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苦涩童年-第17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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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没有搭理他,打了架之后,怎么看他怎么觉得不顺眼。
他们烤蝈蝈的时候,我心情焦灼,心里想着什么时候才能结束,好早点回家。虽然这次出来玩,是给奶奶说了的。但是往常的周末,我要么在地里干农活儿,要么在家里写作业,从来没有像那天那样,像个贪玩的孩子。出来了一上午,不知道奶奶在干什么,也许在整理爸爸妈妈收回来的废品。我却做着完全没有意义的事,心里有一种负罪感。
终于等到他们吃完。回去的路上,任淑还是坐在了任强车子后座上,我和张常超各自骑车。
张常超一迈大腿,坐在了车座子上。他的车子比我的小些,人也长得高,所以能够用大人的姿势骑车,而我却做不到。
“你这个姿势是一年级的小学生的,也坐上来骑啊?”他对我说。
我也觉得自己骑车的姿势有点好笑,特别是在任淑面前,我可不想丢脸。
使劲一迈大腿,只听“哧啦”一声,我的裤裆裂开了。我的裤子本来就是用大人的旧衣服改的,穿了多年的衣服已经不结实了。我赶紧下车,捂住裤裆。那个时候,我还没穿内裤,家里穷,没有那么多讲究。这下可坏了,裤裆完全开裂,从后面能清楚的看到屁股缝,从前面则可以隐隐约约地看到裤裆里吊着的那堆东西。
张常超看到我的囧样,哈哈大笑起来。
“人家怎么骑自行车,关你什么事啊?”任淑说着让任强停了下来。
这下想再用丑的姿势骑车也不行了,总不能让一路上的人都看到我裤子里的东西在缝隙中一闪一闪地出现吧。
我不知如何是好。
“哥哥,你去亮子的车子,让亮子坐在后面,我骑着咱们的车子回家”,任淑说。
关键时刻,又是任淑给我解了围,我心里一万个感激。
任强骑上我的车,我坐了上去,把开裂的裤子压在了屁股下面。
张常超厚着脸皮和任淑并排着骑车。任淑看都不看他一眼,自己骑到了前面去。
回到家里,任强把车子停好,我跳了下来。赶紧钻到屋里,让奶奶帮我找了一条裤子出来。奶奶接过破裤子,去找针线又缝了起来。
穿好裤子,去拿蝈蝈笼子。妹妹和弟弟正在打量着蝈蝈。
“好看,你以后也带我去捉吧,我也要养”,弟弟说,那年他已经四岁了。
“行,等你大点了,我也带你去捉,你拿去玩吧”,说着把笼子从车把上取下来,递给了他。他提着笼子到处跑。
“你的脸上怎么了?”奶奶问我。
“不小心车子歪了,摔在了荆棘里。”
“不是打架了吧?”
“没有,都是我最好的同学,怎么会打架。”
“那就好,以后还是少出去玩,摔着碰着的怎么办?自己去抹点白酒。”
“行。”
奶奶带我我们四个孩子到了巷道里,把废品进行分类。塑料放一堆,铁、铜、铝各放一堆,玻璃放一堆,硬纸板放一堆,白纸放一堆。奶奶经常收拾这些,手上被碎玻璃划得一道道的,到处都是口子。每次划伤了,她往伤口上滴白酒。这白酒是孟琴送过来的,她告诉奶奶,酒消毒最好了。
我们正收拾着,任淑在巷道口叫我。
我走过去,她手里正拿着几朵金黄色的南瓜花。
“给,这是喂蝈蝈的,你可别把它们饿着哈。”
“行,放心吧。”
“看到了没,你们巷道口的墙上有个洞,以后我每天放了学,就把花放在里面,你自己来取就行了。”
“好吧。”
我拿着花回到家,找到弟弟,让他把花塞进笼子。两个蝈蝈马上跳了过来,大口大口的吃起来,它们的牙齿竖着从中间分开,像是两把钳子,夹着一片片的花从嘴里送。
回到奶奶旁边,姐姐说,“你和任淑关系这么好啊?”
