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良 作者:潇湘碧影(晋江vip2013.8.18正文完结,布衣生活)-第48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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廖文博看了看周围,摇摇头道:“人多太乱,爹爹要我看好你。”
周幸死命抓着廖文博的胳膊问:“这到底怎么回事?又是杀人又是放火的!谁来跟我解释一下?”
廖文博苦笑:“我也不知,怕只有元柳知道了。”
“元柳呢?”
廖文博摇头:“暂时不知道。我兄弟去看了,待会就知道了。方才那一炸,飞出的东西不少,难免有人受伤。婶婶可有伤着?”
“没。”
“那我们别在这里添乱,婶婶且随我去铺子里等消息。”
今晚信息量已超出周幸的理解范畴。此刻现场确实乱成一团、哀嚎遍野。周幸迷迷糊糊的被廖文博拖着走,不知走了多久,到了一家茶行坐定。又有人送了杯茶水到她手中,一口饮尽,方才觉得回过神来。
不多时,廖云带队抬了两个担架回来送进内室。周幸嚯的一下站起,廖云忙道:“阿威骨折,元柳只是晕了。”
周幸双脚一软,跌回凳子上,重重的喘着粗气。没死就好,只要没生命危险,骨折那都不算个事。
又有一小娘子走了出来,对廖云福身行礼:“爹爹,元柳脸上烧了一块,大夫说要留疤。”
廖云还没有突破阶级的觉悟,只挥手道:“活着就好,这还等她回话呢!阿威如何?”
“正上夹板,肩膀脱臼了是小,腿骨折了两节。”
廖云道:“再去请大夫,轮流守着,预备发烧。也喊个闲汉去郊外报信,就说你们表婶暂在这里歇下了。”说完一抹脸,顾不得一身污糟,在周幸对面坐下:“你们怎么在城内?”
周幸总算冷静下来,深吸一口气道:“元柳昨夜到我们家报信,非拉着我进城找阿威,余者什么都没说。我们到了谢家宅子前,她倒是哭诉娘子骗她什么的。阿威我不知他怎么来的,想来这么大动静,知道也不奇怪。”
廖云沉吟了一下,组织语言道:“昨日……我姑姑家满孝。”
“我知道。”
“原预备今日请亲友,如恒……也就是谢家大娘说先要自家人吃顿饭。下帖子请我们去。我爹爹要带着那一位,娘娘便懒再'?'去。只有我家翁翁爹爹和庶母去了。”
二人对坐,谁也没说话。寂静,与刚才的嘈杂形成鲜明对比。
门外又传来脚步声。廖云起身一看,忙唤道:“娘娘。”
周幸也跟着站起来,福了一福。
廖娘子十分沉静,一字一句十分清晰的道:“这边如何?”
廖云回道:“暂无大碍。姑母家呢?”
廖娘子声音又冷了几分:“才二郎回来报我,无一生还。”
廖云抿了抿嘴。
“你嫲嫲哭晕了过去,我叫二郎新妇看着,着人请大夫。”廖娘子道:“我到你姑母家看了一圈,炸伤的人不少,好在没闹出人命。我叫人一人陪了二贯钞,如今已经散了。”说着坐在刚才廖云的位置上,抬眼问周幸:“事到如今,我也不客套什么了。你是什么章程?”
周幸见廖娘子定定的看着她,只得道:“等阿威醒来。”
廖云又问:“官府的仵作回了?”
廖娘子点头:“都这样了,还有什么好验的?”连主人带奴婢,一共二十来口人,这谢家娘子也真下的去手!
正说着,廖三郎也来了。一样的风尘仆仆,进门便道:“查到了。还是一个月前,大表妹使人买了好些猛火油1,说是要预备出孝做生意。又分批买了烟火爆竹,也是借着做生意的由头。”
廖娘子倒吸一口凉气,这是预谋已久!不由后怕,要是昨日她带着孩子们去了……冷汗直下。
廖三郎苦笑:“还有呢,早就借着五郎常出门跑营生,她在家害怕的缘故,道道门都锁死。”
铺子内再次陷入寂静。
良久,周幸冷笑:“不错,一个枉死的也没有。”
廖云苦笑:“再想不到她这么大气性,还怀着孩子呢。”说着眼眶一红,再不好死的也是他亲爹。
“一个弱女子,还能怎样!?”周幸的胸口犹如堵满了棉花,怒火却越积越盛:“怀孕?孝期未过,怀哪门子孕?这也禽兽太过了些!简直欺人太甚!”怪不得那样砍人,父死母丧、鸠占鹊巢。除了同归于尽,还有什么办法?隐忍三年,才趁机把仇人一锅端尽。周幸再次想起了当年那个把首饰送回来安抚她的四角俱全的小娘子。才十五六岁的小姑娘……若谢父多活两年,只要两年!这个女孩子还不知能创造怎样的商业奇迹。如今却……还不知有无全尸。这帮混账!
