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亮了,说再见-第41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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叹口气,她来的我身边,帮我添了茶水。
“我对那个病人印象很深刻,想听听吗?”她小心翼翼的望了一眼海祈紧关着房门的办公室。
我心里有一个魔鬼,关于北北的一切,都想知道。
我点头,眼眶里又有了新的眼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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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是个爱哭鬼,除了哭,我什么也帮不上忙。
“那个男孩子长得很好看,气质相当干净,所以,我对他印象特别深刻。基本的病人,选择心理医生,宁可选择不资深的,也不会选生活中认识的人作为主治医生,所以知道他和崔医生认识时,我还吃了一惊。他之前看的是于医生,不知道为什么转了医生,连原先的档案也没有拿过来。”
秘书大姐一边拍着我的手安慰着,一边仔细的回想,“那时候崔医生刚从法国来国内开治疗室,很多先进的诊疗手法很多病人根本无法接受。但是那个男孩不同,他说他只要最快的治疗方法。于是,他选择了最苛刻,也是最艰难的治疗——情景再造治疗法,通过一次又一次情景逼真回放式的催眠,让心中最恐惧的东西一次又一次放大,直到适应恐惧。”
“那个男孩头几次出来的时候,会止不住的呕吐,在这里吐得全身虚脱,不过崔医生说他的意志力相当好,崔医生在国外的时候,也很少有病人愿意下次再接受这样的诊疗。慢慢的,他后来出来的时候,只是脸色有点苍白而已。”
“每次出来,那个男孩不会立刻回家,他总是会坐在这里发一会呆,等脸色、和心情平复了,才起身回去,大概是怕家人担心吧。有时候,我会找他聊一下天,渐渐的他会问我,女孩子喜欢什么样的花?简单、款式恒久一点的戒指好看还是精致一点的好看?然后,有一天,他掏出一个戒指给我看,说挑了很久,……那时候,我还笑他,眼光真差劲,款式这么老土都买的下来……他很为难,问我要不要去换一下款式,我说婚戒换了不吉利……但是,他说不想因为被嫌弃款式老土,套不上她的指尖……”
我越听,脸色越苍白,那时候的我在干什么?在他那么努力、认真的想回报我的感情时,那时候,我又对他做了什么?我明明对他笑着,心却已经失温,再也找不到爱情的感觉,连心灵也耸起了高墙。总是觉得自己受了很多的委屈,总是忍不住在心里怨恨他,总是牢牢的保护自己,去漠视他的感受!总是不断的去怀疑,总是不断的否决他的努力。
我想,那段婚姻最大的失败,就是,我永远给不起等候与守护。
北北!
我想见他,一刻也等不了。
我唐突的站了起来,“杜大姐,麻烦你帮我和海祈说一下,我有点事情先走了。”
不再多说什么,我朝着北北医院的位置狂奔而去。
第十二章 处 分
脑外科病房。
我左转右转,寻找着那个身影。
没有任何踪迹。
我只能象中间的护士站迈大步走去。
“处理结果出来了,沈医生被处罚的通知书出来了!”一个戴着护士帽的清秀女生从我后面我擦肩而过,她的嘴里高声乍嚷着。
顿时,护士站象炸了一样,喧哗成一片。
我楞了一下,不知道应该不应该在此时上前问询。
我只好收住了脚步,等她们先聊好八卦。
“快说、快说、沈医生被如何处罚了?!”一群小姑娘们很焦急的询问着。
那个方才与我擦肩而过的清秀小护士,拿起刚刚出炉的内部通知,小声念了起来:“十一月二十日脑外科专家医生沈易北,在当日为XXX病患实施脑部XX手术时,精神无法集中,差点酿成无法弥补的医疗事故。事后,沈易北医生检讨态度诚恳,病患家属也不愿对此事进行追讨,针对此事,院方郑重作出以下处罚:给予沈易北医生一次口头警告处分,将记录于档案……”
我的脑袋被轰成一片空白,无法思考……
沈易北……医疗事故……口头警告处分,记录于档案……
记录档案,就代表北北的医学生涯从此有了污点啊!
“不公平!不公平!处罚太重了!”护士站的小姑娘们嚷嚷成一团,“怎么可以记录在案呢?!我们要写联名信抗议!太不公平了!”