我脸红着,没有接话。
“小男孩不能和小女孩玩,只能和小男孩玩”,奶奶说。
晚上吃饭的时候,大人们商量着废品生意的事。
“看来这生意也越来越不好做了,往前都是隔半个月就来拉一次货,现在都俩月了,还没来,垃圾都堆成山了”,奶奶说。
“不行,我们也自己送吧,现在钢蛋他们都是自己送过去”,爸爸说。
“钢蛋送,放心。就你们这两口子,来回三四个小时,又没去过,不放心啊。”
“没事,让他们也送一回,看看怎么样”,爷爷说。
“那行吧,你们看钢蛋什么时候送,和他们一起去”,奶奶说。
“行吧,我明天去问问”,爸爸说。
收废品虽然不是什么光鲜的职业,但是能有这个营生也不错,一家人都很珍稀。再加上孟琴他们的租金,现在一家人也不用再为我和姐姐的学费犯愁了。妈妈也不再吵嚷着说读书不能下地干活,读书不能赚钱之类的话。
第24章()
第二天上学前,我先到了巷道口,墙洞子被一块砖堵着,取开砖,里面有三朵黄瓜花。我拿回家,交给弟弟,转身去上学。
刚走出巷道口,就看到了任淑正站在电线杆下。
“你把蝈蝈的食物取走了?”
“是的,刚拿回家,谢谢你。”
“跟我还客气,你过来。”
我凑上前去,她偷偷塞给我一个鸡蛋。
“熟的,花是蝈蝈的食物,这是给你的食物,呵呵。”
“我不要,你给我这个干什么?”
“奶奶让我在学校里饿了吃。你昨天被刺扎了,流了血,给你补补。”
“我真不要,我在家里吃饱了的。你这像什么,我一个男孩子需要补什么!”
“给你,你就拿着,你是不是嫌弃我?”
“我怎么会嫌弃你?”
“那你就拿着”,说着他塞到我裤兜里,“让别人看到,不好。”
听她这样说,我只好收了。一天都没吃,快到放学的时候,我想着回家被奶奶看到了,肯定会问我从哪里来的。于是最后一节课上,我把手伸进书桌,偷偷地剥了皮,分两口塞进了嘴里。这个动作被任淑看到了,她抿着嘴笑了起来。
从这之后,她经常给我带东西,有时候是糖,有时候是饼干。她家里有什么,就想着给我。可我却没有什么能带给她。
晚上回到家,奶奶嘟念着,“送个货,怎么到现在还没回来?”
爸爸收废品去了钢蛋叔那里,正好钢蛋叔要去商津送货。爸爸便回家,一家人帮着把废品装了满满的一车,拉着走了。
天已经漆黑了,爸爸、妈妈还是没有回家。一家人连饭都没吃,奶奶担心起来。
“我都给你说了,让他们两个去送货,怎么能放心,那辆三轮车又老又烂,刹车早就坏了,一直也没修,路上如果出点什么事,看看我们这个日子可咋过?”奶奶埋怨着爷爷。
“能出什么事,兴许是路上有什么事情耽搁了,再等等吧”,爷爷说。
又过了一阵儿,爷爷也坐不住了。
“不行,我们找个人去小亮他姨奶奶家打听打听?”
“这黑经半夜的,找谁去啊?”奶奶说。
“我去”,我说。可说了这话就后悔了,我胆小,怕走夜路,半夜里一个人走那么远的路,想着就担心起来。
“你怎么能去?你最胆小了”,奶奶说。
话既然已说出口,就得做下去。
“没事,你放心,我现在已经不胆小了,让我去吧。”
“你去也行”,爷爷犹豫着说。
“有一个出事还不把我们家难死,小亮和他爸爸都出事,咱们这个家可是天都要塌了”,奶奶说。
“你净说憨话!哪里会出事!”,爷爷说。
我不等奶奶再说什么,出屋门,骑上自行车就出发了。
街上空无一人,家家户户的灯都亮着。
为什么白天在大街上,就算没人,也丝毫不会感到害怕,而到了晚上,却会生出无名的恐惧感。所以这完全是人的心理作祟,根本没什么鬼啊神啊的。我放心大胆地骑着,努力克制自己,不去想奶奶平时经常讲的那些鬼故事。
两个村子之间的道路上是空旷的,看不到一户人家。但是当晚的月色通明,皎洁的月光普照着大地,路边树木的影子清晰地倒映马路上。经过马家河的时候,我想到了在别人家看电视时,聊斋里的画面。一个水鬼半截身子露在水面上,挥舞着衣袖。
我两眼直视前方,连眼角的余光也收敛着,不沾染到那黑黢黢的河面上。
平时和奶奶一起去姨奶奶家,没有觉得远。可那天晚上却觉得是不是走错了路,为什么路途变得如此遥远。经过了一个个村子,可还是没有到。身体的疲惫,加上心中的恐惧,让我手心里挤满了汗水。脊背上一个冷颤传来,我才发觉后背上也是满满的汗水,衣服已经贴在了身上。凉凉的月色、冷冷的微风下,我像个逃跑的小偷,急急忙忙地赶路,两双脚用力地踩着踏板。
当我看到一个石碑上写着“田牌”两个字时,才终于放下心来。过了这个村子,就是姨奶奶家了。
到了姨奶奶家,大门紧闭。我拍了几下,没人应门。再用力敲打,才听到里面有人喊了一声“谁啊?”
