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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5部分

光影-第85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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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寇钧想到他与夏至的最后一场戏,忽然又有点安慰。可这种安慰并非是“黑暗尽头有阳光”的慰藉,而是“再惨也有个垫背的”近乎扭曲的苦中作乐。“我大概真的已经被鬼子六虐成神经病了!”寇钧揉揉鼻子,心底颇有些酸涩地想着。

    真正差点没给殷未来虐成神经病的晏如灯很快与石长安一同来到了金陵沈家。同时抵达沈家的,还有大半个中原武林。此时,晏如灯容颜已复,又有一向以刚直品性传家的石长安为其作保,晏如灯的身份已不容混淆。

    碍于桑菩,晏如灯始终不曾出言质问。却是石长安十分老道,只取出了那枚自晏如灯百会穴逼出的金针问了一句:“普天之下,除了金陵沈家飞鸿十三针,还有谁能封人百会穴而留其性命?”

    沉浮生眸光一深,沈氏一门的荣耀令他无法说谎。“不错!两年前,的确是我下手暗算晏如灯。”

    “为什么?!”虽已查明真相,可见到沉浮生竟至今仍无丝毫愧色,石长安不由怒气填膺目呲欲裂。

    沉浮生轻蔑地扫了晏如灯一眼,悠然道:“事情已然做下,大哥又何必多问?”

    晏如灯沉默至此,终是开口:“三弟,桑桑已逝。你可知,两年前桑桑就已决意嫁给你?你可以恨我,可你为何不珍惜桑桑?”说到这,他忽然飞身跃起,在沈家那块“悬壶济世”的匾额上轻轻印上一掌。鎏金匾额即刻四分五裂,一块乌木令牌瞬间落入了晏如灯的掌心。晏如灯举着那块令牌面对沉浮生:“你总是想的太多,却忘了珍惜眼前。就像这块武林盟主令一样,你严刑逼问我两年,可曾想过,它其实就在沈家?”

    但凡高手,总能潜意识地提前侦知到事先全无痕迹的危险。两年前,沉浮生邀晏如灯一同去剿灭青马帮,晏如灯出发前不知为何总觉心慌意乱。他唯恐此行危险失落武林盟主令,就顺手将令牌塞在了沈家那块“悬壶济世”匾额的后面。

    晏如灯目光冷冷话音沉沉,又将武林盟主令转向众人。“少林方丈空信,你少林弟子空名是怎么死的?长安晏家宴如镜,你家忠仆宴云又是怎么死的?”

    所谓武林盟主,号令天下豪杰,莫敢不从。何等威势?

    晏如灯两声厉喝,全场人等竟都鸦雀无声。空信与宴如镜皆是面色青白两股战战,先后跪了下来。

    唯有沉浮生涩然一笑,拔剑出鞘。“晏如灯,你我之战,早该了了!”他虽是恶人却自有风骨傲气,是宁死也不会屈膝求饶的。

    这一晚,燕啸九天,沥血见真金。

    两个月后,晏如灯前往方府去见方执。只见他递上武林盟主令,淡淡道:“我若回不来,这武林盟主还请方姑娘另选贤能。”

    方执却不肯接令,只道:“中原武林,不能失去宴盟主。”

    晏如灯无所谓地笑笑,缓缓道:“江山代有人才出。没了我晏如灯,总会有旁人。”晏如灯失踪两年,中原武林仍旧波澜不惊。若非元不渡的出现,只怕他死了都没人知道。何来“不能失去”一说?

    方执却正色道:“元不渡狼子野心所谋甚大,如今他已一统拜月教,下一步就该入主中原了!”眼见晏如灯无动于衷,她又幽幽道。“宴盟主想是念着元不渡的救命之恩?只是宴盟主可知,元不渡所习功法名为万法归宗,他虽救你性命不假,你这一身危燕剑法也已被他学了去了!”

    晏如灯眉心微挑,轻声道:“这话却不像方姑娘该说的。”

    方执微微一窒,忽而五指成爪扣向晏如灯肩头。晏如灯始料未及,忙飞身后撤。方家春雨刀法磅礴霸道、绵绵不绝,不想方执今日出手灵巧腾挪甚是诡异。晏如灯猝不及防,堪堪挡得三招,已被方执轻轻一掌摁在心口。好在,方执并无害他之心,只在晏如灯耳边轻声言道:“听闻,元不渡的心口正是他的命门所在。”

    晏如灯目光一闪,了然地吐出一个名字来。“香——雪——海!”

