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沟书画家-第214部分
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未阅读完?加入书签已便下次继续阅读!
头等舱内空间相对较大,几个年轻人虽然两两坐着,但是都各自看着手中的书。
啪啪。
一位中年男子站起来,说道:“各位听我说,还有一个小时,我们将抵达日本,所以之前强调过的细则,我想再说明一下。”
“钟岳,你作为替补选手,也听一下吧。”
钟岳摘下耳塞,抬头看了眼这次三国青年书法交流会的华夏组队长中书协的副会长奎正东。
“都搁笔不书了,还当什么替补?”
这次派来的华夏书法团体,虽然他们这四个人是参赛选手,但是整个团队里,还是那个问题“老龄化”严重。七老八十的辅导老师就有七个,还有三个中年辅导员,加上这个带队的书协副会长,简直就不像是个青年书法交流会。
钟岳没往身后去看。这次说来也是他自己的锅,本来因为黄幼薇的事情,钟岳无心参加这次交流会,毕竟他做不到那种为大家舍小家的无私情怀。不过黄幼薇在东京,这就让钟岳有些郁闷了,在国外茫茫人海里,去找一个人,如果没有一点手段或者借助一些媒体,还是比较困难的,所以钟岳思来想去,还是借住这次交流会的平台,届时寻找黄幼薇的下落。
然而因为之前的推辞,原定的参赛候选名单了除去了这位最近风头正盛的年轻了,取而代之的是冀大书法生,这次同是金奖的赵礼秋,还有央美书法系高材生,现代书法大师启工力的孙辈,启长禀以及被评为最具华夏古典美的西北才女谭咏芝。
至于钟岳,反倒是成为了陪衬的替补选手……
奎正东眉头挑了挑,手中的钢笔上下来回滑动着,“书法虽然是从我们这里传到韩国和日本的,但是日本和韩国的书法这几百年来一直在发展,尤其是日本的书道……”
“正东,你这完全是小题大做了。据我所知,无论日本还是韩国的书法,都还是以我们华夏的汉字作为母本,我们的书法源远流长,无论从法度还是笔法上,那都是比他们高出不知道多少。论书法啊,我们是他们的祖宗!就像乒乓球一样,这国内的比赛啊,比国际比赛更加残酷,诸位说是吧?哈哈……”
几个书协的老书法家都呵呵地笑起来。
“是啊,这还不是小菜一碟。这次选的又都是书法生里的翘楚,过去完全就是碾压一切。”
“我看也是。这次就全当过来旅游了,我那老婆子可一直在我耳边叨叨,让我带几个马桶圈回去。”
“,正好。我也得去买个电饭锅,老曹,咱们一起啊,哈哈。”
机舱内变成了老年聊天室的样子。由于是包下了整个头等舱,所以一旁的空姐也没有过来提醒。
奎正东皱了皱眉头,这几个小的还能关着,但是这七个老的,最让他头疼了。打又打不得,说又说不得,这他一开口,这些倚老卖老的老一辈就开启了他们自己的那一套说教模式,这一路过来,已经反驳了他好几次了,简直让奎正东抓狂。
书法家协会,不同于一般的机构,组织很松散,而且每个成员,那都是在书法界有一定建树的,不仅从业多年,而且还有获奖作品,而加入协会仅仅就是一个荣誉亦或者称号罢了,并不是靠协会吃饭,所以这些凭着资历取胜的老一辈们并不忌惮奎正东副会长的身份。
“虽然日本的书道是由我们华夏传过去的,但是经过千百年的演变和发展,早就自成一脉,更具其自身特色,所以还是不要轻敌的好。”奎正东瞥了眼几个狂妄自大的老头,继续说道:“这次呢,为了良好的参赛状态,我们飞机抵达之后,有一个星期的自由活动、调整的时间,大家可以购物、参观景点,你们也都是二十几岁的人了,安全意识应该不用我来强调,但有一点,每天必须要集中书法训练两个小时。当然,钟岳除外。”
虽然奎正东比较重视这次带队,但是相较而言,这个临时通过关系安插进来的替补选手,显然是没有这个必要。
钟岳不是很在乎地继续打瞌睡。
他搭这般顺风车,也就图个便利。在国外,确实需要一点这样的学术交流身份,不然自己单枪匹马过去找人,无异于大海捞针,又不是失踪人口调查,警方就不要提了。
“你好像不在意他们怎么看你?”
