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与剑与法兰西-第21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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吕西安准备回马车。
“对了,玛蒂尔达还有一句话要我转告您。”夏尔突然说。
“什么?”
“她说……”夏尔一字一顿地复述了,“勒弗莱尔先生,请您记住,为了今天,姐姐付出了什么。如果哪天您胆敢抛弃姐姐、或者让姐姐不幸福的话,我绝对会杀掉您的。请不要因为我是个弱质女流而轻视我的这句话——在法兰西,女子杀人从不用亲自动手,我有无数种方法可以置您于死地,所以,请您一辈子,一辈子记好我这番话。”
吕西安申请凝重地听完了夏尔的转述,然后用尽全身力气似的对夏尔说。“请您转告玛蒂尔达小姐,我将一辈子牢记她的这番话。”
“很好。”夏尔点头笑了笑。“再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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玛蒂尔达此刻刚刚从书房的小床上醒了过来。
书房已经打扫干净了,玻璃屑都已经被清理完,然后书房又开始履行这几天的职责——于是昨天还禁闭着姐姐的囚室,今天换了一个新的住客。
然而,她的情绪却相当稳定,既不恐惧也不焦急。
她从座位上起来,拉开了天鹅绒布窗帘,原本有些昏暗的房间瞬间光亮了起来。
接着她又坐回到座位上,然后拿起昨天那本书继续看了起来。
这时,门口突然响起了轻轻的敲门声。
“进来。”玛蒂尔达的口吻中还是有平素的沉稳,仿佛什么也没发生一样。
“小姐,子爵先生已经赶回来了,他要见您……”一个中年女仆探头进来,小心翼翼地看着玛蒂尔达。“他现在在小会客室里等您,还有……”她的口吻变得更加小心不安了,“老爷也在那里……”
“哦,好的。”玛蒂尔达应了一声,然后站起身来,稍微整理了身上的衣衫。
“小姐……”女仆放低了声音,“小心点,先生今天非常生气,如果等下他发脾气的话您千万别和他顶嘴啊!”
“我知道的。”玛蒂尔达淡然回答。“预料之中。”
“小姐……小心啊!”仆人还是不放心。
“没事。”她微笑起来,然后走出了房间。
沿着二楼的走廊,玛蒂尔达向楼梯走去,而她突然发现弟弟乔治正站在一楼看着自己姐姐。
少年的目光中充满了激动和崇拜。
对一个喜欢幻想,崇拜英雄的少年人来说,还有什么比已经发生的“姐姐帮助被父亲欺凌的大姐私奔”这种事更刺激更浪漫更正义的呢?
玛蒂尔达看了自己弟弟一眼。
“姐姐,干得好!”对上姐姐的目光之后,他突然高声喊了出来。
仆人慌忙将他拉走。
真是个无知无畏的小笨蛋!看着弟弟的样子,玛蒂尔达忍不住笑了出来,人要是只靠浪漫就能活下去该多好啊!
女仆打开了门,然后玛蒂尔达昂然抬起头来,慢慢地走了进去,接着门被缓缓关上了。她扫了一眼,发现她的父亲正站在会客室的壁炉前,紧紧地盯着她,目光中充满了沉痛和无奈。而她的爷爷,现任的掌玺大臣阁下,则躺在未生火的壁炉旁的一只躺椅上,眼睛半睁半闭,似乎正在休息。
没有人说话,气氛陷入了冰冷而又尴尬的沉默。
半晌之后,玛蒂尔达觉得这样耗下去也不是办法,于是就开口了,她看着自己的父亲。
“爸爸……”
“别这么叫我!”迪利埃翁子爵呵斥了一声。“我哪有你们这样的女儿啊!”
“爸爸……”
子爵先生被女儿的再次呼唤搅得有些伤感,然后又马上被怒火取代。
“你们……你们一边叫着爸爸,一边尽做些让他伤心的事,你们……你们怎么干得出来啊!”
“可我是为了姐姐好啊!”玛蒂尔达直视着自己的父亲,“如果我不这么干,姐姐真的会出事的!难道您看不出来吗?难道您就忍心看着自己培育了二十年的玫瑰就这样枯萎凋零吗?!”
