火红年代-第5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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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在当时孩子上学,都是就近,根本没有择校一说,倒也不会耽误很多时间。
梁薇快速的检查一下,水碗、手绢都带着,只是胸前的红领巾忘记了,向丁聪笑笑,转头就骂卢利,“你怎么这么损呢?”拉着弟弟的手,赶忙又回家去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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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兴街小学是用旧时一家老学堂所改建而成的,分前中后三处院落,教室有大有小,院落也是大小各异,红色的校门,有一个高高的活动门坎,其实就是一块给孩子们磨踏得没有了棱角和漆色的长木头,大门后是一个红影壁,上面是好好学习,天天向上的手写体的白字。
前院的北屋是一间有着青石板、高台阶的大教室,这里面还有一架钢琴,上音乐课的时候,由老师弹奏,带领同学们唱歌;在音乐教室的斜对门,是面积不大的校长室。
进了学校左转第三个门,就是二年二班的教室,讲台后是一面木制黑板,上方挂着大幅画像,两边是写着“好好学习,天天向上”字样的条幅;讲台左面、靠窗户的位置空了出来,到冬天的时候这里要安放一座一人高的铁炉子,现在天气暖和自然不必,由校工把它拆掉搬走了。
座椅纵向六排,横向三排;两边的是二人座,中间的是三人座,都是漆成深蓝色的桌面,上面有已经毕业的孩子用钢笔和小刀在上面画出的各种各样的图案,弄得一张好端端的桌面坑洼不平,如月球表面一样;课桌的下面带有抽屉;座椅也是分成两人、三人座。
班上的分座位大多是双人座分男女,中间的三人座以两男夹一女或者两女夹一男的方式进行,这取决于班上男女生总数。最讨厌的就是三人座的中间位置,谁也不愿意坐在这个地方,因为每每开始写字、答题的时候,都会受到来自两边同学的胳膊肘的撞击——三个孩子在桌面上划出两道沟,很平均的分清各自区域,任何一个人过线,对方就会毫不犹豫的把他打回去!
孩,取出文具、课本,双手背后的坐好;卢利所用的铅笔盒是铁制的,一二厘米厚、扁扁的一个铁匣子,后面有合页,正面有微微的鼓起,扣上的时候,可以保证不会在奔跑和颠簸的时候自己散开;但经过二姐还有自己从来没有见过面的、早夭的哥哥的使用,按扣早已经磨得平滑,只好用皮筋在中间拦腰绑上。
褪下皮筋,打开铅笔盒,盒盖的里面印着乘法口诀歌,不知道是哥哥还是姐姐淘气,把等号后面的答案都用铅笔刀划去,露出里面淡淡的金黄色——一层在电镀之前涂抹上的铜胎,而在一些地方,更是连这种铜胎都已经不见,变成了红黑色的锈蚀痕迹。
铅笔盒分铁制和塑料两种,铁制的0。46圆一个,塑料的却要2。43圆一个——在那个年代,绝对算是天价了;班上四五十个孩子,连一个塑料铅笔盒也见不到。而实际上,不足五角钱一个的铁制铅笔盒也有人用不起,只得让家长用碎布头缝一个笔袋,带着上学。
铅笔盒中放着铅笔、铅笔刀和橡皮。孩子们大都有一手削铅笔的技术,用竖刀——形状像一柄缩小了比例的镐头——按住铅笔,用刀刃使劲切进去,手腕一扬,一块木头就被削下,露出里面的笔芯;卢利曾经和同学比试,三刀下去,就可以完成削一支铅笔的过程。
接下来就是削笔尖,把铅笔呈一定角度的立在桌面上,用刀刃一点一点转圈切割,讲究的是削出来的笔尖要呈三棱型,这样才最漂亮,用起来也才最舒服。也有孩子手笨,好不容易削好了铅笔,整理笔尖的时候用力过猛,笔芯折断,还要从头来过;往复几次,一支新铅笔就成了铅笔头了。还有的图省事,削好了之后,就在地上来回的磨,一直到把笔尖磨亮磨尖为止,这种做法是很让人瞧不起的,所以大多都选在没人的地方自己去弄,不敢让别人看见。
