宠妃-第138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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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然,这个听话是建立在利用和算计之上的,不过那又怎样,她就是要让华氏明白,她永远都要被自己压制,所以最好安分守己。
“承衣,明日你就搬去麟趾宫居住吧。”林媛淡淡吩咐:“这雍和宫距离建章宫太远了点,麟趾宫里又有许多华美的寝殿,你一定会喜欢。”
是搬偏殿不是搬主殿,这么点小事,以林媛的身份与皇帝说一句就成了。
华氏面上并无喜色,定神问道:“娘娘要我去麟趾宫做什么呢。”
和聪明人说话真省事。若是蠢的,就要谢恩道谢娘娘提携赏赐了麟趾宫来住。
林媛抚了抚脸颊,思量片刻道:“此事不急,眼下我也没有心思办。你先过去住着,到了时机,我再同你说。”
“不过,娘娘不怕谨嫔那边起疑心么。”林媛在慎刑司保下华氏性命,宫中人尽皆知,华氏又在明面上依附了林媛。
谨嫔就是居在麟趾宫偏殿里的,贵妃离宫后她一直没搬,现在还带着五皇子住。
林媛浅笑:“只要她不把消息透给静妃,一切都不会有事。”
“可是她忠于静妃……”华氏说着就咬了舌头,讪讪垂下脸。
是她脑子慢了。谨嫔在林媛手上的把柄非同寻常,那是足以让静妃不再信任她的。林媛今日的话,她一个字也不敢给静妃透露。
林媛和华氏坐下闲聊了一会儿,还没准备用膳,那边就有御前宫人传话要华承衣准备着。
华氏急急地开始梳妆,林媛道:“过几日把谨嫔赠与你的蓝宝打磨了,做成坠子戴着吧。那个颜色很衬你。”
“娘娘?”华氏略略讶异。
“谨嫔今日来是有所图的,你戴着,也让静妃相信,谨嫔没把事儿办砸。”谨嫔就是静妃身上的一根线,在没扯出自己想要的东西之前,这根线必须牢固。
华氏连忙点头:“娘娘深思熟虑。”
“对了。”林媛忽然又想起一事:“你闺名是什么?你刚受封,一直都没有在宫册上报这个,宫婢得封的小主又不似选秀有宗谱。”
华氏听了面色有些尴尬:“嫔妾……在梨园做活时候,姑姑给取了婉娘。嫔妾的本名是华世英。”
“世英……”林媛皱起眉头:“不妥,改了。”
“娘娘!”华氏惊恐起来:“名讳受之父母……”
“在宫里,什么都要学会舍得。”林媛盯着她:“改了这两个字,你会多一分活下去的可能。你要知道,皇上虽然喜欢你性子倔强,那也是图新鲜罢了。过刚易折,你的傲骨太过,就会让皇上疑心你因家中变故,对皇室心怀愤恨。”
华氏呆滞如同木雕。
“你好好想一想我的话。还有,若是皇上问起你十年前的事,你知道该怎么回答么?”
“我……”似乎是一瞬间被戳穿心事,华氏脸上涨红了:“我自然会等时机到了,再请求皇上重查当年之事。”
“这只是其一。”林媛慎重道:“还有,你应该说,你最恨的是当年诬告你父亲的臣子。”
当初下旨抄华家的虽是先帝,但那个时候正值众皇子夺嫡,先帝病危即刻会有新皇登基,身为监国太子的拓跋弘在血腥纷乱中主理了华家的案子。
在那个朝野动荡的时局里,华家被莫名其妙地抄了——很可能是皇帝无心理会,命草草结案。
华承衣很快去了建章宫伴驾,林媛离了她的寝殿,得了消息说礼部侍郎正在静妃娘娘处回话。
这几日静妃和皇帝都忙着长宁的事情——自然,皇帝真正忙的是与西梁王之间的交涉。这亲事虽是帝王亲口许诺,到底只是筵席上随口一说,按着礼数,西梁王夫妇要在下定的这一年,行采纳问吉的大礼。拓跋弘和静妃身为长宁的母家,也要周全礼仪。
这还只是下定。等真正大婚,更有得忙。
林媛吩咐了宫人去给静妃传话,说自己一会子也过去。她有协理之名,这种麻烦事儿不得不在旁帮衬着。
然而刚回绯烟楼坐了一会儿,就有人禀道丽芳仪那边又病倒了。
林媛嗤笑:“怎地又病了呢?难道上一次本妃送过去的虫草不够入药么?”