“爱情怎么杀得死人?我也年轻过,我也曾狂热地爱过,可是最后还不是好好地活着?年轻人都是这样,今天为了什么情爱要死要活,过一段时间就转头把对方忘了个精光,只要我把朱莉多关一段……”
“姐姐不一样,她真的是认真的,我看得出来!”玛蒂尔达打断了父亲的话。
“怎么不一样!”父亲厉声呵斥,然后沉痛地低下了头,“疯了……你们都疯了!老老实实地按爸爸给你们安排的道路走下去不好吗?非要把自己的人生搅得乱七八糟!你以为你在帮助你姐姐吗?你错了,错得离谱,你是在放纵她,让她走向不幸!”
“绝不会出现这种情况的。”玛蒂尔达目光炯炯,“我会一直守护姐姐的……”
子爵目中闪过一道光亮。
“这么说来你知道他们在哪儿?”
“我不知道,我只是托人将他们送走。”
“那受你之托的人是谁?”
“我不会说的。”玛蒂尔达凛然看着自己的父亲。“爸爸,你还不了解我吗?我已经决意的事是不会动摇的,所以请别问我了……”
“你!”被女儿的态度气得无所适从,子爵漫无目的地踱步起来,愤怒让他修建整齐的头发都颤动起来。“你们一个个……一个都疯了!不……是我要疯了!上帝啊,这都是什么时代啊!整个时代都疯了!我们把女儿当做心肝宝贝,当做上帝赐予的天使,小心抚养长大,要什么给什么,结果她们都用这个来回报我们!我到底……我们到底是为什么要有女儿啊!”
“爸爸……”玛蒂尔达被父亲的感叹弄得一阵心酸。“我们永远是您的心肝宝贝啊!”
“不,已经不是了!”父亲再度厉声呵斥。
“依旧是的,父亲。”玛蒂尔达走上前去,拉住了父亲的手。
父亲想要抽走,却被少女紧紧拉住了。
他扬起了另一只手,似乎是想打女儿一巴掌,但是最后也没舍得挥下掌来。
最后他垂下了手,颓然叹了口气。
“哎……哎……上帝啊,你为什么要这么折磨我啊!”
“爸爸……”玛蒂尔达眼泪流了下来。
子爵依旧颓然地垂着头。
“爸爸,其实那个人我见过了,也不是特别差劲。”玛蒂尔达轻声说,“看上去是个靠得住的青年。”
“法兰西有几十万靠得住的青年,我现在都能去街上给你拉几堆过来!可是里面头衔、门第或者资财配得上我们的又有几个?”子爵又气得不行了,“而且他还是个共和派!反贼的子孙果然也是反贼!”
“可是,如今不就是反贼的时代吗?”玛蒂尔达悄声说。
“你在说些什么?”
“父亲,您知道的,我不笨。几年来我跟着您和爷爷也见识过不少了,现在的世道到底如何我也能看出点儿来……”玛蒂尔达垂着头,“您看,如今的王朝还能再撑多久啊?到处灾荒政斧却没人救济,宫廷上上下下颟顸混乱倾轧不断,到处都充斥着恶意反对国王的阴谋……”
“你到底在说什么鬼话啊!”子爵下意识地扫视了周围一眼,发现没人才安了心。
“而且,我们的国王陛下已经七十四岁了,还有多少精力来处理国政呢?经常觐见陛下的您和爷爷,想必也清楚吧?而且,天晓得他还能再眷顾法兰西多久呢?”玛蒂尔达语气冷静而又沉稳,“再看看他的那些儿孙,又有哪一个深得人心呢?王太子倒是有点那个样子,可惜早死了……所以就我看来,这个王朝恐怕不久……”
【指路易-菲利普国王的长子斐迪南-菲利普,1842年因马车意外去世,享年32岁】
“你想那么多干什么!”子爵怒声呵斥。
他说的不是“你在胡思乱想什么!”。
“所以您看,恐怕过不了多久,法兰西又要变天了。”玛蒂尔达自顾自地说了下去。
“那跟这事有什么关系!”
“一旦时局动荡,最受冲击的不就是我们这些朝廷臣僚吗?所以,我们应该早点做些打算……”玛蒂尔达说出了自己的看法,“勒弗莱尔先生是个前军官,而且是个具有良好声誉的共和派,一旦变天了没准儿就该是这种人说话的时候了……想想几十年前吧,父亲!”