铅笔的种类也很多,一般都是hb型,一两分钱一支,最好的是戴橡皮头的中华牌墨绿色六棱铅笔,卖到一角钱一支,属于高档货,一个班中也未必有一个孩子有。
最后一件重要的文具就是橡皮,大小形状都差不多,但新旧有别,女孩儿用橡皮比男生要节省且干净的多,在使用之前,先在衣服上使劲蹭一蹭,把橡皮上的污秽蹭下去,然后再用露出本来灰白色的胶质来涂抹作业,而且会用手按住要涂抹位置的纸面,使其不会因为动作而褶皱;男孩子则不管这一套,拿过来就擦,经常有把纸擦破的,弄得作业本一塌糊涂,给老师找茬。
除了铅笔、橡皮、直尺、垫板、三角板、半圆仪等文具,其他还有一些如蜡笔、墨盒、水彩盒、算盘,因为是副课所需,也就不是每天要带了。一二年纪的课程,有语文、算术、体育、大字、图画几门;三年级以后,陆续加开政治、常识、珠算、美术、音乐、自习等。当时孩子多,教室不够用,学校拉不开栓,孩子们只能分上下午上课,学业自然进展缓慢,到二年级的下半学期的时候,算术课才学到乘除法。
第一节是语文课,老师就是班主任李丽,取出教案,“下面,我们开始上课。”她说,“今天先测验,合上书本。”
孩子们动作麻利的合上课本,取出作业本,从上撕下一页,放在垫板上,同时取出铅笔、橡皮待用,“伟大的……,”李丽念了三个字,同学们低下头去,刷刷刷的在纸上写了起来。有写的快的,写完几个字,抬起头来看着老师从走道中迈过的背影,持笔等待着。
“学习……、战……斗、功课……。”
上午放学,一二年纪的孩子们就不能像高年级的那样一哄而散,而是要排路队,分作男女两队,由老师领着过了马路,身边跑过的高年级的孩子大呼小叫的喊着号子,“一年级的小豆包,一打一蹦高;二年级的小茶碗,一打一个眼儿;三年级的吃饱饭,四年级的装弹弹;五年级的一开火,六年级的全滚蛋!”
老师要把孩子们送过马路,到一大片胡同的入口,确定不会被往来的车辆撞到,才让他们自去。“卢利!”李丽叫了一声,“你过来。”
卢利不知道怎么回事,在同学们诧异的眼神中走到老师身前,扬起脸看着她,“你早上的时候,是不是欺负小朋友了?”
卢利心中大怒,扭头向后看去,梁薇正向他吐舌头,做了个鬼脸儿,“没……有。”他结结巴巴的说道,“我……让他站住,别跑,是怕他……走……路不稳,摔了跤。”
李丽耐着性子,听他结结巴巴的解释完,拍了拍他的头,“那就好,可不许欺负别的小朋友,知道吗?”
“哦。”
“行了,回去吧。”
卢利点点头,转身离开,心里越想越生气,看着梁薇的背影暗暗恼火,怎么得想个办法出出气呢?
第7节 毒气弹()
在狗立家用过午饭,外面有刘杆儿的呼唤,“小小,打乒乓球啊?”
卢利立刻来了精神,和狗立放下碗,嘴也顾不上擦一下,冲回自家的一号院,在小院的厨房桌子底下取出球拍,头也不抬的又蹿了出去;后面传来舅妈的臭骂,“倒霉孩子!就知道玩儿!你就和刘杆儿在一块瞎惹惹吧?写作业了吗?”随之响起的是吴宝昆低声的劝解,“算了,一下午呢,让他玩会儿吧。”
名为球拍,实际上就是一块三层板切割打磨成的不规则的圆形,一边用木条钉上,就算是把儿;那时候没有横拍,一律直拍,俗称刀拍。球他是没有的,要刘杆准备——从他爸爸手中要来的。刘爸爸在单位好打乒乓球,经常把被同事不小心踩瘪、踩漏的乒乓球拿回家来,给胡同的孩子们来玩。
瘪的乒乓球用热水一泡就能复原,球体上会留下一道痕迹,但不妨碍其弹性;漏也没关系,用橡皮膏沾上,还可以继续使用,只有漏得很严重,扔在地上像一枚实心铁球那样动也不动的,才会被舍弃。
胡同中没有球台,更没有球网,就在地上放几块砖头,两个人隔着砖头站好,“让……你……三分。”
“呸!”刘杆儿立刻啐了回去,“三盘两胜,我让你一盘!”
卢利也不理他,一推狗立,“去,和……和和……和他……一拨!”
