崇祯五百年-第63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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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以说,盛京就像一个国际大都会,展现多民族合一的共同体文化。
“诶,明明以前都是族寨群居,行师出猎,怎么现在会转变成都城?究竟中间过了多少年呢?”
乌发少女赤足行走,身上素衣沾上不少泥灰,显得非常污秽。
她披头散发、油头垢脸,让道上的市民远处看见就走避。
然而本人似乎不大在意,她眼中只是留心四周走动的人。
“人人都说爱新觉罗的后人都在这儿,怎么找啊?”
忽见前面沙尘滚滚,一队骑兵冲来。
每个人都骑着高头大马,手里都提着枪剑,脑后拖着一条辫子。
望之威风凛冽,甲精兵壮,心想:“小人物不知道,问了也是白问;还是大人物比较靠谱,估量应帮忙带路。”
当道上百姓都退让时,少女反而主动立在路中心,大手摊开阻碍骑兵。
清国的军兵见其穿着容貌,心想是乞丐讨食,吆喝道:“大胆刁民,勿阻摄政王去路!”
“摄政王?听上去就很高级,真幸运!”
少女非但不退开,更主动冲过来。骑兵错愕,还是一位老兵醒目,大叫“拦住此人”,众才争相拔剑。
“哼,还算有点看头。”
一番助跑后跳起,越过骑兵肩膀旁边。剑刃划来,就在斩落擅自袭击的少女前,众人反而受到莫名其妙的压力,连人带马倒在地上。
“呜啊啊啊啊!”
惨呼声此起彼落,少女过处无一人能阻止,再强壮的满州男儿,在她面前同告摧折腰骨。
第96章 第叄章 崇祯十七年五月#035 败战之后()
无巧不成话,却说这队人马正正是摄政王多尔衮。
自从南侵中原失败,在山海关被一招空城计骗得退兵,就被朝廷内的政敌及主和派落井下石。
幸好眼下主战派势盛,多尔衮在朝中人多势硬,皇太后及皇帝亦不究其过,才勉强弭平风暴。
反对派及主和派只是一小撮人,如非有人从后挑拨撑腰,火上加油,根本不可能动摇他的根本,致其元气大伤。
他最大失算,是让同是摄政之身的济尔哈朗趁火打劫落井下石,夺其权力。
关于两位摄政王的恩怨,真是一部廿四史,不知从何说起。
清室与济尔哈朗有着剪不断理还乱的爱恨情仇关系:清太祖努尔哈赤对济尔哈朗有杀父之仇;而清太宗皇太极却与济尔哈朗为打死不离感情非常好的堂兄弟。
事情的起因是这样的,且说清之前身,后金不是一天建成,努尔哈赤在赫图阿拉称汗,与三弟舒尔哈齐一起创业打天下。
正如世界各国历史一样,一山不容二虎,舒尔哈齐功高势大,威胁到努尔哈赤,故此难逃一死。
最终在万历三十九年,努尔哈赤先是杀死舒尔哈齐的两个儿子阿尔通阿及札萨克图,最后再杀死舒尔哈齐本人。
至于济尔哈朗是舒尔哈齐五子,幸好在“好堂兄”皇太极等人劝阻,才捡回一条命。
活在杀父仇人家中,不共戴天之仇人,亦即是伯父努尔哈赤却是后金大汗,又是感情要好的堂兄皇太极之父,更是与自己同一部族同一宗室同一姓氏,你叫一位十三岁羽翼未丰的孩子如何报仇?
