崇祯五百年-第61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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奏站在她面前,久久无语。
就好比道士修真成功渡劫成仙,和尚超渡升华为佛,朱媺娖认为魔女只是名词不同,终究是差不多的含意。
“如果你是怀着这样的心情,我劝你还是放弃吧。”
活像听到嘟嘟囔囔的梦呓,奏打了一个呵欠,淡淡地回答道。
如果要说得直白一点,就是“公主你的思想很危险”。
朱媺娖像被兜头浇了一盆冷水,高涨的热情却不像海水退潮般哗啦哗啦地消退下去,头脑反见更热。
“你不需要管!”朱媺娖拚命地摇头,否定奏的说法:“你只需要告诉我,要怎么做才能成为魔女。”
相当意外强硬的女子呢,毕竟原本史实中也是差不多的个性。
父母死亡,兄弟无踪,孤苦伶仃一个人,成为明室最后一位公主。
清室要粉饰太平,出家不成,迫着下嫁周世显。
满人为拉拢汉人,必定会为这个大明的皇家后人安排好生活。然而她最终摆脱不去对家人的思念,十七岁时香消玉殒,死时更怀孕五个月。
从这处可以看出朱媺娖两点个性:刚烈不阿,重视骨肉亲情。
第92章 第叄章 崇祯十七年五月#031 三个条件()
历史步向不同的发展后,事件及经历亦随之变易,但人物个性决不会说改就改。
朱由检面对国破家亡而束手无策,在绝处之间逢生,深刻反思后才稍微愿意退让半分。无论是周皇后的遗言,以及奏的进言,都一一接纳,尝试改变自己。
朱媺娖一度因为家破人亡而万念俱灰,与家人重逢重燃她生存的希望,但更加希冀悲剧不再重演。
与那些屡次祈求仍没有任何回应,不知是否存在的虚无神明不同,奏是实际存在眼前,真正行使无数奇迹,触得及摸得到的存在。
过去无法改变,人死不可能复生,将闯王陷京之事变成没有发生过。但是未来仍有办法改变,不是依赖来历不明的奏,而是靠自己来守护家人,不致重蹈覆辙。
奏心想这小妮子的个性,不打破砂锅问到底,是绝不会善罢干休。
朱媺娖望住她举起右手,伸出三只手指:“成为魔女有三个条件:一、当然本人是女生,男人免问。”
朱媺娖自问没有问题。
“二、视乎处身环境的神秘性多寡,浓度越高越好。”
朱媺娖再次听到“神秘性”这个名词,连忙问道:“何谓‘神秘性’?”
“与神明可接触的程度,道家叫‘感而斯通’,佛家的说法是‘感应道交’,同是一物也。”
“即是说,我要多点参拜寺庙吗?”
“你参拜寺庙时,有办法和神明说话吗?”
朱媺娖此时有点儿被奏弄糊涂了:“到底想表达甚么呀?”
“用你们的语言,很难说得明白,因为那是超出你们所能理解的范畴。”奏叹了一口气,抱歉地道:“我已经尽量用你所能理解的语言来解释,如果还是不行,我都没有办法。”
其实不是没有办法,直接将权具砸上朱媺娖的脑袋,强行灌入知识即可。
只不过人类大脑会不会因为过量负荷而坏掉,就是另一回事。
奏指指天空道:“这个世界有一位神明,过去他与人世比较接近,某些人意外碰见他,便能蒙受恩赐,晋升为魔女;现在人世与神明的距离渐远,隔阂太大,难以抵达他的面前,自然无从转化成魔女。”
朱媺娖仰头上望,蓝天白云,伴随着阵阵清风,开口问奏道:“也就是说,只要我能抵达那位神明的面前,他便会让我变成魔女?这算是甚么条件?”
“运气、机缘、巧合。好比抽奖,以前容易中,现在难抽中。”
朱媺娖觉得用心听奏说一大篇废话委实太白痴,这种全凭彩数的条件根本与自身毫无关系。
“怎么会有如此不讲道理的要求?”
“这个世界不讲道理的事多如繁星。”
相比激动无比的朱媺娖,奏可是一副波平如镜的静湖。
“为何你是生在帝王家?为何有人穷其一生都当不上大官?为何有人含着金钥匙出生?为何有人终生努力耕耘却一事无成?”
