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沟书画家-第102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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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位走帖学路子的中年男子插话道:“云老,我打断一下。对于漆书,我研究地可能不是很多,接触到的书家也少,想问一下,如今书坛出现的那些自称一派的书体,是否也可以按照漆书这样的形式来归类。毕竟漆书也是非正统的书体。”
云徽微微一笑,说道:“宁拙毋巧,宁丑毋媚,宁支离毋轻滑,宁直率毋安排。作字先作人,人奇字自古。纵观金农的漆书,绝无巧、媚、轻滑、安排,完全是率真、拙、辣、生、冷、自然挥洒之笔。绝非为了哗众取宠而刻意作怪。这也是吾辈值得学习之处,只是这‘奇人’,不是一般人可以效仿的,也真是漆书后继之人稀少的原因其三。”
王格笑道:“云老您说了这么久,您还没一句准话,到底这漆书称不称得上天下第一?”
席琪昌看着桌上钟岳的这幅漆书大作,摇头叹气,自古文无第一,书坛论资排辈,钟岳虽然笔法奇绝,漆书金石之韵十足,称得上是奇才了,但是要说天下第一,恐怕是比较难的。
这个天下第一,谁认?
总归还是年轻了些。如果钟岳如今是七老八十的老书法家了,或许有资格说漆书天下第一这话,现在嘛……至少看在那位京北碑学大师的面子上,云徽恐怕也不会说,这就是当世漆书第一人。
恐怕在场不少人心里都明白,这是一个残酷的赌约,最终的赢面,可能还是倒向小楷王。
云徽微笑道:“是不是时下漆书第一,我说了不算。就在刚才,我将这作品发给了京北的那位老友,让他来评价,我想是最客观公正的。”
在场之人发出一阵唏嘘。
“我的天,让书法界泰斗评价?这不是打他老人家的脸?钟岳肯定是输了啊。”
“真是太可惜了,如果让现场这几个沪上书法家评价,或许钟岳还有赢面,让那位碑学泰斗说这话,没戏了。”
站在云徽边上的中年男子将手机递了过来。
“唔,他打电话来了,让咱们一起听听他是如何评价的吧。”
云徽按下了免提键。
“伯衡。”
电话那头传来中气十足的声音,果然,写漆书的人,不可能是一个年老力衰的老头,看来是个精神矍铄的老者,“诶,徽之啊,好久不见了。你方才发我的那幅漆书作品我看了。”
在场的人都屏息凝神,竖起耳朵听着。
“你觉得如何?”
“他真是个二十几岁的年轻人?”
“是啊。”
电话那头沉默了片刻,说道:“奇人啊。”
“你觉得当不当得时下漆书第一人?”
“山外有山,人外有人,非要较真的话,谁敢说自己是天下第一?不过漆书笔法奇绝,后继者寥寥无几,至少我是不及这位年轻人的。徽之,如果有机会的话,希望请这位年轻人来京北一趟,我想和他交流交流,至少在我接触的人里,他写的漆书是最有金石味道,得金农先生精髓之人。”
“那好,先就不叨扰了。”
“诶,好。一定要记着让这位年轻人有空来京北一趟。”
电话挂了。
书画室内却久久陷入寂静……
第一九一章 不服?
在场所有人就有些吃惊了。
如果说从云老口中听到对钟岳的评价还不足以震惊的话,那么从这位京北碑学泰斗口中,听到“论漆书,我不如他”的评价,则是深深地震撼到了所有人的内心。
这不是事先排练好的套路,完全是突发性的事情,而且那位书法界碑学的泰斗,也不可能因为云徽的关系,刻意贬低自己来抬高钟岳。
云徽将手机递给身边的弟子,微笑道:“听完我这老朋友的评价,我想大家心里也有个数了。虽然没有说这幅作品是否称得上天下第一,但是他已经承认,但从漆书来说,钟岳的造诣已经高出他了。我想,这场赌斗,谁胜谁负,也不言而喻了吧。”
天下第一。
这个名号太过浮夸,文无第一,谁也不敢这么自信地说自己的书法能够有此称号,包括钟岳,他之所以这么讲,只是为了摘下小楷王这顶帽子,并非自我标榜。
秦钊有些不服气,看到王格脸色难看,便说道:“马伯衡老先生电话里说了,山外有山,人外有人,这幅作品当不得天下第一漆书的称号。”
在场的其余人顿时甩来一堆鄙夷的目光。
人马伯衡老先生是自谦之说,照你这理解,天下第一是一个伪命题,天下第一行书也是不存在的,谁知道漫漫岁月,千年岁月间,在不知名的哪个几家旮旯里,诞生出了什么行书大作,或许早已经超越了王羲之的《兰亭集序》了呢?
