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苦涩童年-第44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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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们的事情，我已经给刘书记说了，我们还给县教育局写了报告，应该能减免学费的。”
“要是能减免学费当然好了。妮儿，你看看，既然林主任都这么说了，我们就不去打工了。你现在还小，一个人在外面，我们也不放心。”
“谢谢林主任这么关心我们，但是三个孩子都减免学费，我估计也不可能。再说了，我学习成绩本来就不好，我们村到现在都没有出过一个大学生。小亮学习成绩好，好好念书的话，将来兴许能考上大学。我在班里都是十几名，就算继续读书，也没有前途，我觉得是浪费时间，不如早点去打工。”姐姐说。
“读书不只是为了上大学，读书最主要的是学知识，将来这个社会，有知识有文化才行，不然就只是个睁眼瞎子。”林主任劝说着姐姐。
“哎，像我们这样的人，需要多少文化知识呢？我现在能认识字，会写自己的名字，能识数，会算账，不是个文盲就行了。林主任，我知道您是为我好，真的很感谢您，但是我已经拿定主意了。”
“人各有志，我也不能左右你的想法，只能提点建议供你参考。既然你已经决定了，我也就不多说了。小女孩在外，要注意安全，有什么困难都可以给说，政府就是为人民服务的。”
第78章（）
“走不走？”钢蛋叔走进来说，他已经把废品都装到车上了。
“走。谢谢您，林主任。”姐姐说着，站了起来。
“这是十五块钱。刚才我称了一下，废品的钱。”钢蛋叔把钱递到奶奶手里。
奶奶接过钱，塞给了姐姐。
“这钱你带上，在外面，该添置什么东西，就自己买，可别麻烦你姨奶奶。”
“我只要五块钱就够了。”姐姐又还给奶奶十块。
“穷家富路，在外面要买的东西多，像牙膏牙刷这些，咱们在家里虽然不刷牙，但是到了外面，不刷牙，会让人笑话的。”奶奶又把钱塞了回去。
“牙膏牙刷才值多少钱，五块钱就够了。”
“又不是只买牙膏牙刷，还要买些其他东西呢，万一钱不够，那不是要让你姨奶奶贴啊，你都带上。这些估计都不够呢。”
听奶奶这么说，姐姐只好把钱收了起来。
我和姐姐抬着包袱，扔到了车上。
姐姐坐进了车厢，一家人都围着姐姐，依依不舍地道别。车子离去的那一刻，姐姐的脸上又挂满了泪水。
“哎，这么小的孩子，已经在为生计奔波了。”林主任自言自语地说了一句。
姐姐走后，我每次从外面回来，不管是白天下地回到家，还是晚上捡完废品回到家，进门之前，都会幻想着姐姐正在家里，她正向奶奶抱怨着，“打工的日子真不好受，还是念书好，我想回来念书了。”
这样的幻想一直持续到开学，都没有见到姐姐的身影。
开学后的第二天，我正在教室里上自习课，杜老师把我叫了出去，他旁边站着一个女老师，就是我去杜老师办公室请假回家收麦子，问我话的那位。
“这是李老师，是你姐姐班的班主任。”杜老师给我介绍着。
“东亮，我想问一下，都已经开学两天了，怎么你姐姐一直没来报道呢。”李老师问我。
“我姐姐不念书了。”我扭捏着小声说。姐姐退学了，而我却还在念书，我感觉自己的行为可耻。
“为什么不念书了呢？”李老师又问。
“家里穷，交不起学费。”
“那你怎么还在念呢？”李老师的问话让我回答，脸上憋得通红。
“行了，有一个孩子不念书了，大人还不难受啊，难道还要让孩子都不念书了啊？”杜老师看我不回答，对李老师说了个驴唇不对马嘴的答案。
“你进去吧，安心念书。”杜老师又对我说。