    方执说完这句,顷刻退后几步,冷冷道:“香雪海应我一诺并未食言,是故,我亦不能食言。至于这一招究竟要不要用,只在宴盟主自己。”桑菩身死当晚,香雪海被元不渡打成重伤为方执所救。香雪海生性狡黠,疗伤期间对方执百般纠缠戏弄。方执虽无奈头痛不已,却也不得不承认与香雪海相处的时日十分有趣。岂料,香雪海未曾伤愈就接到了拜月教的飞鸽传书,面色大变急急回去。临行前,她许是意识到了此去与方执再无相见之日,不知出于何种心理,竟给方执留下了这可重伤元不渡性命的夺命三招。

    晏如灯沉吟片刻,忽然问道:“方姑娘待香雪海,是敌?是友?”

    晏如灯没头没脑地发这一问,方执一时之间竟有片刻错愕。只见她目光微乱,久久才答:“这话在我爹爹生前,我也曾问过他。待香初云是敌?是友?”

    “方盟主怎么说?”晏如灯急急追问。

    方执轻声答道:“爹爹说,人生在世,缘来则聚、缘尽则散,生死离别反而是小事。”

    “缘”晏如灯怔愣许久才低低吐出这一个字,轻轻地将那沉甸甸的武林盟主令放在案上。“方姑娘,我若回不来,这武林盟主令就留给你了。”说罢,他也不等方执有何反应,这便洒然而去。

    与此同时,元不渡为了赴那生死之约亦在交代教中事务。“本尊不在教中的这段时日,教中事务由左右二护法暂摄。香少主以为如何?”

    一身憔悴的香雪海立在一旁静默许久,终是忍不住抬起头来一脸怨毒地道:“你如今虽得了危燕剑法的心法,可晏如灯也得了万法归宗的心法。你与他一战,未有必胜之把握。”眼见元不渡一如既往地无动于衷,香雪海不由逼上一步。“元不渡,你若怕输就该现在就将教主之位传予我。你若不惧,为何不杀了我斩草除根?”

    元不渡微微侧首,冷冷问道:“香雪海,你这是在求我?”

    香雪海猛然一窒,只觉元不渡这话刻毒无比,仿佛他忍了十数载的龌龊恶气只在这轻飘飘的一句中尽数回敬了过来。香雪海的面上顷刻布满了羞耻恼怒的红晕。

    “拜月教教主位从来不是传下来的,而是抢过来的。你若有能耐,大可放手一搏;若没这本事恶犬吠吠,徒惹人厌!”元不渡一脸冷漠无趣地说过这两句,即刻拂袖而去。

    时值九月,天高云淡。

    晏如灯在昆仑山脚下的某处凉亭内摆上文楸、斟上好茶。不多时,元不渡闻香而至,在晏如灯的对面落座。

    晏如灯执黑子先行。“我非晏家血脉,是老门主怜我幼年失怙孤苦无依,将我抱回晏家抚养长大。”

    元不渡跟着落子。“拜月教地处西域,教中子弟多为回鹘人,我却是鲜卑人。幼年时因家中贫寒,卖身予拜月教为奴。”

    “长兄宴如镜资质平平,我习武多年总是刻意藏拙,唯恐惹其不快,使老门主与兄长父子隔阂。然老门主慈爱,临终前有意令我接任门主。我虽努力打消了老门主之念,可从此兄长与我离心。”

    “西域不比中原,荒凉苦寒。每年冬季,大批牛羊冻饿而死,大批老弱一样冻饿而死。是以,我自幼便知:若想活下去,唯有争!”

    “我与桑桑一见钟情,可桑桑却是我义弟的未婚妻子。我们不忍伤害义弟,决意断情不复相见。可义弟却始终耿耿于怀,最终与我恩断义绝。”

    “我接任教主,教中多半不服。教中长老重提与中原盟主约战旧事,意在祸水东引,我岂能不知?可他们却不知晓,我也同样需要这个机会,令他们转移视线方便我一网打尽!如今拜月教上下,顺我者昌、逆我者亡!”

    “接任武林盟主、迎战拜月教主,是我这些年来唯一一件心甘情愿去做的事。想不到,却遇上了你”

    晏如灯猛然抬头目光炯炯地望住元不渡,元不渡却只静默地回望着他,久久不发一言。

    不知不觉,光线渐移,黑夜将至。元不渡低声一叹:“茶已尽。”

    晏如灯却仍有留人之意。“棋未尽。”

    “意已尽。”话音一落,元不渡便霍然起身,再不留连。

    镜头一转,两人已在昆仑山巅相对而立。晏如灯一字字地道:“元兄弟,你救我性命是我挚友。今日你我一战,只为各有立场。可惜高手过招,死生难料。元兄弟是我此生难得的挚友,亦是我此生难遇的敌手。是故,今日之战,我必倾尽全力,也请元兄弟不必容情。我若折于元兄弟之手,无怨无悔;可若是若是我伤了元兄弟性命,如灯必刎颈相随!”