“对啊!这件事情明明就不是沈医生的错!”一个有点胖礅礅的护士,情绪很激动,“那一天,沈医生过来的时候,明明已经申请换主刀医生,他说他今天的情况不适宜替病人做手术!”
“是啊,我从来没见过沈医生状况这么差,双眼布满了血丝,他申请换主刀医生的时候,明明就说过,自己情绪糟透了,根本无法集中精神!是那个病患家属死活坚持不换主刀医生,又不肯延期开刀!”另个清瘦的护士也忿忿的不平,“难道做医生就不能有情绪的时候?难道做医生就必须铁石心肠,完全不受外界的影响?!”
双眼布满血丝……情绪糟透了……十一月二十日……
我捂住嘴巴,制止住自己的惊呼……那一天,是我一夜未归,然后答应和海祈结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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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且是差点,又不是已经酿成医疗事故!”另一个护士忍不住插嘴。
“照我说,沈医生太认真太不会自己着想了,虽然他那天状况连连,但是看出不对劲的也只有他身边的助理医生和手术室的护士,病人已经麻醉根本一点知觉也没有,病人家属又在外面,手术也算是险而成功。根本没有人会刻意去提沈医生的错误,沈医生是过不了自己这一关,到院长室自请处罚的!”
周围嘘叹声一片。
清秀小护士缓缓的开口,脸色沉重,“那天我跟着沈医生,看到他向病人家属鞠躬道歉,整个眼眶都红了……看得我都想掉眼泪了……这样的处罚,对沈医生来说,他心里会舒坦一点吧……”
周围安静一片,大家写联名信的笔,停顿了下来。
那个清瘦的护士沉默了一下,慢慢的开口,“其实,我也许猜到了一点……沈医生之所以这样,是因为感情出了问题!”
大家“哗”声一片,全部都是不置信的声音。
“不可能!”
“怎么可能!沈医生长得这么好看,家庭又富裕,简直就是典型的白马王子,怎么可能失恋!”
“对啊!我们医院这么多女生或暗或明追他,他都客气又疏离,从来不给任何人机会,怎么可能有失恋的机会?”
我发软的将自己的身体靠在了墙壁上,克制着快要无力下滑的身体。
心情沉重。
“会不会是那个长得很漂亮的女人,我见过几次沈医生和她到老人院,两个人很相熟的样子,而且超配!”
“不是拉!针对这个问题,我已经非常八卦的问过沈医生了,他摇头哦!”胖礅礅的护士马上开口。
“其实我知道,我见过那个女孩的照片。”清瘦护士一说话,所有人都靠了过来,连刚刚经过的清洁工大婶都八卦的要求快点说,“我也是二年前拿文件,无意中看到的,沈医生抽屉里有一张二寸的双人合影,看的出是从什么证件上撕下来的,那个女生穿着学生服,样子很娇小很清纯,笑得很甜蜜,沈医生也笑得很温柔……”
“其实……我也知道一点点拉!……”清秀的小护士举手,“那个女孩子现在韩国,两个人可能谈得是远距离恋爱……”
远距离恋爱?我苦笑……
但是,她们接下的话,令我整个人怔楞住了。
“沈医生会常常飞到韩国看那个女孩……因为我家里是开旅行社的,所以沈医生每次都会通过我来帮忙定机票和旅店……”清秀的小护士说着。
“哇!怪不得沈医生平时从来不休假,而是将假期攒起来,二三个月会休假半个月,原来飞到韩国去了!”周围人都惊呼。
清秀的小护士继续说,“但是……我前几天问他,需要帮他定机票吗,他说不用了,以后都不用了……肯定那个女生变心了……”
“怪不得沈医生会差点出了医疗事故!可恶!”群起愤怒,大家激动的用言行讨伐着“负心人”。
我苦笑,全然无力。
这时。
一个熟悉的身影,步出病房了,一身雪白的医生制服,身材修长俊雅,他的身边跟着一个冒似实习生的男孩,他仔细的和那个男孩交代着什么。
我缓缓的立直身体,努力不让自己瘫倒下去。
北北的秘密……
医院的处分……
他把假期攒起来,常常去韩国看我……可是他一次也没有出现在我面前过……怪不得,我隔段时间就会常常有被人跟踪的感觉……