我回到教室里，脸上的热辣却迟迟无法消退。
“怎么了？”任淑小声问我。
“没事。”
“你还在生我的气呢？我们都不生气了好不好？”任淑的表情看起来很可爱。
“不是生你的气，是我姐姐不读书了。以后上课的时候不要和我说话，我要专心学习。”我不允许自己有任何不良的念头，冷冷地回复着任淑的问话。为了换取我读书的机会，姐姐付出了一生的代价。对任淑的暧昧，就是对姐姐牺牲的不尊重。
“你怎么了啊？”任淑的表情疑惑。
“没什么，以后不要和我说话就行了。”我继续冷面应对。
“行！不说话就不说话！”任淑也生气了。
我眼睛死死地盯着课本，但脑子却不在弦上，始终无法集中精神。
中午回到家里，正好赶上了落羊。
母羊痛苦的呻吟让一家人为之揪心。它也是一个母亲，它想生下自己的孩子，却不知如何留住自己的子宫。稍一用力，鲜红的子宫就会包裹着小羊一起往外涌。爷爷的手上沾满血迹，他拖着子宫，往里塞着。母羊咩咩咩地不停叫唤。
孟琴也站在一旁，全神贯注，嘴唇向两边紧绷着，紧张地抓着自己的衣角。
“看得我都不敢生孩子了。”孟琴对奶奶说。
“你别看了，你现在的身子可不能受刺激。不过你也别紧张，这羊是有病，换了正常的，很容易就生下来了。”奶奶说。
我伸出手去，帮爷爷一起拖着羊的子宫。
“小亮，你使劲拖着，千万不要让子宫掉出来，我伸进手去，把小羊拽出来。”爷爷说。
爷爷说着，换了个姿势。我也把手掌尽力伸展，扩大着手掌与子宫的接触面。
看着爷爷抓住小羊的腿，一点点地往外拉，我心情紧张到了极点。不管大羊，还是小羊，都是鲜活的生命。另外，这也是一笔有生命的财产，活下来，就能让我们的日子松快一些。要是死了的话，就是连本带利地损失。
噗㖣一声，小羊掉在了地上。我也用力将子宫全部塞进了大羊的肚子里。
“哎呀，小羊不会摔死吧？”妹妹在一旁紧张地问。
小羊在地上慢慢伸展着身子。
“看样子没事，总算把大的小的都保了下来。”奶奶的脸上露出了笑容。
过了一会儿，小羊竟站了起来，它颤颤抖抖地挪到大羊的后腿前，蠕动着脑袋寻找**。大羊配合地扭动着身子，让**钻进了小羊的嘴里。小羊摇摆着脑袋，开始了吮吸。
“只要吃上奶了，就没事了。去打点水，我洗下手。”爷爷说。
“羊可真厉害，刚生下来，就能走动，就知道自己找奶吃。”我感到非常惊奇。
“羊跟人不一样，人要一岁才能走，羊生下来一会儿就能走了。”奶奶说。
“看来羊比人强多了。”孟琴说。
“我看有些羊一次就生三四个，怎么它只生了一个啊。不知道肚子里还有没有？”我问爷爷。
“没有了，我刚才摸了的。我见过一胎生五个的，但是生两个的多，不过就咱们家这个羊的情况，生一个最好。怀的多了，可能早就不行了。”虽然只生了一个，爷爷却感到非常庆幸。
看着小羊一个劲儿的吃奶，大羊也不再痛苦。奶奶便走进屋里，把午饭拾掇出来。
“孟琴，中午别回去了，就在我们这里吃。”看着孟琴要走，奶奶赶紧挽留她。
“行，那我就在这里吃。李云这个没良心的，也不管我什么情况，就顾着自己快活，到现在都没回来。”
第79章（）
孟琴肚子越来越大，李云毕竟是个男人，而且以前也没有过孩子，并不知道如何照顾孕妇，奶奶一有空就去照看孟琴，现在她和我们就像一家人一样，所以并不客气。
“李云又去送酒了啊？”奶奶问。
“哪里啊，最近这段时间，他一个人也忙不过来，酒都酿的少。他今天快中午的时候跟着你们村里几个男人去下河了。说了很快回来，这都大半天了。”孟琴不满地说。
“让他去嘛，年轻人都喜欢玩。特别是这些男的，你大爷还不是一样。我怀孕那阵儿，回娘家住了俩月，回来家里被他折腾地变了样。他趁我不在，还和孙凡五在家里烙肉饼，我在家的时候，他都没买过肉。”奶奶回忆着陈年往事，埋怨起爷爷来。