    元不渡一瞬不瞬地注视着晏如灯,一向冷漠无情的眼底头一次爆发出绚烂的异彩。片刻后,他清清楚楚地吐出几个字来。“我答应你!”

    此时镜头又回到了他们决战前的那一天。元不渡走后,晏如灯独自一人在凉亭坐了许久。直至天尽头最后一缕阳光即将散尽,他方忡怔回神,准备收拾棋子。然目光下落,却见那纵横棋盘上,黑白二子犹如两条大龙殊死相搏,胜负难料。晏如灯忽而自失一笑,喃喃自语:“天心已厌玄黄血,人世尤争黑白棋。”然后,他起身,不顾而去,任由那飘落的黄叶一片片地将那黑白子逐渐掩盖。

    武林盟的最后一个镜头,是一个空镜。但见——

    夕阳残,秋风起,红叶舞。

    枰上乾坤,终究荒芜。

    作者有话要说:

    元不渡:我答应你!

第85章 上市(上)() 
眼见片尾曲响起,几乎在整个拍摄期间始终保持冷情冷性的夏至终是忍不住吸了吸鼻子;低声嘟囔了一句:“这片子还是挺伤感的”

    周瑾瑜闻言;立时气结。网络上;多少粉丝哭着喊着“同归于尽也算he!”,实是闻者伤心见者流泪。结果到了夏至这儿;就只有轻飘飘的一句“挺伤感”?这种类似“皇帝不急太监急”的感受着实憋屈,周瑾瑜暂时不愿搭理夏至,干脆把头扭向窗外去看蓝天白云。

    而相比只吃甜文不吃虐的周瑾瑜;蓝盈的承受能力显然强悍多了。她从片头盼到片尾;总算亲耳听到了元不渡说那一句“我答应你”的网络爆红台词;已是心满意足。此时此刻,她热血沸腾头脑发热;再也顾不得委婉;单刀直入地追问夏至:“夏至;快说说;拍摄的时候,你到底是怎么想的?怎么就自己改台词了?”

    “啊?”夏至一脸茫然;下意识地问。“哪一句啊?”

    “废话!当然是‘我答应你’这句啊!”听到蓝盈这一问;刚把脑袋扭过去的周瑾瑜又迅速扭了回来。

    夏至依旧懵懂。“我不知道啊”

    “你怎么能不知道呢?这是你自己改的词!”蓝盈和周瑾瑜齐声发问;显然两个都急了。

    “哦”夏至挠挠脑袋,又仰头想了一阵方才答道。“我那时没想什么啊就觉得当时应该是说‘我答应你’而不是‘我也一样’,所以就这么说了呗。反正导演也没反对”

    触到夏至投来的目光;乐正不由满脸慈爱地笑了笑。“每个人有他不同的性格,每个演员也因此有他不同的特质。对导演而言;执导时最省心省力又最能出效果的办法就是挖掘出演员本身贴合角色的那部分特质,然后进行艺术加工、放大,呈现给观众。比如蓝盈,你骨子里有股狠劲,所以我应该不会找你演圣母白莲花;比如寇钧,你高智商的形象太深入人心,所以我也不会找你演被命运捉弄无力翻盘的小人物。但夏至不同,他就像张白纸,可以让导演自由发挥。”

    “并且夏至的演技可以保证完美实现导演的各种想法。”寇钧跟着道,“简单来说,就是演谁就是谁。”

    乐正给了寇钧一个大拇指,接着帮夏至解释。“我认同夏至改台词,自然是因为经反复考虑之后认可,以元不渡的性格,他的确会更吝于表达自己的感情,甚至是对自己的感情无从察觉。恰好这句‘我答应你’比‘我也一样’表态更模糊,所以,完美!”

    听过乐正的解释,再看看仍然不在状态的夏至,蓝盈终是无力地叹了口气:“幸亏没让粉丝听到这些话。”太幻灭了!

    周瑾瑜跟着附和:“我曾经是多么认同锅贴血拼烧麦的那句话啊!”

    听到“锅贴”和“烧麦”这两个名词,吃货如夏至即刻动了动耳朵,忙扭头发问:“那是谁?干什么的?厨师么?”

    对上夏至那双亮晶晶的眼睛,周瑾瑜即刻意识到:为夏至打开新世界的大门这回事,实在太邪恶了!太有罪恶感了!臣妾做不到啊!她“呵呵”两声,伸手在夏至的面前抹了抹,好似要抹去夏至方才一分钟的记忆。“没谁!不重要!和你没关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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