他合上病历档案,迈步,抬眸。
撞上了我努力微笑的脸孔。
掀唇,露出浅浅的酒窝,他笑了。
一种,有惊也有喜的笑容。
他的笑容象盛开的水莲,屏走护士站所有年轻女孩的呼吸。
“今天怎么有空过来?”他跨大脚步走向我。
不备,我扑向了他的怀抱。
搂住他的腰,紧紧的。
深深的将自己的头颌埋在他雪白色的胸口。
心痛的力量。
鞭挞着我。
他一震,不自然的,微微推离我的紧拥,脸色有点微窘,“别……我身上很脏……”他指得是自己的医袍。
却让我想起多年前的那个清晨。
曾经,“依依……我、19岁那年……我、很脏……”他的眸底闪着难掩的痛楚,想告诉我什么,最终无论如何,还是难以启口。
他的梦魇,他的努力,他的惧怕。
“不!不脏!一点也不脏!”我坚决、心疼的声音一如当年。
他在我心目中,永远是以最纯净的样子存在着。
无论,发生任何事情。
“好多细菌……”他无奈,却任我将他搂得更紧了,任我紧贴着他的胸口。
因为,我泪流满面。
这么近距离,听着他的心脏,一下又一下沉稳有力的跳动着。
我的情感无法隐藏。
“和海祈吵架了?”我的泪已经沾湿他雪白医袍胸襟,他轻声的问,话语里有隐隐的担忧。
我用力的摇头。
全世界,只有他,才能让我变成爱哭鼻子的小孩。
我的不言不语,却让他更加担忧,他已经无法顾及,这是人来人往医院的走廊,反手拥住了我,将温暖的体温源源不断的传递给我。
他的下巴顶着我的发丝,柔声安慰,“吵架了吗?情侣之间吵架很正常……记得一人让一步……别哭了……”
我摇头。
不能言,不能语。
只有心痛到无法呼吸的感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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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一群小护士们惊讶到了极点的目光里,他搂着我的肩膀,将我拥到医院的花园。
一路上,很多病患都和他打招呼,我发现,小朋友特别多。
一声又一声清脆的医生叔叔,一个又一个干净的小天使。
到最后,坐在花园里时,看着他蹲在小朋友面前,和他们童言童语。
重新坐回我的旁边时,他的手里象多年前一样,骗到了一个草莓口味的棒棒糖。
拨开铅纸,甜甜的棒棒糖又塞到了我的嘴里。
他以为我还是那个八岁受了委屈,偷偷躲起来哭的小女生?他也不在是,那个剥了棒棒糖递给我,等待我破涕为笑,无声安慰、一言不发的少年。
我破涕为笑,一如童年。
因为,甜沁入心。
“你常过来和小朋友玩?”吃着棒棒糖,我轻声的问。
“别说的我好象很喜欢偷懒摸鱼一样!”他轻笑出声。
我用调侃的目光描向他,无声的说着‘如果不是偷懒摸鱼,那我们现在的行为是什么?’
他朗声大笑,他开朗的笑声中,我的心情终于重见天日。
这段时间,他反而开朗了很多,无从考究里面真假掺杂多少,但是,起码,他对我,已经不再象我刚回国那样小心翼翼,事事迁就到没有自己的情绪。“在韩国的时候,你常常去看我?”终于,我问了出口。
他的笑容僵了一下,最后变成浅笑,“你怎么知道的?”
“刚才在护士站,听到她们说八卦,包括你被处分的事情……”我的声音越说越小声。
他恍然大悟,“哦”了一声后,坦白承认,表情并没有什么难堪,“犯了错误本来就应该被处分,院方的处分已经给的相当轻了。”
“对将来会不会……有影响?……”
他沉默了一下,“可能会有一点……但是应该问题不是很大。”
即使他说的轻描淡写,我还是会难受。
无声的,我覆住了他搁在长椅上的手背。
一声,又一声,对不起,在心里不断重复着。
总是这样,我任性,他遭罪。
第十三章 毕业课题
“你还没告诉我,为什么到韩国了,却不主动出现在我面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