“我爷爷年轻的时候不是还贩过麦秸，卖过大葱的嘛。”我问奶奶，心里想着爷爷年轻时，肯定是个努力赚钱养家的羊。
“谁给你说的？”奶奶的语气中满是惊讶。
“我爷爷给我说的啊。”
“嗨，说起来就气，他贩麦秸，只贩过一次，人家是挣钱，他是连皮褂子都卖了，才回来的。说起卖大葱就更气。你老姥爷来赶集，看到他在卖葱。心想买谁的不是买，他怕恁老姥爷不给钱，不卖给人家。”
听着奶奶的话，我满嘴的馒头差点喷了出来。孟琴和妹妹也都忍不住大笑起来。弟弟还小，更是憋不住笑，喝进嘴里的粥又喷回了碗里。
“真的吗？我爷爷怎么可能不卖给老姥爷。”我觉得不可思议。
“你还想不到的事，你爷爷都能办的出来。平时净说恁爸爸憨，没这憨爹，也生不出这憨儿来。”奶奶一边说，一边歪着练，用手擦了一下嘴。好像当着爷爷的面说出这些话，心里才觉得解气。
“多少年前的事了，也当着孩子们说。”爷爷好像生气起来。
“自己做出来的事，还怕说啊？”奶奶毫不示弱。
“我大爷还做过什么事？”孟琴哈哈笑着问奶奶。
“我生恁小姑那年，恁爷爷出去玩儿，一天没回来。我跟恁大姑一天没吃饭，那时候恁大姑才三岁。”奶奶对着我和妹妹说。
“为什么啊？我爷爷为什么要这样啊？”妹妹不解地问。
“不喜欢闺女呗，看着头一个是闺女，第二个又是闺女，一天天的，恨不得把我杀了。”奶奶越说越气。
“哪里有你说的这么严重。”爷爷分辨着。
“嗨，还没这么严重。咱家的人都这样。都是喜欢儿，不喜欢闺女。现在怎么样，要不是这两个闺女，我看你日子更没法过。恁二爷爷也是一样，听到谁家生了个儿，就说看着人家就有福，听到谁家生了个闺女，就说看着人家就没福。”
“我二爷爷也这样啊。”妹妹又笑的合不拢嘴了。
“是啊，都这样。我可恨恁爷爷了，也就是这么一回事吧，那时候不兴离婚，要是兴离婚，我们也早就离婚了。”
“我也不知道会生个儿，还是闺女。小李他们家也一样，想着早点抱孙子。要是生个女儿，估计也会让他们家里失望了。哎。”孟琴摸着自己的肚子说。
“不是说你们南方人，不重男轻女的吗？”奶奶问。
“嗨，还不是都一样。”
吃过饭，我便和妹妹一起去上学了，留下他们继续聊着家长里短的事情。
“你上了几天课，感觉怎么样？”路上，我问妹妹。
“听不懂老师讲的什么。”妹妹满是难过的表情。
“没事，我刚上学的时候，也是听不懂，后来听得多了就懂了。你专心听讲，慢慢就入门了。”
北方的夏天，天黑的很晚。放学回到家的时候，太阳还斜斜的高挂在天空。孟琴仍然在和奶奶兴高采烈地聊着天。怪不得全村的人都说奶奶人缘好，看来奶奶的确是有足够的亲和力。看孟琴的样子，简直把奶奶当成了自己的亲妈一样。
“哎呀，你看小亮他们都放学回家了，我在这里呆的太久了，该回去了。”孟琴这才意识到该回家了。
“再坐坐嘛，着什么急。”奶奶微笑着说。
“得回去了，也不知道小李回来没有。”孟琴起身离开了。
我和妹妹坐着小凳子，趴在椅子上，写起作业来。
“奇了怪了，怎么小李到现在都没回来，会不会出了什么事啊？”孟琴刚走一会儿又回来了，神情紧张地对奶奶说。
“李云这么大个人了，能出什么事啊？别担心，可能是回来后又出去办事情去了。”奶奶宽慰着孟琴。
“不行，我得出去找找。你知道大肚子家在哪里吗？他是跟大肚子一起出去的。”孟琴问。
“我知道，我带你去找。”我站起身，领着孟琴出了门。大肚子是张广才父亲的外号。那个时代，农村人起诨名的多，像我们村里，叫老鼠尾巴、红薯尾巴、白菜帮子什么的都有。
大肚子家在村里偏西头的位置，离我们家大概有五六百米，一会儿便到了。
我们进院的时候，大肚子正光着膀子，袒露着孕妇一样的肚皮，吭哧吭哧地补着自行车胎。
“快到屋里坐。”大肚子热情地打着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