席琪昌轻哼一声,“那你说,目前你知道的谁,漆书写得比钟岳好的,你说出来。”
“这……”秦钊有些为难地看向王格,额头冒汗,手有些不自觉地揪着裤缝。大爷的,马伯衡都放话了,谁敢说漆书比马伯衡写得好的?
确实,绝大部分人走帖学、碑学的路子,专门研究漆书的人寥寥无几,这寥寥无几的人之中,碑学大师马伯衡又是顶尖,连他都认可钟岳的漆书,这还有什么好质疑的呢?只是对于这场赌约来讲,身为王格的弟子,秦钊是不愿意轻易承认罢了。
“我输了,愿赌服输。”王格嘴角勉强露出一点笑容,“从今以后,沪上不再有小楷王这个名号,只有小凯王格。”
钟岳眉头一皱,小凯,王格?小楷王格?
“王先生不会是想和我玩文字游戏吧?”
王格冷笑一声,“没有啊,你若是喜欢,叫漆书钟岳,我也能接受。”
“呵呵。也罢,那就祝你寿比南山,告辞了。”
钟岳宣纸一甩,有些不礼貌地扔在了王格的面前。
和这样无耻的奸商说话,礼貌显然不在钟岳的考虑范围。
一旁的欧阳明喊道:“甩得好!”
欧阳国青看了眼欧阳明,摇了摇头。
小楷王这说法,确实有点无耻,但叫什么,那是人家自由,有没有官方认证,小楷王这个说法,也是业界吹捧而来,并没有什么由来,只是炒作得名气大了,渐渐传开来了而已。
“看起来钟先生很不服啊?”
钟岳笑道:“随便,你要叫小楷帝,我也管不着。只是有辱书法国粹罢了。”
“既然钟先生不服,敢不敢再来赌一场?”
“呵,赌什么?赌你不能叫小楷王格?呵呵。”
王格双手负背,说道:“在徽州,听闻你不仅漆书了得,一手小楷写得也是绝妙。漆书之上,确实,我没有发言权,所以不能评价什么,就当你赢了。”
“什么话,岳哥是正大光明赢的,什么叫做就当你赢了,无赖!”
王格看着不服气的欧阳明,微微一笑,“欧阳家的小子这么无礼吗?国青先生,如果再不克制一下你的晚辈,我就请保安了。”
欧阳国青朝欧阳明摇了摇头,示意别在冲动冒犯了。小楷王在沪上文化产业界的势力,确实不容小觑。欧阳国际如今有意进军文化行业,势必得过这道关卡,如果交恶太深,恐怕更加困难了。
“既然你说鄙人不配称小楷王,想必小楷了得,咱们就来比试比试,看看你有没有资格说这话,如何?”
王格之前失了一局,自然得讨回面子。钟岳会漆书的事情,是他疏忽了,但是钟岳的小楷如何,他是有深刻印象的。那篇六甲灵飞经虽说写得炉火纯青,但是还是有些破绽,而且风格笔法上有些融合得不够完美,有文征明的味道,又带着漆书的金石气,总之,虽然是不错,但不完美,比他自然差。
席琪昌摇头叹道:“王格,输不起,就不要耍赖了。”
“呵呵,席老。我凯宏轩还有输不起之说?”
“用你的长处,来跟别人比试?这算君子作为吗?”
王格笑道:“我也没说一定要让他赌啊,如果不想,就权当我没说。”
“你想赌什么?”
王格看向钟岳,“如果你输了,我让你一辈子不能写漆书。”
“……”
在场所有人都震惊了。
这赌注,未免也太大了吧!