面对奏连番质问,朱媺娖一时反倒被她压过来。
而且感觉最后一道问题,奏的感情稍有明显起伏,声线提高一些。
“这个世界本来就充斥种种不公平,不公正。你会埋怨,别人同样都会。再者神秘性稀薄,又不干神明本人的事。”
耳边传来朱慈炯及朱慈照的对话声,这两位弟弟已经跑完一圈,正好刷过身边。
看他们那副无忧无虑的样子,完全忘记之前所受的辛酸。
听说父亲在杀死后妃及她们姊妹前,已经安排三位皇子假扮成平民,由禁卫送出宫外,自然不曾知道当天晚上,父亲在宫中豹变,而自己与袁贵妃又目睹甚么样的经历。
“如果真的有神明存在,为何他不曾回应天下苍生请求,伸手救援我们?”
“再说下去就变成辩证神明的话题了,如果你不介意,我可以旁征博引,给你解释得清清楚楚。”
朱媺娖以为她想支开话题,狠狠道:“不用你说,我终会有天走到他面前,直接问明。”
又是一位倔强的姑娘呢!
奏从未曾料及,自己身边改变最大的历史人物,竟然是长平公主。
“快给我说第三点。”
不到黄河心不死,奏只好大方地道:“三、奉献自己所有的‘存在’。”
“即是甚么?”
关于这一点,奏决定要狠狠说得白一点,好打断她的妄想。
“假如你变成魔女,即为超越三界六道以外,那么身为人时所有的身份、经历、关系全部割舍,彻底独立。”
朱媺娖问:“即是和尚尼姑出家,断绝六亲吗?”
奏嘲笑对方的天真:“才没有那么肤浅听好了,无论是朱由检、袁贵妃、朱慈烺朱慈炯朱慈烺,甚至连你身边的宫女秋香,以至天下所有人,都会彻彻底底忘记‘长平公主’。”
生怕朱媺娖不明白,奏再加紧续道:“世界上所有人都不再认识你,家人亦会视如陌路,因为‘朱媺娖’打从一开始就‘不存在’。”
这番话白得不能再白。
朱媺娖瞬间理解,手脚冰冷,不住摇头,呢喃道:“没可能的怎么会那样”
随即她指向奏,厉声喝道:“你骗我!”
奏早就猜到,一旦说明第三点后,朱媺娖必定无法接受。
朱媺娖的心愿是要保护家人,然而当成为魔女之后,她的家人必然会忘记她,这无异是最痛苦且讽刺的事实。
“所以我奉劝你一句,趁早打消念头吧。”
“荒谬!难不成你也是”
奏本身比较特别,作为“世界上最后一位魔女”,她算是走“非正式通道”。
“啊,现在基本上没有人认识我。”
这句不全是错误,孤身一人返回五百年前,现在这片大陆上,确实没有人认识她。
“之前向你提过,宋朝末代公主赵澄,她就是像你那么天真。以为利用魔女的力量就可以挽救整个国家,结果不仅无法扭转宋亡元立的事实,连她仅有的家人都不再认识她。”
更重要的是,奏亲身见证过赵澄的下场。
有前车之鉴,她不希望长平公主跨入“这边”。
“魔女才没有你想像中那么厉害,甚至是世间最可悲的人。作为过来人,我决不会支持你。”
第93章 第叄章 崇祯十七年五月#032 宫庭舞步()
事实上关于第二点,奏故意只说一半:单纯神秘性的浓厚或稀薄之外,更要有本人强烈的感情刺激,才能触发“奇迹”。
“间隙”之魔女莉亚,原是亚述帝国的奴隶,只因为在乱世中穷途饥荒,受尽苦难,渴求生存而变成魔女。
“溯回”之魔女赵澄,在陆秀夫抱住,与弟弟一同跳海,不愿就此死亡而变成魔女。
每一位魔女背后,都是一段接一段的悲剧,奏亦如是。
“魔女”的权能,只是掩饰肉眼看不见的创伤。
但是伤害不会随时间而淡化,烙在内心深处的疮疤无时无刻不在提醒她们,那一段不堪回首的过去。
“就算如此就算如此”
奏拍拍朱媺娖的肩膀,就此置之不管。
年青人有烦恼的权利及时间,最起码自己已经尽其“姨娘”之责,重要的事儿说得清楚明白,让她自己选择,之后如何就看其造化。
下午要春香帮忙在旁边弹琴,陪陈圆圆演舞,尝试中西结合。
自己以西洋骑士的舞姿,配合陈圆圆的东方舞蹈,效果居然非常好。
陈圆圆共舞三巡,见奏风度翩翩,身影潇洒,不禁笑问:“奏姐,你这身舞姿是甚么名堂?”