别说报仇了,只要稍有异动,更是小命不保。
可以说济尔哈朗与多尔衮几乎在同一环境下成长,同样小心审慎、成熟精明,以及在战场上屡建军功,最终取得信任,赐予和硕郑亲王的爵位。
崇祯十六年,皇太极驾崩,又再揭起一场围绕最高权力的斗争风暴。
不是只有中国人会争帝位,外族人同样会争。权力这回事,不分东南西北,谁不争谁不是人。
当时有力竞争“大清皇帝”这位子的,有两位候选人。
掌有正白旗与镶白旗的多尔衮,以及控制正黄旗、镶黄旗及正蓝旗之豪格。
正如前述,满清定立八旗制度。此乃集军事、生产和行政管理于一体的社会组织,将满州旗人整顿编制。
其时八旗合二百一十个牛彔,一牛彔为三百人。
牛彔是甚么?牛彔(niru),是为组长,属于基本的户口和兵籍单位。
多尔衮是皇太极之弟,拥正白旗与镶白旗,总合六十五个牛彔,合一万九千五百人。
豪格是皇太极之子,拥正黄旗、镶黄旗及正蓝旗,总合六十一个牛彔,合一万八千三百人。
一位为弟,一位为子,在满人的制度下,都可以坐上这宝座。
豪格本来形势大好,既有良好出身,丰厚战功,以及充足的支持度。
岂料在政治的斗争上抓不到鹿更脱不了角,娇柔造作,反被多尔衮耍过去,失去大统之位。
然而这张椅子不是你说想坐便可以坐,八旗还有其他人盯着看呢。
首席陪审者为四大贝勒之一的礼亲王代善,虽然皇太极在生时屡遭贬斥,但手握正红旗,联同其长子岳托的镶红旗,总合五十一个牛彔,合一万五千三百人。
次席陪审者为郑亲王济尔哈朗,其手上镶蓝旗,总合三十三个牛彔,合九千九百人。
两位陪审者都是老臣,朝里朝外权力非常大。
多尔衮成功迫退豪格,却又斗不过代善及济尔哈朗。
而两位老臣子亦不是善荏儿,豪格大势已去,又不想让多尔衮顺心如意,不禁陷入两难。
两派人马势成水火,甚至出动重兵,在桌前拔剑,差一点就引发内战。
此时永福宫庄妃,亦即是今天的圣母皇太后,布木布泰提出秘策,竟然推举出皇太极九子福临继位,是为现在的顺治帝。
鹬蚌相争渔人得利,成功从来是靠运气而不是实力,福临就是表表者。
安坐在家中就有天大的好事临门,无缘无故送上皇帝的宝座,这事真个爽歪歪了。
经过一番斡旋及博弈,这场硝烟的明争暗斗,最终谁也没有如愿即位,而是由多尔衮及济尔哈朗任摄政王。
可以说是妥协,亦为制衡,这就是政治。
不过前者是斗志昂扬的卅二岁,后者是老成持重的四十五岁。
面对锋芒毕露的多尔衮,济尔哈朗选择主动退却。
“嗣后,凡各衙办理事务或有应白于我二王者,或有记档者,皆先启知睿亲王档子,书名亦宜先书睿亲王名,其坐立班次及行礼仪,注俱照前例行。”
济尔哈朗这番宣布,无异表明自己无意与多尔衮争夺权力。
多尔衮目空一切,嚣张跋扈,更加瞧不起济尔哈朗,没有放在心上,积极在朝经营势力。不仅拉拢无数官员结为党羽,更牢牢掌控除正白旗及镶白旗,彻底坐拥军政大权。
满室向来有志逐鹿中原,多尔衮更企图在自己手中完成,以名留青史,成就不朽功名。
这次南征大明,几乎倾全国之力,满以为志在必得。成功南侵同时,掌管全八旗兵力,岂料被区区一个空城计搞垮。
他早有准备,回来盛京后必然会被政敌及主和派攻讦。
“臣早有言,朱明综合国力强于我大清,纵然如今反贼李自成势盛,然而各地必有遗臣涌现,拥兵收复失地。即时一时侥幸南下,亦像蚍蜉撼大树,不可能成功。”
“错判形势,不知天高地厚,此乃自大刚愎也。是次实乃我大清起兵以来的最大失败,直是奇耻大辱。”
面对这些对手,多尔衮都有准备应对,不难解决。
就是万万料不到,那位昔日韬光养晦,乃至忍气吞声的济尔哈朗带头上疏,痛陈多尔衮各种横蛮无礼之行。
同是摄政王,对方几乎与自己齐头甚至更高,更是一直被多尔衮轻视的老头子,竟然被他阴了一刀,伤得要命,实乃奇耻大辱。
最可怕的不是济尔哈朗,而是圣母皇太后及顺治帝。
你说这两个人没有参与其中?用脑子想想都知道不可能!
一切都来得太快!济尔哈朗才一上疏,众臣齐声附和,顺治就下旨褫夺权力,休养在府。其间禁止批阅奏摺、不准到衙署上班、不得谒见皇上。
这算是甚么意思?明显是下马威!
顺治帝福临才六七岁,他会做出这样的决定吗?背后还不是圣母皇太后布木布泰的主意?