钟岳侧过头,看着舱内唯一一名女大学生,“因为我是替补啊。”
他轻声说道,话里的意思好像就是替补就应该有替补的觉悟。
“根本不是这样啊。”谭咏芝轻声说道。
准备带上耳塞,再睡半个小时的钟岳一愣,头等舱内的间隔有点远,他手肘托在扶手上,微微侧着身子,“你说什么?”
“他们不了解日本书道,根本不是他们想象那样。”
钟岳看着谭咏芝那张认真脸,这个女生确实有一种古典的知性美,加上那一副圆圆的黑框眼镜,给人一种很文静的感觉。
看到钟岳没有要说话的意思,谭咏芝很想秃噜自己的心声,便道:“在日本,如今我们所说的书法,也就是他们的书道大致分为书写书道教育、书道艺术创作以及书道理论研究三块,这和我们的专业不同,我们的书法系什么都学,根本没有侧重。”
“你很有想法。”
“我觉得你在微博上说的观点以及联盟的组织很有前瞻性,所以我才和你说的,确实是要培养一个基数的问题。日本的书道早就融入了大众生活,虽然没有一个明确的数字,但是至少有两三千万,也就是说,每五六个人里就有一个练习书法的,而我们人口是他们的十几倍,书法爱好者却和他们很接近,这个问题非常严重。”
两人交流的声音非常轻,加上头等舱内,本来空间就大,然后因为包了整个舱室,大家坐的又分散,如果被那些在后头吃瓜子喝茶的老头们听到,两个初出茅庐的年轻人谈论着书法传承问题,定然为不以为然,来上一句,“你们有资格谈么?”
“我觉得你讲得很对,日本的书道确实有我们值得学习的地方。”
谭咏芝扶了扶眼镜,轻声道:“你给那些老前辈们讲讲吧,他们没出过国,不了解日本书道,还有韩国的书艺也是如此,他们会听你的。”
“你怎么觉得他们会听我的?”钟岳有些好笑地反问道。
“你是钟不器啊。”
钟岳坐直了身子,叹气道:“还是别了。我觉得那是在对牛弹琴。”
“……”
膨胀过度的人,你和他说什么,他都感觉你是个傻13。
第三九九章 这么热烈?【为萧易舵主万赏加更】
飞机平缓地降落在了成田机场。
三国书法交流会,并非什么官方举办,尚属于民间的交流形式,目的则是想要从各自的书法发展现状之中借鉴经验,尤其是年青一代的书法传承之上,正如谭咏芝所讲的,别说华夏的青年了,日本青年、韩国青年同样也迷茫。
钟岳能够看到的书法断代问题,国内很多老一辈书法家都察觉到了,所以才会以这样的形式,从外界汲取经验。
奎正东下了车,喃喃道:“我们就不在千叶县呆了,等联系的大巴车过来,直接去东京都,届时再解散。”
赵礼秋嚼着口香糖,是这群人中长得最五大三粗的一个,一点也没有书法家那种文质彬彬的气质,不过从飞机上的聊天中,钟岳知道,这家伙的一手隶书还有小篆写得十分有金石味,甚至比那些老一辈书法家都要有味道。
篆隶能写得如同钢筋铁骨,也配得他这副长相。说实话,钟岳见过的金农,也是一副憨实敦厚的模样,写起这种讲究力道的书体来,像文征明这样弱不禁风的竹竿身板,确实写不出那种风格来。
他们这几个人之中,赵礼秋主攻篆隶碑学,至于那位启老的后辈,则是精通帖学,一手行楷,写得也是不遑多让。相较而言,谭咏芝的那首小楷,则并不是很出彩,但是谭咏芝却是他们几人之中最重要的一人书法交流,并非仅仅是比的艺术创作,同样理论知识以及教育这两方面,同样是这次交流比拼的内容,单单是看艺术创作,那带作品来就好,也就不用比了。
之所以这次挑选高校学生来参赛,也是出于这个目的。社会层次上的青年艺术家,可能在艺术创造上是要更胜一筹,但是说到书法理论知识的学习以及书法教育上的系统规划,这些他们都是不具备的。
“奎会长,看那边。”赵礼秋两手插在口袋里,用头努了努机场外边的横幅。
钟岳也顺着看了过去。
“欢迎华夏书法团来访!”