“这是法兰西王国的宫廷舞,”奏将西洋剑插回入鞘:“身为骑士,在国王和王后面前,配合个人剑艺表演,展现潇洒与风度”
陈圆圆见奏说话时,眼睛像是凝视远方,回忆起某些人与事。
感觉到背后必然有一段故事,不过她从风尘中来,知道甚么事可以问,甚么事不可以问。
即使未听闻过“法兰西王国”,她都没有好奇探问。
“刚才这配合还好吗?”
“我觉得不错,很新鲜。”
为服侍吴襄这位老人家,在寿宴上开开心心,陈圆圆真是拚了命呢。
“春香,你觉得刚才的舞蹈行吗?”
“呃可以!娘娘和吴姨太都跳得很好。”
一听就觉得是敷衍之词。
春香这宫女被奏强迫学会弹奏双辉吟一曲,变成专业伴奏,双手手指都痛得呜呼救命。
当然奏也不是甚么魔鬼,这几天几乎没有叫她做任何事。
晚上饭后朱由检提早处理完奏摺,提早入房与奏聊天。
“听说你和陈圆圆练舞,是真的吗?”
“皇上英明,真的甚么都瞒不过你。”
反正不是甚么重要的事,所以奏并没有特别隐瞒。
“皇上,要不要陪妾身跳法兰西的宫廷舞?”
“咦,可以吗?等一会,法兰西是甚么?”
奏怎么会不知道朱由检的心思?突然提早批完奏章,故意在房内提此事,分明妒嫉陈圆圆啊。
别人的小妾与自己的宠妾一块儿跳舞,反而冷落他这位皇帝,成何体统?
“法兰西是在西方的一个国家。”
“西方?在西域吗?未听过啊。”
奏摇摇头:“比西域更远几乎在另一边大陆的尽头。”
朱由检无法想像到底有多远。
奏站起来,轻轻执起朱由检双手,拉着他慢慢移步至房间左边空阔的位置。
“要不要叫春香进来弹琴伴奏?”
“不要,”朱由检一双眼睛都放在自己身上:“不需要。”
奏微微一笑,朱由检真的彻底迷恋上自己了,问题在这份感情可以维持多久呢?
他的心中有周皇后、田贵妃、袁贵妃,还有沈妃、王妃、刘妃、方妃、尤妃
而自己只是最后才加入,参与瓜分这位皇帝的爱。
她始终都不敢说出真正的心意,而是戴上假面具,迎合著他的夫妻关系。
“我真是罪孽深重的魔女呢。”
奏指示朱由检站在自己左边叉腰,而她则立在右边提起裙摆,双手互牵。
“跟着我一起走:一、二、三;一、二、三;一、二、三”
奏一直配合著笨拙的朱由检,迈着一致而徐缓的小步伐。
“举起手来,对,维持这姿势。”
奏慢慢转身,金色的发丝掠过朱由检的胁下,飘来阵阵体香。
“拉着妾身另一只手。”
这是十八世纪中叶,经过法国皇室改良过的小步舞,已非当初十七世纪的版本。
其速度中庸、舞步跨度较小、礼仪典雅。
即使是未曾接触过的朱由检,亦慢慢掌握节奏。
如果再配上贝多芬的g大调小步舞曲,那么一切会更完美。
奏在十七世纪的东方大陆上,教崇祯皇帝十八世纪的法国宫廷舞,要是流传后世,恐怕又添加一则历史谜团。
反正现在四下无人,惟有孤烛耿直,火红映衬半边脸庞。
在朱由检眼中,奏依然是充满谜团的女人,对她的好奇心从不曾消退。
舞至正酣,奏的姿态越见撩人。
朱由检垂涎三尺,浑然忘我,突然改变舞步,猛力将奏拥抱入怀。
“你永远不会离开我,是吗?”
那是女人最常问男人的问题啊?怎么会由你说出口?
朱由检一直都没有变,他依然是如此多疑,只是“相信奏所相信”而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