“你……”子爵吸了口气。
“现在已经到了这份儿上了,追回姐姐又有什么用?还不如向前看呢父亲,想想没准未来我们还指望得上什么!”玛蒂尔达加重了声音。
先造成既成事实,再用无可挽回的局面来压迫,然后再诱导以“也许这样干也有点儿好处……”来说服,这就是玛蒂尔达的盘算了。
一片寂静。
“玛蒂尔达,”一直躺在摇椅上似乎半睡半醒的老人突然开口了,“你要是个男孩子该多好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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祝大家新年大吉大利,马到功成……
少女祈祷中o(n_n)o~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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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六章 首相觐见()
花与剑与法兰西;第二十六章 首相觐见
薄薄的雾笼罩着巴黎城,在巴黎的中心位置,当今的法兰西国王路易-菲利普-德-奥尔良-波旁陛下,正在寝宫的小书房中,透过小书房窗口,远远眺望着自己所统治着的巴黎。濠奿榛尚
杜伊勒宫这间有拱形窗门的小书房,它是全法国都十分有名的,因为宫廷的旧主人拿破仑和路易十八都喜欢在这儿办公,而当今的路易-菲力浦成了这里的主人后,和前任们一样喜欢这里。
房间的陈设并不如人们想象的那么奢华,它的天花板上挂着小型的枝形水晶吊灯,墙壁有有锦缎护壁,内有有一张胡桃木办公桌,打蜡的地板上铺着几块厚厚的地毯。而国王此刻就站在窗台前,身穿着自己最喜欢的国民自卫军制服(和先王查理十世一样),胸前别着法兰西荣誉军团的勋标。和一般的七十几岁的老人相比,陛下要显得有精神些,他的头发甚至还是灰黑色,他态度温和,平素一向以平易近人著称。
自从1789年1o月巴黎妇女们发动暴动,然后前往凡尔赛将国王一家劫至杜伊勒里宫居住之后,法国的君主们,无论是波旁还是波拿巴,都将这座杜伊勒里宫作为自己的寝宫。
而正是这座宫廷,将19世纪法国的动荡不安体现得淋漓尽致:从这位断头国王开始,中间经过拿破仑和波旁复辟,宫廷的历代主人们除了只当政仅仅九年的路易十八外,没有一个能够好好在寝宫之中安然离世,原本历史上,居住于此的它的最后两任主人——路易菲利普和拿破仑三世,也都先后流亡英国,客死异乡。
在第二帝国时代,豪奢的拿破仑三世将其大肆扩建,然而在1871年的巴黎血战中,它最终被革命者们焚毁,成为一片断壁残垣。它随着法兰西的君主制一起陨灭于烈火当中,再也不复重现。
当然了,在此刻,整个法兰西除了一个人之外,再也无人知道这些“未来将发生的事情”,因而陛下此刻尚能够颇为悠闲自在地注视自己的王都。
不过王上的这份悠闲并没有持续多久,侍从打开了门,行礼之后小声禀告陛下。“达尔马提亚公爵请求觐见。”
陛下轻轻点了点头,算是允准了当朝首相的觐见请求,侍从心领神会,退出了房间去传召公爵。
一会儿之后,门重新打开了,穿着礼服的当朝首相、前朝元帅达尔马提亚公爵尼古拉-让-德-迪乌-苏尔特阁下缓步走了进来。他虽然头发已经花白,但是仍旧带有军人的矫健。步履有力,气度俨然,方正的脸上虽然戴着公式化的谦恭,微皱的眉头和凌厉的眼神中却时不时地闪现出谲诈和傲慢。文官的礼服却让他穿出了军服的气概,正好同波旁的国王们把军服穿得像朝服相映成趣。
他与拿破仑同年出生,也为那位君主战斗了二十年,耳濡目染使得他举止俨然有了些那位伟人的气度。
然后他为接下来法兰西历任君主们服务了三十年。
七月王朝开始至今,十七年的王朝历史中他已经三度任首相职位,总计任职1o年,还当了9年的6军大臣(184o年-1845年他既是首相又兼任6军大臣),他威福自用,权柄在手,烜赫一时,让人搞不清楚这个王朝到底是谁服务谁。
首相一进来,就谦恭地向陛下行了礼。
陛下略微扫了首相一眼,然后走回自己的书桌坐下了。
“公爵先生,您今天又有什么坏消息要来告知我们了?”他用一种略微打趣的口吻问。
首相在对面坐下了,他正襟危坐,紧紧地靠着椅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