廖家爹爹宠妾灭妻,廖娘子还一肚子委屈。这帖子她也是接到的,要是她们不赌气也去了,也是“一个枉死的人也没有”?一个母亲,自己尚且无所谓,但要动她的崽子,绝对是不共戴天之仇!就算预备动也不行!怒瞪周幸一眼,若不是常年良好的修养,几乎都要一巴掌招呼过去。暗自怒骂:贱人!
事到此时,已不需要元柳醒来都拼凑的七七八八。廖云揉着太阳穴道:“先去把翁翁和爹爹接回去吧。”
廖娘子点头:“很是。”
廖三郎便道:“我叫上二哥四哥同去。这里怕还有衙门的人来磨牙,大哥且守在此处比较好。这回……闹大了,怕是惊动了官家。府尹那还要打点打点才是。”
廖娘子咬牙切齿,那个扫把星!生前祸害廖家还不够,死了还尽招麻烦。还有廖家嫲嫲,事都是她起的头,年纪都活到狗身上去了!要是她儿子背上了官司,这次不弄死那个老虔婆不算完!怒道:“接你翁翁和爹爹就行了,那个贱人,给我丢乱葬岗去!”
廖三郎头痛:“那嫲嫲那里?”
廖娘子冷笑:“谁家小老婆还能进祖坟的?反了天了!”
周幸接道:“我不认廖五那女婿,你们廖家人接走。”
廖娘子道:“既已入赘,何以算我廖家人?”
“那就让他们母子团聚好了。”
廖娘子吐出一口浊气,竟看周幸顺眼不少。好意提醒:“你还没嫁过来,怕做不了这个主。”
“这有什么?婚礼押后便是。”简而言之,结婚证先办!办了结婚证她就是谢家主母,在这个宗法社会,她爱怎么处理怎么处理,就是赵官家也无话。
廖云两兄弟对看一眼,这女人斗起狠来,真是一点情面不留。廖三郎决定不找抽的多问,低着头直接办事去了。
此时已是正午,谢威还在昏睡。周幸眼前对坐的人换成了廖娘子,依旧没么话好说。燕绥带着红娘送吃的过来,周幸气都气饱了,哪有心情吃东西,随便对付了几口而已。燕绥见状,只道:“我先拿你们的庚帖去官府。”
廖娘子本能的回了一句:“世事从权,委屈你们家娘子了。”
燕绥道:“娘子也说世事从权,到时还请来喝杯喜酒。”
廖娘子看着眼前这位从山寨儿媳变成山寨亲家的前行首肝疼,客套话都说不出来。回过神来一想,又暗骂自己发癫。她去客套个什么啊?她算谢威什么人?血海深仇的舅母?真是越老越糊涂!
等待的过程总是磨人,比等待更磨人的是一拨一拨的公务员前来问话。谢如恒死前那样疯狂,喊的声音又不小。不管哪个管事的部门都要来问一声。直把廖云母子两折磨的疲惫不堪。她们既不能说廖嫲嫲的坏话,那是不孝;也不能装作万事不知,那是没谁信的假话。二十几人的死亡已算大案,又牵扯到几年前谢家的财产争夺案,京兆府尹这一届的考评彻底歇菜,心情可想而知。谢威两口子还算好,榆木疙瘩都知道这两人是受害者。谋财夺命的廖家当然更可恨。火力几乎全冲那边去了,恨的廖娘子只想把那贱人摇醒来再掐死一回。
好容易当完散财童子,廖娘子还没喝口水。一阵哭喊就传入门来:“蔡氏你个毒妇!你连死人都不放过!天打雷劈!”
周幸往外一看,廖三郎跟着一个银发老妪冲了进来。那老妪泼辣无比,冲进来就伸爪子往廖娘子脸上挠。周幸眼疾手快的一扯,堪堪避过。廖娘子忙投了个感激的眼神。
“你敢丢她去乱葬岗,就把我也丢去好了!我的娘家人你也敢作践?当我休不了你不成?”
“以妾休妻?”廖娘子道:“娘娘你莫不是老糊涂了?大宋还没这条法令。”
“你!!”廖嫲嫲一看廖娘子身边戳着俩儿子一孙子外带一孙女,知道讨不着好。坐在地上一拍大腿就嚎起来:“我苦命的儿啊!娶了个这样恶毒的妇人!她不孝啊!你才死了她就敢不孝啊!我苦命的儿啊,把我也带走吧!”