刘杆大怒,“你先赢了我再说吧。”
卢利嘻嘻笑着把球向地上一扔,用球拍一挡,发了过去,狗立手握球拍,站在一边为他们做裁判,连负责报分。二人你来我往的开始发球接球,没有球台,乒乓球的弹性不佳,刘杆儿身材比卢利高,只好弓着腰,使劲伸直手臂,用手中的球拍去接发球,对体力消耗相当大,一个不小心,对方的球落在身后,“出界。”
“没……没没出……,”卢利跳着大喊大叫起来,“你……瞎?就落在你脚底下,哪儿出……界了?狗……狗立?!”
狗立也没有注意是不是出界球,呆了一下,“没出。”他和卢利是最好的朋友,自然是要站在他这一边的。
刘杆大感不服气,“就是出界了!”
“没有!”两个孩子像抢食的猫儿一样,弓起后背,怒视对方,球也不打了。
卢利的头给人在后面重重的凿了一记!“唉唉唉呦,干……干……干嘛?”
“看你再敢喊的?”招弟恶狠狠的瞪着他,“爸爸和爷爷睡会儿午觉,不够你叫唤的!你叫唤嘛?”
卢利瘪着嘴唇,结结巴巴的说道,“他,赖……赖皮。”
“我没有。”
“别闹。”招弟训斥完弟弟,又数落刘杆儿,“你喊嘛,我听你再叫唤一个的?把球拿来。”
刘杆儿乖乖的把球送上,招弟接过球,扔在地上,使劲拿脚一踩,球立刻变成了一块赛璐璐的扁片,刘杆儿的年纪虽然比卢利大,终究也只是个四年级的孩子,委屈的眨眨眼,突然大哭起来,“你干嘛呀?”他一边哭一边骂,“cn的,凭嘛给我踩了?那是我爸爸给我的。”
招弟大怒,举手欲打,刘杆吓得一缩脖子,扭头跑回自己家所在的小院去了。
经此一闹,卢利也没有了打球的兴趣,眼睛落在被二姐踩瘪的乒乓球上,忽然眼前一亮:想到办法报复梁薇的告状了!
他和狗立一起把乒乓球捡起来,拿回家中,用剪刀小心翼翼的破开,然后一点一点剪成尽量小的碎块,找一张报纸,胡乱的卷成一个纸筒,将赛璐璐的碎末放进去,将两端堵死,拿上一盒火柴,出门而去。等到了三条胡同,梁家所在的小院前,周围一片安静,刚刚用过午饭,孩子大人都在休息,给他作案提供了极好的时机。用火柴把报纸点燃,燃烧片刻之后,把冒着烟火的纸筒的余部一股脑的扔进对方的家门,这个过程叫放毒气弹。
赛璐璐遇热会散发出刺鼻的有毒气体,不到片刻,屋子中就传出大人孩子猛烈的咳嗽和咒骂声,“这是谁家倒霉孩子……咳咳咳咳咳!快点出去看看?”
卢利和狗立嘻嘻坏笑着,在一边偷偷看热闹,毒气弹的效果非常显著,屋门开启,梁家三姐妹和梁昕都蹿了出来,拿眼睛在四处搜寻,“是卢利!”
卢利暗叫糟糕,怎么给人家发现了?看三个女孩儿急匆匆向自己所在的地方走来,狗立第一个成了软脚虾,“小小……怎么……怎么办啊?”
“跑……呗!”两个人孩子掉头就跑。实际上,梁家姐妹不知道是他搞得鬼,只是梁薇觉得是他,等到风把烟雾吹散,正看见卢利在前面的身影,这下姐妹几个可不干了,在后面几步上前,抓住了狗立,这个小子不经吓唬,一五一十全说了。
梁家姐妹大怒,拔腿狠追,终于在到了家门口的时候,撵上了他。
梁家大姐拎起他的小身子,用力给了他一巴掌,“缺德玩意儿,我们家招你惹你了?”
眼见事情败露,也由不得卢利抵赖,反而变得光棍起来,“你问……你妹……妹,她告……我我的……状。”
“告状你就祸祸我们家啊?”梁家二姐也凑近了些,扬手在他头上狠打了一下,“让你祸祸人,让你祸祸人?”
卢利梗着脖子望向梁薇,“谁……让她告我的……状的?就……祸祸,就祸祸!”
“你还嘴硬?”
卢利趁对方一个不备,使劲甩开了她的手,远远的逃了开去,嘴里还不依不饶的喊着,“下模儿……还去,就……祸祸,就祸……祸!”
“倒霉孩子,今天非逮着你不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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卢利一直躲到男厕所里,算是避开了梁家姐妹的追捕,闻了一下午的臭味,这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