第97章 第叄章 崇祯十七年五月#036 任性难侍()
以女人而言,布木布泰手段高明、才能出众,连多尔衮都受其所制。
他刚刚离开宫廷,就是与布木布泰谈话,却是甚么口风都打听不到,亦没有占到任何便宜。
自己估算没有拒绝面见,已经是很给脸子。估计布木布泰是见他权力过大,才趁是次出师不利,适时削弱,好使将来能权归顺治。
看情况只能等风声过去,危机解除,才能再受重用。
多尔衮感觉自己还有翻本的机会,内心不禁冒起斗志。
济尔哈朗能忍,他更会忍。
确实最近自己太飘飘然了,连济尔哈朗都能栽他一回,委实过于大意。估量布木布泰只是罚之一时,而非罚之一世。
环视大清朝中,谁人有本事领导大军出征打天下?想他戎马倥偬,只要清室尚有入关之志,必能再获机会。
只可恨错过这次明廷内乱,即将崩溃的契机,琢磨下次机会,不知要到何年何月矣?
他策乘座骑,在亲兵簇拥下返回府第去。
为免招人耳目,所以自己隐藏在骑队中央,一边纵马一边思考今后对策时,忽见前面亲兵惨呼。
“甚么事?”
前排亲兵勒马止步,他亦随即扬手,身后骑兵瞬即煞止。
在他们眼前,所有骑兵及马匹俱被不同颜色,有软有硬,凝结的球体压在地上,无法动弹。
一位乌发少女伸展赤足走近,长驶披脸,只能看见她的笑容。
马匹受惊,不受控制,多尔衮大喝:“汝是何人?”
少女一愣,居然有礼数地矮身:“吾乃‘森罗’之魔女,完颜蒲里古野。”
虽然大家不清楚“森罗”“魔女”是啥,但是决不会不认识“完颜”这个姓氏。
清自呼为金之后代,表明承袭完颜氏的金国。而完颜氏既为女真尊贵姓氏,多尔衮亦不得不对她另眼相看,探问其出手理由。
“你叫甚么名字?”
左右斥之大胆,多尔衮越发搞不懂她是何方神圣。
“爱新觉罗多尔衮。”
他觉得这位少女决非无缘无故现身,找上他必然有其要求。
“爱新觉罗觉昌安是你的甚么人?”
可惜多尔衮搞错了,完颜蒲里古野真的只是偶然才会找上他。
爱新觉罗觉昌安,即为翼皇帝,庙号景祖,为努尔哈赤的祖父。其时仍未追諡,只尊为昌王。
“昌王为吾之先曾祖父”
“即是说你是觉昌安的子孙?”
面对少女兴奋莫名,左右大喝:“何方邪民,敢直呼昌王名讳?”
“烦死了,给我住口。”
“呜呀”一声,大义凛然喝骂完颜蒲里古野的骑兵,同样被一枚黄泥色“球体”压住。
多尔衮终于看得清楚,对方霎时在空空如也的右手心中变出一枚巨大的球体,轻轻一抛,便会坠落在目标身上,致其连人带马压住。最终整个人不堪支持,被马儿摔落地上,人亦被巨大的圆球压住,无法站立。
有骑兵急急下马帮忙推开那枚圆球,费尽九牛二虎之力,却纹风不动。
“放弃吧,人怎么够本事推动一颗行星?”
那是戏法?抑或是妖术?多尔衮未曾见过如此奇怪的招数,对于此番是攻是守,都没有决定。
“我问你,你真是觉昌安的子孙吗?”
“是。”
感觉对方没有恶意,多尔衮才敢回答,而且他不认为这是甚么羞耻的事。
作为戎马出身的武人,直觉感觉到眼前的对手绝不简单,自己决非其对手,本能下选择妥协。
听上去更像是认识觉昌安,不过那是百年前的先祖啊,是远房亲戚吗?
“觉昌安最后是怎么死的?”
多尔衮不知道她是真心抑或假意,装疯还是扮傻。
“被明军杀死的。”
“奇怪,他不是明廷的官员吗?怎么又会被明军杀死?”
多尔衮心想此中转折太复杂,但满人知者甚众,为何她一脸懵懵,不似伪装。
遂尝与之道:“个中经过,曲折离奇,非一时三刻可言。不妨稍移玉步,至敝府洽谈,何如?”
“好呀。”
完颜蒲里古野爽快答应,众骑兵身上的不明奇特球体瞬间消失,沉重的压力下释放,犹未能好好站起来。
深觉眼前人非常重要,多尔衮传令众人不得外传,在少数亲兵陪同下加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