来人面上顿时尴尬,吞吐道:“丽小主是虚火上行,心脉承受不住,这才……”
虫草是滋补的东西,因着贵重,寻常人用量非常少。人们只知它是救命的良药,却不知,若是过量了……
那可不仅仅是上火那么简单。
“本妃知道了。”林媛声色平缓:“看来,丽芳仪的身子十分不妥啊。让吴御医一定要好生调理着才行。”
自己则起身去了合欢殿,不再理会丽芳仪的病。
***
几日里林媛都帮衬着静妃操办下定之事,赵昭仪身为长宁的生母却是没有插手,只对外人说要赶紧着教导长宁,免得她年幼不不懂事,在几月之后的下聘之时砸了场。
静妃倒也没有疑心,长宁毕竟只有七岁,到时候当着文武百官的面端坐在帘幕后头“挑喜”,的确有点难为她。其实寻常人家就算订了娃娃亲,也会等到女孩儿十一二岁才下聘,但拓跋弘等不及了,他需要立即做成这门亲事,让西梁王满意。
除了长宁的热闹,宫中倒也一切如旧。那越发得宠的华承衣虽惹得后宫注目,却也没有搅起什么大的波澜。位分太低了,出身又卑贱,人人只当皇上是图个新鲜。
而众妃近日谈论的,却是钟粹宫里的丽芳仪。
丽芳仪上一遭是因脾胃吐血,后有皇帝命御医诊治着,并没有大碍。然而这一遭她虚火上行,竟就一病不起了。
丽芳仪病得连床都下不来,时常昏睡不醒。御医们只说是此前药里头的虫草过量,开了些冰片、荨麻、白豆蔻来调理,丽芳仪有所好转,但病来如山倒,病去如抽丝,一月下来还是病歪歪的。
皇帝喜爱丽芳仪,下旨彻查为何她之前的药会用量不当,还处置了一直给她诊平安脉的御医。结果丽芳仪身边的宫人们招了供,道自家主子因着被慧贵嫔罚俸,心里怨愤,后来吐血之后就借想着病和慧贵嫔赌气。慧贵嫔下旨让她随意取用虫草,她就将这贵重之物搬了个空,又在药方里头加大用量,以解心头之气。
皇帝听了这话,却是再不怜惜何氏了,还斥责她浮躁不懂事,为了一点子小事和慧贵嫔赌气,最后害了自己。
彼时何九鸯还昏昏沉沉地,连话都听不清,怎能知晓外头的事儿。如果她能知道,一定会在皇帝面前分辨道自己是听了人唆使,而且此前根本不晓得贵重的补药过量也会伤身。
当时她还问过吴御医的,吴御医说是无碍……可惜这话是没有机会说给皇帝听了。
林媛早就算到这一茬。等她病愈能理事了,那都是两三个月之后,皇帝记不记得这档子事还是两说。时间长了,再挑起旧事来,林媛早就收干净了尾。
第一百一十六章 定亲(2)()
少了丽芳仪,宫中与丽芳仪争宠的安顺仪渐渐占了风头,和华承衣宠势不相上下。其次叶贵仪承宠得也多,她容貌不如安顺仪,胜在性子温柔小意。她生产后病了些日子,很少侍寝。不过这大半年下来,她逐渐恢复,也重新开始服侍皇帝。
拓跋弘念旧情,从前一月里总会去看她两眼,自是不会太冷落。只是有一日皇帝去谨嫔宫里看五皇子的时候,看到五皇子的下巴生得像叶氏,这才对叶氏热络起来。
宫里无论什么,都比不上有自己的孩子。
四月初的时候,皇帝晋了叶贵仪和安顺仪两人为容华,叶氏赐号“温”,安氏赐号“玉”。华承衣并没有得到晋封,皇帝即便喜欢她,也还是要顾及脸面。一个上不得台面的舞姬,自是不能和两位容华相较的。
温容华也就罢了。这玉容华……想来,这个字对于安如意来说,是当之无愧的。
众人因此更为恼恨安氏。
端午过后的十日,是长宁“挑喜”的日子。
大秦朝的帝姬,定亲时会坐在交泰殿的重重帷幕之后,看着几个出身贵胄的少年站在自己面前施礼,最后从中选择一位。
这是祖制,虽然长宁已经定下了西梁王世子,这个过场仍要走一遭。
给西梁王世子充当陪衬的是萧右丞相家的独子,还有诚亲王世子。
彼时嫔妃们并没有资格列席,是皇帝和太后端坐上首,底下静妃、林媛、赵昭仪三位因着操办了筵席,这才能在侧侍立着。自然,常日无聊的嫔妃们趁着这个喜事在交泰殿侧殿开了家宴,把酒言欢,一壁庆贺着乾武朝要嫁第一位帝姬,一壁投壶对诗找乐子。
