招。我要你的一切,包括自尊。这跟你制的药是不同的,多一种配药,只多一种,但我保证你永远也找不到那种药。所以,你的解药,没用。”
顾惜朝深知那药的恐怖,心仿佛是沉入了冰窖里。“你终究棋高一着,你居然弄到了我的方子。”
赵佚冷笑道:“那是因为你太在意你的晚晴,她手写的药方你不忍毁掉!如果你毁掉那方子,我永远不会看到,也永远不会制出这青出于蓝的毒药!”
顾惜朝知已无望,平平淡淡地道:“为她,我送了命,也值。”
赵佚怒气填膺,狂笑道:“好,我就看看你们的爱情有多伟大。”催动真气,把药送了进去。
药入咽喉时,顾惜朝已绝望,咬牙道:“赵佚,你会毁了我。”
“我倒想知道,一个连自尊都不会剩的人,会怎么报复我。”赵佚的笑,森冷得刺入了他心底。
此后的一连串日子里,在顾惜朝心里,时间的界限已经模糊了。唯一残留的感觉,就是痛。最后连这剧痛的感觉也麻木的时候,就是药效发作的时候。他很清楚,那种药,可以让人连痛楚都感觉不到。
赵佚不想要他的命,所以只是命人把他吊起来,并没有再加以刑罚。赵佚只是看着他,曾经,他眼底有的某种淡淡的温柔已不复存在。只有一种比冰还冷的寒光。看到他的眼神,顾惜朝就只有绝望。
重复着,一天天地重复着。最后到了他一见赵佚的影子就害怕的地步。
“你到底想怎么样?”终于有一天,他冲着赵佚狂喊起来。怎样的自制力也将被冲垮,他知道,崩溃的时刻已不远了。
赵佚还是看着他,冷冷地,冷得他心底一阵阵发寒。“我说过,我要让你体会,生不如死是怎样一种滋味。”
不管顾惜朝怎么对神祈祷,发作那一天不要到来,但不管怎么样那一天总是来了。他看过别人在药性发作下的模样,心里一阵阵发冷:自己,是决不会例外的,赵佚,又究竟想要什么?
赵佚算到药效将发那天,便命把顾惜朝送到一处偏殿,另外吩咐所有太监宫女全部离开。他想看看,一个人的自制力究竟能到何种地步,为此,他不想控制他的功力,而在这药的引发下,可能会翻倍。
命人用锁链把顾惜朝锁在床上,他盯住那双黑得深不见底的眼睛。“你可以尽量挣扎,这铁链是特制的,凭你功力,你无论如何也挣不脱。”
他凑近顾惜朝,轻声道:“我只奇怪一点,你明知道会有这种结果,却为什么不去死?”
赵佚一飘身,后退数丈。刚才他站立之处所放的一扇屏风,已被顾惜朝击得粉碎。赵佚暗自咂舌,还好自己料得不错,这座偏殿非给他毁掉不可。
“好,你能忍。我就想看看,你能忍到几时。”
子时。本该是宫中最寂静的时候。本该是连鸟儿都熟睡的时候。宫中却响彻着发狂般的叫声。
赵佚想,若非亲眼看到母亲命丧他剑下,也会忍不住救他。
铁链被他牵动得铮铮作响,不,是发狂一般地响动。他浑身衣服已被汗水浸透,原来是死咬嘴唇忍住呻吟,如今,已经忍耐不住,任崩溃的叫声溢出唇外。
赵佚目不转睛地注视着他。也害怕他万一抵受不住,会自寻了断。
顾惜朝的惨叫声,让他都觉得头皮发麻,暗暗想这药不能再流传于世间了,这已完全不是人所能承受的东西。换了自己,一样抵受不住。
“赵佚!我总有一天要杀了你……总有一天!只要你不杀我,总有一天,我必杀你!”
赵佚不怒反笑:“你真行,还有脾气来骂我。好,很好。我就跟你耗下去。”
他望向滴漏。“我让人试过,极限是半个时辰。你——无论如何也抗不过一个时辰。”
李忠站在偏殿外,饶是这老太监一生在宫中,什么惨绝人寰的事儿都已见得止水不波,顾惜朝的惨叫声也让他毛发直竖。上天,那是种什么样的毒?让那么个高傲的人在皇上面前无法抑制地发出这濒死般的声音?
顾惜朝的手腕脚踝已尽数被铁链磨得血肉模糊,他却像不知道痛似的,拼命挣扎。殿内的桌椅什物已没有一件是完好的,唯一完好的,恐怕就只有赵佚了。
赵佚望着他,竟有想逃离此处的冲动。他想自己也怕是中毒了罢,这是自己一手操控的结局啊,时至今日,却竟不忍见他如此。
顾惜朝的声音,在寂静的殿内响起,细不可闻。“够了……赵佚……够了……”顾惜朝的眼睛瞪着他,眼里满是怨毒。他一咬牙,拼尽力气嘶声道,“好,你要什么,我全给!你不就是要我吗?我给!”
赵佚凝视着他,看了很久。他狂笑起来:“好!好!好!顾惜朝,这话是你自己说的!”在他口中塞入一颗药丸,喝命,“来人!他身上伤口全裂开了,找太医来处理一下,然后送到我宫中来。”
顾惜朝声音已嘶哑,在他身后低低如幽魂般地道:“赵佚,你会后悔。”
赵佚没有回头,冷冷地道:“永不后悔。”
顾惜朝的头,慢慢向后仰去,嘴唇也慢慢勾勒出一个极凄艳的弧度。只可惜,赵佚没有看到,否则他一定会奇怪,为什么在此时,顾惜朝还会有这样的笑。
药力已经发作,顾惜朝的眼神变得迷迷蒙蒙。像是醉了的模样,可是又有什么酒,能让人醉到那种地步。
天上,无星,无月。
想必也没有神罢,否则,怎会允许这样的事发生。
28
赵佚望着他。他仍然一声青衣,就像第一天夜里相见之时。依旧是如玉如月,只是,那时他是飘逸脱俗如仙子,如今却被自己硬生生地拖入了凡间。不仅如此,还把他打入了十八层地狱,永世不能超生!
看到他跪在自己面前,赵佚也不知该喜还是该悲。
“你还记不记得,你曾说过,如果有这一天,会是在什么样的情形下?”
顾惜朝的声音几近低不可闻:“山无棱,江水为竭,冬雷震震,夏雨雪,天地合。”
赵佚淡淡道:“你错了。你根本不该用此诗来打这个比方的。”
“我是错了。”
“那你现在如何说?”
顾惜朝的声音更低,赵佚都要凝神去听才听得到:“我输了。”
看到他就愣在那里,一直不动也不再说话,赵佚实在忍不住了,道:“你就打算跪一晚上?我召你来不是要看你跪在这里的?你是当真不懂怎么做?”
顾惜朝浑身不由自主地一抖,慢慢伸出手,去解赵佚的衣服。他的手不由自主地发抖,解了半天,才算是解了一个衣扣。
赵赵确实是不耐烦了,他再气再恨,此时也不由得好笑。照他这种解法,今天晚上的时间恐怕都会耗在脱衣服上了。于是伸手攥住他的手,不由得一怔,他的手冷得像冰,而且一直在发抖。赵佚心中没来由地仿佛被针刺了一下,便站起身来。
“好了,照你这样,今天晚上都浪费了,我自己来。你若不想我把你剥光的话,就自己脱。”
顾惜朝还是呆了半晌,才慢慢解开衣服。
青衣,缓缓飘落在地。像蝴蝶,被折断了翅膀。青色的外衣,白色的中衣,一件件,滑落,柔软地摊在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