几个张扬个性的行草大字,想不显眼也不行,特别实在异国他乡,能够看到自己国度的文字,那更是如此。
不过在日本,汉字随处可见,只不过读法上不一样,但是汉字早已经成了日语体系里不可或缺的一部分。这一点,几十年前的韩语里也是如此,只是棒子有种天生的民族历史自卑感,所以去汉化之后,现在的韩语体系里再也找不到汉字的踪影了。
“啧啧,这字……写得一塌糊涂!不过日本友人还是挺热情的嘛,居然还搞这么大排场,哈哈。”一位京北的老书法家戴上了老花眼镜,看着那斗方大字,喃喃笑道。
钟岳听着这一副说教的口气,摇头笑着,一塌糊涂?如果抛开法度和笔法不谈,钟岳觉得,这幅作品算得上好的作品了,因为它让钟岳感觉到了热烈的气息。
奎正东扶了扶眼镜,带队走过去,喃喃自语着,“奇怪。我们提前过来,没招呼有人接机啊,这搞得也太隆重了吧?”
条幅下面,居然还站了十几个穿着和服的小学生,正手捧鲜花。
钟岳扫了眼,我的天,一旁居然还有鼓乐队……
原本有些老年旅行团味道的华夏书法队纷纷开始整理起自己的精神面貌起来。几个老书法家打理了一下衣装,将旅行箱交到后边的助理手中,站在最前边,朝那欢迎方阵走去。
鼓乐队奏起了《君之代》,一种赶赴葬礼的哀乐声,让原本笑容满面的老书法家们笑容挂不住了。这首《君之代》的曲调,就是挽歌哀乐。
当钟岳一行人走到方阵前的时候,乐声正好停止,显然是掐好了时间奏乐的,这点小细节,让钟岳不禁心头一凛,这么热烈和隆重?又不是会见领导人……
“孔……空尼奇瓦(你好)。哇达西哇……额……那个奎正东……思密达。”
“???”
一旁的谭咏芝掩嘴轻笑着,这日语、中文还夹杂着韩语,看来奎会长为了和国际接轨,没少恶补外语知识啊。
钟岳也是听得一脸茫然。看着对方那脸上强忍着的无语,钟岳便知道奎正东出洋相了,可能是见到这样的大场面太紧张了,根本没想到会有这样的欢迎仪式。
奎正东虽然是文人,但是架不住语言不通啊,臊了个大红脸,很尴尬地朝精通日语的翻译招了招手,示意赶紧过来。
“您好,奎会长,欢迎您率团赴日,我代表大会主办方致以热烈的欢迎。”
话音刚落,站在一旁身穿校服的小学生们便过来献花。
听到这么地道的中文,一旁的赵礼秋一个吞咽,不小心将口香糖咽到了肚子里,“这哥们……中文真溜啊。”
奎正东长舒一口气,“太好了。您的中文……大大的好!”
奎正东竖起了一个大拇指,显得很low地夸赞道。
“过奖,我们上车吧。社长已经在市内设好宴席,准备招待诸位了。”一直将中文的这位露出一个和蔼的微笑,有一种金城武的气质。
奎正东问道:“还未请教,您贵姓?”
“哦,抱歉。我叫江口重池。”
“江口先生,真的太感谢您的热情接风。”奎正东双手紧握着这位年轻日本籍书法家的手,他这是真的感谢。在华夏,书法完全处于各玩各的,哪有这么被人当领导人似的尊重过。
钟岳手里拿着一束菊花,看样子应该是温室培育的,喃喃道:“这大和民族还真是……爱好特殊。哀乐配菊,真……好。”
他路过那横幅的时候,可以驻足留意了一下。
不同于华夏传统的行草,这上面的几个大字,歪歪扭扭,细看还有不少星点墨迹,这个在华夏书法里是不可能存在的。无论是狂草还是行草,那都不会因为提笔过快,留下这养刻意甩上去的墨星子。
然而这横幅确实气势喷薄,让人感觉到有种奔腾的大海之意,热浪滚滚而来。
钟岳玩味地看着,喃喃自语道:“有点意思。”
已经站在大巴车门口的江口重池忽然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