鼓乐钟磬响起的时候,林媛的心神缓缓平静。她看向朱红色帷幔后面坐着的那个女孩子,又看向面容平静无波、神色得体合宜的赵昭仪。
不知道,赵昭仪想出了什么法子……在那日的痛哭之后,她竟是再也没有要求林媛帮忙。
少顷,三个少年跨步入内,先是垂头对皇帝太后行礼,而后对帝姬行礼。一声“可”,帘幕后的女童声色稚嫩如春日里的柳梢。
三位当中,西梁王世子面目温润如玉,举止十分文雅。萧家的嫡子萧源只有十岁,仿佛刚苦练了宫廷礼仪,面上还带着稚嫩的笑。诚亲王府的世子有十八岁了,也是因先头定亲的姑娘没了才耽搁至今。
花白胡子的礼部尚书喊了一声“起”,三人这才站定。随后由皇帝问话,三人各自作答。
诗书礼义春秋,五本书绕了个遍。这三位虽然年纪小,但都是皇亲贵胄,这点东西自然难不倒。
期间长宁帝姬也需要问话。长宁问的是律法,这种只需要背诵的东西,她得到了三个一模一样的答案。最后,她按着规矩,对中间那个点一点头道:“西梁王世子所言,甚合本宫心意。”
之后就是赐宴,一顿饭要吃两个时辰,年迈的皇太后是第一次在这么漫长的时间里坚持下来。膳毕,太后作为宫中最尊贵的长辈,面上带着难得的笑,问长宁道:“可选好了么?”
长宁只是点头。
繁重的皇室礼法之下,她在这个时候是不能说一句话的。而定亲的人选,会在几日之后由皇帝昭告天下。
这种规制导致了皇家历代中,那些不甘心与命运的皇女们即便想要反抗,最终也不会有资格表达自己的心意。
太后笑意盈盈,朝皇帝道:“可以了。”这个时候也必须由女眷来说话,这原本是萧皇后的任务,现在没法子都推给了太后。
皇帝亦是满面喜气,淡笑着示意礼部尚书领着三位少年退下。然而恰在此时,侧殿里一声尖锐的惊叫划破长空。
皇帝一张脸霎时定住,随后沉了下来。不幸的是,那尖叫声并没有停歇,一声之后,更多的嘈杂传进了肃穆的交泰殿正殿。
“是何人惊驾!”皇帝终于忍不住动怒,一掌拍在小几上。大喜的日子里,可容不得一丝差错。
交泰殿里的臣子们面面相觑,皇家的亲事,可从未出过这等混乱。姚福升领着几个小内监连忙出去查看去了,却不料和一个跌跌撞撞闯进大殿的宫女撞了个满怀。那宫女蓬头垢面,扑通一声跪倒在中央:“皇上,死人了,死人了……”
“给哀家拉下去,杖毙!”太后怒目圆睁,声色森然。长宁的喜事上竟说出个死字,就该被打死!
而此时却有人发现了那宫女湖蓝色宫装上头浸染的大片血迹,触目惊心之下,亦有臣子低低地惊呼。小宫女被两个侍从拖下去,哭号声不止,口中还喊着“懋嫔娘娘死了……”
宫女因为恐惧而扭曲到极致的脸孔,令人惊骇。而她只是一遍一遍高喊着懋嫔,却没有如寻常人那样喊饶命。
拓跋弘沉着脸一言不发,静妃却已是吓坏了,慌忙跪在地上:“臣妾有错,都是臣妾管束不力,臣妾这就去偏殿看看那些嫔妃们……”
拓跋弘挥手将案几上的诏书册令扫落,一本折子刮过静妃的脸,将她发髻上的步摇都打落在地,一时间狼狈不堪。拓跋弘愠怒道:“这就是你掌的后宫!不必你去操劳了,朕亲自去看!”说罢抬脚往外走。
太后冷哼一声拂袖离去,长宁则被赵昭仪急匆匆地领着从后门绕出去了,殿内臣子一时手足无措,礼部尚书也讪讪立着,不知如何是好。林媛瞧着这出闹剧,无奈只好跟着静妃一块儿跪了。
那边拓跋弘则去了偏殿,进屋就大喝道:“懋嫔在哪!”
他面前是乱作一团的嫔妃们,往日里衣衫鲜亮养尊处优的贵妇,此时都瑟瑟地抱成一团或缩在墙角,人人发髻凌乱,地面上尽是打翻的烛台和茶碗。而刚跨进门槛的拓跋弘不巧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