男人死了一般而言是天塌了,但有了孙子的情况下,男人死了做事反而少了许多制肘。廖娘子如今也算是一家独大,忍了多年不想再忍,淡淡的吩咐幼子:“你嫲嫲受了刺激,你且带她回去休养吧?
☆、纠结
谢威到底年轻,夜里就醒转过来。痛,是肯定的。但比起心中的痛,身体上的感觉已几乎可以忽略不计。谢家走到今天的悲剧结局,第一责任人就在于他。如果他不是那么无能,守的住祖业,如恒依然是谢家的小娘子,只待日后欢喜嫁人。如果他这个人从来没有存在过,那么作为独生女的如恒招赘是那样理所当然,廖五又何必步步紧逼?不过就是因为宗法上他才是继承人,而廖五心虚。
烛光摇曳,映着周幸忽明忽暗的脸,谢威却一句话也不想说。
周幸也在沉默,这样的事,怎么劝呢?“节哀顺变”四个轻飘飘的字,她说不出口。只能陪他一起发呆。骨折虽然没有生命危险,却也不是小问题,大夫还是建议暂时不宜挪动。这两人结婚证都扯了,廖云家的管事也就没安排多一间客房,直接把他们俩扔一间屋里。燕绥对着廖家人怎么样都别扭,再说好又多还要人坐镇,早回去了。临走前还一直拉着周幸的手咬牙切齿的道:真狗血!太狗血了!这种泼天的狗血事都能让你赶上,行!没对不起“穿越”二字!
燕绥是心里不爽,很不爽!周幸不是亲生的,那也处了这么多年,还是老乡,处的还不坏。自己又没个孩子,周幸也乖。看着个这样的晚辈哪能一点不疼呢?好容易苦尽甘来,房子也买了,店也开了,虽然没有赚大钱,应对日常却也足够了。结婚提上日程,新房也布置完毕,嫁衣也拾掇清爽,眼看着好日子就在跟前,就等着谢威过两日过来欢欢喜喜的过日子了。结果这么大一盆狗血直接连盆一起砸在头上!简直是我勒个去!
现在倒好,周幸不能撒手不管,不然显的她自私任性半分情谊都没有。两个人相爱是狗屁,只有细心维护着的相处才是真理。现在不出手,很容易就形成隔阂,一个处理不好这段感情就完蛋了。就算在二十一世纪再婚都要打折,何况现在?中国人自古对纯粹二字抱有极大的好感,结发的元配在所有人心里都是不一样的。所以必须显的大度,必须吃点亏,以后才能得到更多。可管白事最是麻烦,略错一点都容易被人记一辈子。未婚妻名不正言不顺,你管个P!只能把结婚证先拿了,这婚礼还不定什么时候办呢!亲姐妹服的是大功九个月,再没有亲妹妹孝期未过热热闹闹结婚的。再磨蹭一点儿,一年后老夫老妻了都!再穿着嫁衣闹一回?那才是有病!所以她心情能好才怪!
周幸倒没想这么多,她就一彻头彻尾的实用主义。说的好听是淳朴,说的难听是二缺。做出的事倒真令人动容。廖娘子原不喜欢她——正常良家妇女就没有喜欢红灯区的小姐的。就这么短短的时间处下来,也渐渐不觉得讨厌。女儿家都要矜持,这样才不会被人看轻。然而婚姻大事都能如此果断事急从权,至少在对谢威的感情上无话可说。若是自家的女孩子,当然不乐意。然而她算夫家的人,就觉得这个新妇有情有义了。当然她一个做舅母的,喜欢还是讨厌一点也不重要。只不过讨厌一个人会影响情绪,日常生活中还是能喜欢就喜欢的好。遂对周幸的态度也略微好转起来。
中国人讲究一个面子,谢家的那些“世交”们关键时刻屁用没有,但人情往来又必须有。谢如恒当日唯恐烧的不够彻底,还在地底下埋了炸药,账本早就化成渣渣。元柳病的七死八活,还是同行的廖家派了廖文博来背了一回人际关系表。周幸也不想搞的过于热闹,又不是什么好事!所以只给每个“世交”家写了个帖子,告诉这件事算完。顺便也是告诉世人,谢家又易主了而已。落款自然也是谢周氏了。
谢如恒葬礼很安静,事情太诡异,亲友也就打发人来送上丧仪,很多人都未亲至。街坊四邻对谢如恒的感观实在说不上好,这个女孩子太决绝,同归于尽换个地头他们或许还会赞一声坚韧,可在自家门口就……再怎么样自家搞自焚,也是极危