“小亮。”
“小亮?这么晚了,你怎么来了?”姨奶奶隔着大门对我说。
“我爸爸今天跟着钢蛋叔去送货,到现在还没回来,我奶奶让我来看看。”
“现在还没回来?”
“是啊,说是今天不到中午的时间就出发了,现在都过去十几个小时了,还没回来。”
“我还不知道,我们去钢蛋那边问问。”
姨奶奶让我把自行车放到院子里,就带着我朝钢蛋叔家里走去。
钢蛋叔家大门敞开,听到有人进来,钢蛋婶子赶紧迎了出来。
“妈?小亮?你们怎么来了?我还以为是钢蛋回来了呢。”
“什么,钢蛋也到现在还没回来?”
“是啊,往常都是不到吃晚饭的时间就回来了,今天是怎么回事啊?”
听她们这么说着,我越发担心起来,隐隐约约感到肯定是出了事。
没办法,只有在钢蛋叔家里等着。
钢蛋婶子泡了一壶茶,倒了一茶碗,递给我,我接过来,但是一口没喝,心脏开始扑通扑通地乱跳。
姨奶奶看到我紧张的样子,说“没事,别担心,他们都是多大的人了,能出什么事,可能是路上有查车的,堵住了,我们再等等。”
钢蛋叔是大人,可我爸爸和妈妈只能说表面上是个大人,从平时的说话办事上,哪里像个大人。我现在真希望他们是被查车的截住了,车子被没收了,不要紧,只要人能回来就行。
“你奶奶还好吧?”姨奶奶又问。
“我奶奶挺好的,还和以前一样。”
“上次去看你奶奶,已经是两个月前了,她老是说腿疼,不知道现在怎么样?”
“还行”,我给姨奶奶说,实际上我并不知道奶奶的腿是否疼过,以及现在是否还疼。因为奶奶从来不会在我们几个孩子面前抱怨什么,而我们也从来没有去主动关心过奶奶。听姨奶奶这么问,我只能含糊其辞,心中满是愧疚。
第25章()
“有人在家吗?”门外有人喊。
钢蛋婶子猛地从座位上坐起,就走了出去。
“是老黑啊,你怎么来了?”
“钢蛋让人捎信儿,捎到我这里来了,说是她姨家的小羊儿两口子出了车祸,现在正在商津县医院里呢,让家里人马上去。”
不幸消息终于传来了,我的心不再忐忑,而是落入了谷底。
钢蛋婶子走进屋里,吞吞吐吐地对我说:“小亮,那个,刚才我们村里卖肉的老黑捎信儿来了。”
“婶子,你别说了,我都已经听到了”,说着我的眼泪顺着面颊就淌了下来,抑制不住地一颗颗滴在面前的地上。
“这可怎么办啊?”姨奶奶也说,“你爷爷奶奶老了,谁能去啊?”
“我去”,现在的我,什么胆子小,什么怕黑,全都忘在了脑后,只想着尽快赶到医院,看看爸爸和妈妈到底怎么了。
“这大半夜的,你一个人怎么去?”
“小亮爸妈出了这么严重的事,我也该去,可是家里有几个孩子呢,谁来照看?”
“你去吧,我先在家里给你看着孩子,你这样,先和小亮到他小玲那里,反正也顺路,看看小玲他们有没有空,这样去了商津也有个帮手。”
钢蛋婶子答应着就出来推了一辆自行车,和我一起出门。
“一家人本来日子就不好,又摊上了这种事,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