钟岳的漆书刚刚才得到大师认可,然而小楷王,不,王格居然要让他一辈子不能写漆书?这无疑是断人前程的赌注。
“不好,不好。之前老朽就觉得有些过了,在这样赌下去,戾气太重。两位听老朽一句劝,点到辄止,不要再赌了。”
云徽看到王格动真格了,立马制止到,毕竟钟岳这手漆书,还有精进的空间,书法之道,是无止境的。他才多大,如果现在就断了前程,这不仅是对钟岳个人来说是个损失,恐怕对于未来的中国书坛,同样是个损失。
席琪昌也走过来,低声道:“钟岳,别冲动。你已经做得很好了,别那自己的前程开玩笑。”
钟岳眯缝着眼,看着一脸淡然的王格,说道:“让我不碰漆书?这个赌注有点大啊。”
“赌不起就走吧。”
钟岳深吸一口气,“听说凯宏轩有三宝,我也不多要,外边挂着的那李可染的画作也别动了,拆下来怪麻烦的,剩下的两样当做赌注,如何?”
边上人眼皮一跳,额……这孩子心是有多大啊,还嫌麻烦?口气不小啊。
第一九二章 郑板桥
钟岳接下赌约的那一刻,众人都倒吸了一口冷气。
这真的是要拿自己前程开玩笑?
要知道,这个赌约,钟岳大可以不接,有了京北那位书法泰斗以及沪上书法大家云徽的肯定,钟岳往后的书法道路会非常平坦,甚至于从踏出凯宏轩的那一刻起,就会有人抛来橄榄枝。
不碰漆书,这个赌注,显然是有些玩笑开大了。
王格眉头一挑,冷笑道:“好。你若是赢了,徐渭的《墨葡萄》以及我王氏家传的《王氏家书》双手奉上!今日时间也不早了,三日之后,凯宏轩,老地方。你如果不来,就当你输。”
“一言为定。”钟岳目不斜视地看着王格,一点也不落下风。
王格转身,说道:“今日艺术沙龙,大伙儿若还是有兴趣,可以在画廊逛逛,若是商业合作,联系前台经理就是,王某就不作陪了。”
人走墨干。
众人起身,交头接耳,之下,纷纷离开书画室。今日之后,沪上各大文媒估计又是一阵“血雨腥风”。山沟漆书少年,挑战小楷王格?
小楷王帽子摘下,怒火中烧,欲断人前程?
标题都想好了,就差那支笔,在上边添油加醋,来点吸睛的文学色彩粉饰了。
牧倾允捡起地上这张漆书作品。钟岳刚刚也没去捡自己写的作品,毕竟没落款、印章,在那样的场面,心思肯定不在这纸上。
牧倾允带上了墨镜,“挺好,捡回去送给老爷子……”
有人不敢捡,有人没兴趣捡,有人好面子没捡。
但是牧倾允敢,感兴趣,不怕丢面子……
……
……
下午六点。
吃过晚饭后。
别墅书房内。
欧阳开山俯身,看着桌上的这幅漆书作品,神情有些动容。
台灯下,灯光照在这幅新装裱好的漆书作品上,欧阳开山仿佛遇到了阔别几十年的故友一般,盯了十几分钟后,才将眼镜摘下,揉了揉发酸的睛明穴,“几十年了,终于找到了。没想到啊,居然天意弄人,真的在你手中。”
之前席琪昌打电话给他的时候,欧阳开山甚至还有些不相信。怎么可能,这漆书真迹就在钟岳手上,要是如此,之前仿作的事情……
“钟岳,你是不是之前就知道这件事?”欧阳开山回想起之前,小篆李翻刻印章,结果钟岳准确无误地给了图纸的事情,当时觉得惊为天人,如今想来,背后不觉发寒。
钟岳摇头道:“怎么可能呢?要真知道,我也就不大费周折地麻烦您了,直接将这真迹借给您不就得了。说实话,我找席老看画,也是出于兴起,这幅画实在鬼市淘得,我也不知道来路,更加不知道底下藏了夹层。”
欧阳开山说道:“也是。钟岳,你能把这幅作品转让给我吗?价钱上你放心,绝对不会亏待你的。”
“您帮我这么多,如今一点漆的生产,还要投入大量的资金……这幅字您拿去就是。”
欧阳开山端起茶杯,“这是咱们的合作,各取所需。你不必觉得亏欠欧阳国际什么。我明白,你是不好意思开口。有时候老熟人跟我讨要点东西,我也明白这种难以启齿,不答应又不好意思的时候。这样吧,你来沪上也没有一个固定的住所,送你一套房子,如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